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與兄長對視一眼,皆看見對方眼中的驚惶。
不知發生了何事,蘇淮心中頗爲擔憂,再也坐不住了。
“我要進宮一趟!”
“不可!”蘇明長雖也擔心父親的安危,但他慌了一瞬便鎮定了下來,他是蘇家長子,若是父親真的有什麼不測,他便要肩負起光耀蘇家門楣的重任,他還有母親,還有妹妹。
“聖上已然對你起了疑心,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最多明日咱們家的探子就該傳回消息了,不要輕舉妄動。”
“大哥,你放心,淮兒有分寸,我若不弄清楚發生了何事,今晚恐怕就要徹夜難眠了。”
蘇淮已打定了主意,蘇明長見狀也不再勸她,只是叮囑她見機行事,不要逞強,又叫人準備了一輛馬車。
“淮兒曉得,馬車就不必了,太慢了,怕是城門落鎖了也趕不回去,給我準備一匹快馬就行!”
“小姐,阿和跟您一起去!”阿和一直沒出聲,此時見蘇淮準備孤身一人回城,忙開口道。
她剛纔全都聽見了,這種時候她怎麼能讓主子獨自涉險。
蘇淮看見她眼中的關切,心中一暖,安撫道:“我讓大哥送你回城,你在府中等我!”
“可是……”
“阿和!”蘇淮看了看天色,急着出發,不得不板起臉來:“難道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阿和這纔不情不願的同意了她的安排。
三人在軍營門口分別,蘇淮翻身上馬,看了一眼身後的軍營,一咬牙,揚起的馬鞭重重的落下。
“駕!”
蘇淮一進宮就拿了腰牌徑直去了御書房。
到御書房門口,劉福堆着笑迎了上來:“蘇姑娘,您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劉公公,皇上在裡面嗎?我有急事要見皇上。”蘇淮下意識伸手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她今日出來的急,荷包都忘了帶,神色便有些尷尬。
劉福不動聲色:“哎呦我的姑奶奶,皇上正在裡邊接見邊關來的驛使呢,特意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要不您先回去?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蘇淮哪還能等到明天:“不瞞公公,家父這幾日都沒有書信回來,才聽說邊關有急報,我擔心父親是不是出事了,這才急匆匆入宮,陛下現在不得空也無妨,我便在這裡等着。”
“那……”劉福頓了下:“那委屈您在這偏殿坐會兒吧,驛使一出來咱家就去給您通報。”
“多謝公公好意,我就在這等着,不礙事兒。”蘇淮衝他笑了一下,便雙手攏在袖中,規規矩矩站在廊下。
蘇淮人在門口站着,心思卻已飄遠了。
這個時候邊關來了驛使,說明這一世戎狄也有了動靜,父親身經百戰,不是候凌能比的,說不定父親守住了雁城呢?
不知過了多久,御書房裡有了動靜,只見房門打開,一位風塵僕僕的驛使走了出來,與劉福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蘇淮精神一振,看着劉福進了御書房,沒多久,劉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門口。
“蘇姑娘,皇上讓您進去說話。”
蘇淮道了聲謝,收斂了心神,緩步進了御書房。
腳下是柔-軟的波斯地毯,進門的香爐裡一如往常燃着龍涎香,香霧嫋嫋,香爐後面是個長長的書案,隆安帝就坐在書案後面,手裡拿着一本邸報,看不清表情。
蘇淮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上前兩步跪伏在地上,口中高呼:“臣女蘇淮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安帝沒有出聲叫起,蘇淮只得跪在地上,以頭觸地。
等了半晌,頭頂才傳來啪嗒一聲。
隆安帝將手中的邸報丟在書案上冷哼一聲:“蘇淮啊蘇淮,朕看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蘇有望就是這麼教你的?無召入宮,你這是把皇宮當你自己家了?”
“臣女不敢,還請陛下-體諒臣女爲人子女的一片孝心,告知臣女雁城的消息,臣女甘願受罰!”
蘇淮伏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頭。
“哼!”隆安帝面色不虞,還是伸手拿起剛剛放下的邸報遠遠丟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謝陛下!”蘇淮撿起手邊的邸報,一目十行,看完後,她輕輕舒了口氣,果然不出她所料,這邸報上寫着父親擊敗戎狄大軍,大獲全勝。
隆安帝在上邊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怎麼樣,這下放心了吧?”
“陛下君恩似海,區區戎狄,做臣子的必鞍前馬後,替陛下蕩平!”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隆安帝果然面色轉緩。
“罷了,你起來吧!”
蘇淮站起身,正要告退,卻聽隆安帝的聲音從上面傳過來:“朕看你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好你進宮了,順便給你的婚事定了吧,你意下如何?”
聽他舊事重提,蘇淮心中一沉,今日怕是避無可避了,只是若是看隆安帝的意思,依舊想把自己和陳琰湊作堆,自己重活一世可不是爲了重蹈覆轍的。
蘇淮咬咬牙,候凌,只能對不起你了。
“陛下,臣女已經有婚約了!”
隆安帝神色一凜:“噢?男方是誰?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
他目光如炬,想從蘇淮臉上看出她此話的真僞。
“回陛下,那人是我父親軍中一名副將,名叫候凌,此次去軍營,他對我頗多照顧,我也覺得他很好。”蘇淮挺直了腰背,神色不卑不亢。
“既然如此,那朕就做個媒人,”隆安帝神色陰沉:“爲你二人賜婚,婚期就定在一月後,你看如何?”
雖是商量,語氣中卻滿是壓迫,蘇淮心中苦笑一聲,重新伏在地上:“臣女謝主隆恩!”
事已至此,隆安帝也沒了興致,擺擺手:“就這樣定了,你跪安吧!”
蘇淮前腳出宮,後腳賜婚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嘉熙殿中,陳琰聽完線人的回報,氣的摔了手邊的茶盞。
“真是該死!”他怒罵到。
“皇兒這是怎麼了?”
容妃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邊杯盞碎裂的聲音,進入內室,果然看到地上一堆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