被毒蛇世子盯上了

肖天燁冷笑:“你是什麼意思?”

歐陽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淡淡道:“意思就是,要請世子殿下送我們一程。”

肖天燁掙扎着想要坐起身,卻猛地捂住胸口,額頭上涌出大滴的汗珠,厲聲道:“不要妄想,你們走不出去的!”

歐陽暖神色古怪地望着他,似是惋惜似是惆悵,低聲道:“世子這樣苦苦相逼,莫非還有別的原因?”

肖天燁面色一變,眼神更加陰沉,卻始終沒有說話,歐陽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面露茫然之色的歐陽爵身上,心中的猜測慢慢成形。

喧鬧呼吒之聲便在此時傳來。

肖天燁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角度已能夠清楚地瞧見一道人影快速奔進,沿路試圖阻攔的侍衛們被打得人仰馬翻,根本減不緩他絲毫來勢,竟被他直衝了起來!

“衛峰,你放肆,我的屋子也是你能擅闖的?”肖天燁一眼認出此人乃是大公主手下一等侍衛首領,立即怒斥道,“你要幹什麼?”

衛峰不言不語,視線一掃,看到歐陽暖姐弟站在一旁,立刻走上前去,沉聲道:“歐陽小姐,大公主命屬下前來迎接!”

肖天燁驚怒交加,突然兩根手指曲起在脣邊呼哨數聲,片刻之間殿內涌入無數侍衛,肖天燁冷聲道:“抓住他們!”

侍衛們將歐陽暖他們團團圍了起來,內裡的侍衛執着長劍,外圍的侍衛則拉開了弓箭。

“衛峰,你竟敢闖入這裡,未免太過膽大妄爲,立刻放下人,也許看在姑母情面上,我不會追究……”

衛峰冷冷瞧了他一眼,還是理也不理,徑自向前邁步,侍衛們也不由地跟着移動,寒光閃閃的長劍帶着一種懾人的威勢。

到了這個地步,肖天燁還不肯放過自己姐弟,絕非只是一時興起這種原因,只怕……爵兒看見或者聽見了什麼,或者是肖天燁以爲爵兒在故意竊聽……若果真如此,事情就麻煩了,歐陽暖在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肖天燁下意識地以手撫住心口,他在猶豫,衛峰是大公主身邊十分信賴倚重的侍衛首領,不但武藝高強,更只聽大公主一人調遣,一般的場面根本鎮不住他,若是真要亂箭齊發將他們一起射死在這裡,大公主追究起來,父王那裡的確很難交代。但若是不困住他,讓他這樣帶着人衝了出去,事情一樣會鬧得不可開交。

眼神落在歐陽暖的身上,肖天燁的目光中劃過一絲極端複雜的神色,似乎矛盾之極,最終他的薄脣輕輕抿了起來,從齒間迸出了兩個字:“放箭!”

在肖天燁的眼中,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

衛峰立即大聲道:“我是大公主手下一等侍衛,誰敢隨意射殺!”

侍衛們本都已經蓄勢待發,聽見這一句卻都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肖天燁。

肖天燁立即向前趕了幾步,高聲道:“他要刺殺我,立予射殺!”

侍衛們不再猶豫,當即搭箭入弓,一時箭矢如雨。歐陽暖眼明手快,早已拉着還在愣神的歐陽爵避到柱後。

衛峰上前一步抽出長劍,飛足踹翻一個侍衛,一時劍光如雪,擊落了第一波箭攻,乘着空隙,突然翻身躍起,在空中幾個縱躍,左劈右砍,專朝侍衛密集之處落足,打亂了弓箭手的站位,大多數侍衛們又不是他的對手,一團混戰中只見他的人影猛地衝天而起,一掠一衝!

肖天燁原本還在觀察,卻突然覺得頸上一涼,一道冰涼的瓷片落在他喉嚨口,寒氣逼人。

“都住手!”歐陽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停住了手。

肖天燁做夢也想不到這種變故,更想不到自己這樣的男子竟然會被一個小姑娘劫持,不由氣得全身顫抖,咬牙怒道:“歐陽暖,你竟敢……”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歐陽暖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冰冷的甜蜜,“誰讓你都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呢?”

