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你們都給我去死!”
謝雨薇的屋,枕頭,被單,還有花瓶的碎片全部散落了一地,桌椅也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房間裡能扔的能砸的全部成了她的發泄,一起跪着的,還有伺候她的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渾身都在發抖,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鞭痕,衣服都被打爛了,她的聲音已經嘶啞,顯然,這樣和瘋似的大吼大叫,這並不是第一次了,齊雲賞給她的兩巴掌,經過兩日的休息還有下人的照顧,五指印記是看不出來了,不過還微微的有些腫,再配上她那兇惡的表情,看起來猙獰了。
杜桓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在看到地上的碎片時,他只是微微的擰起了眉頭,可進了屋,發現下人身上那一道道鞭痕時,臉色驟然就沉了下來,謝雨薇坐在牀上,右手拿着鞭,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剛剛發泄了一通,現在已經累了。
駙馬只是看了謝雨薇一眼,滿是無奈,看着謝雨薇,他下意識的想到蘇心漓,不要說十分之一,若雨兒能有她的分之一,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懂事明理,他也不至於爲了她,爲了長公主和整個公主府日日擔心,不過對於謝雨薇這樣的脾氣,駙馬早就習以爲常了,許是早就已經麻木了,他心裡生氣,但是已經發不出火來了。
“你們下去上點藥吧。”
杜桓澤看向那些個宮女監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伺候謝雨薇,從來就不是件討好簡單的事情,這些個下人,沒少挨她的鞭,若是可以選擇,誰願意說她的下人,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會願意要這樣的女兒,京陵城的那些名門閨秀,哪個的修養不比她的好,他將她關在這屋裡,是讓她反思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樣一有什麼不滿就拿鞭抽下人,若是可以,杜桓澤真想拿鞭狠狠的抽她一頓,她知道疼了,下次自然不會再隨意的抽打別人。
下人們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離開,謝雨薇被關了兩日,這已經是第天了,非但沒有收斂自己的脾氣,還比以前更加暴躁了,眼見這些下人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就離開,頓時大怒,從牀上站了起來,“誰讓你們走的?我同意了嗎?都給我站住,我讓你們站住聽到了嗎?”
下人們是懼怕謝雨薇沒錯,但是現在,她們渾身是傷,被鞭抽過的地方火辣辣的,這些雖然是下人,但那些年輕的宮女都指着自己能找個好人嫁了的,在長公主府當差,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尋人嫁了,不像皇宮裡的那些宮女要二十五歲才能出宮,那時候,都人老珠黃了,還有誰會要?所以這些宮女雖然不喜謝雨薇,但都咬牙堅持了下來,不過這一個個年紀輕輕的,都想着嫁人的小姑娘,自然是不願意在身上留下難看的疤痕的,所以任憑謝雨薇大喊大叫,該走的還是走了,而且跑的飛快。
這幾日,公主一直沒過來這邊,倒是駙馬這兩日來的勤,她們聽府裡的幾個大宮女說,似乎是駙馬因爲這次的事情發怒了,公主妥協,同意將郡主暫時交給駙馬了,像郡主這樣連自己父親都不知尊敬的人,就該好好教教,最好郡主因此有所收斂,她們今後的日也能好過一些。
謝雨薇見狀,心頭本就呈燎原之勢的火那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她眉毛一挑,冷哼了一聲,“賤婢,居然敢違抗我的意思,我打死你們!”
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揚起手中的鞭,朝着那些人胡亂的抽了過去,杜桓澤見她如此冥頑不靈,心裡越發的生氣,衝了過去,攔在那些人的前面,拽住了謝雨薇的鞭。
“你給我鬆開!”
那不客氣的口吻,哪裡像是女兒對父親說的話,分明就是將杜桓澤當成府邸的下人了。
“胡鬧!”
謝雨薇冷哼了一聲,將鞭朝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駙馬雖然是儒雅的書生,但也是練過些功夫的,謝雨薇沒有成功,氣的臉成了豬肝色,“來人啊!”
駙馬怒喝了一聲,很快有幾個御林軍衝了進來,這些都是皇上賞給長公主的,駙馬爲了好好教育謝雨薇,問她要了十來個人,“把她給我拿下!”
