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顏司明與蘇妙雪的婚禮。原本,像蘇妙雪這樣名聲盡毀的女子,任是誰娶她,就算她是宰相府的千金,娶她的人只是尋常百姓,爲了自己的顏面,都會要多低調就有多低調,像顏司明這樣的身份,不給婚禮都有可能,但之前文帝已經下旨賜婚,而且這回金鑾殿上,文帝又親口定了成婚日期,不過就算是傻子,也不會覺得這是文帝對顏司明的重視,朝堂上的大臣,任誰都能感覺得到,文帝心裡根本就沒準備給顏司明機會,而知道顏司明野心的那些親信更覺得這是文帝對顏司明的警告和打壓。
不過文帝就是文帝,論公,他是君,顏司明是臣,他開口讓顏司明辦的事情,顏司明就算再怎麼抗拒,也不敢不從;論私,文帝是父親,而顏司明是兒子,父親的命令,兒子自然也是不能違背的,所以這次的婚禮,顏司明心裡是願意也好,不情願也罷,都得進行,至少面上得過得去,因爲他可以無視蘇妙雪,不給蘇妙雪顏面,但是對文帝,他不能,也不敢。
那日的早朝後,蘇心漓就讓人向高怡婷傳達了自己的意思,要大肆操辦這次的婚禮,讓蘇妙雪風光大嫁,所以這次的婚禮,辦的雖然不至於轟動,但還是十分熱鬧的,不過因爲上次蘇妙雪在顏司明王府門前那一鬧,大家都還記憶猶新,所以大家一聽說是顏司明和蘇妙雪的婚事,自然都是不願意錯過這熱鬧的,一大早的,相府門前就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這些人當中,就有方靜怡。
連日來的忙碌,相府的門前是披紅掛綵,極爲的喜慶,爲表重視,身爲相府夫人的高怡婷親自將蘇妙雪送到了門口,蘇妙雪這一出來,大家就都盯着她的肚子瞧。因爲時間比較匆忙,蘇妙雪的嫁衣自然不是專門量身定製的,也不是趕製的,而是之前就已經做好的,她現在懷有身孕,衣裳選的比較大,因爲不是正妃,所以並不是正紅的顏色,而是緋紅色,蘇妙雪的身子是比較抽條清瘦的,再加上孩子才三個多月大沒有顯懷,衣服又是比較寬鬆的,根本就看不出已經懷有身孕。
高怡婷站在門口,和相府的其他姨娘還有庶女一起,對蒙着紅蓋頭的她叮囑了幾句,因爲場面喧鬧,所以衆人根本就聽不到高怡婷說了些什麼,只看到蘇妙雪不住的點頭,那樣子看起來乖巧恭順的很,可方靜怡看着,卻覺得刺眼的很,心裡就像破了個大窟窿似的,鮮血不停的往外噴涌,簡直比剜心還痛。
原本,高怡婷站着的位置,應該是屬於她的,今日,蘇妙雪出嫁,牽着她的手送她出來的也應該是她,如果她是相府夫人,那蘇妙雪現在就是相府的嫡女,她一定可以嫁的比現在更加風光,而且,如果她是相府夫人的話,蘇志明也不會死,那樣的話,蘇妙雪嫁到王府,也能有個靠山,想到蘇志明,方靜怡心裡頭的血噴涌的更快。
但是現在,曾經那些屬於她的一切卻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她渴盼了那麼久的身份,爲了這些,她耗費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還有金錢去謀劃,到頭來,卻是爲她人做嫁衣,而且還是個她極爲憎惡的人,方靜怡越想越覺得意難平,她恨啊,恨不得衝上去把高怡婷給殺了,就算是殺了她也不足以泄恨,她簡直想將她大卸八塊。
方靜怡看着蘇妙雪由媒婆攙扶着,走下了臺階,她看着她穿着玫紅的嫁衣,心裡不由被刺了一下,她做了這麼多,就是希望蘇妙雪出嫁的時候能穿上正紅色的嫁衣,但還是沒能如願,想到自己的幾個孩子,方靜怡有種痛哭的衝動,現在,志明已經死了,志安的話,她想再見一面都難,就只剩下這蘇妙雪了,雖然因爲蘇志明的事情,方靜怡心裡對蘇妙雪生出了很大的不滿,但畢竟是母女,現在她大婚,她心裡還是挺激動,同時也很擔心她今後在王府的處境。
“妙雪!”
