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他跟你的好兄弟比劃功夫,結果大敗虧輸,沒了面子,不大想出來呢。”,張嘯林說着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冷眼斜睨杜月笙。
杜月笙心說神武的身份和本事終究還是被張嘯林察覺了,神武武功雖高,可論腦子卻遠不及張嘯林。二人同住了這好幾天,沒有不被發現的道理。
杜月笙只得打個哈哈,將這事兒輕巧的揭過去。燕神武正好從大廳裡面走出來,兩人這次見面,當然是高興無比,互訴離別之後的境遇。
“那個破炒貨廠……哦不,炒貨作坊,就是那個樣了吧,鳥不拉屎的地方,幾天也不見生人。”,燕神武忽然神秘一笑:“不過咱們那些人,這幾天讓我給訓的有點模樣了。嘿,不愧是行伍出身,雖說平時憊懶,但是隻要耐下心來訓他們,他們還都挺爭氣的。”
杜月笙心情正好,忽然他想起袁珊寶說過的燕神武和瑰兒鬧彆扭的事情。他笑嘻嘻的問了燕神武一句:“聽說你和瑰兒鬧彆扭了?是不是晚上做那個的時候太用力了傷着人家了?”
燕神武立刻滿臉通紅:“我們根本就沒那樣!”,接着他臉上現出怫然不悅的神色:“女人——!”,至於女人什麼,他卻沒有往下說。杜月笙只當他們是鬧了一點小矛盾,也沒往心裡去,哈哈笑了一陣算是結束了對燕神武的追問。
連大元忽然將杜月笙拽到一邊,滿臉神秘的道:“劉掌櫃來的時候特意囑咐我,萬一遇到你,要我轉告你去一趟虞洽卿那裡。”
這真是個好消息,杜月笙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看來自己那批貨虞洽卿已經估出價來了。他跟衆人吃過飯,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叫上燕神武和陳君容,三人坐上一輛遮的嚴嚴實實的馬車,直奔虞洽卿的住所。現在有燕神武這個大高手坐鎮,杜月笙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陳君容的表情相當怪異,她對燕神武是一半忌憚一半尷尬,又夾雜着一些憤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要不是燕神武發威,她也不會被杜月笙霸王硬上弓。
燕神武也一時鬧不清楚杜月笙和陳君容現在的關係如何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曾經的手下敗將。其實他也不免有些心虛,那晚上,他可以算作是一個爲虎作倀的人,杜月笙能強推陳君容,他功不可沒。
杜月笙只得夾在中間給兩人緩和氣氛,他們說着鬧着,不知不覺就到了虞洽卿的住宅。燕神武下去通報門房,門房早已經接了虞洽卿的囑咐,立刻引着馬車進了院中。
可喜今天虞洽卿恰在家中,杜月笙心中不免期待,自己那一箱瓷器究竟能賣多少錢?虞洽卿要是往死裡壓價,換來的錢不夠買瓦尼的軍火怎麼辦?若是重新找買家,一時半會兒哪裡能找到這麼合適的?別忘了,陳世昌扣着這批瓷器可是一年多也沒敢出手呢。
虞洽卿在客廳裡面接待了杜月笙三人,燕神武是個十足的土包子,哪裡見過如此富麗堂皇的宅院?一時眼睛就有些不夠看的。杜月笙嫌他跌份兒,拽他的袖子給他提醒,燕神武壓根也沒明白過來,仍舊四處亂看。
“月笙啊,幾天不見,你頗有風塵僕僕的神色啊。”,此時劉海生不在,虞洽卿也就不像那晚上一樣灑脫豪爽,而是像足了一個鉅商,一臉的雲淡風輕和儒雅。
“虞老闆。”,杜月笙也沒像那天一樣沉默不語:“直說吧,我的貨值多少錢?今天我是來取錢的。”
“我正要對你說這個事情。”,虞洽卿拋給杜月笙一根雪茄,傭人端上四杯咖啡。虞洽卿接着開口:“鑑於你的身份,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麼得到那些瓷器的。一句話,看老劉的面子,我什麼也不問,只跟你談交易。”
“那就多謝了。”,杜月笙端起咖啡品了一口。陳君容也有日子沒見這洋飲料了,她見杜月笙端起來,自己也輕車熟路的端起來抿了一口。這是正經的卡布奇諾咖啡,第一口喝下去時,可以感覺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軟,第二口可以真正品嚐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澀和濃郁。陳君容深深陶醉其中,就連燕神武也深深喜愛。
虞洽卿伸出右手,將五個手指在杜月笙面前晃了一晃。五百根金條?杜月笙心中已經開始狂喜了,這虞洽卿也不算太奸猾嘛,居然能出這樣的價錢。一時他有些飄飄然,彷彿置身雲裡霧裡。
“五千根金條。”,虞洽卿的嘴裡輕飄飄的吐出這個數字,杜月笙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從雲霧裡面飛上了三十三重離恨天,坐上了凌霄寶殿中間的玉皇寶座:“這麼多?”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懊悔,自己這算什麼話?自己應該再往上擡價的,可自己實在是被這個數字砸暈了,五千根金條啊,太幸福了。其實那一箱瓷器遠不止這個價值,可這真的已經超出杜月笙的估計了。
“這個價格不算高。”,虞洽卿老老實實的告訴他:“可沒辦法,這一箱貨的來路註定了你賣不出市場價,因爲買主要擔風險。”,他頓了一頓接着道:“我不經營瓷器,買來也是自己把玩,它們對我來說,只是些玩意兒。”
杜月笙點一點頭:“你說的不錯,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別倒手賣給外國人,第二,我要立刻取走錢。”
虞洽卿哈哈一笑:“難得你有這份愛國心。我虞洽卿拍胸脯跟你保證,這裡面每一件瓷器都不會流出去,你就放心吧。至於錢——”,他略微沉吟了一下。
“錢怎麼樣?”,杜月笙實在不想在這時候出什麼節外生枝的狀況。
“你知道,商人的錢都是流通的。”,虞洽卿做一個無奈的手勢:“全上海都知道我有錢,可我的錢都在市場上流通着,買進賣出,貨物週轉,這都需要錢。”
“我知道,錢要生錢,就必須活起來,不斷地流通。那你的意思呢?”杜月笙點一點頭,他臉上放鬆,其實心中已經開始緊張了。
“我只能分次付清,若要一次性付清全款的話,我就得從我的生意裡面抽款。可我也說了,你的瓷器對我來說不是貨物,而是玩意兒。我不可能爲了買玩意兒而影響到自己的生意正常運轉。”,虞洽卿臉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他笑着看了看燕神武面前空了的咖啡杯:“咖啡是讓人休息一下的,而不是用來解渴的。來人,再給這位小兄弟續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