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與莊靈和太子妃都是極相熟的,在一起自是有話可說,但她與胡氏不熟,或者說是胡氏與大公主太子妃和她不熟,因此有好些話都不便說了。
胡氏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尷尬,只是她也沒有地方可去,只能低眉垂眸的坐在角落裡,看上去越發顯的可憐。莊靈見胡氏神情委頓,同太子妃對視一眼,然後低低吩咐身邊的侍婢一聲,那侍婢出去沒過多一會兒便回來了,她將一隻梅子青高足盞放到胡氏的身邊,屈膝輕聲說道:“公主命婢子給您備些參茶,夫人請用。”
胡氏愕然看向大公主,莊靈笑道:“弟妹精神不太好,喝點參茶提提神吧,這裡也沒有外人,很不必如此拘謹。”
胡氏感激的眼圈兒都紅了,自嫁給莊烴之後,她便守了二十七個月的孝,出孝之後也極少與太子妃和大公主走動,這還是她頭一次感受到來自婆家人的關懷。
“謝謝大姐。”胡氏勉強站起來向莊靈行禮,莊靈命侍婢扶住胡氏,笑着說道:“都是自家娘兒們,六弟妹真不必如此拘謹。你早就出了孝,合該出來走動走動,沒得只一個人悶在府中。”
胡氏心中苦澀的緊,口中卻只能應道:“是,妾身謹遵大姐的囑咐。”
莊靈微微皺眉,她不喜歡胡氏這樣的謹小慎微,處處都象極了受氣小媳婦。不過轉念一想,胡氏可不就是受氣小媳婦,若是她在敬國公府中的日子好過,也不會委頓成這樣子。想到這一層,莊靈便不再說什麼了。
胡氏倒不象是有防備之心的,莊靈命人給她送上蔘湯,胡氏便就喝了,一盞蔘湯下肚,胡氏的臉色果然見好了許多。莊靈和太子妃還有無憂見了心中便又明白了幾分。
無憂知道常用蔘湯的人再喝參湯見效便不會這麼快,胡氏喝完蔘湯臉色便開始好轉,這說明她在敬國公府裡竟是連口蔘湯都喝不着的,可見她的境況真是讓人嘆惜。只是那到底是敬國公府的家務府,她們這些做大姑姐做嫂子的也不能說什麼。
見胡氏好了些,太子妃和莊靈方又將注意力放回無憂的身上,無憂自重生以後便有意識的鍛鍊身體,是以如今的她身條兒在同齡人之間算是高的,雖然苗條卻不柔弱,便是初承雨露,行動之間有些個凝滯,可無憂臉上的氣色卻是極好的,臉兒白裡透紅粉嘟嘟的,眉梢眼角含着淡淡的春意,比之先前的嬌俏,無憂的神態中更多了幾分嫵媚。
莊靈和太子妃看到無憂便想起自己在新婚第二日的模樣兒,當初她們可沒有無憂這麼好的氣色,因此兩人不免有些想歪了,難道是五弟虛有其表?太子妃與莊靈這兩個結婚多年的成熟婦人又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只有她們才懂的眼神。
只是這種牀第之事,便是姐姐和嫂子也是不好開口就問的。她們只得在一旁仔細觀察無憂的神色,見無憂眼中的幸福不似做假,兩人才略略放心。
“大姐姐,聽說虎頭昨晚跟着無忌睡的?”無憂到底沒忍住還是問了起來。
莊靈笑道:“正是呢,這小子今兒一早就派人回來傳話,說是往後就跟他無忌小舅舅住了。大概是嫌我們總是說他,跑到無忌那裡躲清淨了。對了,他說今兒會跟着無忌一起進宮請安的,怎麼都這會兒還沒進來?”
