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醫生,可以再給我一點,那個麼?”
“呃……”
史悅而不知道李家的人今天過來看她。
都過了七天了,只有幾通電話而已,她怎麼能預知後來發生的事情呢?如果能的話,她肯定就拒絕演出《女駙馬》了,也就沒有後面源源不斷的亂七八糟事!
所以,等李震到來時,看到的是一個穿着病號服,但精神奕奕——奕奕到非常不正常的李容。
“你,該死了,你在戒/斷中心,誰給你的藥?”
李震嚴肅起來,倒有幾分李老爺子的威嚴。
不過史悅而連正版的都不在乎,何況她現在還吃了點特殊東西?
“美,很美啊……天很藍,雲彩潔白,花兒紅,草兒綠。沒有地溝油,沒有三鹿氰胺,應該高興,高興纔對。爲什麼我的心還是苦澀,寧願回到過去?”
“李容,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在發癔症?我的天,你越來越嚴重了!”
“不,我沒有!”
史悅而歡快的笑,“我找到了我自己!”
那個被角色“史悅而”和“李容”侵佔的自我!
“哈哈哈……”
李震感覺糟透了,他一個電話,招來自己的萬能助理孟青,“趕緊收拾東西,帶走李容。”
“震少,四小姐是被理事會強制要求進入戒/斷中心的,按照規定,沒有允許,不能離開。”
“讓她在這裡,是爲了戒除,不是更方便的接觸!你看看她的狀態,看看她的眼神,戒/斷中心裡有人給她提供藥!國公府沒有收到消息,那就肯定不是我們的人。我不管了,我得在她徹底把自己毀掉之前。帶她去絕對安全的地方。”
……
半個小時後,理事會專門派人到了雲庭華宮。
李曦上前問到,“犬子憂心妹妹,以至於做了違反規定的事情……”
“理事會商談過了。李震爵士的做法很正確。在我們還沒有找到爲李容爵士提供藥品的人之前,她是不適合在戒/斷中心了。介於李容爵士的特殊情況,我想請允許特派兩位專員,負責打理李容爵士的日常起居,不知國公府如何認爲?”
“這個……我想不會有什麼大礙。理事會也是一片愛護之心麼!我會轉告我的父親。”
送走理事會的聯絡員,李曦轉頭就變了臉,狠狠瞪了一眼長子李震。李震挑挑眉,暗指旁邊的李諳。李曦想了想,若拖拖拉拉,等史悅而藥勁過了。才把她帶回來,那就不夠震撼了。一不夠果斷,二顯不出關心。如此看來,雖然違反了規定,但也算值得。
“再沒下次了!我告訴過你。小心謹慎,別被人抓到了把柄!李容前途斷絕,李睿又進了內閣,現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你,就等着你犯錯。”
暗中警告了一番兒子,李曦纔過去看了看快要崩潰的李諳。
“她爲什麼,爲什麼一次又一次……就爲了折磨我麼?”
仰秣站在旁邊。身形挺拔,卻跟其他資歷淺薄的助理一樣,沒有吩咐,不敢亂動。
李諳傷心的無法思考,李曦還擁有理智,揮手。讓仰秣去看史悅而。
仰秣站在史悅而身側,半年的時間,足夠將兩人推成永無交叉的平行線。
“四小姐……”他開口道,標準的助理稱呼。
“學長?呵呵,你來看我啊?謝謝你。”
史悅而笑嘻嘻的。把頭靠在仰秣的肩膀上,“我要謝謝你,讓我感受到真誠、勇敢、善良。”
“也要謝謝你,讓我感覺到悲慘、無助、傷痛。”
仰秣不敢動一下,後面多少雙眼睛看着他呢。
“四小姐,你跟我之間的結果,在之前您就應該想到的。”
“想到什麼?呵呵,我纔不費心想幾年,幾十年之後的事情。我只想現在。天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麼久。萬一我突發車禍,或者心臟病……”
“四小姐,你爲什麼要詛咒自己?”
“我詛咒自己?我哪有啊!我只是說,說了一些日常可能出現的事情……”
史悅而忽然覺得頭腦一陣暈眩,不得不扶靠在椅子上,一面感受天旋地轉,記憶光圈隨時光飛快流逝的感覺,一面呆呆看着仰秣。
那眼神,癡迷而傷感,崛強而柔弱,滿含愛意又含着苦恨,絕對是龍雪蓮二十年的演藝生涯的巔峰。
仰秣頓時心痛厲害,他對這樣的史悅而無能爲力。
轉過身,他衝李諳低頭道,“四小姐的狀態有些不好。如果能找到史家人……史家人跟四小姐相處的時間最長,想來有辦法。”
“我只想讓我的女兒遠離藥物,你覺得史家人能做到?”
