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的人有些拿捏不清兩人之間的關係,站在當場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竟沒有一人敢動。
看着王德全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屋內的人這纔回過神來,紛紛向何文雙處看去。
何文雙的目光依舊落在門口,落在王德全剛剛站着的位置。
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對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何先生,您看這……”
窗口的女人完全沒了剛剛的囂張模樣,一臉小心翼翼地看着角落裡沉默的男人,小聲提議道:
“您別聽他的話,我現在就讓人把那小丫頭拉過來,您別急……”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
那男人收回了目光,伸手把玩着面前的杯子,頓了半晌,擡起眼皮看向那個女人,聲音裡滿是冷漠:
“這件事你沒有與陶顏商量過?”
那女人的表情有些訕訕,說道:“這不是沒來得及嘛,再說,一個小姑娘有什麼好商量的。我是她親姨,養了她這麼多年,還能害她。”
何文雙哼了一聲,隱含的意義相當明確。
那女人又哪能聽不出來,心中對王德全這個人的怨恨又上升了一大截。
這怨氣她卻不敢發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何先生,您別生氣,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和那孩子好好溝通。”那女人低聲說着好話,“您放心,那孩子就是有些沒轉過彎來,我回去說兩句就好了。”
何文雙沒有再看着她,垂着眼簾看着杯子,沉默半晌,將杯中水一飲而盡,起身走人。
那女人登時就急了,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抓着何文雙的袖子,死活不撒手。
“何先生,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回去一定會好好做她的工作。”那女人哀求道:“何先生,您……”
“兩天。”何文雙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兩天之後,我要見到人,不然就自生自滅去吧。”
那女人終於得到了回覆,人也是鬆了口氣,鬆開了手裡的袖子。
“謝謝您,何先生,謝謝。”
那女人低着頭連聲道謝,直到腳步聲消失,她才緩緩擡起頭向前看去。
走廊寂靜,沒有一絲的風。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這才發覺到剛剛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袖子上的扣子都被扯了下來。
晶亮的袖口躺在手裡閃着光。
她看了半晌,臉上忽的扯起一抹笑,嘲笑。
起身,撫了撫膝蓋上的灰塵,隨手將釦子扔了下去。
……
王德全懶得再與這羣人糾纏,將話放下之後轉身離開。
只是他沒有回到自己的包廂,而是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洗手間門前立着正在維修的牌子。
王德全看也沒看,直接繞過牌子,推開洗手間的門走裡進去。
門內的說話聲瞬間入耳,裡面的人像是在吵些什麼,但是都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驚動什麼一樣。
王德全就像是尋常想上廁所的人一樣,沒有半點遲疑地走了進去,出現在兩人面前。
裡面的人瞬間收了聲。
說悄悄話的,是溫山海和戴着帽子的陳程。
見到進來的人是王德全,兩人不約而同地將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王德全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淡淡道:“你們兩個繼續,不用管我。”
說是不用管,但這麼個大活人在一旁杵着,悄悄話沒法再說下去。
兩人之間的爭吵就這樣停了下來,看着王德全的目光,都有些無奈。
“你的事辦完了?”溫山海問了一句,“那女人沒有太過分吧?”
王德全看了他一眼,接着轉頭看向陳程,問道:“何文雙是什麼人?”
陳程被突然砸過來的問題,問得一懵,回過神來更懵了。
“何文雙是什麼玩意?沒聽說過。”
一旁的溫山海也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張文雙,陳文雙,這怎麼又來了一個何文雙?”
“你確定你沒聽錯?”陳程眯着眼問道。
“沒有。”王德全搖了搖頭,接着道:“不是你的人?”
“我又不是傻子。”陳程撇了撇嘴,“再說這世界上重名的人多了,每個名字裡有文雙的都能是我?”
話雖這麼說,但陳程眼裡的凝重沒有減輕一點點。
在場的幾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這人的名字可能有些問題。
“他認識我。”王德全想了想說道:“但我不認識他。”
“認識你的多了。”陳程嗤笑了一聲:“陳老徒弟,哪有人不知道的。”
說着,他又問道:“他長什麼樣子?”
“沒有特點。”王德全說道:“沒站起來,看不出身高。”
陳程聽着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他這總人來說,簡單的易容是必備技能。
身高這東西加個鞋墊就能變,體型,髮型,身上的痣或者疤更不用說。
三人沉默了片刻,王德全出聲道:“見到你弟弟了嗎?見完了我們也該走了。”
陳程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麼又咽了回去,最後只剩下兩個字:“走吧。”
溫山海看着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沒有阻攔也沒有說什麼。
王德全沒有再上樓,從衛生間出來就向門外走去。
走到大廳中央,他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一顆晶亮的扣子躺在地上。
王德全看了一眼釦子,接着擡頭向上看去。
上方的走廊裡空無一人。
“你在看什麼?”陳程也停住了腳步,向上看什麼都沒看到,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沒什麼。”王德全收回視線,彎下身子將地上的扣子撿了起來,看也沒看,隨手揣進了兜裡。
“你撿了什麼?”陳程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王德全淡淡道,接着向門外走去。
一推開門,一股熱浪瞬間撲面。
熱氣密集,讓人窒息。
飯店門口的車依舊是三輛。
辨認一下車牌,王德全上了車。
陳程也跟着坐了上來。
“你想好了嗎?”王德全問道。
陳程坐好,將帽子扔在一邊,極放鬆地靠在椅背上,說道:“你猜。”
王德全自然不會去猜。
陳程知道王德全會是這個反應,笑了笑道:“等下送我一程吧,我回家一趟,送到梅河街路口就好。”
梅河街是什麼地方,王德全不清楚。
但這並不妨礙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