太子妃聞言笑道:“哪裡是沒來,他們早來了,剛給父皇母后請過安,便被晟兒拉走了,晟兒說是有什麼心法不明白,要向他小師傅求教,虎頭又說什麼男女有別,他大了,便不進來了,三人便都走了,這會子怕還沒練完呢。”
莊靈輕啐一聲道:“真真是個混小子,還男女有別,這裡有誰不是他的長輩,要我說他就是念書念傻了。”
無憂心中明白,無忌一大早進宮請安必是爲了見自己的,只怕是被莊晟軟磨硬泡才拉走的。也不知道昨夜無忌歇的如何,雖然有虎頭陪着,無憂心裡到底不踏實。
太子妃似是看透了無憂的心思,便笑着說道:“無忌好着呢,我早上見着他的,精神極了,無忌都長成大小夥子了,無憂,得給無忌相看王妃了。”
無憂笑道:“大嫂說的極是,只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人選,還要大姐姐與大嫂幫忙挑人選呢。”
莊靈與太子妃都笑道:“這是自然,你便是不說我們也放在心上的。”
莊靈又說道:“無忌只比我們虎頭大一歲,現在相看,等過上四五年再成親也不遲,無忌的王妃不合挑個年紀太小的,太小了撐不起事,也不會照顧人,反而要叫無忌費心。”
無憂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她冷眼旁觀京城裡的諸多名門閨秀,倒真找不出一個符合她心中要求的小姐。要不然無憂也不會向莊靈與太子妃求助了。太子妃的孃家並不在京城,自然知道的閨秀要比無憂多的多。
太子妃想了想笑道:“倒也不急,咱們慢慢選着,橫豎明年就要選秀了,天下好女子都將齊聚京城,還不盡着無忌挑麼。”
聽太子妃說完,莊靈與無憂都笑了起來,合着明年的選秀倒是特特爲給無忌選王妃而辦的了。怪不得要把秀女的年齡範圍放寬了許多,往年選的是十三至十五的女子,明年的選秀年齡則放寬到十一到十五歲。
胡氏在一旁聽太子妃莊靈無憂她們三人說的熱鬧,自己一句話都插不上,心中的自卑便又涌了出來,她瑟縮着身子,又暗暗自怨自艾起來。
胡氏的情形無憂等三人自是看到了,她們不約而同的低低嘆了口氣。這胡氏看上去的確是可憐,只是她若一昧如此的瑟縮,便是神仙也救她不得,誰的日子不是用心經營出來的呢。剛纔在正殿敬茶之時,太子妃與莊靈都已經注意到莊烴與胡氏之間的關係竟是比陌生人更惡劣一些。這裡頭固然多半是莊烴的原因,可這胡氏難道就一丁點兒責任都沒有麼?
就在無憂等人暗自嘆息之時,孟雪飛快的走了進來,含笑屈膝福身說道:“皇后娘娘請睿郡王妃過去。”
無憂一愣,大姑姐和大嫂六弟妹都在此,怎麼只單請自己一個呢?
太子妃聽了只笑着對莊靈說道:“大姐姐你看,果然母后最疼煜兒兩口子,無憂這一進門,咱們可就沒地兒站了。”
莊靈笑着瞪了太子妃一眼,對無憂說道:“別聽你大嫂亂開玩笑,必是無忌過來了,母后請你去見他呢,無忌如此也長大了,總不好象小時候那樣的。”
無憂驚喜的看向孟雪,孟雪只假意皺眉嗔道:“大公主,娘娘原想給睿郡王妃一個驚喜的,您怎麼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莊靈拉起無憂將她向外推,笑着說道:“聽到沒有,我的卦再是不錯的,無憂你快去吧。”
無憂這才告了罪,忙忙隨孟雪去了東配殿。
“姐姐……”無憂剛一進門,便聽到無忌大叫一聲,緊接着無忌便飛奔過來,無憂腳下的步子也快了許多,急匆匆小跑着進屋,激動的叫了一聲:“無忌……”
無忌衝到距離無憂還有三四尺之處突然停了下來,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無憂,將無憂從頭到腳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臉上才綻開了笑容,開心的說道:“姐姐的氣色很好!”