嗩吶聲再次吹了起來,媒婆掀開轎簾,蘇妙雪正要進去,相府的下人也準備點鞭炮了,方靜怡緊握住自己手中的錦盒,大叫了一聲:“妙雪!”
因爲嗩吶的聲音很響,再加上四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議論聲也不小,所以蘇妙雪並沒有聽到方靜怡的聲音,方靜怡叫了一聲後,就朝着蘇妙雪的方向跑過去,而蘇妙雪是蒙着蓋頭的,自然是沒看到方靜怡的,不過站在門口的高怡婷等人還有那些圍觀的百姓卻看到了,頓時露出了一副興味的表情,高怡婷擺了擺手,吹嗩吶的那些人頓時停了下來,方靜怡又叫了一聲,這回,蘇妙雪聽到她叫自己了,蓋頭下的她眉頭擰起,就想要進轎,不過方靜怡已經跑到她跟前了,並且握住了她的手,蘇妙雪心裡頭卻不快的很,想也不想甩開她的手。
方靜怡看着自己被揮開的手,有些傻眼了,重重的叫了聲:“妙雪!”
蘇妙雪像是沒察覺到她的不悅一般,用更大的聲音嫌惡的反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以前,當方靜怡是相府得寵的姨娘的時候,蘇妙雪這相府的養女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讓大家知道,她纔是相府的長女,蘇心漓的一切都是她的,是蘇心漓不要臉,霸佔掠奪了她的東西,但是現在,方靜怡已經被休了,而且蘇志明的事情鬧的是沸沸揚揚,她可不想有蘇志明那樣一個親弟弟,若是讓別人知道方靜怡是她生母,蘇志明是她親弟弟,單想到那個,蘇妙雪就覺得自己的顏面丟盡了,而且,嫁到王府後,那些人肯定會因此對她指指點點的,總之,蘇妙雪現在是巴不得自己與方靜怡一刀兩斷,沒有任何關係纔好。
蘇妙雪這樣的態度,方靜怡心裡頭自然是失望萬分,她再次走到蘇妙雪跟前,牽起她的一隻手,然後將一個不大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她的手上,蘇妙雪掂了掂,感覺還挺沉的,心裡頭一驚。蘇妙雪跟在方靜怡身邊這麼多年,她一直都知道,方靜怡有自己的小金庫,就算上次蘇心漓將她母親的嫁妝拿回去了,蘇博然也到她這裡搜刮了很多,但她應該還是有私藏的,而且那些東西應該都還是不錯的。
“妙雪,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姨娘心裡頭開心,這是姨娘的一片心意。”方靜怡說着,不由紅了眼眶,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幾分哽咽顫抖,有激動,有失落,也有濃濃的遺憾,那是一個關愛女兒的母親最真切的心情。
場面,因爲方靜怡的出現,安靜下來了許多,高怡婷順着臺階緩緩而下,領着一羣人也走到了蘇妙雪的跟前,“妙雪,你是方小姐看着長大的,情分果然不一般,難得她一番心意,你可不能辜負了。”
高怡婷這話,看似恭敬,實則充滿了嘲諷,方靜怡都快四十了,如何還能用小姐稱呼?這是在告訴衆人,方靜怡已經被休了,不是相府的人了。高怡婷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相當的平和,但是這樣的平和在方靜怡看來,則是說不出的挑釁,她那雙盈滿了水霧的眼睛頓時變的兇惡猙獰起來,看向高怡婷的時候,都是猩紅的,“高怡婷!”
她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她生拆入腹,卻沒能讓高怡婷的面色變分毫,像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神情,就只有失敗者纔會有。
因爲臉上的傷疤,蘇妙雪前段時間一直都有在用凝露膏,手頭上已經有些緊了,這時候,方靜怡送東西來,她自然是想要收下的,但是現在這場面,蘇妙雪卻覺得手上的東西燙手的很,她覺得方靜怡這時候叫囂,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也絲毫沒有爲她考慮着想,不由惱火,在高怡婷還沒說話前,她將方靜怡剛遞給她的東西用力的往她跟前一摔,“誰要你的破東西!”
