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舊友相會
“我閨女長得可真好看!”白素錦細心的替以沫描眉畫眼完,高興的往她臉頰上重重的輕了一口,才自得其樂的感嘆了一句。
以沫微紅着小臉,仰面說:“娘纔是真好看!女兒以後也能長得像娘這樣看就好了。”
白素錦心滿意足的捏捏以沫的小臉,覺得手感特好,又多捏了幾下,笑眯眯的說:“乖女以後肯定比娘更出色。”
“不可能,娘是最出色的!”以沫嘴甜的說着,完全一副小馬屁精的樣子,哄得白素錦極高興。
白凝霜坐在兩人前面,看她們母女如此,有些哭笑不得的說:“行了行了,你們倆都好看,就我最醜了。”
以沫歪着小臉,坦率的說:“姐姐也就比我們難看一點點,比起其他人,你還是極好看的。”
白凝霜眉眼一挑,上來就搔以沫的癢,嘴裡大笑着:“好啊!翅膀硬了啊!敢笑話姐姐了。”
以沫哈哈的笑着,朝着白素錦的懷裡滾,並討饒的說:“姐姐,我錯了,我錯了,你是最好看的,我再也不敢說你長得比我們母女丑了。”
“你還說,你還說!”白凝霜又撓了以沫幾下。
白素錦見以沫眼角笑出了淚花,才伸手阻止說:“好了,再鬧,妝又要重新畫了。”
白凝霜忙收手,以沫緩緩起身,由着白素錦用帕子替她壓了壓眼角,不忘埋怨說:“都怪姐姐,鬧起來跟孩子似的。”
白凝霜一臉戲謔的看着以沫,調侃的說:“這是真長本事了,是吧?”
以沫小臉一變,忙討好的說:“怎麼會,姐姐最好了,愛你喲!”
白凝霜故意嫌棄的說:“你別把姑母對你說的話用在我的身上好嗎?好肉麻啊!”
她這幾天就聽到姑母對以沫說了幾次。
剛開始聽到,嚇得人都傻了,後來就習慣了,這是姑母表示愛意的方式。
而以沫看她驚詫,便故意鬧她,時不時來一句,“姐姐,愛你喲!”
每次聽得她哭笑不得,恨不得將以沫揪到懷裡,好好的蹂躪一番。
“哈哈,娘說的啊!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說出來,姐姐,愛你喲,愛你喲,愛你喲!”
以沫鬧着滿屋裡叫了起來,白凝霜跟在她的後面想堵上她的嘴,但奈何以沫直接把落夏扯到身前,有她在,白凝霜根本碰不到以沫。
姐妹倆人在屋裡鬧了會,林嬤嬤端了甜點過來,白素錦便出聲制止了兩人。
“好了,別玩了,先來吃點東西。”
白素錦出聲,姐妹倆人乖乖的上前,也不再如孩童般鬧着滿屋裡追着跑。
“一會將軍府的人就要來了,可不許再胡鬧了啊!”白素錦滿臉笑容,並不嚴肅的訓了一句。
以沫和凝霜都沒當一回事,反而纏着問:“樂兒她們什麼時候來啊?”
白素錦無奈的笑說:“我又不是她們,我哪裡會曉得,不過你們不是和樂兒關係好嗎?她應該會早一點到來。”
離修救了夏楚明一命,等於間接也救了白素錦,再加上他先前對以沫的照顧。
與情與理,淳王府都要高看將軍府一眼。
至少白素錦夫妻倆要做表率。
以沫認同的說:“倒是,樂兒坐不住,肯定會早早的就催伯母她們出門。”
如她所想的一樣,將軍府裡,樂兒上竄下跳的催促着:“你們快一點,快一點啊!”
程氏和阮氏頗覺得無奈,程氏更是出言訓斥說:“以沫又不會跑掉,你着急什麼?”