皇后聞言走過來輕敲了無忌的腦袋一記,笑道:“難道姨媽和你姐夫還能虧待了你姐姐不成,人不大心眼兒還不少!”
無忌摸摸頭嘿嘿笑道:“姨媽,無忌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姐姐突然換了地方睡不着。”
無憂沒有說話,只專注的看着無忌,見無忌臉色不錯,眼底也沒有青黑,只是眼中有些兒紅血絲,無憂便蹙眉輕聲問道:“無忌,你昨兒睡的不好?”
無忌趕緊搖頭否認道:“沒有沒有,姐姐,我睡的好極了,昨兒我和虎頭一起睡的,睡的香着呢,我們昨天晚上剛交亥時就睡了,今天早上卯初起牀的。”
無憂每日都要問無忌的起居,是以無忌向無憂彙報起居已經成了習慣。無憂一問,他便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起來,聽的皇后暗笑不已。
無憂眉間蹙的越發緊了,只問道:“睡的時辰倒不少,怎麼眼睛裡還有紅血絲?”
“五嬸兒,我知道!”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響起,無憂循聲看去,只見莊晟搖頭晃腦的跑了出來,手中還拿着一枚鮮果。
無忌急急低叱道:“不許胡說!”
莊晟癟了癟小嘴兒,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瞟向無憂,無憂笑道:“晟兒只管說,五嬸兒在呢,你小師傅不能對你怎麼樣的。”
莊晟跑到無憂身邊,拉着無憂的袖子說道:“五嬸兒,聽虎頭表哥說小師傅昨兒晚上喝醉了酒,拉着他一個勁兒的哭着要姐姐呢,哭累了才睡着的。”
無憂心中一陣難過,看向無忌的眼福中透着內疚不安。她知道無忌捨不得自己,只是她原以爲無忌已經想開了,想不到無忌只是爲了讓自己安心而假裝想開,其實他心裡一直沒過去那個坎兒。
“無忌……”無憂叫了一聲,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於他。
皇后見狀向莊晟招了招手,帶莊晟悄悄離開,將空間讓給那姐弟二人,無忌的心結若不能徹底解開,無憂是不能安心的,無憂不能安心,莊煜便不能安心。
“無忌……”無憂剛叫了一聲,無忌便急急搖頭道:“姐姐我沒有象晟兒說的那樣,是虎頭誇大其辭了。我……我心裡是有點兒閃的慌,不過後來也想也不應該,姐姐又沒有遠嫁,我們兩府只隔了一條夾道,平日裡姐姐在府中,也不是和無忌住一個院子的,我只當姐姐搬到別的院子去住就行了。”
無忌越是這麼說,無憂越是心疼他,她拉起無忌坐下,攬着無忌的肩膀說道:“無忌,等過了三朝回門,你就到姐姐這邊住吧,五哥已經命人給你收拾好院子了。”
無忌搖搖頭道:“不用啦,姐姐,我只每日過去跟姐姐吃飯就行了。”
無憂笑道:“這是爲何?住過來不更方便麼?”
