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成王敗寇。”
蘇心漓說完,朝着顏睿晟行了禮,扯了扯蘭翊舒衣裳,從顏睿晟的身邊經過離開。
如果在這場爭鬥中,輸的是她,那她的下場,只會更慘,不單單是她,還有整個定國公府和顧大哥都會因此遭殃,現在,說不定還會多一個蘭翊舒,她不想讓那麼多人因爲她陪葬,爲了避免重蹈覆轍,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敗,她也不允許自己失敗,所以她是她絕對絕對不會心軟去同情那些想要害她的仇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可以對自己殘忍,但是她的身後還有很多人。
一路上,顧南衣的精神都有些怏怏的,精神看起來極爲的沮喪,剛出了王府,蘇心漓都還沒上馬車呢,顧南衣忽然停下了腳步,他看向蘇心漓,忽然開口說道:“漓兒,時辰不早了,我直接回府了。”
蘇心漓盯着他,顧南衣卻不敢與她對視,垂着腦袋,那樣子看的蘇心漓心中極爲不是滋味,酸酸的,抽抽的難受,她一旁的蘭翊舒看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蘇心漓吸了吸鼻子,在心底長長的吸了口氣,扯了扯嘴角,平靜的說道:“好。”
她應了聲後,扭頭看向程子風,“四哥,你與顧大哥一起回去吧,蘭翊舒和水兒都回來了,你和三哥今後就回定國公府住吧,好好陪陪外婆和舅母舅舅他們。”
程子風想說不,蘭翊舒朝他遞了個眼神,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程子風到嘴邊的拒絕變成了點頭,他看了看蘇心漓和蘭翊舒,又看向顧南衣,能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顧南衣扭頭,率先上了馬車,他走的步子極快,甚至有些狼狽,像是落荒而逃了一般,程子風叮囑了蘭翊舒幾句,然後跟在顧南衣的身後上了馬車,蘇心漓看着他們的馬車從自己的身邊經過,然後離開,心裡頭越發覺得酸澀難受,還有種不足爲外人道也旁人也不會明白的委屈。
“蘭翊舒,顧大哥他,對我很失望。”
蘇心漓看着顧南衣和程子風乘坐的馬車漸行漸遠,心裡頭悵然若失,有些惆悵的說道,她的聲音很輕,一字一句,透着說不出的失望和落寞,甚至,有一些哽咽,等她收回視線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紅的,蘭翊舒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將他帶入懷中,看着顧南衣的馬車,舒朗的眉頭微微的擰起,他輕撫着蘇心漓的背,心裡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而這種心疼,完全浮現在了他的臉上,“你不是,還有我嗎?”
蘭翊舒的脣幾乎就貼在蘇心漓的耳邊,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說出的每個字卻極爲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中,還有那溫熱滾燙的氣息,讓她那顆漸漸轉冷的心驟然暖和了許多,蘇心漓也不管這就是在王府的門前,靠在蘭翊舒懷中的她,伸手緊緊的摟住了蘭翊舒,在她的懷中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制止住自己想要氾濫的眼淚。
其實,這樣的結果,她一早就料到了,顧南衣是那樣善良的一個人,而她卻是個爲了復仇,爲了保護定國公府便是將自己的靈魂賣給魔鬼也在所不惜的人,她上輩子是因爲嫁給了顏司明那個混蛋錯過了顧南衣,而這輩子,從她重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用婚姻和一輩子的歸屬報答顧南衣的,因爲她清楚,如果是那樣的話,結果只會比現在更加糟糕,顧南衣善良執著的性子不會改變,而她,所做的一切都與他的性子相悖,所以當初她纔會說,如果等她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所有的事情,顧南衣還是願意接受她的話,那她,會考慮和他在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現在,都還沒等到那一天,顧大哥就已經對她心生失望了,甚至怪她了。
蘇心漓不怪顧南衣,因爲她認識的顧大哥就是那樣仁心的一個人,但她還是覺得好委屈好難受,那樣不停上涌着的感情,完全不受控制,顧南衣沒有錯,但是蘇心漓也不覺得自己錯了,所以顧南衣說要走的時候,她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就讓他離開了,不管顧南衣現在怎麼想她,對他,她依舊感激,感激他上輩子的呵護保護,還有今生的縱容包容。
