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歸看向趙德,而趙德的雙眼早已死死地盯着宮島敬一,冒出兇狠的火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看着趙德的表情,徐夢歸心中明白,宮島敬一今天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層皮,而以宮島敬一的所作所爲,他不死,這大院裡的二百多人能善罷甘休嗎?在這裡,自己是個外人,其他七個人當中,也只有賀管事能勸得了趙德了。
賀管事,全名賀敬。地下黨員,十幾年前受中央委託,在趙家莊一帶收集敵人的情報,與上級一直是單線聯繫,爲人果然堅強,能文能武,精通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老指導員能積極參加到革命當中,賀敬的旁擊側敲,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在徐夢歸看來,他就是電視劇中常演的那種傳奇般的人物,象神一般的存在。自從中間人被僞軍出賣犧牲以後,賀敬同志再也沒有與組織聯繫上。徐夢歸等人在柴房,他不在那段時間,他正回到自己房間,從牆洞裡找出自己的黨員證,隨時應對突然事件,所以他當時並沒有在院門口呆着,如果不是徐夢歸來柴房搜了他的身,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就是自己苦苦尋找了好幾個月的自己人。
更讓徐夢歸想不到的是,石川竟然還是出身名門,戰國時代和江戶時代的有名的將軍和海盜世家,(有區別嗎?)當年戚繼光將軍搶回來的隱流刀刀法是不是就是他家送來的?顯然這個問題問石川也是白問,這小子壓根什麼都不知道!!
“賀敬同志!這個你看……”徐夢歸對偶像級的人物一般都很尊敬,更何況賀敬還是他的前輩。賀敬拍拍徐夢歸的肩膀,走到趙德面前,說道:“大少爺!宮島敬一是該殺,但也應該在大家都知道的情況下殺!今天天色已晚,少爺還是先回給老爺守夜吧,明天一早,當着大家的面,宣佈宮島敬一的罪狀,再斃也不遲!”
趙德恨恨地點頭道:“我聽你的!”賀管事說的在理,還冤枉過人家一次,雖說是徐夢歸挑的頭,但趙德也參與其中,自然得給賀管事一個面子,家中以後大大小小的事情,畢竟還得依仗與他。
等大家都出了柴房,徐夢歸對褚秀才笑道:“這次能找到真兇,還真虧了你的點子!不過話說回來!你可真夠陰險的!”
褚秀才回道:“陰險這方面,我還真不如你!”
“那你就是狡詐!”
“這也是跟你學的!”
“可夠不要臉的你啊!”
“這個…有你在,我做多隻能排第二。”
……宮島敬一聽着兩人相互譏諷,苦笑了幾聲,就這麼在柴房裡度過了自己這一輩子最後的一個夜晚。
黎明!
褚秀才這個秀才還真做了一回秀才該做的事情,當着二百多人的面,拿着四五張張連夜寫好的罪狀,開始宣讀了起來。徐夢歸無心去聽褚秀才唸的什麼,只是坐在上邊靜靜地看着,看着靜靜地在下邊跪着等死的宮島敬一,周圍還有一羣靜靜地聽着宮島敬一罪狀的衆人。人活着是爲了什麼?一個人活着卻把自己的快樂凌駕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這個人還會有朋友嗎?沒有朋友,那他這個人孤獨地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盲目的聽從,自己卻沒有一絲主見,上司說什麼就聽什麼,也不去判斷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既然已經逃出了魔爪,有何苦再鑽回去,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宮島敬一的經歷是很可憐,但是也很可悲,可恨,可氣!
“徐連長!唸完了!徐連長!!徐連長!”趙德連喚了四五聲。徐夢歸“啊”第一聲,反應過來,說道:“什麼?該什麼了?”
趙德說道:“該你做最後宣判了!”
徐夢歸這纔想起,自己作爲三方聯合的最高指揮員,這個命令也只有自己能下。看着地上跪着的宮島敬一,徐夢歸是又恨又氣,張嘴就說錯了話,硬是把“拉出去,一槍斃了!”說成了:“拉出去,槍斃…一天!!”
“槍斃一天”下邊衆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娘啊!再是罪大惡極,這槍斃一天,得打多少子彈,徐夢歸這時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見左右沒人動手,喝道:“怎麼?我說話沒用是怎麼的?還不動手!”
押解的民兵見徐夢歸動了怒氣,也不好開口相問,自有穿着一身麻衣的趙衛站了出來,說道:“徐連長,這個刑,能不能我動手!”徐夢歸點點頭,回道:“爲父報仇,天經地義。你去吧!”
“謝徐連長!”趙衛把麻繩往腰上一盤,對着左右原是趙家大院家兵的幾個民兵喝道:“把機槍給我拿過來!”跟着押解宮島敬一的民兵出了正廳大門。徐夢歸還在納悶趙衛要機槍幹什麼,就聽得外邊槍聲大作,久久不能停息,打了足足有五六分鐘,趙衛才扛着機槍走進屋來,他本是個書生,力氣本就不大,累的氣喘吁吁地說道:“徐連長,槍管太熱,涼涼再打!”
徐夢歸怔道:“涼涼再打”褚秀才此時不得不在徐夢歸耳邊提醒道:“你剛纔下的命令是,槍斃一天!”徐夢歸心中一痛,暗道,真是個敗家玩意!可這話想得,說不得。人家大哥就坐在自己身旁,只能回道:“小少爺恨也解的差不多了,你就留點子彈打鬼子吧!”
趙衛嗯了一聲,心中對徐夢歸是千恩萬謝,不僅讓自己手刃了仇人,還讓打的過癮,趙德也是一臉感恩的表情。他們再有錢,也只是百姓,不知道什麼規矩紀律,水多他們有恩,他們就願意幫誰!徐夢歸哪裡知道自己一時走嘴,竟得到了趙家以後絕對的支持,滿腦子卻在想着林清曾經說過的話“是大家根本想不到的人!還有你說的什麼槍斃一天!”果然,歷史就是歷史,不論是你做過的事情,還是說過的話!
老爺子七天已過,耿三也在同一天厚葬!三地民兵逃跑了十幾個人,不是因爲對他們不好,而是被徐夢歸一句“槍斃一天”給嚇的,這些人不用想,全是他孃的漢奸!因此,徐夢歸暗地裡對整個抗日民兵隊伍進行了排查,沒想到,這些漢奸膽子如此之小,全都跑了個乾淨!這是傳了出去,老百姓傳的更神了,說是六臂天神。白面書生。還有黑臉頭陀三個神仙,三司會審,晝審犯人夜審鬼,把殺害大善人趙老爺的小鬼子活活給劈成了肉醬!徐夢歸生怕這是傳到趙家莊那孤兒寡母的耳中,急令所有人不得說出真相,只說老於頭在和鬼子戰鬥的過程中犧牲了,又送了娘倆一些錢,託付給莊裡的人照應!
這件事絕對就不能這麼算了!
當趙德問起徐夢歸下一步的計劃時,徐夢歸淡淡回了句,報仇!便在沒有下文。三處駐地的民兵輪番上陣,繼續對周邊的鬼子據點進行清洗,鬧的據點的鬼子漢奸死守據點,沒有幾個有膽子露頭的。沒有找到合適目標的十人小隊,不用有人督促,開始自發地按照八路同志們帶來的“魔鬼訓練”方法開始自我提升實力,童萍將趙家大院發生的事情發回了根據地,根據地對他們找回潛伏多年的自己同志提出了表揚。對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予以支持。更而這一切就只爲了徐夢歸口中的那兩個字,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