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氣了,就此告辭了。”
不知何時一匹白色的矮腳馬已經來到了周蘊的身後,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翻身上馬,向在場所有的人抱拳行禮後,調轉馬頭飛奔而去。
“哎~”潘家武館的大師兄還想說什麼,身後傳來的虛弱蒼老聲卻阻止了他:
“謙益,回來吧。”
“師傅,您醒了。”謙益一臉喜色的迎上甦醒的師傅,無暇在顧及已經遠去的周蘊。
清醒過來的潘家武館館主,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氣色卻好了很多,視線一一劃過每個人的臉龐,他既欣慰又滿意,口中不住的說道:“都出來了就好都出來就好。”
“父親,我們的家……”潘玉卿有些說不下去,父親醒來確實是一件大喜事,可是,她們的家,她們從小生活的家,沒有了。
潘家武館的館主看看自己曾經的掌上明珠,短短几周的時間,兩人憔悴了很多,平日裡最愛的飾品也不見了蹤跡,性子亦從天真無邪變爲了陰謀算計,可惜不成熟的做法反而得罪了更多的人。但是,終究還是自己未長大的女兒啊,這份人情,這份失禮,他終究是要幫女兒們還掉:“沒事,有父親在。”這樣說着,潘家武館館主摸了摸手邊的幾個木排,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嗯……”潘玉卿紅着鼻頭點點頭,“父親,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潘家武館館主緩緩的躺回了擔架,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去青木鎮吧。”
彼此交換了一個詫異的顏色,衆弟子齊齊低頭:“是。”
不提潘家武館衆人慢慢的向青木鎮方向行進,另一邊,周蘊日夜兼程趕到青木鎮的時候,夜色已經濃如黒墨,零星幾點星光,青木鎮高大的牌坊下,一簇火光閃閃發亮。周蘊微微皺起眉頭,夾緊馬腹,蒲儀的零嘴已經吃光了,這一路上正跟周蘊撒氣呢,眼見就能奔進鎮子裡好好休息一下卻又被叫停了腳步,蒲儀的火氣更大了。高高仰起雙蹄,滋溜溜的嘶叫了一聲,停在了火光前面。
周蘊一面好笑駁獸的孩子氣一面又好奇的打量火光下的硬朗臉龐,隨後,他臉上露出了笑意:“王弧小隊長。”
原本就已經如釋重負的男子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周蘊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此時周蘊已經翻身下馬,帶着駁走到了雙膝着地正顫顫悠悠起身的王弧身邊,看這架勢,顯然已經跪了很久了。周蘊開口,語氣平淡無奇:“怎麼回事?”
雖然知道周蘊在問什麼,王弧卻不打算細說:“說來話長了,周蘊少爺我們先回家吧,家裡人都等着呢。”
家裡人?周蘊似笑非笑,王弧跟他家很熟麼?
王弧顯然看出了周蘊的想法,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簡短的解釋:“二老爺說我弄丟了您,犯了大錯,想要驅逐我出氏族,三老爺說要走也要我在此接到您之後才能走,所以我就每天來這兒等您了。”
二伯有這麼關心他的生死嗎?只是找個藉口罷了。
周蘊心中冷笑一聲,不再開口,王弧跟在他身後亦不敢發出一聲,空氣中似乎隱隱傳來一絲精神力溢出,王弧在心底自嘲定然是錯覺,但是看到眼前那沉穩消瘦的背脊,他又沒那麼肯定了:短短分隔了幾天,周蘊少爺的精神力難道又增強了?
站定在家門前,周蘊猶豫要不要進去時,王弧已經上前一步,叫起門來,很快,小小的跨院喧鬧了起來,周蘊拍拍蒲儀的屁股讓它自個兒找樂子去,他則微微仰起頭,走進了被父親戲稱爲周家小院的地方。
“孽子!”難爲父親平時這麼溫和的人今天要顯露出嚴父的威嚴,可惜臉上喜悅大於惱怒。看見父親平安在家,周蘊一直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想了想,他拍拍膝蓋,跪了下來。周博沒想到周蘊會這麼做,反而嚇的他身體向後一挫,差點沒跌倒在地:“你……你幹嘛?”
“父親,蘊兒私自決定,沒有聽從父親的指令,向父親請罪。”
“咳咳。”周博不自在的咳了兩聲,還想再擺嚴父的模樣,身後一聲清冷的冷哼響起,周博立刻收回了滿腹的牢騷,簡潔明瞭道:“以後有什麼想法直接跟爲父說,爲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夜深了,早點回去休息,還算你手腳利落,明天午後家族前往帝都參加考覈的隊伍就要出發了,你就跟家族一起出發吧。”
“是!”周蘊郎聲應道,隨後起身,向父親身後站立的母親行禮告辭。
這一夜,所有周家小院的人都睡了一個安穩覺。
喚醒周蘊的是滿院的食物香氣,睜開眼睛坐起來的一剎那,房門被人敲響,家僕的聲音隨之而來:“周蘊少爺,該起了。
“就來。”利落的起身收拾好衣着,周蘊站在院中的水井旁打水洗臉,隨後在石桌旁坐下,等候父母坐定,纔開始舉箸就餐。待家人都陸續放下筷子後,周博纔看着出色的兒子,慢條斯理道:“原本以爲你趕不上這次家族一起出行,我申請了隨行,準備去帝都等你,既然你如期趕上了,那我就不去了,這次我剛好有了假期,在家好好陪陪你母親,待你自帝都轉返,我們一家再出去遊玩。”
“好。”周蘊拍着胸脯道,隨後又有些不確定,“今天才說不去,族裡能答應嗎?”
“放心吧,能公費去帝都,我讓了位置,搶上來的就不只二三個,中午在族裡吃過踐行飯就直接出發了,對了,這個給你,在帝都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周博很豪邁的丟了一個錢袋在桌上,聽那響聲,周蘊知道里面的錢比上次父親留給他的只多不少,喜悅之情剛剛洋溢上心頭,腦海中兩個歡呼聲讓他背後冷汗都快下來了,這兩個吃貨!
帶着錢袋出門,周蘊這次卻並沒有大手大腳的開銷,僅僅按照幾天路程的零食分量買下了元虺和蒲儀的口糧,就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家小院趕製起一些常用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