蘇心漓貼在蘭翊舒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摟着他,拽着他的衣裳,汲取着他身上讓她覺得安心的氣息,眼角不期然的瞄到坐在輪椅上的顏宸璽,心裡猛地一抽,抱的蘭翊舒更緊,一直盈在眼眶的淚水,流了出來。
她想,這個世界,是存着因果報應的,做了壞事的人都會得到報應的,只是早晚而已,方靜怡之所以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就是她的報應,她應該也會有,而她現在,最最擔心的是,自己的報應,是蘭翊舒。
蘭翊舒,我總覺得,我能擁有的,似乎只有現在的你,我總擔心,有一天,你也會離我而去。
“顧南衣他,應該只是同情方靜怡,他,不會怪你的,不要多想。”
蘭翊舒知道,在蘇心漓的心中,永遠有顧南衣的一個位置,身爲男人,他自然也是有佔有慾的,蘇心漓要和顧南衣鬧翻了,或者老死不相往來了,蘭翊舒是求之不得,但是他知道,如果那樣的話,蘇心漓心裡頭肯定會覺得很難受,就像現在這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其他人,而這其他人中,就有顧南衣,她沒有爲自己考慮過分毫,但是到頭來,她想要保護的那個人,卻一點也不理解她,蘭翊舒單想想,就爲蘇心漓心痛不值。
“在我心裡,沒有人比蘇心漓更善良堅強了。”
蘭翊舒撫着蘇心漓的腦袋,動情的安慰道,說出的話,字字真誠。他很高興,自己可以成爲分享蘇心漓過去,同時陪伴她未來的人,琉璃上下,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蘇心漓了,他很高興,在蘇心漓難受的時候,他可以給她想要依靠的肩膀,就因爲彼此的相遇,他甚至都覺得慶幸幸運,如果沒有他,蘇心漓一個人,一定會很辛苦吧,蘇心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爲你心疼。
兩個人緊緊相擁,你儂我儂,圍觀的不僅僅是一旁坐在輪椅上的顏宸璽,還有剛從王府離開的顏睿晟和送顏睿晟出來的顏司明。
“真是相配的一對啊,五皇弟,你說呢?”
顏睿晟看着這一幕,許久才轉過身,扭頭看向一旁面色鐵青的顏司明,他的那張臉在等下忽明忽暗的,有些猙獰可怖,顏睿晟很快回過身,重新看向蘇心漓,雖然她的臉有一半是朝着他的方向,但因爲她靠在蘭翊舒懷中,蘭翊舒個子又高,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臉,不過卻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手,緊緊的拽着蘭翊舒衣裳的手,顏睿晟想,她現在,應該很不安,但是在此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還會不安,連着幾次,她做的事情都被他發現了,但就算他當面戳穿,她依舊十分坦然,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也一直以爲,不論發生什麼事,她應該都是淡然從容的,不會有其他的情緒,現在看來,是他錯了,她不是沒有其他的情緒,只是在他們這些不熟的人面前,她不會放任自己的情緒外露,比起其他女子來說,她更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緒。
顏司明和顏睿晟一樣,都盯着那相擁的兩個人,不過比起顏睿晟的‘平靜’來說,他的情緒看起來顯然要憤怒許多,他生硬的嗯了一聲,雙手卻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確實很登對,而且還很恩愛,讓他完全不受控的生出一種不喜一切代價將他們拆散的衝動,兩人都還未成婚呢,現在就連訂婚也沒有,不過因爲文帝答應賜婚有個名而已,居然就在他的王府門前摟摟抱抱,簡直就是有傷風化,不過顏司明知道,脾氣性情怪異的顏睿晟對蘇心漓其實很袒護,所以自然不會將自己對蘇心漓的不滿說出口的。
蘇心漓並沒有看到門口站着的那兩個人,不過她調試能力向來強悍,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可以很快就可以讓自己從低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現在有蘭翊舒的擁抱和安慰,就更快了,而且心底的陰霾是真的消散了不少,她笑着輕輕將蘭翊舒推開,一下就看到了門口的兩個人,微微的愣了愣,不過只是瞬間,這又是在夜裡,這怔愣的表情,顏睿晟和顏司明並未察覺,等他們朝着蘇心漓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蘇心漓已經恢復了他們記憶中平靜淡然,然後朝着他們微微一笑,得體又端莊,倒是讓那兩個人吃了一驚。
“皇兄這是準備回宮嗎?”
