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妃心中一動,她將玉梅拉到身邊附耳道:“這話你可記着,不許在別人面前說起。你家主子現在既然病着,這殿裡的大小事務可都得你操心了。要是缺了什麼,你只管到我宮裡來找我,或是叫人過來說一聲。總之,你好生守着貴妃,不可再出什麼別的亂子了。”
玉梅點點頭,可憐巴巴的擡頭望了望蘭妃說:“蘭妃娘娘,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我家小姐,可是淋着雨一人跑回來的,一進門,人就不行了……”。
蘭妃嘆息,但沒有再說什麼,她將手裡的茶杯擱置到手邊的案几上,指了指自己帶來的幾個盒子道:“這些是上好的燕窩和花膠,好生仔細弄一下,給你主子燉了服用,可以補氣養血的。”
玉梅謝了,命人收了起來送到廚房去做,自己順着蘭妃的步子送她出去。到了門口才聽見宮人喚道:“玉梅姑娘,貴妃娘娘醒了!”
蘭妃回頭一笑,着令玉梅趕緊回去了,她自己帶着幾個宮人出了門上了肩輦回去。
玉梅走近了牀邊,見子靜正掀開錦被撐着要下地來,唬的她一時急的不行,只連聲勸着,兩手將她按回了牀上。
“我的好小姐,您這是要我的命嗎?纔好一點,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了,怎麼這會就巴巴的要下地來?我求求您了,要什麼我給你去拿去,廚房在給您燉燕窩粥呢,一會兒您吃了再下地好不好?”
說罷,便雙膝跪在了牀前的花梨木腳塌上,兩眼一紅,便又要流淚。子靜側頭一看,心知玉梅比自己還小了兩歲,不過是個孩子呢,這幾日這麼多的事情,真是愁也要把她給愁死了。
子靜面上擠出了一絲微笑,滿帶歉意的看了看玉梅略微憔悴的臉龐,和眼下的些許青色,嘴裡只是道:“我是見身上這件小衣污了,原是想着去屏風後換一件。你倒好,還以爲我這是要去尋死覓活呢……呵呵呵,你放心吧,沒見得你出嫁生孩子,我是不會這麼快死的……”。
說罷,便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之下扯動了胸口,喉嚨中頓時涌上一口痰,只卡在那裡,半天也退不下去。一時俯身下來咳嗽,饒是咳了半天,只憋的小臉火燒一般的紅,那胸口的氣卻越來越不順暢。
玉梅大驚之下趕忙過來扶住,用自己的雙手給她拍了拍後背,忙活了半天,子靜才終於虛弱無力的歪在她身上,兩眼悄然閉上,身上那件薔薇色的寢衣卻被冷汗沁了個透。
一時放下了子靜,玉梅少不得又重新命人打了熱水過來給她擦拭身子更衣。忙活了半天,纔出殿,便見得天邊已是夕照時分了。
這面的含元殿靜極了,地下的百合大鼎裡焚着瑞腦香,幽幽不絕如縷,散入暖閣深處。皇帝端坐在寶座上批閱奏摺,他的眼睛停留在幾頁摺紙上許久,面色晦暗不明。
徐致躬身在一旁,見皇帝露出少有的猶豫神色,不由的側眼去偷窺了兩下。那奏摺上字跡蒼勁,顯見下筆之人自是不凡,徐致立的離案几有幾步的距離,又不好明着舉目去看,因此只看見了起頭和收尾兩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