“歐陽暖,你敢怎樣?”肖天燁冷聲道。

“世子殿下,暖兒不過是求您放我們姐弟安全離開,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肖天燁目光寒冷如冰,哼了一聲道:“如果我說不呢?難道你敢殺我不成?”

“世子殿下想拿性命跟我賭麼?”歐陽暖的聲音依舊溫柔,像是在說今天很晴朗適宜賞花一樣,然而肖天燁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面如寒霜,胸口不停地起伏着,顯然是正在激烈思考。衛峰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嬌滴滴的歐陽小姐,心道大公主莫不是說錯了吧,這丫頭還需要自己救嗎?就在僵持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高亢急促的傳報聲:“大公主到……”

歐陽暖微微一笑,快速放開了肖天燁退到一邊,手中的碎瓷片被不着痕跡地輕擲於地。

太公主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而站在她身邊的,除了行色匆匆的陶姑姑以外,還有一臉震驚的歐陽家老太太李氏。

“這是怎麼了?”大公主嚴厲的目光環視一圈,“天燁,你擺開這麼大陣仗是在迎接我嗎?”

肖天燁揮了揮手,所有的侍衛們立刻如潮水般退開,他自己快步上前盈盈拜倒:“姑母,不知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已經恢復平常,聲音清亮,恭敬有禮,風度極好,儼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原來的狠辣瘋狂竟在此刻全數消失了。

歐陽爵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他實在不能理解,一個人怎麼會變臉如此之快!

大公主冷冷問道:“歐陽家的少爺和小姐怎麼了,爲什麼被你扣了?”

歐陽暖腳步輕快,帶着歐陽爵已走到大公主身邊,肖天燁望了她一眼,沉聲道:“歐陽少爺只是誤闖入獵場,歐陽小姐來尋他,我便將他們二人帶到此處稍事休息,正待去稟報姑母,您就尋來了。”

誤闖?這怎麼可能?李氏的臉上露出十分震驚的神色,拉過歐陽爵上上下下查看一番,發現並沒有損傷,這才放下了心。

“那這滿院的侍衛是來做什麼的?暖兒,難道有人敢故意傷害你們不成?說出來,我替你作主。”大公主顯然並不相信這套說辭。

“哦,這侍衛麼……”肖天燁搶先笑道,“是歐陽少爺說要觀看侍衛們演練劍陣,我才命他們進來。”

大公主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一聲嗤笑:“天燁在跟我說笑話嗎?你不將他們姐弟二人送回去,反而在這兒看什麼演練……別說是你,就是你父王都不敢在我跟前耍嘴皮,你敢將這套說辭說給你父王聽嗎!”

“如何回稟父王,是我自己的事,怎敢煩勞姑母爲我操心。”肖天燁軟軟地頂了回去。

“大公主,請您放心。”歐陽暖語調柔和,但話意似冰,“世子殿下只是太好客,他留着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那些侍衛們可能產生了誤會,以爲我們是刺客……”

肖天燁胸口一滯,咬牙忍着沒有變色。

大公主冷笑一聲,道:“那些場面話就不必說了,全都跟我進來!”

所有的侍衛們都留守在外,衆人不得已跟着大公主進了內殿。大公主坐在椅子上,面如寒冰,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歐陽暖挽裙下拜,仰着頭道:“請公主殿下爲我們姐弟作主。”自己不可以去求大公主,但大公主主動幫忙,便是另一種說法,再加上經過剛纔一番變故,肖天燁都還不肯放棄殺爵兒,那就一定要依靠大公主的力量給他施加壓力!