仰秣垂着頭,不敢發表更多的看法。
關於徐鬆玲和李諳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不少。萬一說多了,李諳認爲他在譏諷他的不負責任,親生女兒卻要養父母過來幫忙,心裡不高興了怎麼辦?
多說說錯,少說少錯。
……
二十分鐘後,史家人到了——做直升飛機來的。兩個小時的車程,飛機幾分鐘就夠了,這中間還要算上史家人磨磨蹭蹭收拾東西的時間。
徐偉玲非常擔憂,一聽說史悅而用藥,眼淚不能控制的掉下來。史家駒不停地安慰妻子。史鑑之則冷着臉,坐在父母旁邊,不發一言。
一行人進入雲庭華宮後,因爲理事會的人也在,介紹姓名不是第一,最先發生的,竟然是搜查身體!
這是屈辱!
史鑑之擋在父母前面,“我們爸媽是你們李家請來的,不管是客人也好,還是……你們想稱呼什麼都無所謂。搜身,絕對不成!如果你們堅持,恐怕我只能帶着我父母離開了。”
徐偉玲急着看女兒,“搜就搜吧,鑑兒,不知道你姐姐的情況怎麼樣了,不是特別嚴重,怎麼會來找我。我可憐的悅而!”
史鑑之忍着氣,故意大聲道,“媽,您養了我姐十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她病了,您來看她,這是您的顧念情分。還要搜身?天底下有這種道理?”說完,低聲在母親耳邊道,
“我姐什麼脾氣,她要是知道有人搜您的身,對您不尊重,肯定沒完沒了。”
不知是剛剛高聲威脅,還是低聲勸告起了作用,李家最後沒有堅持。
史家父母帶着史小賤一起去了史悅而的臥房。
三個羽毛枕頭都被拆開了,飛揚的羽毛跟雪花一樣,飄得到處都是,整個房間都變成潔白的世界了。
“悅而?”
徐鬆玲上前抱住女兒,“我可憐的女兒,你被他們折磨了嗎,爲什麼要自暴自棄害自己?你知不知道媽會心疼啊!”
史家駒一直站在旁邊,小聲的對仰秣道,“我妻子流了很多眼淚,能不能給她準備一杯水?”
仰秣急忙叫女侍送來果汁飲料。
“不用不用,只要水就夠了。”
仰秣笑了下,讓史家駒先到其他休息室坐下來。
臥房的門關上了,給她們母女單獨相處的空間。
當然,李諳心情起伏不定,坐在書房裡也是憂心忡忡,乾脆讓監控轉過來,這樣,他就能知道史悅而的一舉一動了。
可是,奇怪的是,徐鬆玲抱着女兒不斷流淚,淚水卻打不溼忽然變冷的史悅而內心。她仰起頭,眼眸直直盯着監控的方向,一動不動。
門外,史小賤擡頭看着仰秣。
“最後一次,你最好記着,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我不會允許你私自打擾我父母的生活。不然,我發誓,絕對讓你好看!”
仰秣轉過頭,眼底有些詫異,“你不關心你姐姐麼?”
“跟你有關嗎?”
“當然,我是認爲你和你的母親非常關心她,纔會建議國公府帶你們過來。”
“呵呵,你不會以爲,我要感謝你吧?沒有你,我們連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來?真的謝謝了,謝謝你讓我們主動上門,差點接受被搜身的恥辱!”
“原來是搜身……這是一個程序,所有要進入雲庭華宮的人必要的程序。你太敏感了!”
“敏感不敏感,是相對的。你要是不信,問問我姐,如果有人敢搜她的身體,她一定把那人的脖子扭下來。”
“所以了,你不是你姐。”仰秣一語雙關,指出了史家人並不是貴族的事實。
史小賤瞳孔一縮,情緒的弦一下繃緊了,猛地抓住仰秣的衣領,
“對,我姐是,我不是。不過,你又是什麼東西?還真以爲自己能借着李氏的權勢耀武揚威了?告訴你,管你去哪裡顯擺,別再我面前擺譜!”
仰秣沒有反抗,冷靜的說,“你真的太敏感的。所有我的意圖,就只是幫助你姐姐而已!”
“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她有事,你上天入地,天翻地覆都成,就是不準打擾我的父母!”
“看來……我誤會了。你跟你姐姐的感情沒有她說的那麼好。怪不得,怪不得你那天故意引導我去了聯合大廈!”
“對,是我。怎麼,你還想利用這件事威脅我?”
“你姐那麼喜歡你。她把你這個弟弟當成掌中寶,什麼事都想着你。可你缺……我不想多說。不過,你要是不想破壞姐弟感情的話,或者說,還有一絲絲人性,就不該阻止你母親幫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