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就一直候在門口,看到蘇心漓的馬車,忙跑了過去,替她掀開簾子,然後有些着急道:“小姐,相爺來了。”
蘇心漓正低着頭準備出馬車,聽到流朱的聲音,勾着脣,微微一笑,定國公府的男人和蘇博然向來不對盤,三哥和四哥現在肯定都在蘇府了,程子謙的話還好,說話不至於太過直接,但是程子風,他就是個直性子,說話向來都是口無遮攔的,面對蘇博然的時候更是,絕對咄咄逼人。平日裡,蘇博然在她這個做女兒的跟前是要多橫就有多橫,霸道的很,不過對定國公府的那些晚輩,身爲丞相的他可是半點脾氣都沒有,尤其是程子風。
爲什麼啊,因爲當初程立雪過世的時候,蘇心漓的二舅舅程紹偉用拳頭狠狠的教訓了蘇博然一頓,當時,程家的人都在場,沒有一個勸的,程子風還幫着程紹偉一起打了,所以蘇博然打心眼裡是害怕程家的人的,程子風十四歲的時候他打不過,現在程子風都十七了,他更不是對手。說到底,蘇博然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孬種,至於他爲什麼一直都蘇心漓都肆無忌憚,因爲蘇心漓是他女兒啊,不敢對他動手,而且真要動起手來,蘇心漓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現在裡面情況怎麼樣了?”
蘇心漓下了馬車,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輕笑着問道。
蘇心漓方纔在馬車裡面的時候,一直都是低着腦袋的,而且馬車裡面的光線又昏暗,流朱自然沒發現蘇心漓額角的傷口,蘇心漓這一下了馬車,她立馬就發現了,不由擰起了眉頭,輕呼了一聲:“小姐!”
她看向流雲,目光有幾分責怪。蘇心漓的幾個丫鬟,現在,最最受重用的是流雲不假,但是蘇心漓心裡最親近的卻還是流朱,流朱也算是老大級別的人物,這點,青藤流雲她們心中也是清楚的,畢竟是流朱伺候了蘇心漓那麼多年,而且上次流朱爲了救小姐臉差點都毀了,她們都是服氣的。流雲見流朱如此,垂着腦袋,沒有說話。她和小姐一同進宮,她好好的,小姐卻受了傷,不要說流朱看了責怪她,她心裡也愧疚的很。
“一點小傷而已,而且這事也與流雲無關,不要再問了。”
皇上拿奏摺丟的她,就算流雲在,也無濟於事。
“父親來多久了?”
蘇心漓整了整身上的衣裳,邁步進了府裡,流朱跟在她的一旁,恭敬的輕聲回道:“相爺已經在正廳等了小姐一個多時辰了,三少爺和四少爺也在,相爺一來,四少爺就和相爺大吵了一架。”
蘇心漓看着流朱,嘴角上挑,似笑非笑,長長的哦了一聲,流朱繼續道:“相爺把自己給氣着了,動手想要教訓四少爺,四少爺把臉湊過去,說相爺要敢先動手,他就和他狠狠的幹一架,相爺沒敢動手,但是砸了不少東西,三少爺一直唱着讓他賠呢,現在和三少爺四少爺一起都在正廳呢。”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程子風雖然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也不喜歡讀書,不過那張嘴皮子,比女人還厲害,許是和市井的那些混混經常一起,他罵人的詞,都是時下最流行的,當然,也最氣人,蘇博然就一個文官,和程子謙過過招還行,程子風,他完全不是對手。程子謙雖然出生武將世家,不過自小熟讀聖賢書的他脾氣比很多世家公子都還要溫和,每次程子風大喊大叫說要和別人打打殺殺的時候,不論誰對誰錯,程子謙都會攔着,這蘇博然能讓這樣一個人厭棄上,也是夠可以的。
蘇心漓剛到正廳,遠遠的就瞧見坐在正中主位的蘇博然和程子風,一個左邊,一個右邊,蘇博然的一張老臉是青一陣白一陣的,而程子風則翹着二郎腿,那姿勢,要多悠閒就有多悠閒,十足的一個痞子相,而程子謙呢,則坐在一旁,比起怒氣交加的蘇博然和可以挑釁的程子風,好脾氣的他面色要溫和許多。地上,到處都是杯子的碎片,還有兩張椅子橫躺在中間,足見蘇博然當時的怒氣,蘇心漓見狀,笑了笑。她承認,現在的自己確實越來越壞了,看着顏司明蘇妙雪還有蘇博然這些人氣的滿臉通紅,失去理智,她的心裡頭會有種說不出的快感。總的來說,那種感覺,相當的美好,就像現在,看着蘇博然這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就想笑。