“歐陽小姐,起來,快起來,有事慢慢說……”一旁的陶姑姑看着大公主的臉色,趕緊上前去攙扶,然而人卻沒攙扶起來,歐陽爵也跟着跪倒。

歐陽暖跪着沒動,直視着大公主的眼睛道:“秦王世子殿下以今日爵兒誤闖獵場爲名,要殺了他,我匆忙得到消息趕來,百般求情殿下都不肯改變主意。獵場本是皇家場地,卻並不是禁地,爵兒縱然犯了錯,卻也還不到當場處決的地步!此事還想大公主明察,給爵兒一條生路。”

她言辭簡潔直白,並無一絲矯飾之言,反而聽着字字驚心,李氏的臉色越發難看,簡直都不敢去看大公主的臉。

“爲了這個就要殺人?”大公主更顯驚訝,“我今日請你們留下陪伴,原本是一片好意,卻不想鬧出這種事情來!當真是胡鬧!天燁,你僅僅爲了歐陽爵誤闖獵場就要當衆殺他,可有此事?!”

“姑母,歐陽公子的確誤闖獵場,我也不過是與他開了個玩笑,歐陽小姐突然來到,見到這場景難免產生誤會,之後我只是讓人護送他們來這裡休息……莫非是因爲招待不週,二位覺得受了怠慢?”

大公主見他推的乾淨,不禁冷笑了幾聲,道:“衛峰,你怎麼說?”

衛峰誠實道:“屬下趕到這裡要帶人走,世子爺命令侍衛們圍攻,並下令放箭。”

原本面色十分平靜的歐陽暖心中卻一頓,自己姐弟是苦主可以說話,然而衛峰卻是大公主的人,一旦出來作證,大公主的立場就不再客觀公正了。

“我派人前來,你竟然也敢刀劍相向?”大公主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美目現出無限的凌厲。

“我請二位在這裡稍事歇息,他闖進來二話不說就要帶人離開,我自然是要命他們救人的。”

歐陽暖悠悠嘆了一口氣,道:“公主,也許世子一時看錯,沒有認出這位是您身邊的人也不一定!”

“認不出來?歐陽小姐也太單純了,衛峰跟着我十多年,京都有誰不認識他是長公主座下侍衛統領,天燁,你纔多大年紀,就老眼昏花了嗎?”大公主秀眉一挑,冷冷道。

肖天燁不慌不忙地笑起來,道:“姑母要是不信,可以招那些侍衛進來問一問,看看衛統領有沒有自報家門?”

大公主怒道:“這裡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你矢口否認,誰敢舉發你?”

肖天燁臉上卻一絲慌亂也沒有,淡淡道:“這裡的人雖然是跟着我來的,但連我都是您的晚輩,他們身份地位低微,長公主面前,誰敢欺瞞?”

他利齒如刀,句句難駁,大公主早已按捺不住怒氣,斥道:“你還真是狡言善辯,敢做不敢當麼?可惜你怎麼抵賴也賴不過事實,難不成是別人無緣無故誣陷你?”

歐陽暖看着肖天燁,越發佩服此人,若說心狠手辣臉皮厚,此人若認第二,只怕無人再敢認第一。林氏、歐陽可與他比起來,當真是小兒科,弟弟無緣無故招惹上這種人,實在是大大的不智。

肖天燁神色淡然地道:“我也不明白歐陽小姐爲何會無緣無故編出這個故事來,就如同我不明白皇姑母無憑無據的,爲什麼立即就相信了外人,而不肯相信我一樣,難不成要姑母是因爲父王的事情遷怒到我身上……”

衛統領心頭一沉,頓時明白自己做錯了一件事。自己應該自始至終旁觀,而不該插言作證的。本來是歐陽暖姐弟狀告肖天燁,但自己一插手作證,似乎突然就變成了大公主也故意捲入這場紛爭之中,這樣一牽扯起來,搞不好就變成秦王與太子之爭。

肖天燁又徐徐道,“既然衛統領要說話,不妨說個清清楚楚,你進來後可看見有人要殺害歐陽家姐弟嗎?或者請大公主查問歐陽小姐,我可對她有半分無禮之舉?”