蘇妙雪冷哼了一聲,盒子被用力的摔在地上後打開,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是兩套上等的頭面,一套是翡翠綠寶石,一套是黃金紅寶石,一看就是好東西,黃金紅寶石還好,但是那套翡翠頭面的手鐲卻摔碎了,發出極爲清脆動人的聲響,蘇妙雪聽着這聲音,心都在滴血,心裡頭暗自責怪方靜怡,她覺得方靜怡根本就不是真心送她東西,不然的話,完全可以私下給,爲什麼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現在,蘇妙雪已經看方靜怡不順眼了,也因此,她做什麼都是錯。
“我姓蘇,是相府的女兒,我的嫁妝,有父親母親會準備,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自稱我的姨娘,真是不要臉!”
方靜怡一聽這話,臉色瞬間慘白,蘇妙雪這一字一句是在她的胸口上捅刀子,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有些自私任性的,但是卻沒想到,她居然這樣冷血無情,她從小把她帶大,她想要什麼,她就給她什麼,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是爲自己考慮不假,但是比起爲蘇志明蘇志安的付出,她爲蘇妙雪絕對做的更多,現在,她居然用不要臉這三個字形容她,方靜怡如何能不難受?誰都可以說這樣的話,但是蘇妙雪不行,方靜怡單聽着,都覺得熱淚盈眶,眼淚完全控制不住,簌簌的往下掉。
那些圍觀的百姓見狀,不由議論紛紛,對方靜怡,他們自然是沒什麼好感的,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同情,覺得蘇妙雪太過絕情了,雖然方靜怡已經被休了不假,但她畢竟是方靜怡帶大的啊,方靜怡現在這樣落魄,她大婚,她還是給她準備了這麼好的禮物,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相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收了這樣一個養女,不守婦道道德敗壞就算了,還這樣的無情無義。
蘇妙雪又不是聾子,那些百姓的議論聲,她自然聽到了,不過現在對於自己在民間的名譽,她已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了,根本就不怎麼放在心上,比起這些與她沒有直接利益關係的人,她現在最最在意的是高怡婷的想法,方靜怡和高怡婷兩人本來就有過節,蘇妙雪並不肯定高怡婷知不知道自己是方靜怡女兒的事情,她賭高怡婷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給她凝露膏那樣的好東西?
蘇志明已經死了,蘇志安還小,蘇博然現在根本就不怎麼管她的事情,但是對高怡婷卻言聽計從,至於方靜怡,就更不要說了,她現在唯一的靠山就是高怡婷,直到這一刻,蘇妙雪都還做着嫡女夢呢,只要高怡婷同意將她掛在她的名下,那她就是相府的嫡女了,今後在王府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方靜怡現在和高怡婷發生爭端,她自然是要向着高怡婷了。
“方小姐,養育我的是父親,是相府,並不是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府給的,父親給的,與你並沒有任何的干係,所以你少拿那些情分說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現在,你已經被相府休了,與相府與我都沒有任何的瓜葛了,你以爲你利用這麼點東西就可以收買我嗎?簡直就是癡人做夢!”
在蘇妙雪看來,方靜怡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都是她欠了她的,蘇妙雪說完,朝着高怡婷的方向,福了福身,“母親。”
方靜怡本來就滿肚子火,看到這一幕,更是氣的不輕,“母親?蘇妙雪,你居然叫她母親?她就是個賤人,不要臉的狐狸精!”
蘇妙雪聽着方靜怡的叫罵,心裡頭越發的惱火,她覺得方靜怡就是故意拆她臺,來找晦氣的,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別怪她冷血無情了。
高怡婷站在一旁,只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她原本淡然的臉,有了淺淺的笑意,尤其在看到方靜怡那張氣的彷彿要冒煙的臉時,更是得意,方靜怡,你害死我的孩子,害我這輩子都不能成爲母親,結果呢,你最孝順的那個孩子沒了,你的另外兩個孩子叫着我母親,你的寶貝女兒,當着諸多百姓和我的面對你怒罵指責,真是報應啊。
“來人啊,將這個瘋婦給我拖走,不要讓她影響了母親的心情!”