無忌不好意思的說道:“姐姐,無忌都長大了,不能再象小時候那樣總纏着姐姐。”
無憂聽了這話很是心疼,若是可以,她情願無忌纏着自己一輩子,可是無忌總會長大,他有他的人生,無憂能做的只是放開手,讓無忌自己去飛。這會兒倒換成無憂捨不得了。不過無憂是素性豁達之人,況且兩府距離這麼近,她想見弟弟什麼時候都能見。這麼一想,無憂便也笑了起來。
“無忌,你昨兒吃了多少酒?”無憂猛然想起剛纔莊晟說無忌吃醉了酒,便立刻沉下臉問了起來,無忌還未成年,正長身子豈能多吃酒傷了身子。
無忌有些扭捏着不肯實話實說,他倒不是怕姐姐的責怪,而是他沒臉說。昨兒晚上他只喝了一壺梅子酒便醉的一踏糊塗,死死抱着虎頭哭着鬧着要姐姐,這等丟臉之事無忌是斷斷沒臉招認的。
無憂見無忌不說,語氣越發沉了,“無忌,你打量姐姐出嫁了便不能管你了麼?”這話,可是無憂對無忌說過最重的話了。
無忌從沒見姐姐這般生氣,立刻緊張又羞愧的搖頭道:“姐姐我沒這個意思,我……我就吃了一壹梅子酒。”
無憂先是一愣,繼而抿嘴淺笑起來。原來她們姐弟二人竟沒有一個隨父親的,全都隨了她們的母親小楊氏,楊氏沒有酒量,吃一杯果酒便能醉上大半日,無憂也是一杯便倒的量,原以爲無忌會隨父親,酒量會大一些,想不到無忌也不行。那梅子酒是無憂自己釀的,酒度極低,無忌卻還是醉了。
“無忌,你如今知道自己沒有酒量,以後再不許這麼吃酒了,你還小,身子骨都沒有徹底長成,會傷了身子的。”無憂含笑說了起來。
無忌見姐姐不生氣了,才明顯鬆了一口氣,他現在知道自己沒有酒量了,以後自然不會再吃酒。
“姐姐,五哥對你好麼?”無忌總算是過了關,便忙忙問了起來。
聽無忌問到莊煜,無憂不禁眼中含春臉上有笑,她回想起昨夜種種,不由的耳紅心熱,只點點頭簡單的說了一句:“五哥對我很好。”至於具體怎麼個好法,便不足爲外人所道了。
無忌有些驚訝的看着無憂,他從來沒有見過姐姐這般的神情,比從前更加的好快,彷彿他的姐姐身上多了些什麼他不瞭解的東西。想到這裡,無忌便覺得心中有發悶,那種姐姐被人搶走的感覺又來了。
其實說到底這就是小孩子的獨佔欲,在無忌的心中,姐姐只是他一個人的,莊煜對他再好,也是個搶走姐姐的入侵者,無忌心裡總是會覺得有些個不自在。
姐弟二人說了許久,直到莊煜大步走了進來,朗聲笑道:“無憂無忌,就要開宴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無忌看到莊煜,先是本能的一扭頭,停了一下才轉過頭來,不自在的向莊煜打招呼道:“五哥。”
莊煜其實更想聽無忌叫自己“姐夫”,不過無忌不肯叫他也不會爲難無忌,只笑着應了一聲,來到近前對無憂俯身笑道:“無憂,回頭必是要吃些酒的,席上的東西也不好吃,咱們吃的早,我怕你肚子餓,剛在母后那裡順了些點心,你和無忌都墊墊肚子。”
敢情莊煜也知道御宴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吃的。說罷,莊煜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巧的三層瓷胎竹絲編五瓣梅花形盒食。
將食盒放到無憂身邊的高几上,莊煜打開後笑着招呼道:“無忌,別傻站着,快過來一起吃,有你最愛吃的金絲栗子酥。雖然沒有你姐姐做的好吃,卻也算是不錯了,是張東寶的手藝。”張東寶是御膳房做點心最拿手的御廚,其實他做的東西比無憂做的好,只不過莊煜無忌都吃慣了無憂的手藝,纔會覺得張東寶做的點心不如無憂做的。
無忌站着看了一會兒方纔過來,他也不吃點心,只專注的看着莊煜,莊煜被小舅子看的有些發毛,忙問無憂道:“無憂,可是我有什麼不妥?”
無憂搖搖頭道:“沒什麼不妥。”
莊煜這才笑着問無忌道:“無忌,你在看什麼?”