衛峰想不到這位世子爺如此嘴利,衝口便道:“那是因爲我來的及時,你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肖天燁正在這裡等着他呢,聞言冷冷一笑,安然道:“衛統領堅持認爲我心懷不軌,我不願爭辯;姑母更親近歐陽小姐和衛統領,而非我這個親侄子,那是我們政見不同的緣故,我也不敢心存怨懟。但請問歐陽小姐,你口口聲聲我要殺害令弟,他身上可曾有傷?我若真是要殺了你們,怎麼還能讓你們好好站在此地向姑母告狀?”

大公主氣得雙手發涼,只怕戰場上千萬的敵兵,也比不上面前這位侄子的言談令她心寒,正想怒罵回去的時候,歐陽暖不慌不忙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世子殿下,是非曲直其實並不難分辨,只要將你的五百將士分開關押,分別派人審問,總有人會說實話的。”

肖天燁全身一震,難以置信地轉頭瞪着歐陽暖。

“衛統領見情況緊急,只得失禮,想要強行將我們帶走。”歐陽暖理也不理他,仍是繼續道,“世子爲了阻攔我們,竟下令侍衛亂箭齊發,此事所有侍衛都已看見,只要現在公主殿下任意提取三人分開關押,讓他們說出具體細節,若是真如世子所說只是留我姐弟做客,歐陽暖甘願向世子磕頭認錯!”

大家全都呆成一片,肖天燁更是沒有料到歐陽暖竟有這種膽量,一時心亂如麻,面色如雪。

“你還有什麼話說!”大公主面沉似水,已是怒不可遏。

肖天燁一咬牙,道:“既然歐陽小姐和衛統領口口聲聲指責我有過錯,我不敢再辯,也不敢要求什麼證據。只求姑母聖斷,若是您也認爲我有過錯,我自當認罰,絕不敢抱怨。”

他這般以退爲進,大公主倒有些遲疑,李氏憂心忡忡地望着面前的兩位顯貴,大公主素來行事強硬,秦王世子性格暴虐,這兩人已經很麻煩了,背後的太子與秦王之爭更是可怕,歐陽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吏部侍郎,捲入到這樣的爭鬥中去,豈不是在烈火上煎烤……

歐陽暖聞言,睜大一雙清麗的眸子,看着大公主道:“公主,您與世子纔是一家人,千萬不要爲了替我們主持公道傷了皇室和氣。世子說的對,今天這件事不過誤會一場,爵兒誤闖獵場在先,世子一時惱怒纔要動手,全是爵兒不對,世子沒有錯,請您別責怪他了。”

“爵兒,你聽見沒有?”歐陽暖輕聲道,“不過是誤會一場,你與世子道個歉便是了。”

歐陽爵看自己姐姐一雙長長的睫毛衝自己眨了眨,立刻醒悟過來,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咬着嘴脣卻不出聲,濡溼着一對大大的眼睛,只哽咽道:“世子,都是我的錯,您別和公主殿下爭執了,她是你的姑母呢,這樣不好。”

歐陽暖點點頭,一臉欣慰的看着歐陽爵,道:“爵兒,早該如此,祖母也在呢,她是長輩,今天便是你沒錯也要認錯的,不能讓她爲你擔心呀。”

這話說的軟綿綿的,就像是在肖天燁的臉上抽了一巴掌!歐陽爵不過一個十歲的孩子,卻知道敬重長輩,明明自己沒有錯也要認錯,自己這麼一個皇室公子,卻對着姑母洋洋得意地爭辯,更是半步不讓,歐陽暖這麼說,分明是……

李氏見歐陽爵哭的可憐,只當他是小孩子不懂事,還勸道:“傻孩子哭什麼,只是無意闖進來罷了,便是錯了,世子爺大仁大義也會見諒的……”

肖天燁一聽,心頭猛的一冷。

歐陽暖滿臉擔心,憂心忡忡道:“世子,爵兒不過一個孩子,縱然真的做錯了什麼,他既然道歉了,就請您大人大量放過他吧!”

肖天燁被歐陽暖盈盈的目光逼迫,便咬牙道:“他可不止誤闖,還放跑了我要送給皇祖父的野鹿!”

