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猛然一拍桌子,雖然大理石面的賭桌震得自己手掌有些發麻,不過確實有氣勢:“許你們做,就不許我說?”
大鴻發的人已經完全不想再跟這個失心瘋的年輕人有任何語言上的溝通,所有的人都從吧檯底下抽出砍刀,氣勢洶洶朝着杜月笙殺奔而來!
杜月笙立刻退到燕神武身後:“下面就看你的了,搶必狠,砸必爛!這是我對你的最後的交代。”。話剛說到這裡,樓上騰騰騰跑下一個人來:“誰在這裡鬧事?”,他的聲音絕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茫然。那不是在質問,真的只是在問話。
杜月笙跟那人四目相對,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蹦起來:“珊寶?你怎麼在這裡?”
那人赫然正是袁珊寶!杜月笙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爲什麼袁珊寶會在這裡。自己叫他跟自己好好混,他說要做個老實人。可這小子轉眼之間就投奔了花蟲子?他什麼意思?!
“珊寶,你小子怎麼回事?攀上高枝兒了?”,杜月笙心中的惱怒難以遏制。珊寶嫌自己無權無勢所以才選擇跟着花蟲子的?這小子怎麼這麼糊塗?!他跟着自己,自己是拿他當生死弟兄的。不管到了什麼時候,自己肯定不會賣了他。這個花蟲子呢?他眼裡看的着珊寶嗎?這麼簡單的道理,這一根筋的小子怎麼就是不明白?!
“月……月笙哥?”,袁珊寶的臉上滿滿的都是茫然。隨即他興奮起來:“月笙哥,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珊寶,你們倆認識?”,祥叔轉而詢問袁珊寶。一時間敵我難辨的衆打手左瞧右看,拿不準是不是還應該衝上去。
“嗯,這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最好的。”,袁珊寶一臉的自豪,全然沒有把這滿屋子的火藥味放在心裡。
杜月笙聽了袁珊寶這話不由得會心一笑,珊寶這小子,還沒自己想的那麼糊塗嘛。他立刻伸手相招,像是要將懶羊羊引入陷阱的灰太狼:“珊寶這邊來,咱兄弟好好聊聊。”
袁珊寶立刻踢踏踢踏的奔向杜月笙,祥叔叫住他:“小子,我不管這人是你的什麼朋友。現在他是來砸場子的,你敢過去?你敢過去我就敢廢了你!”
袁珊寶腳下略微有些滯澀,杜月笙沒有再開口,而是臉色平靜的看着袁珊寶。袁珊寶遲疑了連一秒鐘也不到,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奔向杜月笙。
這無異於當衆扇了祥叔一個耳光,更讓敵我難辨的打手們立刻看清了局勢。祥叔滿臉煞氣的打一個響指,暫停的打手們又開始了衝刺。
杜月笙拍了拍燕神武的肩膀:“神武,我和珊寶說點話,你解決了這幫子人吧?”
“什麼意思?”,燕神武一邊問話一邊冷眼看着跑近的打手們。
“意思就是——”,杜月笙大馬金刀的拉着袁珊寶在角落裡的一張茶几上坐下:“我們聊我們的,你打你的。別讓他們煩到我們啊。”
“你這叫吃了燈草灰,放的輕巧屁!”,燕神武一邊謾罵,一邊順手撂倒了跑在最前面的兩個殺手。
這羣人都是花蟲子點兵的時候挑剩下的,手中又沒有熱武器。這樣的一羣烏合之衆,燕神武根本沒放在眼裡。他所氣惱的是,杜月笙這一副憊懶的表情。杜月笙彷彿跟袁珊寶坐在戲臺下看戲,自己忙的不亦樂乎,他卻只會叫好兒。
“神武沒事吧?”,袁珊寶臉上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放心吧,這麼幾個蝦兵蟹將,神武就算手腳不用,單用牙咬,也能把他們都咬死了。神武,我說的對不對?”,與其說杜月笙是在恭維燕神武,倒不如說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燕神武黑着臉不答話,將滿腹的怨氣盡數發泄到打手們的身上。
“珊寶,你怎麼在這裡?”,杜月笙開門見山,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同時將一碗熱茶潑在一個被燕神武撂倒的打手臉上,那人立刻慘呼起來。
“我們東家在這裡入了股的,總得有人在這裡盯着啊。”,袁珊寶的目光幾次被面前的戰鬥所吸引,每次都被杜月笙強行拽了過來。
“何三望?這老小子居然還插手這一行?”,袁珊寶的話大大出乎杜月笙的意料。
“不是掌櫃的,是東家!聽說這是大東家朱葆三的意思,大東家吩咐了東家,東家又吩咐掌櫃的——”
心思早已經飄到了戰場上面的袁珊寶說話有點顛三倒四,在他前面三米的地方,燕神武雙手一接一挪又一遞,攻擊他的那個打手的砍刀立刻掉過頭來削掉了自己的一隻耳朵。
杜月笙好歹從袁珊寶的話裡聽出了他的意思,原來是他的老闆在這裡入了股,然後找個人來盯着買賣,何三望就指派了袁珊寶。
原來珊寶不是投靠了花蟲子啊,想明白的杜月笙立刻放下心來。大張恆的東家是誰?東家上面還有一個大東家?大張恆雖然比不上鴻源盛,但是買賣也不算小。它的那個大東家,應該是上海灘響噹噹的人物吧?看來陳世昌之所以一忍再忍,除了實力之外,還有這一層掣肘啊。
杜月笙正在皺眉思索,冷不防一把鋼刀突破燕神武的防衛,咄的一聲釘在了茶几上。杜月笙立刻抱怨:“我說神武,你倒是用點心啊,出工不出力,算什麼事兒呢?”,同時他把目光從袁珊寶身上飄到了燕神武那邊。看清局勢的杜月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燕神武剛剛解決了最後一名打手,那人的左腿被燕神武生生打斷,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完整的,全都斷胳膊折腿。燕神武站在滿地的傷員前面插手而立,一時間霸氣外露,大有血染半邊天的架勢。
“神武,你可真夠狠的,你纔是殺神啊。”,這種直接性的暴力衝突最是震撼人心,杜月笙不由得由衷讚歎。緊接着他又加上一句:“真不愧是威猛先生!”
祥叔一張老臉早已經刷白,他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掏出一把鏡面匣子。那槍在他手中抖得似乎隨時都能掉到地上,他連保險也忘了打開,就那麼指着燕神武:“別……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