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結束,劉小二不禁長長感嘆,一張糙臉都拉了下來,面色陰沉:“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想逼我。”
姜雲妨歪着頭,眼裡有一絲情緒一閃而過。
“可惡,敢不幫我,好啊,好啊。到時候她可別怪我。”劉小二磨牙,死死攥進拳頭,目露兇光。
氣憤的長嘆一口氣,把桌面上冷的徹底的茶水一飲而盡:“等着瞧,看誰先求誰。”
喝完之後,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清脆的響聲像是在她心裡敲響一計勝利的鐘聲。
“罷了,我們走,”
姜雲妨跟上他的腳步,因爲小千是他的心腹,這人對小千毫不避諱,連同出門,都會與小千同坐一輛馬車,也覺得沒什麼。
此時車內只有劉小二與姜雲妨。劉小二聽了姜雲妨方纔那番話之後,此時此刻臉色陰沉的下人,本就長的一副糙樣,面色陰沉下來更是像個惡鬼般。
“老爺,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姜雲妨小聲開口,想要知道他接下來的計劃。
劉小二斂上方纔陰沉沉的表情,化爲深思熟慮,想了許久,纔開口:“待會,我回去準備一下,你也去準備一下,我們出城,離開這個地方。”
“哎?離開?”姜雲妨佯裝小小的驚呼了聲,圓亮的大眼瞪得更大。
劉小二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冷哼:“你大驚小怪的幹什麼,你不該猜到了嗎。這個時候,那個葉容鐵了心要整我,白瑾妍又不幫忙,我不跑,留在這裡幹什麼?”
姜雲妨呵呵笑了兩聲。心裡想着這個男人看着一副鐵漢子的樣子,卻真的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白瑾妍也只會利用這樣,膽小卻有野心的人。但是這種人往往有個弱點,那就是多疑啊。
“你下車吧。”劉小二不知何時把馬車停了下來,吩咐她。
姜雲妨額首:“嗯。”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眼前是一處不大不小的錢莊面前。那高掛的烏金匾額晃得眼睛刺痛。
劉小二掀開車簾,鄙了眼背對着他的姜雲妨,心裡一閃而過的奇怪。但也是轉瞬即逝:“你知道該怎麼做,做好之後到後門接我。”
“是!”姜雲妨應了聲。跨着步子進了錢莊。
而外面的馬車也在下一刻哐哐離去,落下一襲風沙。
劉府
“老夫人,外面有人想要見你!”
“誰啊?”
“他說好像是老爺的朋友。”
“你跟他說老爺不在,讓他明日再來吧。”劉老夫人躺在軟榻上,十分悠閒的望着窗外漸漸飄落的樹葉,那樹葉本該是新綠色,如今也是染上了夕陽黃,在清風中搖曳而落,最後的殘喘從樹枝上脫落的時候已經落下了帷幕。
身邊的丫鬟爲難的瞧了她片刻,低低開口:“可是,那人說想要見的人是您,他想和你說什麼。”
老夫人喔了一聲,撐着自己一把老骨頭從軟榻上起身,骨頭僵硬太久,這時隨着她的動作卡擦卡擦作響。一旁的丫鬟連忙跨步過來攙扶起她。
“帶我去看看。”
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了正廳,屋子內一個高挑的男子站在裡面,背對着她。聽見門口跨門的聲音他轉了過來。面上帶着黑色的面紗,擋住了原來的容貌,只有一雙冷厲的眼露在外面。
只是一眼便震懾了進來的老夫人。
“老夫人,安好!”男子衝她點頭,黑色瞳仁隱在長長地睫毛打下的陰影之下。
“是客人啊請坐。”老夫人的步伐不是很平緩,相對下來走的時候踉踉蹌蹌的感覺,有種力不從心的樣子。
那人順着她的意思坐在她下方的圈椅之上,斜目望着老夫人坐在正堂上方。
“老夫人,晚輩突然造訪,是有事與老夫人相商。”男子不含糊,直奔主題。
老夫人點了點頭,擺手遣散身邊的丫鬟與僕人。
聽他說話。
“其實老夫人可知道劉員外在外做了什麼?”
“小兒是個正正經經的商人,做的當然是生意啊。”老夫人輕笑,目光卻從沒停止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的目光十分冷厲,眸光晶亮。看起來不是惡類。身材高挑、身形勻稱,衣冠楚楚的,倒是個正人君子的樣子。
“老夫人倒是個風趣的人。但是在這種地方,會做正經的生意的人恐怕屈指可數啊。據我所知,你家公子在外的名聲可不是很好。”
老夫人臉色一變,狐疑:“你真的是小兒的朋友?”