歐陽暖輕輕點頭,道:“那爵兒是不對,只是今日正逢太祖孝貞顯皇后的祭日,實在不適宜狩獵,改天我會讓爵兒親自狩一頭野鹿賠償給世子。”

大公主一聽,勃然大怒道:“太祖先皇后的祭日你也跑出來殺生,當真是瘋了嗎?別說今天沒抓住,就算抓住了送到皇上跟前,豈不是當衆告訴人家你在太祖先皇后的祭日裡跑出來狩獵?”

肖天燁心上一顫,遲疑道:“那……不光如此,歐陽爵還與我發生了一些口角,才激得我惱了……”

歐陽暖聞言,委屈道:“爵兒,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有什麼要緊的口角,非要和世子爺爭辯?”她一臉難過的委屈,道:“姐姐平日裡怎麼教你的,不論世子再生氣,你也要忍着,你總要想想,爹爹爲官做人何等謹慎,咱們做兒女的不能爲父親分憂,難道還要給家裡抹黑嗎?!世子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歐陽暖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難言,轉頭掩面似乎十分難受,大公主氣極,一掌打翻了一個茶碗,粉碎的瓷片四濺在地上,她彷彿勃然大怒,臉色鐵青,鎮不住的手腕發抖,衝着肖天燁呵斥道:“你聽見沒,白長了這幾歲,還不如個姑娘家懂事!歐陽公子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縱然說了什麼得罪你的話,你也該看在吏部侍郎的面子上寬恕,可你呢,動不動刀劍相向,這哪裡還有半點皇家風範!你是想要御史告到皇上那兒,參你個濫殺無辜的罪名嗎?”

肖天燁一愣,立刻意識到歐陽暖同樣一招以退爲進,表面在責備歐陽爵,實際上每一個字都直指自己仗着是皇族子弟欺負他人!她真是好玲瓏的心思,須知陛下最痛恨的就是王子犯法,莫說是自己,去年代王去聽戲,與平民發生口角,縱容侍衛打傷了人,御史一狀告到聖上那裡,代皇叔竟然被聖上剝奪了親王爵位,要不是太后爲他求情,只怕還要送到宗人府去問罪!他剛想要開口分辯……

歐陽暖卻比他動作更快,突然跪倒,正色道:“公主息怒,是暖兒不好,原本看到爵兒差點沒命十分氣憤才一時口出妄言,今天的事情不過誤會一場,實在怪不得世子的,尋常人家發生口角,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但大公主是長輩,世子是晚輩,你們二位更出身皇室,今天的言談爭論若鬧到陛下面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挑撥,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請公主三思!”

肖天燁有些發愣,他向來能言善辯,這是連皇祖父都稱讚過的,可是到了歐陽暖面前那些機心卻彷彿毫無用武之地!原本他想要說大公主仗着是長輩幫着外人欺負自己這個晚輩,這樣大公主爲了避免矛盾惡化只能對此事放手,然而歐陽暖卻趁機反將他一軍,說他仗着是皇族子弟欺壓官家幼童,不知不覺讓歐陽爵這個闖禍的變成了苦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又說自己與大公主鷸蚌相爭,小心讓他人漁翁得利,這樣一來,就算父王得知,也只會命令自己賠禮道歉……這樣的歐陽暖,令他忽然覺得遭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望着歐陽暖那挺拔的姿態,清麗的面龐,冷傲倔強的表情,和那雙如同燃燒着火焰般的激烈的眼睛,肖天燁突然覺得神思一陣恍惚,胸口如同被什麼碾軋了一下似的,疼痛莫名。他當機立斷,露出十分愧疚的表情道:“歐陽大小姐當真是知書達理,深明大義,我自愧不如。今日之事的確是一場誤會,是我太過偏執,現在我向歐陽家鄭重道歉,不日還將送去禮物聊表心意,請姑母原諒我一時糊塗。”

大公主早已經想到其中的利害關係,一方面事情鬧大會加劇太子和秦王兩派的矛盾,另一方面傳出去只會對歐陽暖姐弟不利,只是肖天燁始終不依不饒令她十分惱怒,纔會十分震怒,現在看到這種情景便緩了口氣,點頭道:“你知道錯就好!”

