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消息！”
鴿子閃到徐夢歸面前，徐夢歸說道：“你跑哪去了？找你半天都找不到人影。”
鴿子氣喘吁吁地說道：“我去團長那了，首長派來的人已經到新三團了，馬上要過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來了。”
“誰啊？”
劉山有些奇怪地說道：“難不成你們以前特勤中隊的人沒來全？”
鴿子只是傻笑，答非所問道：“你們猜。”
徐夢歸搖搖頭說道：“猜不到。”
鴿子提醒道：“她有一張瓜子臉，眼睛不大，可特有神，說起話來，比教導員還有學問，喜歡聽…”
“夏雪！”
褚秀才將回電文塞到徐夢歸手裡，衝着山下就跑，鴿子急忙喊道：“還沒來呢，你急什麼的。”
劉山看着腳下揚起一道沙塵的褚秀才，驚道：“老褚啥時候練的，跑的這麼快？”
徐夢歸彎身拾起一樣東西，笑道：“跑的再快也沒用，他鑽錯地道了，那是去炮臺的。”
劉山低頭一看徐夢歸的手裡，分明就是褚秀才的眼鏡。過不一會滿臉是土的褚秀才就被李容和孔德給扶了回來，李容笑道：“教導員一頭就紮了進來，我們還以爲遇到鬼子特工隊了呢，差點就開槍了。”
褚秀才摸了半天，從徐夢歸手裡接過眼鏡戴好，徐夢歸說道：“以前打鬼子也沒見你這麼慌過，幾個月沒見，憋不住了？”
褚秀才氣道：“屁話，實話告訴你吧，我老婆比你老婆還早兩個月呢，在身邊也撈不着。”
徐夢歸咂舌道：“真的假的？”
鴿子說道：“真的，嫂子的肚子都這樣了。”鴿子在自己肚子上一比，徐夢歸笑罵道：“那那肚子裡都是屎吧。”
鴿子一捂肚子，說道：“你還別說，跑了那麼遠，我還真急的上廁所，只顧着激動，把這茬給忘了。”說完就往後邊跑。
“噯~”
徐夢歸喊了半天，鴿子也沒見回來，劉山問道：“還有什麼事？”
徐夢歸回道：“不可能只來一個，這小子還沒說還有誰呢！”
褚秀才大大身上的土，整理下發型，緊張的問道：“還行吧。”
孔德納悶道：“老婆來了也不能這個樣啊，教導員，你不會怕老婆吧。”
不等褚秀才說話，徐夢歸接道：“差不多吧，你沒看他老婆還沒到，就緊張成這樣了。”
褚秀才罵道：“就你的嘴損的沒邊…什麼…還沒來啊！”
幾人一番鬨笑，孔德和李容見沒別的事，又回了炮臺。孫大勝從山洞裡慢慢悠悠走了出來，這一個多月的山禽野獸加鬼子罐頭把他養的，賊胖賊胖的，徐夢歸一見他，說道：“你怎麼出來了？”
孫大勝說道：“在裡邊憋的難受，正奎呢？”
劉山接道：“山下邊招兵呢，這回你們五排又可以滿編了。”
孫大勝沒有回話，只是輕嘆了一聲，徐夢歸微笑道：“好好改改你的脾氣，以後有你帶兵的時候。”
孫大勝搖頭說道：“我不是因爲這個，這讓我想起那些犧牲的同志，都怨我一時好勝，我…”
劉山拍着孫大勝的肩膀說道：“別說了，事情都過去了，你也接受了教訓，人不能總看過去，要往前看。”
徐夢歸一指天上，說道：“是啊，你看，多麼藍的天，走過去，你可以融化在那藍天裡，不要朝兩邊看，明白嗎？”
孫大勝看着不遠處的懸崖，臉色變了幾變，問道：“師父，你這是打算叫我從山上跳下去？”
徐夢歸一拍孫大勝的頭氣道：“我這是在勸你呢，你咋聽不明白。”
孫大勝悶道：“我怎麼聽怎麼像是勸我跳崖。”
徐夢歸轉身走向山洞，說道：“簡直是對驢彈琴。”
“對牛彈琴！師父！”
徐夢歸邊走邊說道：“你是驢，我是牛，行了吧。”
褚秀才對徐夢歸的幽默方式早已習以爲常，趁道：“真乃是師徒兩頭畜生。”
孫大勝轉頭對道：“夫妻一對禽獸，對對子我也會。”
褚秀才“……”
劉山低聲說道：“大勝，你怎麼罵人呢？”