“你們誰敢,你們誰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讓母親殺了你們,把你們通通都殺了!”
駙馬看着她惡毒整猙獰的模樣,就算知道她是自己和長公主生的女兒,他心底還是沒由來的生出厭惡,是的,不是無奈,而是厭惡,以前,長公主一直都說她小不懂事,給她找諸多的藉口,就因爲這,把她慣成這無法無天的樣,一個女孩,整日裡喊打喊殺的,而且開口閉口就是殺人,像什麼樣,這樣的女,誰敢要,願意娶她的人,必定是貪圖他們公主府能帶來的好處,而稍有點性的,誰會娶?
“給我拿下,用繩綁在牀邊上!”
駙馬冷沉着臉,那些御林軍雖然爲難,不過還是遵從了駙馬的意思,那是他們內心的想法,他們很快找到了粗繩,然後將謝雨薇綁在了牀邊上,不是那種五花大綁,而是可以有一定的活動範圍,綁了雙手。
“杜桓澤,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信不信我讓母親與你和離,還有你們,我要把你們全都殺了,殺了,然後再將你們的屍體喂狗!”
謝雨薇越是瘋狂的叫囂,那些御林軍將她綁的就越緊,綁的時候,心頭也不住爲自己的命運嘆氣惋惜,同樣都是御林軍,其他人保護的是皇上的安全,而他們卻要伺候這樣一個刁蠻,哦不,是泯滅了人性的郡主。
“不想吃飯,喜歡鬧是吧,那你就盡情的鬧個夠,從今日起,你不用吃飯了,我會叮囑府裡的下人,誰也不準給你送吃的,你就好好在這裡反思,門外會有人守着,哪一日你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錯了,願意和蘇小姐道歉了,我就放你出去,不然的話,你就在這裡餓死吧!”
畢竟是自己和長公主的女兒,杜桓澤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準備看在長公主的面上好好教的,現在看來,那種方式根本就不管用,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用端一點的方式,杜桓澤覺得,蘇心漓說的每句話都很中肯,父母之愛,則應爲之計其深遠,過的縱容溺愛,只會把孩養歪了,謝雨薇就是活生生的例,他其他的女兒,就不會像他這個樣。
“道歉?我沒做錯,爲什麼要向那賤人道歉,是蘇心漓自己下賤,居然勾引蘭哥哥,搶我的男人,我可是身份高貴的郡主,她以下犯上,我不該給她點懲罰嗎?而且這是蘇妙雪給我出的主意,蘇妙雪可是她的姐姐,她就是個惹人嫌的賤人!”
杜桓澤看着謝雨薇那張張合合的嘴巴,真想拿東西將她嘴巴給堵起來。
“你的男人?蘭公何時成了你的男人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死纏爛打!”
她的男人?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女兒,但凡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蘭公那樣的男怎麼可能看上他女兒?勾引?從花宴那日和那晚在半月酒樓的情況來看,分明就是蘭公對蘇小姐有意,杜桓澤就奇怪了,同樣都是女,爲什麼他的女兒半點矜持都不懂呢?不要說矜持,就連禮義廉恥都沒有?哪像蘇小姐,縱然是面對殿下皇殿下他們的青睞,她依舊是不卑不亢的。
“蘇心漓是個什麼東西?她是你什麼人?我纔是你女兒,你爲什麼向着外人,還幫着外人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你覺得她年輕漂亮,所以被迷住了對不對?居然有有婦之夫都不放過,她就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杜桓澤的雙手緊握成拳,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狠狠的扇她幾個耳光,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有人在明知道公主府郡主的院落戒備森嚴還要闖進來抽她幾巴掌,真的是欠教訓,杜桓澤氣的,他已經無法用一個父親包容的心態看待這所有的一切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杜桓澤聽不下去了,對着謝雨薇那張嘴臉,他也看不下去了,這次,他是下定了決心好好收拾她一番了,她要不知悔改,那就這樣死了算了,一了了,公主府也不會因爲他家宅不寧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是我女兒了?你把我當成父親對待了嗎?不懂規矩,沒有教養,我要不教你纔是害了你,你母親已經將你交給我了,你就好好反省吧!”