歐陽暖低下頭,心道你說深明大義的時候要是不咬牙切齒,我就更高興了。

李氏一看事情有這樣的轉折,立刻放寬了心,在她看來能不得罪秦王世子,又能討好大公主,這纔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奈何剛纔肖天燁卻咄咄逼人,非要將歐陽爵治罪不可,她實在是擔心極了,卻沒想到暖兒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事情周旋到這種地步,真是出乎她的預料之外,連聲道:“多謝公主主持公道,多謝世子爺寬宏大量。暖兒爵兒,還不謝過二位!”

歐陽暖和歐陽爵向大公主和肖天燁施禮,大公主微微點頭,陶姑姑面露微笑,只有肖天燁似笑非笑,比哭還難看。

事情告一段落,大公主和李氏先行上車,歐陽暖和歐陽爵兩人走在後面,就在她快要離開內殿的時候,肖天燁突然追出來,揚聲道:“我送二位一程。”

大公主彷彿沒有注意,也沒人回頭。

“你今天還真是出盡了風頭。”肖天燁望着歐陽暖,冷冷說道。

“我已經放下了,世子還在念念不忘嗎?”

“從未有女子敢這樣對我,你今天所作所爲,我永生不忘。”

“我只要晚來一步,爵兒就會死在你手上,到時就算我再勉力拼衝,只怕也救不出他,你可知道?”歐陽暖語聲淡淡,卻神色肅然,道,“若是你傷我弟弟一根汗毛,憑你是親王世子還是天皇貴胄,哪怕窮盡一生之力,拼個魚死網破,我也要活剮了你!”

自她開口以來,肖天燁便察覺到她身上有股隱忍的怒氣,原本以爲她只是害怕自己窮追不捨,現在看這樣子,竟是衝着自己要對歐陽爵下手來的。

“你敢對我說這種話?”肖天燁臉色突然微微轉白。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便是我身爲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卻也有最珍愛的人,你若是一意孤行,非要置爵兒於死地,我也不會束手待斃!”歐陽暖冷笑一聲,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

旁人只看見他們在說話,卻不知道他們二人說了什麼,卻都看到秦王世子一張漂亮的臉變了顏色。

“不管世子要在獵場做什麼,都與我們姐弟無關,但若是你非要爲難我們,歐陽暖卻也不是怕事之輩,從今往後,我要爵兒平平安安,一生無憂,哪怕我的弟弟少了一根毫毛,我都會記在你秦王府頭上!”

肖天燁有些怔忡,慢慢轉動着眼珠,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是,哪怕是歐陽爵發生了意外,你也要記在我頭上?”

“難道不是嗎?”歐陽暖緊緊地盯住他的眼睛,“我的爵兒乖巧聽話,從不惹是生非,他得罪之人無非是秦王世子,真的受傷生病也一定是與你有關!若真有那一天,我便要找你一命償一命,讓秦王殿下也嚐嚐痛失愛子的滋味!”

看着歐陽暖咄咄逼人的臉,肖天燁的神情變了。他實在是想都沒有想到歐陽暖居然會這樣愛護弟弟,簡直是豁出性命在保護他!一個小小的官家少女,哪裡來的這種氣魄與膽量,竟然敢與自己這個世子叫板!在他的生命中,這是第一個敢戲耍他的女子,也是第一個敢當衆挑戰他權威卻還能全身而退的女子!他相信,她所說的一切,都是鄭重其事的,若是將來歐陽爵真的有所損傷,她會窮盡一生一力,不死不休找自己報仇雪恨。

“你確信自己有這樣的力量?”肖天燁冷冷望着她。

歐陽暖淡淡一笑,眉眼溫柔,語氣冷凝:“世子大可一試!”

“你敢威脅我?”