小初才五個月大,又是出門做客,阮氏自然不會帶他出門。
不帶他出門的前提下,肯定就得跟奶嬤細細叮囑清楚,哪像樂兒一個小姑娘,換身漂亮的衣服,說出門就能出門了。
不過即使如此,程氏和阮氏也心急見到以沫,早早的起身收拾,巳時剛過一會就陪着樂兒到了淳王府。
以沫事先跟門房打了招呼,讓將軍府的人來了就直接通知她,並把人往後院裡請。
所以當樂兒她們進府的時候,以沫已經得到了消息,和凝霜一起,自後院裡出來迎接她們。
“離夫人、離少夫人,離小姐,有禮了,家母在內院等候多時了。”以沫見到她們三人,壓下心中的歡喜,標準的行了一個禮。
樂兒正準備迎上去的動作生生頓住了,頗矜持的點點下巴。
程氏看着樂兒的樣子,笑了一下,纔對以沫說:“你就是夏四小姐吧?果然長得國色天香。”
以沫靦腆一笑,客套的說:“離夫人不要笑話我了,離小姐纔是真正的美人呢!耀眼奪目,讓人挪不動眼珠。”
樂兒高傲的揚着下巴,頗滿意以沫說的這番話,得意的說:“算你會說話。”
以沫輕笑着,滿臉喜色的將人領回了院裡。
直到到了房間裡,以沫才卸下僞裝,一下抱住了樂兒說:“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
樂兒一臉爽樣,卻是故意挑剔的說:“是嗎?剛纔誰叫我離小姐的啊!”
以沫用力在樂兒的手臂上揪了一下,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還跟我計較這些。”
樂兒哼一聲,一臉討好的走到白素錦的面前,嘴甜的叫了一聲,“義母!”
白素錦喜歡的看着樂兒,卻是瞅了一眼程氏,滿是笑意的說:“先別叫,我說過了,這事得先經你母親的同意。”
程氏笑意濃濃的說:“樂兒跟我提過了,她能得到你的喜歡是她的福分,能多一個人來疼愛她,我做孃的怎麼會拒絕。”
白素錦忙說:“你們快坐下,我們坐下詳談。”
程氏落落大方的坐下,阮氏站在她的身後。
以沫接着阮氏問:“小初現在五個月了,認識人了嗎?我不在府裡的這段時間,小初是不是長大了很多,有沒有很大的變化?”
樂兒剛還矜持着,這不過堅持了片刻就沒有忍住。
這會看以沫和阮氏說話,忙插話說:“何止是變化大啊!我跟你說,我出去纔多少天啊!我回來都快認不出小初了,現在小初得改名叫小豬了,長得白白胖胖可討喜了,一雙眼睛就跟葡萄似的,又圓又大。”
以沫被樂兒說得心癢癢的,埋怨的看向阮氏說:“大嫂好過分啊!我都這麼多天沒見小初了,你竟然不抱他過來。”
阮氏哭笑不得的說:“小初還小,等再大一點,我再抱他過來看你這個姑姑,好不好?”
以沫翹了嘴說:“還是不要了,我到時候尋了機會就去看他,畢竟他太小了,真抱出來,生了病的話,我還要心疼。”
阮氏笑眯眯的說:“小初有兩個疼他的好姑姑啊!”
以沫和樂兒一臉得意的說:“當然!”
白素錦和程氏看她們四個晚輩說了話,她們才閒談起來。
白素錦率先說:“沫沫已經跟我們說了,這一年的時間真的是謝謝你們了,這份恩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報,若用物質去衡量又糟蹋了你們的心意,我見樂兒這份天真活潑的性子也着實喜歡,便起了心思將她收爲義女,以後對她肯定也跟對自己女兒一樣。”
程氏笑着說:“這人和人就是講一個緣分!當初老二把以沫帶回府的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以爲就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姑娘,但是卻又知書達禮,十分討喜。我也是一看到她就喜歡上了,恨不得她和樂兒換一個,讓她做我的女兒纔好。”
白素錦一臉與有榮焉的說:“那是,我們沫沫是最好的,但是樂兒也不差,你若是換的話,我肯定不樂意,但你要是捨得的話,把樂兒也給我,那是極好的。”
程氏失笑的說:“你這也太貪心了吧!”