杜桓澤氣的面色通紅,他情願長公主從一開始就不會生育,也好過生出這樣一個禍害來。
“我不相信,我要見母親,她最愛的就是我了,她捨不得這樣對我的,我要見她!”
謝雨薇一聽說長公主將她交給駙馬,先是愣了愣,然後歇斯底里的叫出了聲。
“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又不能再生了,我要是出了什麼事,謝家這一脈就絕了,他日她如何向謝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們是想看着我死嗎?好,我就死給你看!”
謝雨薇說着,轉過身,朝着牀柱撞了過去,在外面的長公主終於看不下去了,叫了謝雨薇一聲,就要衝進來,謝雨薇一聽到這聲音,頓時一喜,轉過身,看到長公主就紅了眼眶,委屈的哭出了聲,“母親,父親她爲了一個外人,一個狐狸精要害死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瞥了駙馬一眼,眼底閃過濃烈的狠毒,那完全不是一個女兒該對父親有的眼神和情緒。
父親他居然爲了蘇心漓那個賤人這樣對自己,他已經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她一定要讓母親好好教訓他。
“還有這些人,母親,他們以下犯上,欺負女兒,你要將他們全都給殺了!”
謝雨薇邊哭邊說,那模樣在其他人看來,自然是虛假噁心到了致,不過卻能引起母愛氾濫的長公主的憐惜,長公主剛要過去,杜桓澤突然衝了過去,將她攔住,他的面色陰沉,和以往的靜儒雅不同,透着幾分暴躁,“你沒看到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嗎?你還要這樣慣着她任由她無法無天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非要等我們給她陪葬的那一日你才甘心啊!”
杜桓澤的聲音很大,透着濃濃的不滿,對謝雨薇的,也有對長公主的。
長公主不由紅了眼眶,看向謝雨薇,滿是憐愛和不忍,“她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我們生了她,不是爲了讓她害死我們的,她哪裡捨得死?她不捨得死!”像她這樣自私的人,只會愛別人,對於自己,愛惜還來不及,哪裡捨不得死,她就是看準了柔兒的心思,所以才如此。
杜桓澤轉過身,看向謝雨薇的眼神滿是絕望,“你不是要死嗎?那就撞,用力的撞上去,反正御醫就在家裡候着,應該不會輕易讓你死的,最多就是一塊疤而已,不過沒關係,你是誰,身份尊貴的郡主,就算你被毀了容,肯定還是會有人把你娶回去養着的,你撞啊,撞上去,你若真死了,我和你母親就一起下去陪你,黃泉上,我們領着你去見謝家的列祖列宗,然後向他們叩頭領罪,是我們失職,沒教出一個好女兒來,你要現在死了,京陵城少了一大禍害,也不會再有人做有辱皇室尊嚴的事情,那樣的話,皇上說不定還會憐憫體恤你母親幾分,將我們風光大葬!”
謝雨薇聽着杜桓澤的話,完全呆住了,她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心裡不由有些害怕起來,對杜桓澤有種感覺,她還是第一次,以前無論她做的怎麼過分,父親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發這麼大的火,關鍵謝雨薇感覺到了,現在最疼她愛她縱容着她的母親,似乎很聽她的話,謝雨薇知道,自己的母親很愛父親,以前是父親沒真發火,所以才能降住他,而母親之所以對他那樣不滿,這其中也有她的不少功勞,她知道,家中的那些姨娘,還有那兩個庶女,是母親心頭的刺,只要父親一惹她不快,她就用這兩根刺去扎母親,那樣的話,母親就會一直站在她這一邊。
“母親!”
謝雨薇偷瞄了長公主一眼,吸了吸鼻,弱弱的叫了聲,駙馬沒有說話,看了長公主一眼,冷哼了一聲,直接就離開了,謝雨薇見狀,覺得自己有救了,舒了口氣,“母親,快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都是蘇心漓,都是她害父親變成這個樣的,害我們家宅不寧,母親,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謝雨薇說的義憤填膺,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沉思了片刻,轉身追駙馬去了,自小一起長大,又夫妻這麼多年,杜桓澤是什麼脾氣,她心裡清楚了,他既然說了,就能夠做得到,謝雨薇舍不捨得撞上去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如果這次,她還繼續包庇雨兒的話,駙馬一定會和他和離,然後離開京陵城這個地方,到時候,她就算有雨兒,還有什麼意思?
