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太兇殘了!
兩位黑衣保鏢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可這大晚上的氣勢洶洶衝到人家,把人家小孩狠揍一頓的事情,從來沒幹過。一個人羞愧的低下頭,另一個則盯着史家駒夫婦,只要他們有什麼異動……
沒辦法,責任在身啊!
好在徐鬆玲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捂着嘴,兩眼流淚的看着。
史小賤的pp遭了大罪了,史悅而將自己受的氣一口氣發泄下來,下手極狠,“我叫你再賣姐姐!沒出息的,爲了點破錢就賣你姐姐!”
“哇~哇,我就是賣了你,怎麼了。你又不是好姐姐~”
“你還不認錯?我揍死你!”
啪啪一下一下打着,既是教訓史小弟,何嘗不是打過徐鬆玲夫婦看?史家駒心疼兒子啊,可他愣是沒敢上前阻止。
史小賤知道自己沒人能救,眼淚嘩嘩的流,拼命的四腳掙扎,“臭美悅,我跟你拼了!你快放開我!”
“不放,就是不放!”
“啊啊!臭美悅,神經悅,我就是不想要你做我姐姐!一天到晚發神經,發脾氣,亂打人,我就、就是討厭你!你應該叫神經姐,我討厭死你了!”
史悅而又暴打了兩下,忽然就停住了。眼淚掉的又急又快,“你以爲我想做神經病嗎?你以爲你就沒有神經病基因嗎?都是你——”
她指着徐鬆玲,“都是你啊!你爲什麼要把我生出來?他罵我,他恨我,他根本就不想要腦子有病的女兒!你爲什麼還要生?拖累自己,還拖累大家!明知道自己有家族遺傳精神病史,就不要懷孕啊!要是當初把我打掉,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什麼?他、他這麼說你?”
徐鬆玲震驚的一晃,雙眸因爲極端憤怒而通紅,捏緊了拳頭。
“他怎麼可以!他憑什麼!”
“憑他是我生物學的老爹,憑他貢獻了一顆精子啊,爲什麼不可以?”史悅而呵呵笑了,然後哭着流淚。“今天下午,我就是跟別人玩了一下新車,玩得太開心了,他看到了,說我和正常人不同,正常人循規蹈矩,而我像個瘋子一樣找刺激。他還說我像你,遲早會變成瘋子。他根本不想要個瘋子女兒。李家也不需要有神經病的後人。他讓我走,以後永遠都不要回去!”
徐鬆玲的心,猛地被一揪。痛不可言。
她的好姐姐啊。愛上了什麼人?人渣都不足以形容。
痛到極處,反而沒有淚了,她冷的像寒風中穿着單衣獨立行走,巨大的哀恫覆蓋了她的全部心神。顫顫巍巍的上前,摟住女兒的身體。努力找回殘存的理智——她是一個母親啊,她第一要做的,不是衝出去跟人渣拼命,而是安慰收到傷害的女兒。
“是媽媽錯了。媽媽不該送你過去。媽媽錯了!悅而,媽媽的好女兒。你不是病人,你是好孩子。”
史悅而一邊哭,一邊抽搐。
徐鬆玲不停的安慰她。不停的安慰。
史小賤拉着褲子爬起來,臉上的淚痕交錯,聽到姐姐的怒罵哭喊,憤怒的揮舞手臂,“李家太壞了,憑什麼罵我姐是神經病!”
史悅而抹了一下紅紅的眼睛。“罵我神經病怎麼了?你不是天天罵我神經悅的!”
“那怎麼一樣!我說你,就是……就是罵罵出氣。他們不許!”
史小賤氣得不輕。
真是歪理,他可以,怎麼罵都行,別人就是不可以。
史悅而摸了摸小弟的頭髮。把他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等史小弟反應過來,不滿的瞪她時,她轉過頭對徐鬆玲可憐兮兮的說,“我餓了……”
“晚飯還沒吃嗎?”
徐鬆玲心疼的不得了,“媽媽給你煮麪。”
急急忙忙去廚房了。
一面平淡普通的麪條,上面點綴了綠色蔥花,史悅而吃得無比香甜。吃完後,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自己找了個房間,睡覺了。
被徹底遺忘的兩保鏢:……
史家駒不好意思的收拾一牀鋪蓋,讓兩人打地鋪,將就一晚上。外面寒冬冷風的,過夜難保不凍壞了。
從李家還肯派保鏢保護史悅而來看,史家駒覺得,他們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估計是一時口角?具體情況也不清楚。史家駒不好細問,妻子徐鬆玲自從知道李諳罵了那些話,整整一夜都在對着老照片哭泣,悲傷紅顏薄命的親姐姐。
“姐,你都聽到了嗎?他說你腦子有病,他不想要悅而!那是他親生的孩子啊,他不要!他嫌棄!你付出這麼多,就換來這一句?太不公平了,他會遭報應的!他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
輾轉難眠的一夜過後,天矇矇亮了。
史悅而捻手捻腳的從房間裡出來,把史父的寬大外套套在自己身上,推了推兩保鏢,努努嘴,示意閃人。
“啊?這麼早?不告別嗎?”