白素錦挑着眉,一臉得意的說:“乖女,自然是越多越好。”
程氏笑着說起了這一年,樂兒和以沫的事情,大多是樂兒的調皮,以沫的乖巧,但不論是哪一種,程氏言辭中都透着滿滿的關愛。
說了會女兒的事情,白素錦又說起這次離修救下夏楚明的事情。
她感嘆的說:“夫人好福氣啊!生了一雙好兒女。”
程氏在這事上面不會謙虛,坦率的說:“他們四個的性格雖然各不相同,但是心眼都不壞,都是好孩子。”
白素錦認同的說:“我能看出來。”
程氏笑容滿面,雖表現得比白素錦內斂一些,但同樣也是喜歡別你讚賞自家孩子的母親。
“多少感激的話,我也不說了,畢竟說再多也表達不出我們一家三口的感謝,但是你們將軍府以後若有什麼事,只要我們夫妻倆能做到,都不會推辭。”白素錦立下保證,臉色嚴肅了許多。
程氏心裡卻是另有一番主意。
她知道離修對以沫的心事,所以並不覺得離修爲了救夏楚明而受傷是件多讓人震驚的事情。
畢竟夏楚明對離修而言,那就是他的岳父,他親眼見到未來岳父有難,怎麼可能不出手相助。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就生分了,我雖沒有收以沫做義女,但是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比樂兒和映雪低。”
白素錦想着映雪應該是阮氏的閨名。
這時候程氏突然提起這個媳婦,不免讓她多想深了一些。
但見程氏沒有說得直白,她也不好拒絕。
回報恩情的辦法有很多種,但唯一一種是他們夫妻倆不能接受的,那就是用女兒的終身去償還。
不過她看程氏說話進退有度,也不是無禮的人,當下便沒有細說。
畢竟她也是做母親的人,很懂得這種心思。
看到好的,總想留給自己的孩子。
就如她當年,看着小楨乖巧懂事的樣子,就想她做自家侄媳婦,即使當年思淵並不大,尚沒到成親的時候。
但想着以沫尚有婚約在身,程氏可能也沒有這種想法,或者是她太敏感了的原因,但不論怎麼說,這都不能說是什麼壞事,只能說程氏過於喜歡以沫。
只是她纔回來,不打算這麼快將女兒定下來,她盼着女兒在她身邊多留幾年。
程氏原本也沒想說這些事情。
一來,離修的事情,他不喜歡別人插手,就是她這人做孃的也一樣。
二來,以沫尚有婚約在身,這些話說出來,對以沫的名聲不好。
再來,現在說出來,容易讓人以爲在挾恩圖報。
程氏沒有提讓白素錦防備的話題,兩家人初次相見,可以說是相見恨晚,直接聊到了午膳時分,林嬤嬤過來請人。
正式的宴會是在晚上。
中午就是一個小聚會,就請了將軍府的三人。
所以午膳也就直接擺在白素錦她們的院子裡。
飯菜上桌了,白素錦邀請衆人動筷,並說:“粗菜淡飯,一點心意,還望見諒。”
程氏說:“這每道菜都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的,素錦就不要客套了。”
剛纔在聊天的過程中,程氏和白素錦一見如故,彼此交換了閨名,也不再客套生疏,直呼其名。
以沫笑眯眯的說:“娘特意和我打聽了伯母、大嫂以及樂兒的口味,然後吩咐廚房裡準備的,幸好我都記着呢!否則的話,還回答不上來。”
程氏忙說:“讓你費心了。”
白素錦嗔怪的瞪了以沫一眼,纔對程氏:“這孩子胡說呢!哪費多少心思,最重要的是合你們口味。”
樂兒看着滿桌子菜,早就想甩開肚皮吃了,看着程氏和白素錦還在寒暄,忙說:“兩位母親,你們就不要一來一往,一人一句了,你沒看我們四個口水都流出來了嗎?”
白凝霜立刻撇清關係說:“這事就不要拖我們下水了,我們可沒有流口水,就你一個人流了。”
樂兒鼓着眼說:“那你一會別吃了。”
白素錦失笑的對程氏說:“我們先起筷吧!不然的話,她們心裡該埋怨我們啦!”
程氏瞪了一眼樂兒,見白素錦是真的不講究這些,反而笑意濃濃的看着樂兒,纔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想着,回府了一定得叮囑兩句。
這活像餓鬼投胎似的,難道將軍府還少了她的一碗飯嗎?
樂兒是自來熟的性格,以沫是在程氏和白素錦面前都放肆,所以她們兩人一搭一唱,吵熱了氣氛,一頓飯吃得歡歡喜喜。
飯後,以沫姐妹倆帶着樂兒和阮氏回汀蘭閣。
白素錦負責招待程氏,不過中午時分,程氏有午休一會的習慣,便先安頓去了客房小憩片刻。
到了汀蘭閣,樂兒四下打量了一圈,才賊眉鼠眼的捅捅以沫的腰說:“果然爹孃來了,待遇都不一樣了啊!這屋裡的擺設都換新了吧!我記得上次我們來,不是這些。”
以沫哭笑不得的說:“嗯!姐姐說原先的都不好,讓嬤嬤都給換了。”
樂兒挑挑眉說:“那位整天板着臉,一副我們欠了她千兒八百兩的嬤嬤嗎?”