蘇妙雪的話音方落,馬上就有兩個小廝將方靜怡扣住,方靜怡劇烈的掙扎着,但是根本就掙脫不開,她聲嘶力竭的尖叫了一聲,滿是淒厲悲傷和絕望,“老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
以前,李嬤嬤和她說蘇妙雪自私絕情,她還不相信,非但如此,她還斥責李嬤嬤,現在看來,她說的一點也不假啊,方靜怡看着披着紅蓋頭的蘇妙雪,看着高怡婷嘴角上揚,一臉挑釁的看向她,只覺得一顆心七零八碎的,她做了很多事情,害了很多人,但是她沒有一點對不起蘇妙雪的地方啊,她今日上門,只是想看着她出嫁而已,方靜怡越想越覺得心傷,不由痛哭出聲。
“妙雪小姐,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方小姐帶大的,看着長大的,她今日只是前來給你送賀禮,你這樣做,未免太過絕情了吧。”
站着高怡婷身後的側夫人柳飄飄開口說道,那嬌柔的聲音,滿是嘲諷和輕視,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汐月蘇淺月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蘇妙雪做的確實絕情,心裡頭越加的瞧不起蘇妙雪。
“我的母親,就只有相府夫人一人!”
因爲方靜怡的劇烈掙扎,她走的並不是很遠,但是蘇妙雪的聲音卻很大,所以方靜怡是聽到的,不由哭的更傷心,心裡越發的悲痛憎恨絕望。
柳飄飄抿着脣,冷笑了一聲:“可惜啊,相府夫人並不怎麼願意要你這樣的女兒。”雖說蘇妙雪現在已經是五皇子的側妃了,但是誰都知道,她這個側妃不可能得寵,而且,就她現在的名聲,誰願意要這樣的女兒啊?她當自己是誰啊,小姐嗎?
蘇妙雪惱火,可想到今兒是自己大喜的日子,還是決定不和柳飄飄計較,高怡婷也沒再說什麼,擡了擡手,很快,嗩吶聲再次響了起來,而方靜怡悲痛的尖叫哭泣聲全部淹沒在這喜慶的哭聲中,方靜怡被人拖在地上,她淚眼模糊,看着蘇妙雪上了花轎,然後一點點在她的視線消失,她連往她這個方向看一眼都沒有。
這花轎一走,那些百姓一擁而上,便上前去搶方靜怡給蘇妙雪送來的兩套上等頭面,方靜怡原本還是坐在地上哭的,看到這陣仗,發瘋似的衝了過去,不過她一個女子,哪裡能搶的過那些人,沒一會,她帶來的那些東西就被哄搶光了,那些看了熱鬧又得了東西的百姓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留下方靜怡一個人坐在地上。
高怡婷送走了蘇妙雪的花轎後,並沒有馬上回府,一直到那些百姓哄搶了東西后離開,她走到了坐在地上淚流不止的方靜怡跟前,因爲方纔和那些百姓哄搶頭面,方靜怡的頭髮被人捉了好幾下,扯了一大把頭髮下來,她一大早特意梳理整齊的髮絲現在完全亂了,衣裳也是,再加上那滿臉的眼淚,甚至還沾上了鼻涕,整個人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淚眼模糊意志消沉的方靜怡看到高怡婷靠近,慌忙整理自己的髮絲和衣裳,然後將自己的臉擦乾,她擡頭看着高怡婷,一副不肯認輸的架勢,憤憤的說道:“你來做什麼?炫耀嗎?還是看我有多慘?”
方靜怡咬牙切齒,一臉的不甘心,居高臨下看着她的高怡婷卻笑了,那是很得意的笑容,“被你猜對了,兩者都有,方靜怡,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嘖嘖嘖——”
高怡婷頓了頓,繼續道:“你是會生,但是那又怎麼樣?你有三個孩子,那又如何?現在的相府夫人是我,你的孩子,叫我母親,方靜怡,你現在比老鼠還不如!”
高怡婷說完,又輕笑了一聲,方靜怡心裡頭滿是窩火,“高怡婷,當初我就應該弄死你,我就應該弄死你了!”
