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姜雲妨心慌意亂的跪在地上爬了過去,雙手剛剛觸碰到那人肩膀,那人便嘶啞一聲,縮了縮肩膀,倒抽了口涼氣。眉間的痛苦更加濃厚。
姜雲妨驚得收回手,直起身子望向她背後,一道鮮紅的傷痕觸目驚心,那長長地傷痕將她的衣料染紅。
“可惡,誰叫你多管閒事?”淑妃勃然大怒,扔掉手中的笞杖,怒氣衝衝的衝了過來,伸手就要將受傷的人兒猛推一把,姜雲妨神色一滯,憑直覺抓住從自己身側伸過來的手,眼裡沒有一點亮光,深幽漆黑的看向淑妃。
那眸子彷彿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將她拉進去,無法自拔。使她沒由得恐懼。
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姜雲妨猛地甩開那隻手,力道之大,淑妃不穩,向後栽了栽,被身後的圓公公接住。
那人表情沉穩的可怕,漆黑的眸子將在場所有人都收入眼簾,明明狼狽不堪,卻偏生氣場逼人,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淑妃娘娘。我看你管教的也差不多了。那是不是該請回了?”眸光流轉,將那地面上的笞杖拾起,在手中摩擦,笞杖上的鮮血擦拭在自己手心,彷彿拿了一把殺人刀的魔鬼,面無表情的擡眼。
“還是說,淑妃娘娘也想嘗試下被人管教的滋味?”
淑妃後怕,底氣都煙消雲散。左右之下,頓在當場,不知所措。
“哎呀,這可真熱鬧啊。”正在此時,門口又出現了一位紫衣女子,銳利的眸子將全場掃視一遍,再誇着沉厚的步子走了進來,要高出所有人許多的廋挑的身子,沒由來的噴出一股豪邁不羈的氣勢。
明明是女子,卻有了將軍風範。
姜雲妨一眼看見那人便認了出來,這是自己剛來的那天看見的人,好像是被稱爲禧妃娘娘。而剛纔爲自己擋杖的正是自己無意中幫助了的清妃娘娘。
淑妃收斂住懼意,正了正色,連忙走了過去迎接來人:“喲,姐姐今兒個怎麼會到這兒來?”
禧妃淡淡地掃視她一眼,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倒是看着地面上蹲着的徐清,詫異了。
“你不也在這裡嗎?”
淑妃一閃而過的尷尬,乾咳兩聲:“妹妹是奉陛下之命來懲戒這不守規矩的婢子的,不知姐姐來是爲了?”一邊說着,面上還帶着洋洋得意,不知不覺揚起高傲的下巴,歪了歪眼不屑地看着禧妃。
禧妃喝笑一聲,走到姜雲妨面前,將人的手臂抓了抓,姜雲妨卻突然痛呼一聲收了收手。
“怎麼了?”禧妃關心詢問,將她的手臂輕輕擡起,那手腕淤青的五指印,活像是被水鬼抓了一般。淤青的泛紅。這是方纔那些丫鬟壓制自己時,掙扎後的結果。
禧妃神色微微跳動,面色一變,語氣也不比方纔和善。瞪着淑妃的目光都冷厲了許多。
“本宮就是想來看看姜妹妹過得怎麼樣,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也不知道真的是陛下的旨意還是淑妃娘娘你自作主張了。”
淑妃情急之下,連忙接住她的話:“當然是陛下吩咐的。”
“無緣無故?”禧妃反問。
淑妃禁了聲,沒有再回答。若是被禧妃揪出自己陷害姜雲妨後又藉着陛下的話把姜雲妨折磨成這樣,禧妃肯定不會放過她的。這個人就是小心眼,誰的帳也不買,就是宮中出了的赫赫有名的女青天。
再加上是前相爺的女兒,且還有個前任將軍的舅舅,更是不敢招惹。
算起來自己的父親都還是她舅舅的門生。禮讓三分。
禧妃察覺這其中貓膩,呵呵冷笑,讓人先帶徐清下去用藥,再直直走到淑妃面前,將人手臂緊攥在自己手心,力道之大,讓人難以逃脫。
“竟然不說,那看來連淑妃都不知道了?那我們便一起去御書房向陛下問個明白吧。”
“不不……不。”淑妃反應立刻強烈了起來,手臂用力掙扎,卻是掙脫不開。
陛下是何等的聰明,只要姜雲妨說了那句話,一定會被識破的。但是若是不拿個理由,今日只怕是連禧妃這裡也過不了。
當即軟了軟聲音:“不是,妹妹是說這件事就不叨擾陛下了。”
“妹妹心虛了?”禧妃也不含蓄,直接戳破淑妃現在的心思。
淑妃瞬間有些尷尬,訕笑道:“姐姐說笑了。只是今日上午這姜小姐可是將臣妾親自爲母后做的銀耳羹給撒了出來,還燙了妹妹一身。”說着將禧妃沒有握着的手擡了起來,那隻手被白色的布帶纏的像個糉子。
禧妃挑眉,看着一旁沒有打算說什麼的姜雲妨,心裡掂量片刻,沒有打算鬆開淑妃的手:“那既然如此,便找母后說清楚吧。”說着不由分說的抓着淑妃往門外而去。
淑妃本是要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被半拖半拽的帶出院子。
而後面姜雲妨也跟了上去。
淑妃懷着忐忑的心情被帶到了永和宮門外,前方的門檻就是不敢跨過去。禧妃看她那做賊心虛的樣子便猜測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而這淑妃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
心中更加篤定,把人往裡面拽:“淑妃在逃避什麼?都到了門口了?還不敢進去?”