孫大勝回道：“我哪裡罵人了，我以前在趙家莊聽長輩們說，以前給皇帝當差的，文官的身上繡的是飛禽，武將身上綉的是走獸，教導員跟着師父算是武的，我以前聽何排長說過，教導員的老婆是搞文藝宣傳，那就是文的，來咱這之後肯定也是個指導員，一文一武，正是禽獸，我是在誇他們兩口子都當官。教導員那才叫罵人呢。”
劉山大跌眼鏡道：“這樣解釋也成？”
褚秀才氣道：“你跟你師父別的沒學會，這嘴皮子倒學了八成，不和你說了，我到山下接人去。”
褚秀才剛下山，崔愣子就跑過來問道：“見大妞了嗎？我一轉眼就看不見她了。”
孫大勝一指身後說道：“我見師孃抱着呢。”
崔愣子一拍大腿說道：“林大夫有身孕，要是讓營長看到，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孫大勝笑道：“不怕的，師孃很喜歡大妞，再說了，師父一見大妞就暈，你說這是咋回事。”
崔愣子愣道：“我咋知道，我就在大妞上山那天，營長知道大妞叫田紅後，聽他喊過一句‘我的祖宗’，以後見了就躲，我還鬧不清呢。”說完，崔愣子直奔醫護山洞而去。
劉山聽了半天，捂着發脹的腦袋，嘀咕着“這都什麼輩分這是…”也回了山洞。
鴿子也是隨之一笑。
……水木身邊集結了四百餘人，除了有一個步兵中隊之外，還有兩隻迫擊炮小隊和杜懷水帶着不到一個營的僞軍，石原千里大尉對站在身前的水木說道：”少佐閣下，土八路能在帝隊攻擊八路太行山區這段時間，仍舊能夠盤踞在牛金山區而不動，必定有很強的防禦力量，您這個計策是不是太過倉促了些。”
水木悠然嘆道：“倉促又有什麼辦法？參謀總部已經下了命令，半年之內拿不下對面的新三團，我就要以死以謝皇恩，可到現在，除了參謀總部情報科從幾張支那人報紙上得來的照片，我連新三團這個十營的徐夢歸真實面目都沒見過，再不進攻，恐怕就是你們這裡某些人，也要越級向上邊說我無能了。”
“不敢！”石原千里隨意看了杜懷水一眼，儘管杜懷水不知道石原看自己是是什麼意思，日語他也聽不懂，但還是哈了幾下腰，石原問道：“就憑這些支那軍，有把握打下來嗎？”
水木說道：“我就沒打算靠他們，派過去的那些皇協軍，只能起到從他們內部引起混亂的作用，真正進攻的主力還得靠咱們自己，全死光了，也不打緊。不過也不能說一點作用沒有，支那的老百姓很誠實，只要從中挑唆一番，就可以給咱們創造很大的機會。”
石原千里豁然開朗了起來，說道：“還是少佐閣下的決策英明。”
水木溫和地說道：“石原君，我明白你這麼說的原因，你所提供的那條計策雖然已經失效，但仍舊消滅了土八路一支精銳部隊，你的功勞是不可磨滅的，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要我相信你就行了。畢竟，我和石原家族有一定淵源的，不依靠自己，還能依靠別人嗎？”
石原千里感激地雙腿一併，說道：“聽從少佐閣下吩咐，誓死爲天皇效忠。”
水木笑道：“行了，告訴你多少次了，只要是只有咱們兩個人的情況下，不要總是少佐閣下少佐閣下的稱呼我，叫我正哀就可以了。”
石原千里擡眼地看了眼邊上杜懷水，水木說道：“他聽不懂日語，再說，他算人嗎？”
……一個警衛排的戰士飛身過來在鴿子嘀咕了幾句，鴿子的笑容立時僵硬了下去，對劉山說道：“鬼子來了。”
劉山驚道：“什麼？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鴿子剛要喊水木，劉山就已經奔進了山洞，各自職能隨後跟去，進門就見徐夢歸正蹲在地上看地圖，劉山喊道：“老徐，鬼子來攻山了。”
徐夢歸淡淡地說道：“來了就好，我還怕他們不來呢，我已經安排過了，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可這情況…”