以沫捂嘴輕笑的說:“現在沒有板臉了,天天笑得可高興了。”
白凝霜說:“可不是嗎?明嬤嬤看以沫的眼神,就跟看金元寶似的,也幸虧以沫每次都能很淡定的裝做無所察覺的樣子。”
以沫嬌嗔說:“什麼啦!兩位嬤嬤也不容易好嗎?私下說不定吃了多少苦,被這麼多人排擠,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如今我們回來了,日子好過了,有希望了,多笑笑也是正常的事情。”
“這倒也是咯!”白凝霜等人贊同的點點頭。
以沫趁機握住阮氏的手說:“大嫂,我原先沒有實話跟你說我的身世,你會不會怪我啊?”
阮氏揚着眉,一臉壞笑的說:“我倒是好,雖說先前被矇在鼓裡,但也不至於白傷心一場,可是永平公主和容雅,知道你出事後,可是哭紅了眼的。”
樂兒僵硬的說:“是啊!還有她們。容雅我倒不怕,可是永平公主。她到時候肯定連我都不會放過,我是幫兇啊!”
樂兒苦惱的叫了一聲,握着以沫的雙臂搖晃的問:“怎麼辦?怎麼辦?你快想一個十全十美的主意出來,我不想被永平虐啊!”
以沫反手扶着樂兒的手臂說:“你先別搖我啊!你這樣搖我,我怎麼想辦法啊!”
以沫驚聲怪叫的說:“你不是吧!永平等會就來了,你竟然還沒有想到辦法,你你你……”
以沫詫異的問:“永平來?她爲什麼會來?”
樂兒輕嘲的笑了一聲,幸災樂禍的說:“你以爲你不給她下帖子,她就不會來了是吧!我告訴你,你回京的第二天,她就給我寫了信,說想看看你這個夏以沫和白以沫有什麼不同,這語調可是有幾分幽怨。”
“幽怨?她幽怨什麼?”以沫嚇得眼睛都瞪圓了。
雖說她和永平攀關係的話,也是姐妹。
但是公主的關係哪裡好攀啊!
而且他們雖是皇親,但是對皇上來說,他們也是臣子啊!
夏楚明和白素錦回京,請的也不過是以前關係近的一些人,哪裡會把帖子下到皇后面前,去請永平公主出宮啊!
“有了你這位以沫,誰還記得白以沫啊!永平正爲了白以沫病逝的事情難過,你就這樣回來搶了白以沫的名字,她能看你順眼才奇怪吧?”樂兒突然想快點見到永平了,即使到時候以沫的身份被拆穿她被罵也沒關係。
至少她能在這先前看一場免費的大戲。
以沫哭笑不得的問:“我現在跟永平坦白,有用嗎?”
樂兒捏着下巴,壞笑的說:“應該是沒用的。”
以沫哀嚎了一聲,問:“那她等會,會做什麼嗎?”
樂兒輕笑一聲,說:“我哪裡會知道啊!不過,刁難你肯定是會的。”
以沫苦笑的揉揉額,說:“你們到時候記得幫我勸着一點啊!不然的話,我今天可能就要丟臉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在京都露臉,你們也不想我出醜吧?”
樂兒笑得不懷好意的說:“這個忙我們可幫不到,到時候我們若是站在你這邊,永平肯定會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不過凝霜倒可以說兩句,畢竟以沫是你表妹,你護着這一個也是正常,我就不行了。”
白凝霜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說:“我也不會插手,你們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
“啊,你們怎麼都這樣啦!”以沫嘟着嘴,一臉不滿。
阮氏看不過眼,笑着說:“行了啦!你們就別欺負以沫了,以沫你也別怕,公主越是針對你,就表示她越是重視和你以前的友情,所以你只要好好和她解釋清楚,她肯定會原諒你的。”
以沫不確定的問:“真的嗎?”