淑妃勉勉強強的笑了笑,額頭冷汗直冒:“還是不打擾母后了吧。母后前些日子還……”身子欠安來着。
話沒有說完,禧妃也懶得跟她囉嗦,直接將人攥緊院子裡,不管三七二十一到了大殿門口,對門口的行禮的丫鬟道:“進去通知,禧妃和淑妃求見。”
一個丫鬟得命,起身擡了擡頭,看見她們身後的姜雲妨,嚇得瞪大了眼睛,連忙拔腿往裡面跑。沒有多久,裡面便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急促而來,大門被大打而開。
姜雲妨本能想往後退一步,禧妃察覺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這邊把淑妃放開,退了一步,將自己身後的姜雲妨的手抓在自己手心。
姜雲妨驚詫,擡頭看着她的後腦勺,不知她此時是什麼意思,但是被那頗有力道的手抓在手心,便讓自己無法逃避。
裡面的人出來之後,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太后娘娘,她的身邊還有一身玄衣的男子,那男子眉目俊朗,目光凝重,腳步比太后還要急促的走到門口,目光第一眼捕捉到禧妃身後的姜雲妨。
一身狼藉,泥濘血漬看起來像是在亂葬崗打過滾一般的人。
太后也一眼看見了那姜雲妨,驚得雙目瞪圓,連忙跨過門檻走到姜雲妨面前,將人抓了過來,姜雲妨吃痛,嘶啞一聲,太后連忙鬆開那手臂。
“怎麼回事?”太后怒喝,眉目擔憂的看着姜雲妨慘白的小臉,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可以抓,哪個地方不可以抓,急得跳腳。
蕭容接下自己的外衫,將外衫細心的搭在姜雲妨身上:“你受傷了?”說着把姜雲妨的手掌擡了起來。姜雲妨本能反應要縮手,卻被死死的抓住,自己一動,便是生疼,乾脆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把衣袖撩開。
上面觸目驚心的痕跡讓蕭容和太后兩人皆是瞪大了眼。
淑妃眼見着情況不妙,唰得一下跪在地上:“母后息怒,都是臣妾不好。”
太后危險的挑起眉頭,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淑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禧妃也緊接着跪在了地上,搶在淑妃開口前回話:“回稟母后,今日本是要去看看姜妹妹在宮中待得可還好。不想去到姜妹妹的院子門口的時候便聽見裡面的打罵聲。待臣妾進去查看的時候,正看淑妃與一羣人將姜妹妹壓制在地面上,實施杖責。
還讓清妃擋了一杖,現在恐怕在寢宮上藥。”
淑妃大汗淋漓,這禧妃說的確實是事實,但是爲何聽來那般奇怪,好像自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故意找姜雲妨的不是。
太后一股怒氣憋在胸口,猛然上前狠狠甩了淑妃一個巴掌:“混賬。”
淑妃被打的一臉蒙然,錯愕的握住腫脹的臉頰,一拋清淚憋在眼眶裡:“不是的母后,您聽我解釋。是姜小姐上午將銀耳羹潑在了臣妾身上,被陛下看見了,陛下才會讓臣妾對姜小姐實施懲罰的。”
“陛下?”蕭容挑眉,精銳的目光將地面上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收入眼簾,目光就如陰間傳來的惡鬼的目光,充滿殺意。
淑妃嚇得閉上了嘴,怯生生點頭,不敢看蕭容,這個楚王可是比陛下還要讓人難以揣測。
那精銳的目光如狼如鷹,彷彿能將她嬌小的身軀穿個洞,她的一切也好像被一覽無遺的看穿。無地遁形。
“姜小姐是故意灑在你身上的?”蕭容面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在場的所有人皆是打了個冷戰,太后瞬間升起不詳的預感。連忙走到蕭容身旁,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衝動。
然而在淑妃一言未語的情況下,甩開太后的手轉身向屋子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