徐夢歸轉頭說道：“我是猜出來的，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爲我不確定鬼子會這麼做。”
劉山愣道：“你怎麼猜出來的？”
徐夢歸雙手扶腿站起身，砸了幾砸燉的發麻的兩條腿，說道：“你看今天來報名參加隊伍的老鄉有多少人？”
劉山說道：“尚文不是說過了嗎？總共一百一十二人。”
徐夢歸笑道：“那一般情況下，最多一天能來多少人？”
劉山稍一思量，驚道：“你是說這些人全是敵人裝的？你怎麼知道他們會這麼幹？”
徐夢歸哼道：“也不盡然，其實我以前就料到鬼子會攻山，但一想到除了咱們山上的同志，僞軍裡有不少也是這附近的本地人，只要他們回到村裡鼓動附近的老鄉來參加隊伍，在加上鬼子故意避開他們，幾個村子湊出這麼多人，沒有多大困難。我只是想到這一點，但我沒想到鬼子真會這麼做。所以今天見到這麼多人來報名，提前給直接參與其中的主要指揮員打了支預防針。”
劉山疑道：“可放過來這麼多老鄉參加咱們，隨後就來攻山，鬼子是什麼意思？”
徐夢歸哼道：“這些老鄉真是打算參加咱們隊伍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鬼子利用了，現在咱們也不清楚這些人當中誰真是百姓。誰又是被派來的特務，鬼子只要將山口一堵，你說這些人咱們是帶上山來，還是把他們放下山下任由鬼子屠殺？”
劉山說道：“當然是帶上山，都是附近的老鄉，又是投奔咱們隊伍來的，咱不能看着……”劉山忽然驚道：“你是說，只要把這羣百姓帶上來，混在裡邊的特務就會趁機搗亂，和外邊攻山的鬼子裡應外合，…毒啊！”
徐夢歸說道：“這是鬼子給咱們出了一道兩選一的選擇題。這些人咱們是帶上來，還是不帶？”
劉山遲疑不定道：“帶，混在裡邊的特務必定會趁機搗亂，咱們也看不出誰是特務，誰不是特務；不帶，又不能看着老鄉們被鬼子字屠殺視而不問。”
“鬼子就是看中這一點，帶上來的後果你已經說過了，如果不帶，這些老鄉必定會被鬼子屠殺，而逃出去的百姓和特務就會告訴各個村裡的人，說八路軍對老百姓的死活視而不問，這樣一來，咱們就會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民心，而我徐夢歸也會因此被首長撤職查辦，或者乾脆斃了我這個沒良心的。”
徐夢歸悠然嘆道：“一切都以軍事目的考慮，捨棄隱藏在老百姓當中的特務，而致我們於死地。這個水木，果然有兩把刷子。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八路是老百姓的隊伍，他還是小看了咱們八路的決心吶。”
劉山急道：“既然都準備好了，那你還猶豫什麼，趕緊把老鄉帶上來啊！”
徐夢歸笑道：“不急，既然水木早就料到咱們會把老鄉們帶上來，自然不會放過讓他們的特務混上來的機會，他會給咱們時間的，甚至可以說，咱們什麼時候把人帶上來，他什麼時候纔會發起攻擊。”
劉山此時安下心，說道：“那你安排吧。”
徐夢歸說道：“鴿子，通知尚文尚武，依計行事，對了，我叫你準備的那批槍都準備好了嗎？”
鴿子回道：“準備好了，放心吧。”
徐夢歸笑道：“那你也準備準備吧，記住，把短槍都藏好，別讓那羣孫子看出來你們還有槍。”
鴿子笑道：“知道了！”說着，飛身而去。
劉山急道：“都知道了啊？那你總得給我點什麼任務吧。”
徐夢歸笑道：“我只通知了主要負責的人，其他同志都不知道，咱們這山體的工事都準備這麼長時間了，鬼子再不來就真說不過去了。你最善防禦，那你就在第二道防線負責指揮阻擊鬼子的進攻。”說着，徐夢歸左手往身後一放，右手對着自己扇和了幾下，說道：“老劉，你看我有沒有點諸葛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