高怡婷看着她跳腳的樣子,笑的越發開懷,“是呀,當初你怎麼沒弄死我呢,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高怡婷說完,大笑出聲,轉身離去,方靜怡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去打高怡婷,可還沒碰到高怡婷呢,就被幾個小廝扣住了,根本就動彈不得,這幾個人,以前方靜怡掌家的時候,他們沒少吃苦,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們狠狠的佔着方靜怡的便宜,奚落侮辱了一番,方靜怡氣的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滿心的怨恨和窩火,然後又去埋怨蘇心漓,她還是覺得,自己現在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爲蘇心漓。
都是因爲她,就是因爲那個賤人,志明纔會死,她纔會淪落到今日這樣的地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她,她絕對不會就這樣算的,還有妙雪,既然她不將她當成母親,那她今後就當沒有這個女兒,這個女兒,她只當自己白養了,她不會就這樣算了的,她要報仇。
比起相府,王府的門前越發的熱鬧,嗩吶聲震天響,鞭炮更是噼裡啪啦的響,圍觀的百姓,更是隻多不少,興致昂揚的,和他們這些人相比,新郎官的面色,要難看許多,在大紅喜服的映襯下,那張臉,黑的都能夠滴出墨汁來了,不過卻還是努力的強顏歡笑,和王府的管家一起,歡迎前來的客人。
原本,顏司明和蘇妙雪大婚,是沒幾個人願意來的,吃蘇妙雪那種女子的喜酒,簡直就是晦氣,不過這畢竟是皇上賜婚,不過文帝是出於什麼考慮賜婚,這婚確確實實是他賜的,身爲臣子,自然是要上門恭賀的,而且,那日金鑾殿上,蘇心漓也說了會來,大家心裡都有想趁着這機會和蘇心漓套關係的打算,至少,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啊,種種原因,雖然顏司明只是納側妃,不過登門的貴客卻一點也不少,從未時開始,就陸續有人上門了。
蘇心漓是將近酉時纔到的,現在這季節,這個時辰,天色差不多已經暗下來了,不過王府門前是張燈結綵的,那大紅的燈籠,將大半條街道照的恍若白晝。
今天這樣的日子,蘇心漓自然是蘭翊舒一同前來的,原本,女子是不得拋頭露面的,在婚前更不能和男子親近,便是未婚夫,也是要保持距離的,不過這在蘇心漓的身上顯然是個例外,畢竟之前處理水患的時候,她就是在外到處奔波的,那時候,她就是整日與蘭翊舒還有程子謙一起的,當然,那些百姓看到她與蘭翊舒在一起,也沒有指責,反而覺得兩人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看着十分的賞心悅目,與蘇心漓蘭翊舒一同前來的,還有程子風和顧南衣,他們一個是代表定國公府,另外一個是代表忠勇侯府。
除了程子風,還有顏宸璽,這是他受傷後第一次露面,因爲腿受傷,他是坐在輪椅上的,他這樣子的出場,自然惹來不少百姓的議論,不管那些百姓說的是什麼,幸災樂禍也罷,還是同情憐憫,對顏宸璽來說,自然都十分的刺耳,站在蘇心漓身邊的蘭翊舒走到他的跟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顏宸璽回頭,剛好對上蘭翊舒鼓勵的眼神,蘇心漓也走了過來,對着他溫柔一笑。
這個時候,這些流言蜚語,需要顏宸璽自己來面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必須要承受的,而她和蘭翊舒能做的,就是在他身邊支持鼓勵他。
顏司明看着蘇心漓,那張精巧的臉蛋,帶着柔柔笑意的時候,在燈下,有一種讓人覺得不真實的美,讓人心動。顏司明告訴自己,這個女人身上有毒,尤其是對他,他一靠近,她就會噴射出讓他失控的憤怒的毒藥,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距離她近一些。
那些百姓一見蘇心漓來了,頓時激動起來,蘇心漓都還沒和其他人打招呼呢,就轉過身,對着他們微笑的點頭,那些百姓見了,越發激動,紛紛誇讚蘇心漓,說她長的漂亮,人又親近,而且還聰明,總之,什麼好就說什麼,當然,也有人拿蘇妙雪和她做對比,這一對比,蘇妙雪越發的一無是處了。
蘇心漓此舉,同時也轉移了那些百姓的注意力,議論顏宸璽的人,瞬間就少了,而對蘇心漓的溢美之詞完全蓋過了那些議論顏宸璽的話。
“右相大人大駕光臨,簡直是讓我們王府蓬蓽生輝啊。”
顏司明上前,滿眼都是蘇心漓含笑的模樣,越是這一刻,他心裡頭就越是不甘,看着蘇心漓的那張臉,他甚至幻想,自己這次娶的人是蘇心漓,那樣的話,那些百姓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用那種同情甚至是看雜耍好戲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看這樣子,五哥似乎不歡迎我啊。”