“母親!”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走了,臉色大變,驚叫了一聲,她看着她的背影,滿是濃濃的怨恨,甚至還有仇恨,這一刻,她不會去想,她也想不到長公主這些年來對她的無條件的寵愛和包容,她只是滿心怨恨,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公主居然違逆她的意思,她居然跑去追杜桓澤,她覺得長公主根本就沒把她當女兒,她是一定不會道歉的。
她看了眼那些雕刻着鏡圖案,看起來就很厚實的牀榻,翻眼向上看着自己的額頭,是,她是不敢去撞,若是沒死,毀容了也就不好了,到時候蘭哥哥肯定就不喜歡了,不吃飯就不吃飯,那她就餓着,看誰心疼,到時候就算母親跪下來求她吃飯,她也不會吃的,除非她替自己狠狠的教訓父親一頓,謝雨薇心裡惡毒的想着,但還是覺得氣,又繼續大罵了幾聲,然後胡亂的踢腳邊的東西。
長公主一回到主院,就看到駙馬在收拾東西,屏退了下人,就衝上去拽住了駙馬,然後將他收拾的幾件衣物全部扔在了地上,“你這是做什麼?”
“剛剛你站在外面,也看到了,雨兒她現在像什麼樣,喊打喊殺的,那些雖然是下人,但也是爹孃生的,有血有肉,鞭抽在身上,他們不疼嗎?尤其是那些御林軍,那些可是皇上的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就算她是郡主,很多事情也是不能爲所欲爲的,以前我就說要好好教導,你不肯,一次縱着,現在好了,她已經十四了,已經可以議親了,她那個樣,有哪個好人家的願意娶?你就繼續寵着她吧,反正這個家,有我沒我都一樣,我呆着還有什麼意思?”
長公主看向駙馬,坐在牀上,垂着頭,哭出了聲,“我也沒想到,雨兒會變成現在這樣,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長公主心裡也痛,也難受,這種痛,比起駙馬來說,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難受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以前,她以爲雨兒年紀小,不懂事,而且只是性刁蠻了一些,但是現在——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認同蘇心漓那晚說的話,但是謝雨薇方纔的表現,真的讓她心寒,忍不住懷疑,若是有朝一日,她因爲她失了這長公主的身份,沒了包庇她保護她讓她予求予取的權利,她是不是還當她是母親,繼續敬重自己,駙馬可是她的父親啊,和她一樣,都是給予了她生命的人,而且小時候也是很疼愛她的,她怎麼能那樣對他呢?沒有一丁點的敬意,連名帶姓的叫着,上次在花掩上也是如此。
這樣一鬧,長公主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每次她和駙馬有什麼矛盾,身爲女兒的她從來就沒勸和過,反而一直說她父親的壞話,她和駙馬的關係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她的性,之所以變成這個樣,未必就沒有她的原因,長公主也失望,但再怎麼樣,她也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她怎麼能看着她死呢?就算長公主會因她造成滅頂之災,她也只能認命。
“夏府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駙馬見長公主這樣,不由嘆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摟在懷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程府公妻的孃家,前日裡,程謙親自向皇上上折,披露了夏家的惡行,而且還呈上了夏府犯罪的證據,並且主動向皇上請命,親自審理此案,現在,夏老爺和夏公已經被移交大理寺了,夏府也已經被封了,這案,日後就會開審,若是確認他們有罪的話,那夏府就會被抄家。”
長公主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不是說他妻懷孕了嗎?他倒是有魄力,居然這樣了還將她給休了,轉身就開始對付她的家人,六親不認!”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心裡頭有些不快,夏家的那些事情絕對不是近日才做的,他們早不處理晚不處理,這時候搞這麼大的工作,分明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告訴世人,他們定國公府的人正義凌然,大義滅親,而她長公主呢,卻包庇自己的女兒,那一家果然心疼蘇心漓,爲了這道歉一事,居然整出這樣大的動作。
“謙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哪裡來的這麼大魄力?”
