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走火入魔的赫潮被齊心協力的巫師們聯手封印在了鬼壑山下,並用九道巫火牢壓制,身上栓了十二根玄鐵打造的巨鏈,全身上下貼滿了符咒,除非鬼壑山夷爲平地並且環繞山體的怪水倒流,否則永生永世他都不可能再重現人世,禍害生靈!後來耀光大陸便把每年的這一天定成了紀念日,普天同慶,徹夜笙歌。
而崖漁也在那場戰爭中受了重傷,時隔三年也沒有完全恢復。因爲她是巫山神女的後人,在這場巫師大戰中又功勞最大,便被大家推上了新的統治者之位。
然而崖漁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又是一年紀念時,神殿早早便亮起了燭光,長廊之上掛滿了喜慶的紅燈籠,侍女們在歌舞室爲這次的盛典精心做着準備,廚房間也已經傳出了誘人的飯香。
原本崖漁不想把盛典辦的太過張揚,卻又拗不住衆人的盛情,只好將這些事情交給他們辦理,自己只負責在開席之時象徵性的主持一下便可以了。
終於,盛典在傍晚開始,晚霞染紅了耀光大陸的上空,不過只是普通的風和日麗的傍晚,空氣裡卻隱約暗藏着一股殺戮之意。
神殿大廳之中,兩排桌椅一字排開,威嚴的大金座位在神殿中央熠熠生輝,受邀的大巫師們按照自己的修爲等級有序入座,侍女們整齊的上來端茶倒水,精美的菜餚也陸續入桌。
就在盛典進行到最盡興的時候,前排的一位巫師突然站起來,對着神殿之上說:“神女,這一壺酒是我派人特地從天山帶到耀光大陸來的,整個耀光大陸僅此一壺,我想借此機會讓大家品嚐品嚐,您看如何?”
盛裝出席的崖漁當然不能負了他的好意,點頭說道:“讓人依次倒酒吧。”
“去,先給神女倒上一壺。”大巫師把酒壺交給身旁的一個侍女,侍女應聲,低着頭端着酒壺走上了神殿的臺階。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給崖漁的酒杯倒滿,又走了下來給下面的巫師們挨個倒上,方纔端着酒壺回到了那個大巫師的身邊。
崖漁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細細嗅了幾下,果然清香嫋嫋,讓人心曠神怡。
“希望今天大家玩得愉快,也祝大家日後幸福平安!”崖漁舉起酒杯對大家說道,衆人紛紛起身端着酒杯一飲而盡,崖漁等大家喝完,仰起頭將杯中酒喝乾了。
過了片刻,那個大巫師又說:“三年前的巫師大戰,如果不是神女傾盡全力,恐怕我們現在仍舊生活在一片水生火熱之中!”
大家聽後紛紛點頭贊同。
“可誰又知道,神女就沒有野心了呢,巫神之所以走火入魔,性情大變,說不定就是神女搞的鬼呢!”大巫師忽然語出驚人,眼裡盛滿了貪婪。
崖漁一驚,把筷子放下,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在玄殿中禁閉修行了兩年,整整兩年我都沒有跨出玄殿半步,我又能對他做出什麼手腳!”
大巫師卻冷聲一笑,說:“你跟他以前有什麼苟且,在座的人誰不知道,不過是礙於臉面不便直說罷了,你們兩人野心,恐怕早就伸出耀光大陸以外的地方了吧!”
“你!豈有此理!”崖漁啪的一下站起來,心口卻一陣刺痛,像是無數白蟻啃噬着心臟,極爲痛楚!
大巫師頓時哈哈大笑:“怎麼,你是殺我滅口嗎,不過現在
的你,恐怕也沒有那個本事了吧!”
崖漁這才頓悟,剛纔的那杯酒有問題!這種痛感,好像是嗜心咒!嗜心咒是黑巫術中的禁術,百年前就絕跡於江湖了,怎麼可能……
“你應該也猜到了吧,這是嗜心咒。”大巫師得意的笑起來,“你一定想問我怎麼得到這麼古老的禁術的,我告訴你吧,這可是巫神當年親手賞賜給我的,你絕對想不到吧,自己竟然還是要葬身於心愛之人的手中了,哈哈哈……”
怎麼會……怎麼會……這難道真的是老天的意思的,她竟然就要喪命於此,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崖漁猛地吐出一口血,她艱難的伸手封住了自己的穴位,巫之氣流竄於整個血管,她拼命壓抑着卻還是心神大亂。
“別掙扎了,巫神是不死之身,可你不是!神女啊神女,怪就怪在你們之間產生了禁忌的情感,我不能讓神殿被骯髒的東西所玷污,你也別怪我,怪就怪在你生錯了時候!”大巫師手中突然躥起一股藍色的巫之氣,他一拍桌子,整個人便飛速的朝崖漁撲過來,崖漁忍着疼痛側身躲開,長衫“嘶”的一聲被扯斷,露出一塊雪白的肌膚,灼熱的巫之氣猛然竄了過去,白色的皮膚瞬間被燙紅!
“阿龍!”崖漁低吼一聲,想把紅尾邪龍召喚出來。卻聽見大巫師說:“別指望你的紅尾邪龍了,它也已經被我們聯手鎮壓在踞龍山了,誰都不會來救你,認命吧!”
崖漁瞪大了雙眼,卻還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一定是一場夢,可是這場夢怎麼會如此漫長呢,爲什麼怎麼掙扎也醒不過來?崖漁搖着頭,媚眼之中是震驚,是懷疑,是絕望,是不甘!