男子神態自若,對她探究與懷疑的目光毫不避諱:“自然,正因爲晚輩是他的好朋友,所以纔不想看他誤入歧途。老夫人,晚輩來沒有什麼目的,只是希望老夫人幫晚輩勸勸劉兄,他現在已經是走投無路,若是說出實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老夫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纏着滿是皺紋發黃的手指,指着眼前的男子,眯了眯眼:“你什麼意思,什麼走頭無路,一線生機,你在詛咒奴家小兒?”
男子挑眉,眼簾翻上,很是輕蔑:“詛咒?老夫人,你太看的起晚輩了,晚輩一介布衣,哪有本事詛咒貴公子。”
“相對的,”眼角突然眯起一條縫隙,狡黠從裡面流露出來,如帶刺的水鋪天蓋地的向老夫人襲去。人也在那一瞬間來到了她面前,更近一步望入她憤怒的眼底。
“若是貴公子,別說詛咒別人去死,就算是隨隨便便殺一個平明,估計都得是一生的秘密。”諷刺的話如刀般颳着她的胸口。
老夫人怔仲,緩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小兒在外面殺了人?”
男人沒有說話,也沒點頭,退後幾步,把遮擋的光線還給了老夫人。昏暗的光線包裹着那個婦人,將她的臉色顯得極黃。
“小兒是個善良的孩子,對我也是極爲孝順,怎麼會殺人?”老夫人沉浸在震驚之中,喃喃自語,回想到自己的孩子是如何如何的孝順自己,想到這些便覺得這個男人說的話不可靠。
“老夫人,晚輩的話就說到此處了,你相不相信都無所謂。但是晚輩若是預料不錯,待會貴公子可能會回來接你!”
“接我?接我幹什麼?”老夫人疑問,一頭霧水。
“因爲仇家已經找上門來了,劉兄想要借你離開這個地方,他想要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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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啞然,神色有些呆滯。
“當然,因爲劉兄也是被人利用,所以我纔想助他。他現在走投無路,若是還不認錯的話,恐怕最後他會承擔所有罪名。”
老夫人心裡咯噔一響,似乎明白了什麼,連着要找那人問清楚,卻看見他轉身就走,慌忙邁開步子去追,身體卻是力不從心,蹌了一步,就咳嗽不止:“你什麼意思,喂,站住,咳咳,回來說清楚。咳咳……”
“老夫人,老夫人,公子回來了。”沒有攔住那人,卻迎來了迎面撲進來的小丫鬟,差點沒有剎住步子與她迎面撞上。
丫鬟警覺,倉皇措身,險些是順手抓住了老夫人的手臂,這才得已穩住她。
等到她穩定了下來,她才跪在地上求饒,額頭大汗淋漓,也不知是因爲方纔的奔跑還是因爲差點撞到老夫人而出來的虛汗。
“老夫人恕罪,奴婢該死。”
“娘,娘,”老夫人沒有注意到小丫鬟,而是瞬間被門口傳來的劉小二的聲音所吸引,提着礙事的裙角跨過門檻,看見自己的兒子風塵僕僕而來,忙攙住他伸過來的手,蒼老的手攥緊他。
“兒子,娘問你,你是不是……”
“哎呀,娘,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隨兒子走吧。”劉小二十分慌張,打斷自己母親的話,因爲母親攥着他的手力道太過,讓他也沒辦法反握帶她離開。
“走?去哪?”這個時候,方纔那男子走之前說過的話清晰在腦海中迴盪。莫不真的自己的兒子幹了見不得人的事?
劉小二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母親有所異樣,但還是迴避她的目光隨口應和:“沒事,就是約了幾個朋友去外地做生意,想要帶你一起去,然後車都在門口了,急着走呢。”
老夫人唉唉嘆息一聲。推開他的手,轉身:“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而後撐着自己搖搖晃晃的身子離去。
她是劉小二的母親,還不瞭解自己的兒子,每一次撒謊的時候,一個神情一個動作看着都不對勁。她身爲人母,卻未能盡其責任,實在是有愧劉家。
現在是與兒子逃出洛陽也不是,這叫助紂爲虐。不逃,難道要看着自己的兒子去死?
老夫人拿捏不大把握,想來還是找到方纔的那個男子,也許能有辦法。
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從後門偷偷出了劉府,整個人跟虛脫了一般,扶着牆壁氣喘吁吁。還以爲能走多遠,不過走到門口就不行了,老夫人靠着屋邊的一顆柳樹準備歇息一會。不想後面院子裡已經傳來劉小二的呼喚聲。連忙提着腳加快速度離開。
走到前面一個拐角,突然一個踉蹌,待到反應過來時,不知從何處而來三個蒙面人,瞬間抓住她的手臂和雙腳,把人騰空擡起。
老夫人大驚,驚叫聲剛剛出口,口鼻立刻被一塊布捂住,一股香甜的味道讓她腦袋昏昏沉沉,沒多久,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