駙馬說完,在長公主的身邊坐下,“我問了邵偉,夏婉婷是因爲服用了藥物造成懷孕的假象,就是想利用孩逼程謙妥協。”
杜桓澤和程紹偉也算是至交好友,如若不然的話,這樣的家醜,他又怎麼會外揚?
“不是程謙做的那還有誰?”
長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杜桓澤,然後搖了搖頭,“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你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件事情,是不是蘇心漓做的我並不知道,但是我讓人調查了一下,那日去夏府的,除了程謙,就只有蘇心漓,不管這決定是不是她替程謙做的,這件事情,她肯定參與了其中,你與她也接觸了幾次,何等聰慧的一個女,雨兒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長公主的腦海忽然閃過蘇心漓的那塊玉佩,面色也不由變的凝重起來,眼中也有了幾分慌亂,“或許,她生來命格就貴不可言,註定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不但如此,程謙還向皇上提議,將夏府抄家所得在北區創辦私塾還有手工作坊,不過這事,我也只是聽說,並不知真僞,但是有些事情,無風不起浪。”
長公主點點頭,“確實有這件事情,你說程謙此舉,是定國公府的人好心,還是因爲他們有野心?”
“這件事情還沒傳出去,這可是俘獲民心的好機會,端看皇上對定國公府的信任程,如果他將這件事情繼續交給公處理的話,那皇上有生之年,定國公府的地位必定是牢不可破的,如果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其他人,就說明他對定國公府還有懷疑,這樣好的計策,如果真是公想出來的,就算新皇上位,想要動定國公府也未必能如願。”。
“不管定國公府的人是出於好心還是野心,有了夏府這次的殺雞儆猴,那些將定國公府的人做靠山的人必定會有所收斂,而今後,不論有誰打着定國公府的名義爲非作歹,都不會也不能牽累到定國公府,夏家,實實在在的成全了定國公府的好名聲,你覺得我們是他們的對手嗎?”
“雨兒是你唯一的女兒,讓你像程謙對付夏家那樣對她,你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如果你要繼續縱着她的話,我還是會堅持之前的態,你不想我們走到那一步,就聽我的,這次,必須讓雨兒吃點苦頭,收斂自己的脾氣,要是改不了的話,那就在她自己的屋裡呆一輩吧,也省的出去禍害人,這當口,她要再闖了什麼禍,誰都保不住。”
“那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長公主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她比誰都惜命。”
長公主是關心則亂,駙馬看謝雨薇的性卻比誰都要清楚,“雨兒刁鑽潑辣的性比起夏婉婷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你若想縱着她,就好好想想夏婉婷這前車之鑑,程謙多好的一孩,她不知道珍惜,她就是被自己作害成那樣的。”
夏婉婷人家至少還知道護着孝順父母,而謝雨薇連着最基本的道德倫常都沒有了。
公主府的謝雨薇是日日水沉火熱,相府的蘇心漓卻是一派的平靜,因爲找到了嫁妝單,蘇心漓這幾日的心情相當不錯,就算是看到礙眼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她也絕對可以笑臉相迎,是那種發自內心十分燦爛的笑容,就是詭異的很,因爲蘇心漓一看到她們,就會想到自己將程立雪嫁妝清單上的東西拿回來後她們的表情,然後,心情就會有種興奮的躍躍欲試。
拿着嫁妝清單上門找方姨娘要?或者問蘇博然拿?這樣結果只會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蘇心漓是絕對不會幹的,方姨娘肯定會抵賴,而且耍賤拖拖拖,然後千方計將另外一份嫁妝清單也給毀了,至於蘇博然,方姨娘之所以能霸着她母親的嫁妝,他可是功不可沒,在他看來,東西在方姨娘手上,那也就是他的,而要到了她的手上,就可能變成定國公府的,所以肯定會助紂爲虐,這件事情,最好是她不小心鬧大的,然後有有權有勢的人爲她做主,皇后娘娘還有其他娘娘是最好的選擇,在蘇心漓看來,朝花節絕對是最好的時機,只是如何將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至少不讓后皇後孃娘她們認爲她是故意拿她們當槍使,蘇心漓覺得自己還需要好好部署一下。