蘇博然也看到了蘇心漓,那雙滿是怒氣的眼睛頃刻間亮了起來,他手撐着椅子,想要站起來,驀地想到什麼,還是沒有起身,身子向後靠着,然後看向一旁的程子風,重重的哼了一聲。氣花眼的蘇博然都看到蘇心漓了,比他眼神好的程子風還有程子謙自然也都看到了朝這邊走來的蘇心漓。蘇心漓擔心程子風程子謙,尤其是程子風看到她額頭的傷口在蘇博然跟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被他捉住把柄,所以進門前,特意理了理頭髮,將那個傷口擋住。
蘇博然擺父親的架子,但是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也不擺什麼兄長的架子,眼見蘇心漓快走到正廳了,他們站了起來,小跑着走到蘇心漓跟前,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確定沒什麼大礙,雙胞胎兄弟極爲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放下心來。皇上沒懲罰漓兒,那就表明,這次的事情,他很有可能,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了。
蘇心漓察覺到他們二人眸中的關切,微微一笑,然後走了進去,朝着蘇博然的方向微微的福了福身,蘇博然點了點頭,不過臉上的怒氣並未消去,見蘇心漓起身,冷聲開口道:“你現在已經十三了,子謙子風兩個人也早就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紀,你這府裡又沒個長輩,成何體統?從明日起,就讓他們回定國公府吧。”
蘇心漓剛一回來,蘇博然就端出了父親的架子,替她驅趕人了。
蘇博然今日來找蘇心漓,自然是爲了蘇妙雪的事情,在知道蘇心漓的處理方式後,方有懷剛好去相府找他了,和他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利弊,然後,方有懷指責他不該相信蘇心漓,蘇博然覺得方有懷馬後炮,他要真覺得不好的話,爲什麼不早點告訴他,現在事情已經演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了,他憑什麼將責任全部推卸到他身上?
蘇博然和方有懷爭了之後,更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造成的,自然來質問她,找她算賬了。他本來就滿肚子的火,和程子風程子謙兩兄弟一吵,尤其是被無上下尊卑的程子風一激,氣的都快爆炸了,動嘴的話吵不過,動手的話他又打不過,就只有等蘇心漓回來了。
他想着,一定要好好教訓程子風程子謙兩個人,讓他們知道,他雖然不能對他們怎麼樣,但他是蘇心漓的父親,蘇心漓必須對他言聽計從,他們要不想蘇心漓難做的話,就必須也將他們當成長輩來看待。最重要的是,他今後肯定會經常有事來找蘇心漓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在這裡,肯定會從中作梗,而且,若是他屢屢找蘇心漓幫忙之類的話被外人知道,他可丟不起這個面子。
“哎呦喂!”
蘇心漓聽着程子風這聲,不由擰起了眉頭,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女子似的,難怪每次三哥都要訓他,不過蘇心漓又覺得好笑的很,心下忍俊不禁,可面上卻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看向一旁站着的程子謙,沒等程子謙解釋這其中的事情,蘇博然正準備開口往程子謙程子風兩兄弟身上潑髒水呢,程子風已經開口了,“我說丞相大人,你思想有夠齷齪的啊,我和漓兒是兄妹,我和三哥在這裡是保護她的,我們住同一座府邸怎麼了?我要住定國公府,漓兒要再出了什麼事,我能趕過來嗎?到時候誰負責?你負責嗎?好,只要你立下軍令狀,保證自己能擔負起這個責任,若是漓兒出了什麼事,你呢,就去大理寺的大牢蹲着,不用明天,我和三哥等會就收拾東西回去!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就你的屁規矩那麼多,有百姓因爲這件事情議論嚼舌根了嗎?”