顏宸璽看着朝他走近的顏睿晟,笑着問道,顏睿晟點了點頭,“六皇弟也是嗎?那剛好可以一起。”
顏睿晟的目光,含着笑意,在看向顏睿晟的時候,就好像是在看着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人,顏宸璽心裡頭覺得納悶,卻也沒有多問,和顏睿晟一起,上了同一輛馬車,送走他們後,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這才上了來時乘坐的馬車。
因爲蘇妙雪滑胎,蘇心漓在王府耽誤了不少時間,而且王府距離蘇府並不是很近,所以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了,不過因爲她還沒回來,她的幾個丫鬟都沒有去休息,院子裡雖然安靜,但卻是燈火通明。
蘇心漓剛回到房間,就看到一高大的身影,穿的是男裝,蘇心漓一開始沒認出來,直到那人開口,蘇心漓才認出人來,是林景,還是那張娃娃臉,不過卻多了幾分英氣,雖然他是土匪出生,不過身上卻沒有那種匪氣,反而有一種浩然的正氣,他看到蘇心漓,先是弓着身子,蘇心漓剛坐下,他就跪在了她的跟前,“小姐,今後,就讓林景跟着您吧,只要有用得着我林景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林景也在所不辭!”
他擡頭看向蘇心漓,一臉的正氣,蘇志明的事情塵埃落定後,他回了趟清河縣,但是因爲水患,他之前的寨子已經被毀了,而他唯一上了年紀的老母親也不知所蹤,林景心裡清楚,她十有八九已經不在人世了,而那些和他出生入死對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在天牢的時候已經被害死了,他在山寨的附近找了個地方,給他們立了個碑,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對林景來說,蘇心漓對他有救命之恩,要不是蘇心漓的話,他和他的那些兄弟肯定會死的不明不白的,他們的冤情永遠也無法昭雪,所以蘇心漓的恩情,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既然他的那些兄弟死了,不能報答蘇心漓了,那他一個人就要扛起所有人的責任,給蘇心漓做牛做馬。
“小姐您放心,在潛入蘇府之前,我一直都是滿臉鬍子,京陵城不會有人能認出我來的。”
林景一開始就做好了跟隨蘇心漓的打算,所以之前控告蘇志明上堂的時候,他戴了假鬍子,就他現在這樣子,確實很少有人能將他和那個長滿了絡腮鬍子的強盜聯繫起來。
蘇心漓看着林景,他也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滿臉的決絕,因爲雲氏的緣故,蘇心漓對土匪並沒有任何的偏見,甚至有一種親近的好感,尤其,她知道,林景是個說到做好有情有義的男人,他現在下定決心跟着自己報恩,就算她拒絕,他也會一直跟着自己,而且他現在孑然一身,若她不答應收下他的話,她確實可憐,而且這裡,除了報答自己的恩情,他應該還有個牽掛。
“嗯,那你就留下吧,夜裡的時候,還可以和水兒輪值。”
林景的身手,蘇心漓見過兩回,知道是很不錯的,不過他是個男子,出門跟着自己肯定不像水兒那樣方便,但若是出門的話,有這樣一個一心護着自己的高手隨行,還是很不錯的。
“不過你現在,可不能像之前那樣和水兒住在一起了。”
蘇心漓說完,笑出了聲,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景一眼,林景立馬就紅了臉,看的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
“小姐,我無所謂的,其實和他住在一起也不錯,有人會給我疊被子還會整理屋子。”
在水兒看來,林景的作用就是這樣簡單直接,蘇心漓聞言,直接笑出了聲。
“流雲,你安置他吧。”
蘇心漓吩咐了聲,流雲道了聲是,領着林景就出去了,蘇心漓由流朱伺候着沐浴更衣。
林景現在,肯定是不能和水兒住一起的,水兒不在意,她卻不行,她的院子裡住着除蘭翊舒之外的男人,這事要傳出去,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會怎麼議論,原本那些不相信方靜怡話的人估計都會懷疑,而且,她也會覺得彆扭,所以除非是情況萬不得已,不然的話,蘇心漓肯定是不願意的。
方靜怡離開王府後,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夜裡寒風颼颼的,再加上時辰不早了,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方靜怡披着顧南衣的衣裳,腦海中一遍遍想起的全都是自己的幾個孩子,已經死去的蘇志明,年幼的蘇志安,還有對她來說,活着和死了沒什麼差別,甚至詛咒她去死的蘇妙雪,今日,她在王府說的那些話,就像燒紅了的烙印,在她的心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痛的她不能呼吸,而這種疼痛,幾乎麻痹了她身體上的痛,她身上穿的衣裳並不少,卻覺得渾身冰涼。