“姨娘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自那日蘇心漓偷偷去找了姨娘之後,她就開始發燒,都已經好幾日了,聽她私下派去照顧她的人說,她經常說噩夢,叫着孩孩的,蘇心漓心知,她是想到了那個可憐的孩的,雖然水兒並沒有消息回來,但是蘇心漓肯定,姨娘肯定會和她合作,因爲她和她一樣仇恨方姨娘,因爲身份,她的仇恨不能表現出來,但是高姨娘可以,她可以發瘋,盡情的折磨方姨娘,就像之前方姨娘對她那樣。
“昨夜裡才退了燒,現在還昏迷呢。”
那邊時刻都有人盯着的,收集消息的水兒暫時不在,那人就把這事告訴了流雲,蘇心漓勾了勾脣,估計人一醒來,就會有消息呢,畢竟,那樣的血海深仇,不報的話,就算是死,也該不會瞑目的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走到梳妝鏡前,找了個漂亮的空盒,然後將那些價值兩一盒的珍珠粉,凝露膏,還有她自制的一些美容養膚的東西全部放進了空盒,“把這些給秋雲,讓她在姨娘沐浴後都給她抹上,尤其是臉,不要捨不得,還有,燕窩什麼的日日都燉給她吃,沐浴的時候,將我配給她的那些藥一併放下去。”
姨娘的底是在的,現在人看着的話,倒也挺乾淨的,但是乾淨是沒有用的,既然想要迷惑蘇博然,就一定要有漂亮的臉蛋,身上的肌膚也一定要滑膩,還有就是玲瓏的身段,姨娘的皮膚很白,現在身嬌如柳,弱不禁風的,這樣病態的柔弱,也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惜,但是因爲沒有保養好,皮膚有些不好,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當然很難,但是姨娘卻可以,麝香那東西,最是容易讓女的肌膚滑膩如玉,反正她已經不能生了,多用一些這個,又有什麼關係。
流雲看着那滿滿一盒的胭脂水粉還有香料,沒有捨不得,只是恭順的接過,然後去做蘇心漓交代的事情去了,蘇心漓則命人搬了條矮几,坐在窗口認真對賬簿去了,反正方姨娘都已經大出血了,也不至於她在這大洞旁邊繼續鑿個小洞了,相府的東西,她雖然看不上眼,但也不會讓一個自己討厭的姨娘貪了去。
蘇心漓正專心處理事情的事情,秋波突然一臉興致昂揚的進來了,蘇心漓現在對她,採用的算是放養的政策,她想讓她像重用流雲她們那些人那樣重視她,這是不可能了,但是蘇心漓也不會刻意去做讓她難堪的事情,就算她老仗着自己是漓心院的老人,對青藤幾個人指手畫腳,她也是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不過也不知道是秋波野心重亦或是沒眼力見了,有事沒事就愛在她跟前晃,說一些她根本就不怎麼感興趣的事情,這不,現在又來了。
“小姐。”
秋波殷勤的叫了聲,蘇心漓淡淡的應了聲,卻沒有擡頭,秋波非但沒有退下,還湊了上去。
“奴婢聽說,駙馬和郡主發了好大的火,公主也怕了,駙馬先是將郡主軟禁在了房間,郡主連着發了好幾天的脾氣,將屋裡的東西都砸壞了,還打人,駙馬怒了,讓人將她綁在牀頭,還讓下人不給她飯吃。”
這件事情,蘇心漓確實不知情,駙馬是個知理的,現在夏府的事情在京陵城也算鬧的沸沸揚揚,這個時候,如果公主和駙馬不想公主府的名聲在定國公府的襯托下徹底臭掉的話,是絕對不會也不能將謝雨薇放出來闖禍的,公主雖然強勢霸道,但是駙馬難得這樣強硬一次,公主未必就不會妥協,而且公主可不是謝雨薇和夏婉婷那樣的蠢蛋,她可是有腦的人,也是個會顧全大的女人,她再怎麼慣着自己的女兒,但心裡到底是不想拿整個公主府爲謝雨薇陪葬的。
公主府的丫鬟多是宮女,比起相府的下人來說,不知道守規矩多少倍,這才幾日,消息就傳到她跟前的人來了,蘇心漓不難猜測,這應該是有心人故意爲之,畢竟,長公主那邊可是一直都在等她消火呢,公主駙馬這樣的做法傳出去,同情謝雨薇的,肯定沒幾個,但是對公主府也不至於過反感。“郡主又哭又鬧的好幾日,不過駙馬和長公主這次是鐵了心教育她一番的,到現在都還沒將她放出來呢,小姐,你說她出恭怎麼解決啊,她現在肯定臭死了,不過她是活該,誰讓她害小姐的!”