無忌突然冒出一句:“你真的很關心姐姐。”
莊煜這才鬆了口氣,鄭重說道:“這是自然,你姐姐是我的妻子,我當然要關心她,我不只關心你姐姐,還關心你。無忌,五哥以姐夫的身份告訴你,從今往後,姐夫會和姐姐一起照顧你關心你,你只是多了個姐夫,並不是沒了姐姐。”
這是莊煜第一次當着無憂的面對無忌這麼說,無忌擡頭看着莊煜,片刻之後才點點頭說道:“和從前一樣?”
莊煜笑道:“不一樣,我們會比從前更加關心照顧你。”
無忌轉頭看向無憂,無憂站起來笑道:“無忌,五哥說的就是姐姐想說的,再不許鑽牛角尖兒了。男子漢大丈夫,心眼兒可不能小了。”
無忌痛快的點點頭,這一回他是真的想明白了,只笑着叫道:“姐夫,你只拿了金絲栗子酥麼?有沒有火腿酥餅?”
莊煜笑道:“自然是有的,還有渣渣糕與羊奶疙瘩,你愛吃的東西姐夫都記得呢。”
無憂飛快瞟了莊煜一眼,意思是原來送東西給自己吃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哄無忌呢。
莊煜衝着無憂一笑,從最底下一層食盒子裡拿出一隻甜白瓷小盅放到無憂面前,笑着說道:“無憂,這是你的,歸棗雪蓮花膠羹,這是從家裡帶出來的。”
無憂臉上忽的一紅,嬌嗔的白了莊煜一眼,心裡卻甜滋滋的,花膠羹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好的,必得用桑皮紙封好隔水慢燉上六個時辰滋味才足,想來這盅歸棗雪蓮花膠羹是昨兒就燉上的。若沒有莊煜的特別吩咐,昨日王府那般的繁忙,誰會有心思去特特的燉這個東西。
燉盅並不大,剛好是無憂能吃完的量,莊煜看着無憂吃完,才笑着說道:“無憂,你吃着可還好,若好以後每天都燉來吃。”
無憂笑道:“哪裡要每天燉的,五哥,這些事情我來就好,你不用特特費心。”
莊煜笑道:“不費心,爲你怎麼樣我都心甘情願的。”
情到濃時,莊煜便忽略了旁邊還有個正大嚼點心的無忌,無忌聽着那肉麻兮兮的話,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暗道:“咦,五哥怎麼能這樣!”無忌此時不懂,只有日後他有了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心上人,他纔會明白那是一種何等甘之如飴的滋味兒。
看着無憂吃完,莊煜才胡亂吃了些點心墊肚子,然後三人一起去了十香殿。莊煜將時間拿捏的正好,他們到十香殿時,帝后太子等重要人物還都不曾到來。莊煜將無憂送到屏風旁,看着她走了進去,方纔回身與親叔伯堂兄弟們寒暄。
衆人都知道莊煜新婚燕爾正在興頭上,倒也沒有人去笑話他。只有個別人酸不溜丟的哼上一兩聲。莊煜便是聽到也當沒聽到,只來到素日走的近的幾個堂兄弟們說笑起來。
可無忌卻是不依,他暗暗看了那兩個冷哼之人,將他們牢牢記在心中,敢哼他的姐夫,無忌不暗中收拾他們纔怪。
少時帝后與太子夫妻到來,這纔開宴。今日是規矩比較大的家宴,但凡與皇族有親戚的人家基本上都來了。按說這樣的場合太后怎麼也得露上一面受衆人之禮的。
可是太后還沒有來,隆興帝便下旨開席。別人猶還罷了,只有吳國公莊鋮心中極爲不安,他還是過年之時隨隆興帝朝賀太后才遠遠的看了太后一眼。因他如今的爵位只是國公,根本就到不了太后的近前。而太后也沒有單獨宣召於他,甚至連吳國公夫人遞牌子要求給太后請安也被駁回了,這讓吳國公莊鋮腦子裡不能不冒出些令他心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