方靜怡就不停的走着走着,等她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京陵城繁華的街道,到了森冷無人煙的京郊,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到處都是樹木,在夜風中如人影一般,還有風聲,森冷又嚇人,但是這會,方靜怡卻不知道害怕了,第一次,她想到了死,雖然心裡還是有牽掛,但心裡實在是太過難受絕望了,甚至覺得活着沒有任何的意義,反而是別人的累贅,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現在這時候去找志明,應該還來得及,黃泉路上,他們母子兩,也有個照應。
方靜怡這樣一想,渾身的力氣就好像被抽乾了一般,她坐在地上,然後無力的躺下,原本就冰冷的身體更是好像要結冰了一般,冷的她瑟瑟發抖,她的意識漸漸的陷入了混沌的狀態,她看着森冷漆黑的臉,滿是憤恨,咬牙切齒道:“蘇心漓,蘇博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直到現在,她都還偏執的認定,自己所有的不幸,是因爲蘇心漓,是蘇心漓將她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因爲蘇心漓,現在的她早就已經是相府夫人了,她的幾個孩子,不但不會出事,而且還會是相府的嫡子嫡女,享受別人的尊重,還有蘇博然,她爲他付出那麼多,他居然如此的絕情,休了她就算了,連志明都不救,方靜怡絕望了,但是她卻沒有後悔,此刻,她的內心,也還是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就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凍死的時候,模模糊糊間,她的跟前,忽然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和那樹木一樣,森森的,方靜怡睜開眼睛,擡頭看向她,然後又閉上了眼睛,她這是已經死了嗎?
“想要報仇嗎?向蘇心漓,蘇博然他們報復,然後奪回你想要的也是屬於你的一切。”
閉着眼睛的方靜怡聞言,一下就睜開了眼睛,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有火焰,從眼底徹底的燃燒了起來。
“想!”
第二日早上,蘇心漓和蘭翊舒一起用了早飯,原本,兩人用過早飯後是要一同進宮給顏宸璽治傷的,蘭翊舒說自己有事,所以便只剩下蘇心漓一個人進宮,蘇心漓剛離開沒多久,蘭翊舒收拾了一番,正準備和齊雲,有下人通報說顧南衣來了,蘭翊舒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顧南衣並不知道蘇心漓已經進宮了,所以看到屋子裡就只有蘭翊舒一個人的時候,四下張望了一圈,蘭翊舒在外屋的桌旁坐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顧南衣也坐下,然後緩緩的說道:“漓兒她已經進宮了。”
顧南衣看了蘭翊舒一眼,蹲了片刻,很快心中瞭然,蘭翊舒肯定是有話想對他說,顧南衣心中有些忐忑,也有幾分擔憂,因爲他擔心,蘭翊舒讓他與蘇心漓保持距離,畢竟,現在的他完全有說這個的立場和資格,如果是蘭翊舒開口,顧南衣覺得自己真的不好開口拒絕,也拒絕不了,雖然蘇心漓將他當成哥哥,但他畢竟不是她的哥哥,而且他對她的感情也並不是兄長對妹妹的情感,蘭翊舒不願意他們來往,那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就算是如此,顧南衣並沒有離開,而是在蘭翊舒的身邊坐下。
顧南衣剛坐下,蘭翊舒就命人上了茶,儼然一副主人的架勢,顧南衣看向蘭翊舒,他一直沒說話,心情鬱郁的他也沒開口,過了好半晌,蘭翊舒才放下了手中的杯蓋,發出叮咚的聲響,極爲的清脆,顧南衣一貫淡然的心卻因此懸了起來,他是因爲蘇心漓纔回來京陵城這個地方的,如果連這唯一的眷戀都不存在的話,那他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似乎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昨晚,你讓漓兒的心情很不好。”蘭翊舒開門見山,說完,推開了跟前的杯盞,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顧南衣,顧南衣一愣,隨即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他今日過來,就是爲昨日的事情向蘇心漓解釋道歉的,聽到蘭翊舒這樣說,他心裡頭越發的愧疚,同時,懸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像方靜怡的那種女人,有什麼值得同情的,你同情便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因爲那種女人對漓兒心生不滿呢?”