不待蘇心漓接話,顏宸璽已經先開了口,顏司明看着蘇心漓那眼神,讓他相當的不滿。
坐在輪椅上的他盯着顏司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認真,全然不似玩笑,甚至還透着股不滿,顏司明忙說不敢,然後又說了一大堆客套的話,衆人都還沒進去呢,太子爺顏睿晟就來了,當時,顏宸璽正刁難顏司明呢,顏宸璽可以光明正大的任性,和兄弟不睦,但是顏司明卻不敢,所以幾番下來,顏司明已經有些吃不消了,聽到太子來了,忙逃也似的過去恭迎太子了。
顏司明和蘇妙雪馬上就是夫妻了,因着這板上釘釘的事實,蘇心漓現在的心情相當好,尤其,看着顏司明那吞了蒼蠅一般的神情,她就算只是看着,就已經心情大快,再加上有顏宸璽,所以她十分快活的在一旁觀戰了,眼見顏司明去恭迎太子,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斂了幾分,不過依舊十分的明媚燦爛,燈光下,她的整張小臉彷彿都在發光一般。
“我們進去吧。”
蘇心漓看着顏宸璽和蘭翊舒等人,緩緩開口道,她憎惡顏司明,同時,心裡也十分抗拒排斥和太子接觸,她總覺得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沒有和太子打招呼,而是選擇了直接進去,而這次,太子也如蘇心漓所願,並沒有追上來。
酉時三刻,蘇妙雪的轎子到了王府門前,因爲顏宸璽並不怎麼方便,所以蘇心漓並沒有到門口觀禮,而是在王府的正廳和其他諸位大臣還有前來恭賀的諸位皇子等着他們進來,震天的鞭炮聲噼裡啪啦的響了好一會,顏司明就牽着披着紅蓋頭的蘇妙雪進來了。
蘇妙雪是什麼表情,她不知道,但是蘇心漓想,這樣的場面,這樣的陣仗,她現在的狀況,能有這樣的身份,蘇妙雪心裡頭必定是十分歡喜的,甚至於對未來,她還有很多很美好的憧憬,就像上輩子不明狀況的自己,但是顏司明卻不一樣,他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新郎該有的喜悅,若非現實所迫,顏司明恨不得甩開蘇妙雪的手,然後將她摁在地上,狠狠的教訓一頓,他所有的屈辱,都是因爲這個女人,這個水性楊花的下賤女人。
蘇心漓看着這一幕,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激動,她甚至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她第一次那樣深刻又真實的覺得,自己扭轉了上輩子的人生軌道,自己的,蘇妙雪的,顏司明的,而這樣的感覺,給了她更多的信心,她想,只要她努力,其餘衆人的命運,她也可以改變。
蘭翊舒慢慢的貼近蘇心漓,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蘇心漓吸了吸鼻子,扭頭對着他微微一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雖然今日太子到場了,不過文帝並沒有來,而且皇后也沒有到,所以高堂的兩個位置,都是空的,而且因爲顏司明的不情不願,原本簡單的叩拜耽誤了半天的時間。
兩人剛拜完了高堂,忽然有個下人匆忙了跑了進來,他四下張望了一眼,跑到了王府管事的跟前,湊到他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管事面色變了變,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蘇心漓掙開蘭翊舒的手,走到程子風跟前,示意他跟出去看看,沒一會,程子風就進來了,這時候,顏司明和蘇妙雪二人剛行了夫妻對拜之禮,正式成了夫妻。
“方靜怡來了,正在王府門前鬧呢。”
蘇心漓聞言,眼睛不由亮了亮,湊到程子風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程子風不住的點頭,再次離開了,送走了程子風后,蘇心漓又偷偷的對顏宸璽說了幾句話,聽得顏宸璽臉上有了笑意。
“送入洞房!”
司儀的話剛說完,顏司明正準備將蘇妙雪送進洞房,然後發泄下怒火,當然,他也實在是不願意和蘇妙雪站在一起,尤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簡直就是恥辱,他都還沒能離開,坐着輪椅的顏宸璽出現在他跟前,擡頭看着他,一臉的笑意,“今兒是五皇兄大喜的日子,五皇兄得名揚京陵城的美人,而且很快就要做父親了,現在是什麼心情?”
名揚京陵城是不錯,只是和其他女子不同,這蘇妙雪,是臭名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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