蘇心漓數次遇刺的事情,諸多百姓都是知道的,而且,但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知道,蘇心灕水患這次立了大功,同時也是得罪了不少人的,風光無二的她同時也是衆矢之的,她府裡又沒有男人,自己的兄長保護她,這也不是什麼讓人詬病的事情。當然,也不是沒有好事的人說閒話,不過他們每次一說,立馬就會有人制止,關鍵不論是蘇心漓,還是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都是潔身自好的,品行德行好,老百姓自然不會亂嚼舌根,畢竟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希望蘇心漓出事的。
蘇博然聽了程子風的話,擰起了眉頭,就他,怎麼可能爲了蘇心漓拿自己的官位做賭注?而且蘇心漓真要出了什麼事,到時候不單那些百姓會罵死他,這要拿出軍令狀,估計皇上絕對不只是將他下牢那麼簡單,而且,程子風和程子謙兩兄弟在這裡住的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皇上都沒出聲,想必也是默許了這件事情的。當然,蘇博然是真的不敢保證,蘇心漓是安全的,因爲這會他就恨不得把蘇心漓給掐死。
雖然蘇博然心裡這樣想,可看着程子風那樣,他實在是咽不下去這口氣,他看向蘇心漓,手指着程子風,“你看看,你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我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姑父,是他的長輩,一點家教都沒有,你若繼續和他呆在一起,長久以往,肯定也會變的和他一樣目無尊長,作爲父親,我命令你,把他趕出去,你若不聽,那就是不孝!”
蘇博然的態度,是強硬的很。軍令狀,他肯定是不會寫的,將來蘇心漓要出了事,他可負不起那個責任。事實上,蘇博然心裡是希望蘇心漓出事的,他覺得,這個女兒,根本就不會幫他的忙,就算是幫忙,那也是幫倒忙,他要這樣的女兒有什麼用?雖然,她現在是右相,他是左相,他比她的官位大一點,但是她的影響力卻遠遠超過他了,身爲老子的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女兒騎在頭上拉屎,她要出了什麼事,今後朝堂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丞相了,這段時間,他分出去的權利,就可以全部都拿回來了。
“姑父是吧?”
程子風走到蘇心漓的跟前,擋住了蘇博然看蘇心漓的視線,蘇心漓見蘇博然拿父親和孝來壓她,不由擰起了眉頭,她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尤其這輩子,十分討厭別人威脅自己,沒錯,身爲女兒的她不能對蘇博然太過不敬,至少面上得過得去,但是讓程子風來收拾他一下,還是可以的,剛剛他錯了那場好戲,剛好現在可以彌補回來,蘇心漓向後退了一步,程子謙臉上,蹙着眉頭的他眉頭舒展了不少,向後退了幾步,在蘇心漓的身邊站着。
程子風冷笑了一聲:“我說丞相姑父,這雖然也是相府,不過可不是你的左相府,是皇上賞賜給漓兒的府邸,你想要耀武揚威,頤指氣使,麻煩換個地方,這不是你撒野的地兒。”
程子風不說還好,一說蘇博然更生氣,兩人又吵了起來,蘇博然根本就不是程子風的對手,所以流朱方纔說的那一幕經驗重演了,兩人吵着吵着,程子風是越吵越開心,越吵越興奮激動,但是蘇博然卻氣的夠嗆,到最後,他手指着程子風,憋紅着臉,半點都說不出一個字來,這邊,被程子風徹底完敗之後,束手無策的他看向了蘇心漓,一旁的蘇心漓沒有說話,但是程子謙的嘴巴卻在動,看起來兩人就像在說話似的,蘇博然很快想起來,他和程子風都吵了那麼久了,蘇心漓根本就沒有出來幫他的意思,果然女兒向外,不孝女,孽女,簡直白養了了這麼大了,蘇博然這樣一想,心裡頭更氣了,帶着十足的火氣和怒意,重重的叫了蘇心漓一聲:“蘇心漓,我可是你的父親,你簡直就是不孝!”