告什麼別?賣掉她換錢的時候,不也沒告別?
史悅而休息了一夜,精神飽滿,又恢復女強人的狀態。這會兒,她是刀槍不入的女漢紙,什麼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回家找媽媽啊,跟她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
她神清氣爽的帶兩保鏢出了門,看到歪歪扭扭停在小區的銀色旋風,似乎也沒多少喜歡了。
“坐你們的車。到附近最好的酒店。”
“四小姐,你還不回家嗎?”
“回家?我是被趕出家門的誒!主動回去,多沒面子!”史悅而雙手抱胸,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沒人來接我,我纔不會厚臉皮的回去!”
好吧……
他們的任務只是保護四小姐在外的安全,沒有兼職“勸說、引導未成年叛逆少女回家”這一重任。
找了一家裝潢不錯的大酒店,史悅而開了兩間豪華套房,分一張房卡給兩保鏢,眨眨眼,“不要說我不近人情哦,喏,拿去享受吧。桑拿按摩什麼,記在我賬上!好好享受你們的‘二人世界’!”
兩保鏢面面相覷,怎麼有種怪怪的感覺?
“等等,四小姐,我們要先聯繫家族……”
“不用了!”史悅而揚了揚手機,“我已經跟大姐彙報我的地址了。她等會過來。”
“哦,那就好。”
兩保鏢鬆了口氣,就聽見史悅而低聲嘟嚷,“她不來,誰付賬單呢?”
史悅而鑽進豪華套間,說實話,未必有她在李家的臥室好,但這裡有股自由的氣息啊!洗澡的時候,她一邊哼唱“我愛洗澡,皮膚好好”,一邊搓泡泡。美美的泡了半個小時,裹着睡衣靠在牀頭看雜誌,同時,品味一杯果味青檸酒。酸酸甜甜,她的最愛。
與此同時,一百公里以外的李家,氣氛非常糟糕。
李睿拿了鑰匙,身後跟着助理,準備去找史悅而。李諳酒醉失眠症,胡茬稀稀疏疏都冒出來了,看起來頹廢至極,站在大廳門口,聲音沙啞的說,
“管她做什麼,死在外面好了!”
李睿爲難,求助的看向蕭伯。蕭伯對這樣的三少也是無能爲力的,只好將李老公爺請出來。
李老公爺住着柺杖,慢慢的挪到最疼愛的兒子身邊,然後舉着柺杖,沒頭沒腦的打下去,“我讓你不爭氣,我讓你喝酒作死!”
打得李諳拼命亂竄,“爸,你做什麼!”
“打你!做什麼!”李老公爺怒罵,“李納車禍死了。他是我的親孫子,我不心疼?可心疼有什麼用,他註定短命,李家有通天的財勢,也沒讓他多活幾秒。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啊,就看到破破爛爛拼湊成的身子。
現在,你要把容兒也丟在外面,死活不管?她真沒了,你要怎麼活?”
“爸,我錯了!”李諳痛哭,抱着父親的腿,“我不該年少輕狂,無知的犯下大錯。我讓李氏蒙羞,生下一個有病的孩子。”
“有病就有病吧!”李老公爺用一切都看開的語氣嘆息,“咱們父子,認命了吧!與其像李納年紀小小,撒手丟下所有親人,不如留下一個,腦子有病也行。只要她平安,只要她活着!爸爸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去,去把我的孫女接回來。”
李睿接了祖父的命令,急忙喚上助理,出去了。
三個小時後,史悅而不緊不慢的跟着堂姐回到李家。
李諳早就收拾的煥然一新,跟第一次見面一樣,他努力不去看女兒的長相,甚至故意忽視她。
史悅而呢,也懶得對這個父親多投注一絲關注——一個當你是瘋子的父親,有,還不如沒有呢!至少跟史家駒比起來,繼父都比他靠譜。
“爺爺好,大伯父好,大伯母好,三叔好,三嬸好。二哥好,三哥好。”
一連串的問好,然後道歉,“我一夜沒回來,大姐說,你們都在擔心我。我非常羞愧,以後不會衝動的亂跑了。”
李諳倔強的咬牙支撐,因爲他是唯一被落下的人。這對他父親的尊嚴,是極大的藐視。
“以後,再像昨天那樣隨隨便便跑掉,怎麼辦?”
史悅而眨了眨眼,忽然躲開了幾步,衝李睿傷心的搖頭,
“對不起,我做不到。”
“四妹妹!”李睿緊張不已。
可史悅而根本不想勉強自己,維持什麼“父女和好”的假象,大聲的說,“我真做不到。我不能跟意圖謀殺我的傢伙呆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