阮氏說:“真的,你就放心吧!若真會鬧出大事,她們倆也就不是看熱鬧的樣子了,肯定都幫着你想辦法了。”
以沫狐疑的目光在樂兒和白凝霜臉上掃了一圈,見她們確實笑得很賊的樣子,也就信了阮氏的話。
直到晚膳前,請的客人陸陸續續的到了。
一晃都差不多有九年沒有見過了,時過境遷,原先一些熟悉的面孔也漸漸起了變化,早已不復記憶。
除了孃家國公府,華楨的母親,沈懷珺是第一個到的。
看到白素錦一如往昔的嬌美臉龐,她忍不住淚如雨下的哭訴說:“我還當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你也太沒有良心了,一走就是多年,也不說給我報一個平安。”
白素錦眼眶微溼的說:“我若能報平安信,早就回來了,哪裡能拖到這時候。”
沈懷珺一嘆,說:“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白素錦滿不在乎的說:“昏迷了快九年,醒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有沒有吃苦,我感覺不到,但我的男人和女兒倒是吃了很多苦。”
沈懷珺鬆了口氣的說:“還會說笑,就是沒事啦!”
“你說你雖然離京了,但我還是很有義氣的把女兒嫁給你侄子了,怎麼樣,對你不錯吧!”
白素錦不服輸的反駁,“我侄子也對你女兒夠好啊!別以爲我纔回來就什麼都不清楚啊!你這女婿找得不虧啊!”
沈懷珺偷偷一笑,恍如回到多年前,她們幾個姐妹,無憂無怨的日子,竊喜的說:“我這個女婿真不錯,和他姑父有得一拼。”
“當然!也不看看思淵這孩子像誰!”白素錦得意的揚揚下巴。
她未出嫁時,照顧思淵的日子真不在少數,在他年少時,她喜歡把現代的事情當故事說給他聽。
或許也正是因此,思淵纔在這時代是一個異數。
婚前,他花天酒地,燈紅酒綠。
婚後,他頂天立地,照顧妻兒。
看着侄兒長成一個有擔當的大男人,白素錦心裡不驕傲是不可能的。
“看把你得意的,不過,別人跟我說起我女婿時,我也是這副樣子。”沈懷珺笑得像偷腥的貓一樣。
她這一生最正常的事情,就是把女兒嫁給了白思淵。
畢竟白思淵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內裡是不是一根好苗子,她心裡多少有數,若不是看着他自幼長大,衝着白思淵當時的風評,她也不敢同意這門親事的。
白素錦好笑的說:“行了,我們別再誇他了,否則讓他知道了,他該驕傲了。”
沈懷珺附和說着也是,就聽白素錦話峰一轉,直接問:“怎麼還不見琪琪來啊?以前聚會的時候,她不是最積極的嗎?我還以爲我第一個會見到她呢!”
白素錦笑容一怔,僵硬的問:“你不知道嗎?”
白素錦心下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問:“不知道什麼?”
沈懷珺一臉感傷的說:“琪琪不在了。”
白素錦臉色驟然鉅變,不敢置信的問:“怎麼回事?”
沈懷珺回憶起過去,滿是苦澀的說:“我們幾姐妹,說白了其實就你嫁得最幸福,當時我們還笑話你,不早點生一個兒子鞏固地位,家裡早晚小妾成羣,哪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夏二爺還是守着你一個人,我們幾人,倒是家中後院塞不下人了。”
白素錦緊張的握住沈懷珺的手。
她笑得不在意的說:“我沒事!拋開男人不能獨享,我可以說是我們幾個中間,僅次於你的!女兒嫁得好,兒子也大了,見着應該是有出息的。夫家看在兒女的面子上,也不敢薄待了我,只是她們幾人就沒有這麼好了。”
白素錦心疼的看着沈懷珺,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麼九年不見,她眼尾添了這麼多細紋,完全沒了當年才女的風範。
“她們都怎麼了?”白素錦聲音有些緊張的問。
她還是姑娘的時候,認識了四位好友,一共五人,雖是性格迥異,但一起組了一個茶詩會,倒是天天聚在一起。
那會兒的日子,好不快活,現在回憶起來,都像是跟老天偷的歡愉時光似的。
沈懷珺艱難的說:“琪琪和雲薇都不在了。”
“怎麼會?”四位好友,一下去了兩人,以沫簡直不敢相信。
沈懷珺說:“琪琪是難產去的,只是……”頓了頓,也沒往下說,就說:“雲薇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內向害羞!”