面對蘭翊舒的質問,顧南衣並沒有辯解,因爲他說的是事實,他無從解釋,當時,他心裡確實覺得蘇心漓太過殘忍,畢竟方靜怡只是個可憐的母親,她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而且,她們在一起畢竟生活了十多年,他當時甚至覺得蘇心漓心狠絕情。
“方靜怡是什麼女人你不清楚,那漓兒呢?你不瞭解嗎?她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嗎?如果今時今日,落敗的是漓兒,你覺得方靜怡會怎麼對付她?怎麼對付定國公府的人?你以爲她和蘇妙雪是善茬嗎?會因爲漓兒輸了就收手嗎?成王敗寇,像這樣包藏禍心的人,就不應該手軟,你同情他們,考慮過漓兒的感受嗎?你一將衣裳給方靜怡,漓兒擔心你受涼,立馬命人去馬車上取了她給我備下的衣裳,要不是她的話,顧南衣,你以爲想要身居官位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是因爲誰?這一點,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蘭翊舒越說,顧南衣就越是愧疚,蘭翊舒纔不會管他是愧疚還是難受呢,繼續說道:“顧南衣,你的性子,並不適合呆在京陵城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你該慶幸,你有漓兒,她一直都在爲你着想,在你的身後護着你。”
“你爲什麼和我說這些?”
顧南衣看向蘭翊舒,目光沉痛,他覺得這些話,不應該是蘭翊舒對他說的。
“因爲漓兒。”蘭翊舒的回答,極爲的簡單,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誠懇,一字一句,卻有一種讓人動容的力量和情感在裡面。
“我捨不得她難過。”
蘭翊舒想,真正愛上一個人後,她的一顰一笑,應該是輕易就勾起自己的喜怒哀樂的,他希望她和顧南衣因爲這些觀念上的不同,兩個人漸行漸遠,最好斷了聯繫,但是蘭翊舒知道,如果那樣的話,蘇心漓心裡肯定會相當難過,因爲她是那樣重情重義的女子,就算真的和顧南衣斷絕了關係,她也不可能對他的事情置之不顧。
“她是我見過的最最堅強又善良的女子,也擔負了很多,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並非是爲了自己,顧南衣,如果你不能理解諒解她的話,今後,就與她保持距離吧,不要在她的面前擺出一副不高興的姿態,就好像漓兒她是十惡不赦的罪人似的,她沒有做錯事,至少對你,她完全的問心無愧。”
一如之前的開門見山,蘭翊舒的話相當直接,絲毫都沒給顧南衣情面,顧南衣面皮薄,被蘭翊舒說的臉都紅了,滿是羞愧,蘭翊舒卻沒有半分的同情,在他看來,這都是顧南衣自己活該,蘇心漓爲他考慮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顧南衣卻爲了一個處處設計陷害甚至想要將她置於死地的方靜怡讓蘇心漓傷心,在蘭翊舒看來,顧南衣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不識好歹,如果不是因爲蘇心漓真的很在意他,他又沒什麼歹意,蘭翊舒真的很想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不是用嘴,而是拳頭,他並非暴力的人,不過只要一想到昨兒蘇心漓一臉受傷的模樣,蘭翊舒就覺得生氣窩火,替蘇心漓不值,昨晚那樣的情況是第一次,但他希望那是最後一次。
蘭翊舒話說完後,便意態悠閒的喝着茶,任由顧南衣一人承受心理上的煎熬,顧南衣是個極爲敏感的人,這一點,不單單蘇心漓知道,蘭翊舒心裡頭也清楚的很,而且他對蘇心漓也在意的很,所以心裡肯定是極爲難過的,在蘭翊舒看來,這是他自作自受。
