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杯子,正要示意宮人拿去換茶,這時聽了這句話,不由擡頭暗暗瞪了他一眼,咬了嘴脣只是輕輕道了一句:“啓稟陛下,因爲家中尚有病人,所以臣妾不便久留妹妹在宮裡。更何況,陛下能讓妹妹進宮來與臣妾相見,已是天恩浩蕩,臣妾又豈能再有這等非分之想?”
南宮凌灃隨即“哦”一聲,這面側眼瞧見了那新搬出來的屏風,又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靜靜立在一旁的子蘩。
殿中一時安靜的很,偶有殿外的蜜蜂銜了花粉在花窗外嗡嗡而過,宮人怕驚擾了皇帝與貴妃說話,趕忙取了網兜去撲了。只見她立的端正,微微向前躬着身,以示恭敬謙卑。那粉團一般的玉手中執着一柄紈扇,原是本朝閨閣淑女常用來作障面之用的。
扇是極好的白紈素,雙面刺繡着蘭花蝴蝶,繡功精巧細緻,那隻淡黃粉蝶便似欲振翅飛去般。
南宮凌灃看了幾眼,心中突發奇想。他忍住笑看了看子靜,這一望便見子靜分明神色緊張,只是順着自己的視線一路來回。才一對上眼,便含了幾分薄怒的瞪了自己一眼。
這小妮子……原來也是會在乎朕看哪個女子的……呵呵呵,南宮凌灃旋即泛起一絲邪惡的笑容,他招手叫子蘩走近自己身邊。
子蘩眼含難色的看了看姐姐,子靜無奈之下,只得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逆了皇帝的意思。
子蘩這才移了蓮步,仍然以扇子遮了半張臉,緩緩走來。殿中金磚鋪的細密到嚴絲合縫,她走路又輕,淺綠色透紗銀閃緞長裙卻是波瀾不興,連腰帶上垂的一對玉玲瓏都寂然無聲。
這樣蓮步姍姍,唯有出身富貴巨家的閨秀自幼調教方能得成。南宮凌灃暗暗琢磨着,卻忽然見得子靜面色漸漸黯淡了下去。
“朕問你,你是霍將軍的胞妹霍夫人所生的小姐?那麼,霍叢燁便該是你----”。他講到此處,便猛然回頭過來看了看子靜的臉色。
“啪嗒”一聲脆響,只見她手裡捧着的那隻杯子掉落了下來,登時摔了個粉碎。
子靜聽得皇帝提起霍叢燁這個名字之後,心裡到底慌的不行,這一聲脆響之後,便兀自猛的跪了下去。嘴巴顫抖着,想要解釋或者是告罪,卻開不了音。
那玉杯碎的不成片,些許零星的碎片,登時劃破了她的雙膝。素色紗裙耐不住那尖銳的瓷片,緩緩便有殷紅透着幾層絞紗浮了上來。
子蘩與一衆宮人也趕忙跪了,齊齊道:“陛下恕罪!”按照宮規,御前失儀乃是大罪,更何況這等失手打破了御用茶杯頗有不吉之兆,若是一般宮人,早就被拖去慎役司打板子去了,只是這次是貴妃,衆人都暗自猜測道:皇帝應當不會發怒纔是。
南宮凌灃只是冷着臉,平靜的波瀾不起。只有徐致在一旁看見,他原本搭在寶座兩旁的手越收越緊,手掌背上青筋也暴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