蘇博然的聲音很大,至少前院這一片,大部分人還是可以聽到的,蘇心漓一直都是偏着頭,微垂着腦袋的,蘇博然那一聲,實在是太大了,她一時間忘記了額頭上的傷,下意識的朝着蘇博然的方向擡頭望去,正準備過去解釋,程子謙忽然拉住了她,透過髮絲間的空隙,終於發現了她額頭的傷。其實,傷口真的不是很嚴重,但是蘇心漓的皮膚白皙,那紅紅的一小塊看着就十分惹眼,當然,也極爲的刺眼,這麼一張精緻的臉蛋,看着都會關心心疼。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受的傷?”
程子謙看向流雲,蘇博然還在這裡呢,而且這裡裡外外的都是皇上給找來的下人,流雲哪裡感受,垂下了腦袋,和蘇博然吵的正在勁頭上的程子風一聽蘇心漓受傷了,忙扭頭走了過去,也發現了蘇心漓額角的傷,蘇博然跟了上去,看了眼流雲的反應,再想到蘇心漓今日面聖的事,人精似的他很快明白了箇中的緣由,現在,琉璃上下,除了文帝,還有誰那麼大膽敢對蘇心漓動手,他走上前去瞧了瞧,越發肯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測,他爲官數十數載,奏摺就碰了十數年,而且,身爲丞相的他也曾用奏摺砸人,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那傷口。
近來這段時間,蘇心漓除了處理難民的事情就是難民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有功於朝廷社稷的,文帝不可能動怒,唯一的可能就是五皇子的事情,蘇博然這樣一想,心裡頭不由慌了,他惱火的很,想要開口,但是看到大廳裡的其他幾個人,到嘴邊的話立馬改了口,“漓兒,爲父想和你單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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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心漓一看蘇博然這樣子,哪裡還能猜不出他的用意,她看了程子風程子謙兩人一眼,“三哥四哥,你們回院子裡等我,流朱流雲,你們也退下。”
三哥四哥都不是傻子,肯定很快就能猜測她額頭上的傷口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們兩個一貫疼她,見她受傷,尤其還是女子最最重要的臉,心裡頭必定會不快,尤其是三哥,氣頭上的話時候,未必就能藏得住話,但是有些話,私底下說說發泄發泄可以,但是是絕對不能教別人聽去的。
程子風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呢,想要問蘇心漓,程子謙心裡卻和明鏡似的,唯恐程子風在蘇博然跟前說了不該說的話,拉着他的手就下去了。
“今後,別和蘇博然那種人吵。”
兩人剛一離開,程子謙就開始說教。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不和他這樣的人吵我和誰吵?”
程子風那張嘴巴雖然和女人一樣會吵架,甚至比市井的女子還要厲害,不過他也不是誰都吵的,他雖然有些吊兒郎當的,脾氣也有些衝動,但是心胸卻是很開闊的,爲人也很豪爽和氣,沒有架子,和多數人都可以成爲朋友,並且不會置氣,他不是個記仇的人,不過蘇博然是個例外,他也就對蘇博然會這個樣子。
程子謙嘆了口氣,“他畢竟是漓兒的父親,你這樣子,她夾在中間,多少都會有些爲難的。”
兩人雖然按着蘇心漓的意思離開了,但是就在附近,並沒有走遠。
這會,蘇博然因爲程子風的那些話,怒氣並沒有消,應該說,他心裡頭的怒火還在熊熊的燃燒着,但是現在,對他來說,有另外更加重要的事情,當然,在氣頭上的他口氣肯定是極不好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兩人剛離開,蘇博然就衝着蘇心漓重重的叫了一聲,“蘇心漓!”
那口氣,那火氣,就好像被加了油的火,比方纔不知道旺盛多少。
“你這個逆女,你是要害死我,毀了相府才甘心嗎?”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的看向蘇博然,“父親何出此言?”
她的口氣極爲的淡然,一副懵懂無辜的樣子,那天真的模樣,看的蘇博然更是怒火中燒,他覺得蘇心漓就是故意在和他裝,蘇博然手揚的高高的,想要打蘇心漓,蘇心漓見狀,笑着問了句,“父親是要打我了嗎?”