白素錦懷疑的說:“是!雲薇是這樣的性格,我還記得,那時候我最喜歡唱歌調戲她,看她滿臉羞紅的樣子,就覺得好滿足。”
沈懷珺一臉懷念的輕唱:“有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作小薇,她有雙溫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的心……”
“她……爲什麼會走?”白素錦握緊了沈懷珺的手追問。
沈懷珺歌聲中斷,微啞了聲音說:“原來雲薇婚後的生活一直都不順,怕我們發現,所以婚後故意少出來和我們聚會,她在你離京的隔年就去了,大夫說是鬱結於胸,難以治癒。”
白素錦低咒一聲,眼角劃過一抹清淚。
“我至今仍記得雲薇笑起來的樣子,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眼睛溼漉漉的像只小狗,十分惹人心疼。”
沈懷珺不明白,他和夫君相敬如冰,是因爲她傲,不屑放下身段,用小妾那一套去哄他。
可是雲薇的樣子,就連她這個女人,都恨不得放在手心裡疼愛,怎麼會有男人忍心欺負她啊?
“琪琪又是怎麼回事?”白素錦吸了下鼻子,忍着悲傷追問。
她沒有錯過沈懷珺剛纔想說卻未說完的話。
沈懷珺猶豫了一下,便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琪琪難產去的,只是她去後一個月不到,她的夫君就迎娶了琪琪的妹妹,而且七個月不到就早產生了一個男孩。”
白素錦眼神陰鷙的盯着沈懷珺問:“所以你覺得琪琪的死和她的妹妹有關係,可能是她的妹妹和夫君聯手害了她?”
沈懷珺愧疚的說:“琪琪是你離開的第三年去的,當時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便跟琪琪的娘說了,也派人去夫家細細打聽了,只是什麼也查不出來。後來琪琪的孃家出現阻止我,不讓我多事。我當時在華府也不像現在這樣說得上話,日子也有些難過,便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了,說來,是我對不起琪琪,辜負了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我相信若是你在的話,琪琪和雲薇肯定都不會早早的去了。”
白素錦眼眶發紅,雙手捂眼,泣不成聲。
沈懷珺說着說着,也哭了起來。
兩姐妹原先就是想好好說話,特意屏退了其他人,否則的話,這下肯定會被人圍觀。
只是這些命令擋得住其他人,卻攔不住以沫。
孃的好姐妹蘭馨來了,她特意將人領了過來,就看到娘哭得一片傷心的樣子,當下兩步上前,緊張的問:“娘,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我去叫爹來。”
白素錦聲音微啞的說:“娘沒事,就是看到老朋友,太過激動了,你先出去吧!娘一會就出來。”
以沫不放心的看了看白素錦,低語:“蘭馨姨來了,我特意領她過來的。”
白素錦擡眼看向以沫身後,就見一個淚人兒,突然衝了過來,一下用力抱住了她,聲嘶力竭的說:“你終於回來了。”
她們五人,自玩在一起後,大小事就都是白素錦拿主意。
在五人心裡,白素錦就像大姐一樣,有什麼事情找她的話,肯定能解決。
這些年,她們四人各自遇到問題,都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這事發生在白素錦的身上的話,那肯定都不叫事兒。
“蘭馨!”白素錦驚喜的反抱住蘭馨。
剛聽說兩位好友逝去,再見這位好友,白素錦的心情可想而知。
以沫看了眼,見她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便沒多打擾,體貼的將房門關好,出去招待賓客了。
“快讓我好好看看你。”白素錦捧着蘭馨的臉,細細打量起來,質問:“怎麼老了這麼多,我以前不是教過你們怎麼保養嗎?你們一個兩個都不會愛惜自己。”
沈懷珺摸了下自己的臉,苦澀的笑說:“都一把年紀了,誰還在乎這些。”
在華府,她是傲。
但是有些事情,躲得過對酒當歌的夜,躲不過四下無人的街。
夜深人靜,輾轉難眠的苦澀,她雖沒向任何人說起過,但全都寫在她的這張臉上了,而日漸厚重的米分,便成了保護她的盔甲。
“就是,不過你這麼多年了,還是跟少女似的,剛纔見到以沫的時候,我錯把她當你了,你女兒長得和你真是一模一樣。”蘭馨附和的笑說,只是眼角仍然掛着淚的她,看起來有些滑稽。
白素錦望着蘭馨的樣子,很想問問她這些年的生活,但剛纔沈懷珺的言辭中,她多少了解了蘭馨的苦。
這重逢的時刻本該高興,有些事情要問清楚,她又何苦急於一時。
“是啊!沫沫越大越像我!看着她,我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一樣,那時候的我們活得可真恣意。”白素錦有些懷念的說道。
蘭馨身子僵了一下,偷看了沈懷珺一眼,只是她仍然在傷感,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詢問眼神。
蘭馨也不敢多說,故意問起白素錦這些年的事情,就是不想她問琪琪和雲薇的事情,卻不知道沈懷珺已經先一步說了。
直到宴會快開始了,三人才收拾好情緒,姍姍而至。
以沫跟在妤卿郡主身旁,接待她這個年紀的各家姑娘小姐,見到白素錦出來了,立即走了過去。
低聲關懷的問:“娘,你沒事吧?”