秋波幸災樂禍的說道,擰着眉頭,一臉的嫌惡,這話,要是從水兒或者是青藤她們口中說出來,蘇心漓或許會附和幾句,但是秋波,有秋水秋葉還有秋禾做對比,秋波這樣的牆頭草,不至於讓她動殺心,可現在,和水兒流雲那些人一比,她差的真不是一點兩點,明明沒有那樣忠心,偏偏還要裝,蘇心漓想,自己可能對秋波已經有了某種偏見了,蘇心漓想,自己或許應該找個藉口將她給打發了,也省得她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的礙眼。
“秋波,你已經十五了吧?可有中意的人?”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筆,看向秋波問道,秋波原是滿臉笑容的,聽她這樣一說,先是一驚,然後嚇了一跳,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小姐,求小姐不要將奴婢趕走!”
蘇心漓現在掌管相府中饋,而且在整個京陵城名聲都不錯,秋波雖是個二等丫鬟,但要找個不錯的人配了脫離奴籍都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秋波的野心大,她覺得蘇心漓將來是要做妃和皇妃的人,蘇心漓也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她要是等小姐嫁給或者是皇后再嫁的話,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若是她好好表現,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將來說不定還能成爲哪個皇的小妾呢,要是他繼承了皇位,那她就是妃,所以她怎麼可能現在就嫁了呢?
“秋波,你這是做什麼?小姐是看得起你纔會關心你的婚事,她何曾說過趕你,你便是嫁了人,還是可以在小姐身邊照顧的,你怎這樣不識好歹!”
流朱現在說話做事是越來越有大丫頭的範了。
“流朱姐姐不也還沒嫁嗎?”
秋波嘟囔了一聲,心裡不服氣的很,流朱還比她大兩個月呢,小姐也沒幫她張羅呢,分明是小姐偏心,想將來給她找個更好的,她也不想想看,就流朱那長相,現在還毀了容,誰會要她?哪像她,可是有丫鬟說她比柳姨娘還要漂亮呢。
蘇心漓看了秋波一眼,然後淡淡道,“好了,你不願就算了,下去吧。”
還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拿自己和流朱比,流朱對她忠心耿耿,爲了她差點命都沒了,她之所以會毀容,也是因爲自己,就她這樣的兩頭草怎麼可能比得上?
“小姐,秋波也不識好歹了!”
若是小姐願意給她指婚,那是她八輩都修來的福氣。
“她眼見高,看不上我給她指的人,好了,不管她。”
秋波是個要強拔尖的,她心裡想什麼,她清楚的很,愛嫁不嫁,隨便她。
謝雨薇已經連着餓了天了,第一日的時候,她大哭大鬧大叫大罵,但是根本就沒有人管她,沒人給她送吃的,就在她以爲自己快要渴死的時候,有人給她送了口水,第二天,還是水,也就第天,她喝了口沒有米粒的米湯,她沒餓不死,那些人也不準備餓死她,但是這樣的生活,對自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謝雨薇來說,卻是天大的折磨,尤其是出恭,她就只能在牀邊,由下人伺候,就算屋裡的窗戶是開着的,也臭烘烘的,她身上也臭臭的,現在,謝雨薇再沒有力氣大喊大叫了,她只想着擺脫這樣的生活,過回以前的日,又餓又渴的時候,她也想過妥協,不過她心裡卻怎麼都不甘心,如果可以,她現在更恨蘇心漓了,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恨不得把她給殺了。
謝雨薇躺在牀上,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餓了迷迷糊糊的謝雨薇看到一個丫鬟裝扮的人影,那人越走越近,謝雨薇看着那張臉,張大了嘴巴,那人慌忙捂住她的嘴巴,然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郡主,是我,徐姨娘,你別叫,我是偷偷給你送吃的東西來的。”
謝雨薇看向她,黯然的眼珠轉了轉,點點頭,徐姨娘將手拿開。
“徐姨娘?”