顧南衣沉默了許久,他沉默的期間,面色極爲的沉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糾結,這種情緒,過了好半天,他都還沒能徹底的平復下來,他盯着蘭翊舒,眉頭微微的擰着,良久,輕輕的笑了,遺憾的,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釋然,蘭翊舒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顧南衣的目光一如以往,極爲的誠摯,“我終於明白,漓兒她爲什麼會選擇你了,而且,是非你不可。”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最愛蘇心漓的,因爲他可以爲她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他一直以爲,蘇心漓之所以選擇蘭翊舒,是因爲那次白馬寺途中遇刺,兩人共甘共苦,生死與共,他輸的只是那一次的機會,但是現在,顧南衣恍然間明白,事實,並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的,並不僅僅是因爲那一次,他輸給蘭翊舒,還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他和漓兒之間,存在很多很大的差異,如果漓兒選擇和他在一起的話,他可能會讓她傷心,但是蘭翊舒他不會,他喜歡的是蘇心漓的全部,有她的好,也有她的不好,他的愛,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就像,他會因爲方靜怡的事情認爲漓兒冷心絕情,而蘭翊舒卻覺得她們都是活該,想來,她做的每件事情,蘭翊舒都可以也會爲她找藉口吧,不會有任何的苛責和責怪,甚至於,他會因爲她的難過來指責他,而不是因爲男人的佔有慾從中作梗,挑撥離間。
他比不上蘭翊舒,遠遠不及,不單單是蘭翊舒,其他男子,或許都比他適合漓兒,所以漓兒的選擇並沒有錯,這一次,顧南衣真的,心服口服。
“那是自然,我那麼好。”
蘭翊舒自信滿滿,對別人,蘭翊舒不敢肯定,但是對蘇心漓,他用的一直是真心。
顧南衣聞言,只覺得自己的心,仿若吃了黃連一般,苦澀的要命。
兩人將話挑開後,又聊了許久,臨近到用午飯的時辰,顧南衣才離開,蘭翊舒並沒有挽留,他之所以願意私下和顧南衣見面是爲了蘇心漓,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沒有繼續呆在一起的必要了,他本人對顧南衣,並沒有任何的好感,雖然他並不是個那麼讓人討厭的情敵,正因爲如此,才更加讓人憂心。
一直到下午,蘇心漓纔回來,她纔剛回來,就有下人告訴她顧南衣前來的消息,蘇心漓一進屋就問蘭翊舒,“聽說顧大哥來府上了?”
蘇心漓一直都在等顧南衣他師傅的消息,他來蘇府,她自然是關心的。
“來了,不過又離開了。”
蘇心漓哦了一聲,也沒有多想,“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蘭翊舒看到蘇心漓回來,原本臉上是帶着笑意的,不過在蘇心漓的兩個問題後,他的笑容已經沉了下來,“一整天都沒見,你就不想我嗎?你回來到現在問的全都是有關於顧南衣的問題。”
蘇心漓看着蘭翊舒一臉鬱悶的模樣,半晌,笑出了聲,“哪裡有一整天,就只有一個早上而已。”
蘇心漓說着,走到蘭翊舒的身邊,臉上的笑意繾綣,那雙漂亮的媚眼兒也有濃濃的笑意,“不過呢,我還是想你了,今後進宮,你儘量陪我一起吧。”
其實,蘭翊舒心裡並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有些不喜歡蘇心漓一進來就問其他男人的事情而已,現在聽她這樣說,哪裡還有氣,緊繃着的臉,瞬間就有了笑意,他伸手,笑着將蘇心漓摟在了懷中,“我纔沒有生氣呢。”
蘇心漓的手攀着他的脖子,笑的越發開懷,“今日我在宸安殿的時候,皇上也來了。”
蘭翊舒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顯然對這件事情並不感興趣,蘇心漓繼續道:“皇上說,蘭翊舒怎麼沒去啊,他原本是想和你商量向我提親的事情的。”
“嗯?”
蘭翊舒極爲感興趣的嗯了一聲,擡頭看向蘇心漓,蘇心漓一雙漂亮的媚眼兒眨了眨,“我和皇上說了,成婚前的禮數,可以從簡,皇上說,三日後,他就會派人代替你到我的府上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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