她的目光澄澈坦然,沒有絲毫的畏懼,說話的時候,聲音還帶着笑意,不過那雙眼睛透的卻是冰冷的寒光,並且,那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是充滿餓了嘲諷的,蘇博然不知道蘇心漓心中對他的真實看法,被怒火擋住了眼睛的他也無法察覺出這些,他只是覺得蘇心漓的樣子太過冷靜,冷靜到,他不敢動手。
她的聲音,輕柔的很,蘇博然下意識的想到纔剛離開的程子風程子謙兩兄弟,然後他就想,以程家人的護短,尤其是程子風那個混的,他要看到蘇心漓臉上的巴掌印記,會不會找自己拼命算賬去,這樣一想,蘇博然的衝動頓時消減了幾分。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不要命,不要拖累到無辜的人。”
蘇心漓笑了,向後退了幾步,找了個位置坐下,挑眉看向蘇博然,“無辜的人?當初,可是父親再三求我幫忙的,是不是父親讓我想辦法讓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的?”
蘇博然聽她這樣說,心裡不由打了個突,回過神來的他縮了縮脖子,然後大聲說道:“我可沒讓你這樣做!”
他那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心虛。
“你當時說,只要妙雪姐姐嫁給五皇子,怎麼做都行,現在,京陵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妙雪姐姐和五皇子的事情,而且,妙雪姐姐也如願住到五皇子的府裡養胎了,這個孩子,就算五皇子想要把他打掉,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說不定很快,妙雪姐姐就可以與五皇子成婚,成爲側妃了,而她的這個孩子,會是五皇子的長子,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父親想要的嗎?我的辦法,讓妙雪姐姐和父親都得償所願了,怎麼現在,你卻說我是在害您呢?”
蘇心漓說的是句句在理,蘇博然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當初,他來找蘇心漓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是不是隻要妙雪嫁給五皇子就可以了,他當時是這樣想的,只要蘇妙雪嫁給了五皇子,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就名正言順了,是正宗的龍子皇孫,現在想來,這所有的一切,分明就是蘇心漓一開始就設下的圈套,他甚至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事先策劃好的,就等着他往下跳呢。
蘇妙雪現在是如願住進五皇子府了,但是現在——
前段時間,就因爲五皇子突然納她爲側妃一事,京陵城的百姓還有朝堂上的那些官員就已經在背後風言風語了,這次,五皇子的顏面是徹底丟盡了,朝堂上的那些掌握了實權的大官肯定是不會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做正妃的,皇上太子還有皇后肯定都會對他有意見,尤其是皇上,在考慮皇位繼承人問題上,根本就不可能考慮聲名狼藉,被百姓指指點點的他。
上次竹林,蘇妙雪設計了五皇子,五皇子對此肯定有很大意見,心裡必定也有很大的怨言,哪個男人不好顏面,蘇妙雪這樣的女子,不要說五皇子那樣的身份,京陵城稍好一些的勳貴世家都不會娶她,未婚先孕,而且還鬧的沸沸揚揚,這次,五皇子心中還不得恨死她,連帶的,對他這個做父親的,肯定也會有很大的怨言,彼此間總有隔閡。就像現在,蘇博然就不敢信任顏司明,他期待他當皇帝,又害怕他當皇帝,因爲他當上皇帝之後,肯定會報今日之仇的。而且,就蘇妙雪現在這樣子,就算嫁給五皇子,也不可能得寵,一個不得寵的側妃,蘇博然想到這些,不由的就想到蘇妙雪肚子裡的那個孩子,說不定在顏司明心裡就把他當野種了,這個樣子,蘇妙雪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蘇妙雪這枚棋可以帶給他的前途未明,他還賠上了另外幾個女兒的名聲,這幾日,何姨娘六姨娘還有他的幾個女兒就天天向她哭訴。蘇妙雪先是和放哨玄糾纏不清,後來又稱爲五皇子的側妃,現在又懷孕了,外人必定會覺得相府家教不嚴,家風不好,女兒不守婦道,沒有婦德,這樣的話,他的幾個女兒還有什麼前途可言?當然,這對蘇心漓幾乎沒什麼影響,她甚至因爲這次的事情博得了寬宏大量,善良仁德的美名,想娶她的人更多了。
“你這不是害我是什麼?你不知道這件事情關係到皇室的顏面嗎?你和皇上說什麼了?”