徐姨娘點點頭,從自己的懷裡取了包東西出來,是一隻燒雞,謝雨薇一看那東西,眼睛頓時就亮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就坐了起來,搶過徐姨娘手上的燒雞,完全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徐姨娘看着她,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郡主您慢點吃,沒人和您搶。”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頭是擰着的,每說完一個字,就會緊抿住自己的嘴脣,一副嫌惡的樣,這地方,真的是臭死了。
“長公主怎麼那麼狠心,若是庶女也就罷了,您可是她的親閨女,而且還是唯一的女兒,她怎麼能這樣對您呢?若是餓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辦纔好?”
謝雨薇聞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繼續吃手上的燒雞,連骨頭都啃好幾遍。
對長公主,謝雨薇現在心裡也是滿肚的怨恨,有人說她的壞話,她自然不會阻攔了。
“郡主,您還想吃什麼,告訴姨娘,就算冒着被公主駙馬發現逐出府的危險,我也一定會帶來給您吃的。”
謝雨薇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她一眼,不由紅了眼眶,現在府裡的人都被父親管着不許對她好,就連母親都不要她了,倒是這徐姨娘,以前自己對她那樣不好,這時候,她居然冒着這樣大的風險來看自己,還偷偷給自己送吃的,謝雨薇心頭不由大爲感動。
“徐姨娘。”
徐姨娘見她這樣,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她的眼睛和手,越發小心的伺候,“郡主您可是公主的女兒,金枝玉葉,身份尊貴,豈是蘇心漓能比的?像郡主這樣優秀的人,就只有蘭公那樣能配得上,蘇心漓算是個什麼東西,她居然也敢勾引郡主的男人,還讓金尊玉貴的郡主向她下跪斟茶認錯,簡直就該千刀萬剮,長公主可是您的母親,怎麼能偏袒一個外人呢?”
謝雨薇狠狠的咬了口雞肉,全府的人都向着蘇心漓,覺得她配不上蘭翊舒,徐姨娘的這一番話讓謝雨薇覺得終究還是有人明白自己的,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動的都哭了。
“但是郡主,駙馬這回是鐵了心思了,若是您不道歉,他肯定還是不會放您出去的,就算我日日冒險給您送吃的,您就甘心一直被困在房間嗎?那樣的話,你還如何教訓蘇心漓,還怎麼將屬於您的蘭公奪回來?您若真有個好歹,不是白白便宜了蘇心漓那狐狸精了嗎?她也就臉好看一些,若是那張臉被毀了,蘭公還會喜歡她嗎?肯定不會的,殿下和皇殿下他們肯定也會離她遠遠的。”
謝雨薇一聽,頓時覺得很有道理,她要一直死扛着不肯認錯的話,父親肯定會將她困在這屋裡面的,那樣的話,她還怎麼找蘇心漓報仇,然後搶回蘭哥哥?蘇心漓肯定巴不得她死了呢,那樣的話,就沒人和她搶蘭哥哥了,休想!
“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謝雨薇見徐姨娘一副爲難的樣,以爲她是因爲自己在花掩上將蘇妙雪供出來擔心,忙道,“徐姨娘,我很喜歡你,你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把你供出來的,還有,若是這件事情成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我會讓母親將你扶成側夫人。”
徐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熱切的光亮,“郡主,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方,你不若向駙馬妥協。”
徐姨娘見謝雨薇臉色不對,忙解釋道,“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
徐姨娘說完,湊到謝雨薇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謝雨薇那雙黯然的雙眸,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看着徐姨娘,陰冷的笑出了聲。
“公主就只有您一個女兒,無論您做了什麼,就算是把蘇心漓給殺了,她也捨不得對郡主下手的。”
“那當然。”
謝雨薇得意的點點頭,無論她做什麼,情況都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她要把蘇心漓給殺了,而她沒死,那她就是賺到了,蘇心漓害的她這樣慘,她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小姐,公主府請來的拜帖。”
蘇心漓接過,看了一眼,將拜帖放下。
“小姐,上面寫什麼了?”
蘇心漓勾了勾脣,似笑非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擊着,扭頭看向流朱,淡淡道,“郡主日後登門,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