這時候突然從下面扔上來一把紫色長劍,崖漁聽到有人說:“大巫師,只有這把紫焰神劍才能殺死她!”
崖漁伸手想去搶,卻被大巫師一把推開,紫焰神劍問問落在巫師的手中,大巫師奸笑一聲,掄起長劍便朝崖漁刺去,崖漁連連後退,長劍紫光一現,深深的插入了崖漁的腹中!巫師拔出長劍又朝她的心臟口猛地刺了一刀,鮮血頓時噴薄而出!
崖漁尖叫起來,一頭銀髮被滾燙的血液染得通紅,她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平日的光彩,瞳孔放大,空洞至極!
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一地,將神殿的地面染得通紅。
好冷,好冷……
赫潮,我好冷啊……
崖漁面色蒼白,漸漸失去了力氣,她的腦海裡浮現起好多山好多水,人們在晚霞的映襯下幹着農活,牛羊悠閒的在草地裡踱步,孩童的笑臉依稀可見,她忽然看見赫潮穿着一席黑袍朝她走來,一雙明眸溫潤如玉……。
她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你和巫神,終究誰也逃不過嗜心咒的折磨!”
嗜心咒,嗜心咒!原來如此,難怪赫潮會走火入魔,一切都是巫師們聯手的陰謀!崖漁的眼角流下兩行血淚,如果一切能夠重來,她一定要殺了這羣狼心狗肺的東西!可是她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她覺得好累,渾身痠痛的厲害,她只想閉上眼好好休息了。
來生……如果有來生……
對了,這個巫師叫什麼名字,崖漁要仔細想一想了,好像叫……祁晉……
崖漁飄飄忽忽的來到了一個沒有光亮的地方,好像踩在了水裡,一下又一下,漫無目的向前行走,耳邊除了陸陸續續的水滴聲以外聽不見任何聲
音。就這麼恍恍惚惚,她突然看見前方生氣了一道曙光,不,是好幾道曙光!七道長長的光影從遠處而來,像是某種會發光的長蟲,在半空中慢悠悠的飛行,停在了她的四周,包裹住她,崖漁伸出手想去碰觸它們,它們卻悄悄從指縫之間鑽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崖漁忽然聽見有人叫她,黑暗裡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崖漁,崖漁”,崖漁瞪大眼睛轉過身子,卻突然看見有一張臉近在咫尺,她嚇了一跳,終於看清那人的模樣。
這、這是天神嗎!怎麼會生的這樣美!一頭火紅色的長髮,紅褐色的深瞳似水凝聚,鼻樑挺拔,嘴脣薄而紅潤,俊美的容顏似玉石精心雕琢而成,怕是女人見了也自嘆不如,美的這樣驚心動魄,崖漁還是第一次見!不過看他的樣子,不過只有十五六歲大小,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睛實在不符合稚嫩的年歲!
男孩邪魅一笑,伸出手碰了碰崖漁的右臉頰,說:“怎麼跟見了鬼似的,我長得很嚇人嗎?”
崖漁連忙搖搖頭,說:“不、不是的!”
男孩伸手撩起耳邊一縷火紅長髮,嫵媚動人,他又湊過來,說:“那你怎麼如此驚訝,我還以爲……”
“你是誰?”崖漁能夠感覺到來自他體內巨大的能量,似乎與巫之氣有所不同。
男孩一笑:“我沒有名字,別人都叫我鬼仙,在冥界中負責掌管生死,活人是看不見我的。”
崖漁大驚:“你什麼意思,我能看見你,說明我、死了?”
“咚!你答對了!”鬼仙狡黠一笑,“如果不是我留住了你的一縷魂魄,恐怕你早就灰飛煙滅了,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被紫焰神劍刺穿身體,留你一魄已經很費力了。”
崖漁終於不再掙扎,坦然接受了現實,她的確已經死了,中了嗜心咒又被紫焰神劍刺了兩下,就算是神,也挨不住這樣的攻擊啊!崖漁苦笑,這是命吧,怎麼逃也逃不過的。
鬼仙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無非就是心存不甘,心愛的人被封印在地底下,自己又被人聯合謀殺,誰經歷了都會不甘心,我可以理解你,不過你也不要氣餒,我既然能夠留你一魄,自然就有辦法讓你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怎麼可能……”崖漁不信。
鬼仙卻無視她繼續說:“我可以讓你回到原來的生活,可你的七魂六魄已散,只能藉助別人的身體而活,倘若你能找到合適的宿主,你便可以重新奪回你想要的一切。”
“遺憾的是,這一世,沒有人擁有極陰之血,強行附體會讓宿主爆體而亡,你的最後一縷魄也將灰飛煙滅,所以,你只能等了。”鬼仙的手中逐漸出現一個火球,他把火球拋上天,再用手接住,如此循環往復。
崖漁嘆了一口氣,說:“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一定會耐心等待的。”
鬼仙將火球猛地一捏,火球化成了千萬道火線深入空中,像煙花似的散落一地,照亮了一片黑暗的空間,他笑道:“只要你等得起就好,若不是你長得好看,我纔不會爲你留下這縷魄。”
崖漁周圍的七道光線忽然消失了六道,只留下一道光線還在黑暗中徘徊。
“跟我走吧。”鬼仙伸出手抓住最後一道光線,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遠處,崖漁咬緊牙關,快速跟了上去。
這一等,就是一千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