蘇博然最關心的就是最後的問題,要是蘇心漓在文帝跟前亂說話的話,他一定會氣的掐死他的。
“父親覺得我和皇上說什麼了?”蘇心漓歪着腦袋問道。
“這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情,都是你做的,你和蘇妙雪兩人做的,與我無關!”蘇博然冷哼了一聲,文帝都拿奏摺丟蘇心漓了,肯定很生氣,他可沒有蘇心漓那麼大膽,也沒有她命那麼大,觸怒聖顏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敢幹也不會幹的。蘇博然這態度,分明就是將事情所有的責任都往蘇心漓的身上推了。
蘇心漓聽他說的這些話,再看他這態度,對這樣真的可以用孬種來形容的父親,她真的喜歡不起來,她能生出的,除了輕視,就是輕蔑。
“父親,你搞錯了,這所有的事情,都是蘇妙雪自己做的,我呢,只是知情,至於你,是知情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就不曉得了。”
文帝生氣那是確確實實的,這要換成她是皇帝,絕對不會只是砸個頭那麼簡單,蘇心漓是擔心,文帝估計還會找人發泄火氣,縱觀下來,最好的發泄對象就是蘇博然,她好不容易纔脫身,她可不希望蘇博然又在說錯什麼,再次拖她下水。
“父親您放心,只要您不亂說,我就不會亂說的,不過您若是在皇上跟前胡言亂語的話,那我呢,自然就只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皇上了,這件事情,我只是奉了父親的命令行事,說起來,您纔是主犯,而我是從犯,皇上真要發落的話,就目前的局勢來說,您受的懲罰一定比我的深。”
蘇心漓這話,不是商量,而是威脅。對付蘇博然這種人,軟的根本就不頂用,只有來硬的,拿他最在意的東西威脅,絕對百試不爽。
蘇博然張口,蘇心漓看了眼他的面色,還有他張口的嘴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了,總歸不會是好話,蘇心漓先發制人,長長的哦了一聲之後,笑着對蘇博然道:“父親,現在外公大舅舅大哥二哥五哥都不在京陵城,水兒也不在我身邊,三哥和四哥呢,是外祖母派來這邊保護我的,我若是聽您的話,將他們趕回去,那就是違背了外祖母的意思,外祖母這麼大年紀了,我還讓她因爲我的事情擔驚受怕,那我不就是不孝了嗎?女兒夾在中間,實在是左右爲難,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情,我回頭和外祖母商量一下,說父親覺得三哥四哥在這裡不方便,然後我再勸勸——”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呢,蘇博然眉頭就像打結似的,冷聲打斷了蘇心漓的話,“不必了。”
那口氣,是心不甘情不願,蘇博然連程子風程子謙等人都忌憚,老太太就更不要說了,一旦蘇心漓開了這口,他擔心程紹偉和三年前一樣,將他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他可不想再丟一次臉。今日前來找蘇心漓,每樣事情都沒有如願,來的時候生氣,現在更生氣,蘇博然自然不可能就這樣回去,訓斥了蘇心漓好長一會,蘇心漓神色平靜,心中卻在冷笑。
蘇博然,只會口口聲聲的說他是她的父親,但是他心中有將她當成女兒嗎?她的額頭被皇上砸傷,他最先想到的是皇上很生氣,隨即就是換上生氣可能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他下意識的只想她將所有的責任背在身上,不要讓他倒黴纔好,甚至於,連虛情假意的關心都沒有,而前段時間水患的事情,她受封,他也絲毫沒有爲她感到高興,甚至責怪他沒什麼不將那麼好的計策告訴他,讓他在皇上跟前立功,在百官跟前風光一把。蘇心漓越想,心中就越是冰冷,一次次日積月累,將她和蘇博然之間那點血緣關係的情分,徹底的冰凍了起來。
蘇博然正訓斥蘇心漓的時候,門外的流朱領着相府的管家沈復進來了,蘇博然看到流朱本來是想出聲斥責的,看到沈復一臉着急的模樣,問了句,“怎麼了?”