這話你今天已經說過兩次了,歐陽暖臉上的笑容更加謙卑,說出的話卻半點也不含糊,道:“明郡王今日出京,大多皇孫公子都去送行,世子選在此刻出現在獵場,只怕是在等什麼人吧。”

肖天燁的眼睛寒光遍佈,冷聲道:“你竟然胡言亂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世子知道不知道並不重要,你說若是讓人聽說秦王世子在這裡召見什麼人,說什麼不想讓人知道的話,被歐陽侍郎家公子聽見所以才急着殺人滅口這樣的風聲……”

“不過是流言蜚語,皇祖父不會相信的!”

“自古以來人的心思啊,其實是最深不可測的,你永遠都不能說,自己把握住了另一個人的想法,所以既使是曾經親密無間的父子,也可能會被流言侵蝕。陛下雖然信任秦王殿下,可世子別忘了,太子纔是陛下最信賴的人,到時候……”

肖天燁的怒火因爲歐陽暖冷淡的表情而燃燒得更旺,滿腔怒意更是洶涌難捺,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歐陽暖的手臂,將她猛地拉到自己面前,憤恨的吐息幾乎要燙破對方那冰涼的皮膚。

“你聽着,歐陽暖!”肖天燁的聲音彷彿是從緊咬的牙根中擠出來的一般,“你敢散播這些流言蜚語,我就能讓你歐陽家頃刻覆滅!”

歐陽暖冷冷望着他,道:“我知道你們這些皇孫貴胄,不憚於做最陰險最無恥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人射出來的冷箭,連最強的人都不能抵禦。但我還是要警告你,我絕不允許你把爵兒也當成棋子,隨意擺弄隨意犧牲!如果你敢動爵兒一下,我會叫你秦王府多年籌謀徹底結束,你聽懂了嗎?”

肖天燁的心頭涌起一股熱潮,脣邊也露出了一絲慘然的笑,父子親情、兄弟之愛,這些東西皇家根本沒有,他的心早就涼了,血也涼了,但歐陽暖對弟弟的愛護,卻如同烙入骨髓裡,令人難忘。

在他顫抖的視線內,突然出現了歐陽爵憤怒的臉。少年充滿殺機的一口撲上來,狠狠咬在肖天燁的手腕上!

“住手!”肖天燁難忍劇痛,頓時鬆了手,歐陽暖沉下臉來,擋在肖天燁身前,厲聲道:“爵兒,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全都忘了嗎?什麼時候能不再這樣莽撞,你闖的禍還不夠嗎?”

“可是他……”歐陽爵雖然立刻推開,可是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卻充滿了受傷。

“爵兒!”歐陽暖斥道,“你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快跟世子殿下道歉!”

歐陽爵身體微顫,緊緊地抿住了嘴,俊秀的臉繃着,倔強地扭向一邊。

肖天燁甩了甩手腕,皺着眉道:“算了。”

“不行。”歐陽暖面沉似水,“他必須要記住這個。爵兒,你道不道歉?”

歐陽爵沒有想到姐姐竟然這樣堅持,不由臉憋得通紅,胸口一起一伏,牙咬得臉頰兩邊的肌肉都扯緊了,簡直就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歐陽暖嘆了一口氣,心裡又軟了下去,緩緩邁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聽姐姐的話,向世子道歉……”她可以得罪對方,不過是仗着自己是弱女子,肖天燁不能當面翻臉,然而爵兒卻不同,將來還要在朝堂上立足,真的和肖天燁結下仇怨,實在沒有好處。

“快去跟世子殿下道歉。”

歐陽爵垂着頭想了半晌,突然擡起雙眼,狠狠地瞪了肖天燁一眼,硬硬地道:“我不要!”

他的表情十分認真,語調肅然道:“誰敢欺負姐姐,我就跟他拼命!所以,我不道歉。”

歐陽暖看着他,凝神沉思了片刻,道:“你先去前面,姐姐還有話和世子說。”

歐陽爵怔了怔,“萬一他再欺負你……”

“世子是什麼人,怎麼會欺負我這樣一個小姑娘。”歐陽暖淡淡道,“祖母今天已經受了很大驚嚇,你還一定要讓她更難受麼?”