白素錦牽過以沫的手,笑吟吟的說:“娘能有什麼事,娘是見到老朋友,心裡高興,喜極而泣呢!”
以沫性子純,白素錦不想告訴她真相,她就不可能發現,這會兒,以沫也是一樣,單純的相信了。
宴會開始,淳王爺和淳王妃各自出來說了幾句場面話。
雖說請的都是以前和他們二房走得近的人,但是這麼年過去了,那些關係在不在不說,如今來的又有多少是衝着淳王爺的面子。
更何況這裡本就是淳王府,自然由着他們兩人說話。
永平公主早先來了,看到樂兒和以沫在一起,親親熱熱的樣子,惱得故意沒有現身和樂兒說話,偷偷的躲到了一旁,打算伺機而動。
現在見白素錦在女眷面前介紹她的女兒以沫,當下便站了起來,大聲質說:“我有一個好朋友也叫以沫,只是她素有小才女和小神醫之稱,就是不知道淳王府的這位以沫小姐有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以沫一聽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當下臉色一苦,被凝霜偷偷掐了一下,才懂得收斂下表情。
“你是……”白素錦溫和有禮的出聲詢問。
她猜到這人的身份應該是永平公主。
先前以沫就和她提了永平公主可能會鬧場的事情。
永平揚着下巴,不用她說話,就有人主動說出她的身份。
白素錦恍然的說:“原來是永平公主啊!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臨,還望贖罪。”
永平一臉傲然的擡着下巴,直接忽視了白素錦的話,衝着以沫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若是沒有丁點本事的話,我就不許叫以沫這個名字。”
以沫哭笑不得的回了一句,“名字是父母取的,跟我是否學有所成好像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永平公主眼睛一瞪,嬌斥:“你敢頂嘴!”
白凝霜同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說:“永平,你別鬧了,以沫那麼善良,我相信她肯定也不會看到你這樣做的。”
永平哼了哼說:“你們都沒有良心,以沫才走,你們就把她忘得一干二楚了,還和這個假以沫關係這麼好。”
這時,在座的人響起了小小的議論聲。
大多數人看不懂了,這白以沫到底是不是夏以沫啊?
若是的話,先前她一個人回京是爲了什麼?
難道是探路?
行軍打仗有探路,還沒有聽說回家要事先探路的,而且這一探就是一年。
“她是我表妹啊!當初我和以沫交好,就是因爲她的名字和我妹妹一樣,眼睛又長得有幾分像我姑母,我才和她交好的啊!”白凝霜無奈的解釋,拼命的朝着永平使眼色。
永平只覺得白凝霜在偏袒夏以沫,越發不憤的說:“你少管這事,夏以沫,我問你,你到底敢不敢迴應我的話,讓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重?”
以沫低嘆一聲問:“好吧!你想看什麼?”
“以沫不單文采出衆,寫得一手好字,還會醫術,你說說你會什麼?”永平一臉鄙夷的看着以沫。
以沫想了下說:“我爹的醫術也好,只是我自幼不喜習醫,倒是將梅花篆字練得尚算能看,若是公主覺得可行,我就寫幾個字好了。”
以沫話落,樂兒緊張的拉了下凝霜問:“她做什麼,她這字一寫,看過她寫字的人就都會把她認出來。”
白凝霜微微蹙眉,看向姑母,見她眉眼間滿是舒展的笑意,便放心的說:“說不定這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以沫的字有了大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