沈復走到蘇博然跟前,恭敬道:“相爺,皇上宣您進宮。”
蘇心漓一聽,抿着的脣角不由微微的向上翹起,做皇上就是好,可以輪番在臣子身上發泄怒氣,蘇心漓看向蘇博然惶然慌張的神色,心裡頭有些幸災樂禍,蘇博然確實該害怕。
最近,琉璃上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水患,不過蘇博然並沒有負責處理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怎麼忙的,推脫說自己什麼都不知情,實在不是個好藉口,尤其,蘇妙雪的懷孕是被大夫確診的,而且,他就算真的什麼都不知情,皇上也可以說他教女無方,總之,蘇博然十有八九是要倒黴了。
蘇博然看向蘇博然,那眼神滿是惱火,一副恨不得將她殺了的樣子,蘇心漓心裡頭倒是很開心,不過這會不是笑的時候,蘇心漓朝着蘇博然福了福身,“女兒恭送父親。”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驀地想到什麼,看向蘇心漓道:“過幾日,你身子虛弱,又這麼多事,明日,我讓你的幾個妹妹來這裡幫忙。”
若是和蘇心漓走的近,那他幾個女兒的名聲應該是可以恢復的,而且還能有個好名聲,將來也可以嫁到不錯的人家。而且,現在程子謙程子風都在這裡,他們兩個現在都尚未娶妻,他現在是不指望蘇心漓在定國公府的人跟前替他說好話了,但是他其他幾個女兒還是可以的。
“三哥和四哥還在這裡呢,她們幾個來成何體統?而且,若真出了什麼事,誰來保護她們?”蘇心漓頓了頓,繼續道:“幾個妹妹雖然生的都不錯,但是她們太過年幼,並不在外祖母的考慮範圍內,父親應該也不想她們重蹈妙雪姐姐的覆轍吧。”
自己心裡的想法,齷蹉的想法,被蘇心漓這樣毫不客氣的揭露了出來,蘇博然氣的臉都紅了,他覺得蘇心漓太過自私了,完全不顧念姐妹的情誼,他想痛斥蘇心漓幾句,一旁的沈復上前開口催道:“相爺,皇上等着呢。”
蘇博然一聽,立馬想起來還有正事呢,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他讓他等,不是找死嗎?蘇博然轉身就走,蘇心漓上前,追了兩步,“父親,柳姨娘快生了吧,女兒祝父親能一舉得男。”
蘇博然聽了蘇心漓的話,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身,只是片刻,就跑步離開了,顯然是怕氣頭上的文帝等急了宰了他,畢竟,從水患的事情開口,文帝殺的大臣,實在是不少。
蘇博然剛一離開,躲在暗處的程子風和程子謙就走了出來,程子風看着蘇博然的背影,滿是憤懣,“你看看,你看看,對着這樣的人,我能忍得住嗎?”
程子謙這回倒沒說什麼,看向蘇博然的目光也透着憤怒。他知道,蘇博然對蘇心漓不好,卻沒想到,居然差到這個地步,只顧着自己,一點也不擔心蘇心漓,蘇心漓都受傷了,他身爲父親,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就只知道顧着自己。
“還想讓自己的女兒住進來?我呸死他,他的女兒,就漓兒一個好的,那是我們定國公府的影響強大,就算全天下的女子都死光了,我情願一輩子打光棍,也不可能會喜歡他那幾個滿肚子壞水的女兒的。”
程子風罵了好幾句,程子謙已經進去關心蘇心漓的額頭上的傷了,程子風也跟着進去,關心起蘇心漓臉上的傷口了。
“放心吧,不會留疤的,不要告訴外婆。”程子謙點了點頭,程子風這會也想明白了,也鬱悶的點了點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殺頭那都是常有的,更不要只是這樣一點小傷了,他們做臣子的哪裡敢有什麼怨言?
一如蘇心漓所料,蘇博然進宮果然倒黴了,到了用晚膳的時間,蘇心漓就得到了消息,蘇博然被打了三十大板,是被人擡着出宮的。
蘇博然受了傷,蘇妙雪又住在五皇子的府上,蘇心漓自然得了幾天消停,到了第三天,蘇心漓收到顧南衣的消息,他們明日就到京陵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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