歐陽爵不由地一呆,終究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

歐陽暖道:“世子爺,我相信秦王府有能力讓歐陽家覆滅,可你能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嗎?秦王府是貴重的瓷器,歐陽家不過是無足輕重的瓦礫,猛地撞過來誰會破損?殿下正是關鍵的時候,名聲非常重要,爵兒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就當今天我們從未來過獵場,你我從未相識,讓所有的不愉快都過去,這樣不好嗎?”

肖天燁眉頭緊攢,卻又深知她說的沒錯,只覺得很不舒服,難以描述那種厭惡的感覺。

歐陽暖凝視着他每一絲的表情變化,語調依然冷淡:“今天爲了脫險,我還挾持過您,世子心裡不痛快,歐陽暖非常理解。我知道你的底線在哪裡,所以不會觸犯它,但我也有我的手段和行事方法,殿下恐怕也要慢慢適應一下。再者,不光是你討厭我,我也很厭惡你,只是爲了大業,世子犧牲一點個人的感受,忍下這口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該說的都被她說完了,肖天燁認真凝視着她,道:“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再向歐陽爵追究,但你若是下次敢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卻也絕不可能!”

歐陽暖一愣,擡眼卻看見肖天燁眼中流光溢彩,似乎頗有深意,頓時心裡一驚,低下頭,道:“多謝世子寬宏大量,歐陽暖就此告辭。”

“不客氣。”肖天燁淡淡道,“你對歐陽爵,還是不要過於溺寵。他的性情這樣耿直,並不適合官場,不如早些送入軍中磨練,讓他知道什麼是男兒氣概。否則像你這樣,小小年紀卻學的滿腹機謀,未必是什麼好事……”

歐陽暖頭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肖天燁的目光,從剛纔起就一直像釘子一樣紮在她的身上,等她的身影都消失了,還朝着那個方向不肯將視線收回。

歐陽暖追上去,卻只看見大公主站在原地等候,她心中一凜,慢慢走過去:“多謝大公主今日爲我姐弟解圍,歐陽暖終身不忘。”

“剛纔我在聽惠安師太講經,你是不是很想過來向我求救?”大公主淡淡地一笑,驕傲的眉眼有着一絲冷意,“爲什麼又忍着沒說呢?”

歐陽暖低了低頭,默默無語。

“其實你是算準了我會來救你的吧。”

歐陽暖被她說中,卻也並不吃驚,這樣長期浸淫權術之中的人,想要在她面前裝神弄鬼既沒有必要又是白費力氣,歐陽暖索性一口承認道:“是!”

“你好大的膽子!”大公主徹底冷了臉,滿面寒霜地道。

“因爲我與公主萍水相逢,公主殿下沒有義務爲我救爵兒,我只能賭一賭,若是公主垂憐,我們姐弟自然沒事,若是不然,便是我們的命!”歐陽暖慢慢說道。

大公主心中因爲這兩句話,原本的怒氣竟消失大半,只是轉念一想,眉尖一動,心中突然疑雲大起,徐徐問道:“歐陽爵到底做了什麼,惹怒了天燁,他並不是個衝動的人,今天這樣大張旗鼓,必定另有原因!”

歐陽暖搖搖頭道:“具體的原因暖兒的確不知道,況且此時既然已經過去,我們姐弟並不方便再牽扯其中,公主可以自去查一查。”

大公主淡淡一笑,道:“我越是大張旗鼓地問罪,他就會把越多的恨意放在我的身上,自然暫時就沒心思找你的麻煩了,這一點,你也早就算好了吧!”

歐陽暖低頭笑道:“公主殿下會擔心秦王世子憎恨您嗎?”

大公主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他麼,只是小輩,我倒還不放在眼裡。只是歐陽暖,我必須提醒你,肖天燁年紀不大,卻端是心機深沉、手段十分毒辣,事情絕非你想的這樣簡單,你今天所作所爲,實在太過引人注目,只怕他徹底盯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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