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怡聽了蘇心漓的話,已經不是懵了,而是徹底的傻了,她的臉色白到不能再白,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許是因爲太過驚愕,也可能是因爲蘇心漓說的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她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不要說方靜怡了,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心漓那幾個妹妹,對於她說的這件事情,一時間也接受不了,當然,她們也不願意接受。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三姨娘一個孩子都沒有,憑什麼成爲相府夫人啊?”
說話的是蘇汐月,她擡頭看向蘇心漓,是一臉的不平。現在,方通房是不可能成爲相府夫人了,就因爲蘇心漓,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的嫡女夢暫時是幻滅了,這段時間,蘇博然對三姨娘是寵愛有加,可以說,現在的三姨娘,比起以前的方姨娘,是不遑多讓的,完全有成爲相府夫人的架勢,但是蘇汐月雖然不聰明,也能感覺得到,三姨娘對她姨娘有敵意,那樣的話,將來她成了相府的主母,怎麼可能會善待她?不要說討好她成爲相府的嫡女了,蘇汐月甚至懷疑也深深擔心她會隨便找個人將她嫁了,那她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蘇沐靈一臉殷切的看向蘇博然,“父親,這件事情,您一定要三思啊。”
蘇沐靈的話說完,和姨娘和六姨娘等人也紛紛開口,編排三姨娘的不是,將她各種不適合成爲相府夫人的因素全部說的出來,分析的頭頭是道。一直以來,三姨娘都是與她們平級平坐的,而且她被蘇博然忽視的這些年,她過的比她們都差,柳姨娘懷孕沒多久,她一躍成爲蘇博然跟前最寵愛的姨娘,風光無限,這已經夠讓她們眼紅了,現在,她再成爲相府夫人,她們就更加接受不了了。
人就是這樣,對於一直過的比她們好的人,她們只會奉承巴結,而對於那些原先過的比她們差,但是一下又過的好的人,她們便會心生不平,接受不了,覺得自己應該一輩子壓着她,蘇心漓是這樣,三姨娘也是如此。她們情願蘇博然娶的是個新夫人,但是蘇志明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短期內,蘇博然肯定不會娶相府夫人的,她們已經習慣了沒有主母的自在生活,自然不願意相府多個可以用身份壓她們的人,當然,這也和三姨娘性情不定,不好相與有一定的關係,畢竟,主母難逃好,小妾的日子,會難過許多。
衆人當着三姨娘的面,你一言我一語,總之,是沒一個人願意同意這件事情。她們不停的說着三姨娘的壞話,以爲這樣做,蘇博然的忌憚就會越多,從而不會同意這件事情,說的津津有味的她們完全忽略了蘇博然蹙着的眉頭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在她們爭論不休的時候,地上坐着的方通房就和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也不動,良久,她的眼珠子忽然轉了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也跟着動了動,然後眼睛一下睜的大大的,忽然看向了蘇心漓,那雙被淚花迷糊了的眼睛,一下變的猩紅,就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好幾刀的野獸,她快速的站了起來,然後發了瘋似的朝着蘇心漓的方向衝了過去,咬牙切齒:“蘇心漓,我和你拼了!”
她的動作很快,距離蘇心漓的位置也很近,不過水兒一直都在蘇心漓的身邊守着呢,方靜怡一站起來了,她就存了警戒心,她朝着蘇心漓衝過來的時候,還沒碰到蘇心漓呢,水兒都沒用多大力氣,就輕輕一推,方靜怡就向後摔在地上,痛的哎呦的叫,半天都沒能起來,蘇心漓坐在椅子上,依舊是一臉輕鬆愜意的樣子,不過在場的其他人,卻都全部變了臉色,蘇博然怒紅着臉,一雙眼睛怒視着倒在地上面色蒼白,不住咳嗽,甚至都咳出血來的方靜怡,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也沒有半分的憐惜,“方通房,你是要造反了嗎?”
就算要和蘇志明劃清界限,一刀兩斷,他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蘇心漓幫忙,這時候,蘇博然自然是不會得罪她的,也不允許其他人得罪她。
方靜怡原本是死氣沉沉倒在地上的,聽到蘇博然的怒斥,忽然大笑出聲,不過那笑,卻沒有了以往的得意,滿是悲涼,她笑了許久,蒼白的臉,神色忽然又變的恐懼惶然起來,她忍着身上的疼痛重新跪在了地上,然後跪着走到蘇博然的跟前,“相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志明吧,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蘇心漓看着方靜怡這個樣子,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生不出半點的同情,她不由想到自己已經過世的母親和哥哥,當初,母親和哥哥被人捉住,高貴溫柔的母親是不是也曾這樣放低身段低聲下氣的請求他們饒過哥哥,一想到這些,蘇心漓的心,就抽抽的疼,更堅硬如鐵一般。
“相府的事情總要有一個能說話服衆的人處理,尤其大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更需要一個主母安定人心,七姨娘很快就要臨盤了,到時候相府會有很多事情,祖母的年紀大了,這些事情總不能一直交給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來處理,那樣的話,父親臉上也沒有光,而且,幾個弟弟妹妹都需要姨娘來教導,但是最近琉璃正值多事之秋,大家做事都極爲的低調,尤其是父親,您現在在風口浪尖上,更應該謹言慎行,若是大張旗鼓的娶新夫人的話,怕是不合適。”
“相府這些年來都沒有主母,也不用現在急於這一時吧。”
六姨娘看向蘇心漓,目光哀求,滿是迫切。蘇心漓說的這些,她一早就想到了,正因爲如此,她才越發的抗拒。方靜怡因爲生了兩個兒子,在老夫人跟前一直很得臉,但是現在,方靜怡根本就不足爲懼了,她以前是伺候老夫人的,她對自己自然和其他的姨娘不一樣,只要相府一日沒有相府夫人,以老夫人對她的信任,她肯定也有權掌管相府的事情,到時候,她不但能得到實際的好處,面上也有光,那樣的話,沐靈將來也能嫁的更好一些,但如果三姨娘做了相府夫人,她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六姨娘似乎很不願意相府有相府夫人啊,你們不過只是姨娘,這件事情,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頭論足?尤其是六姨娘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我和大弟的慶功宴是你籌備的吧,可結果呢,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都還沒和你算賬呢,今後你在相府,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插手了,免得又給父親添亂。”
六姨娘一聽這話,當場就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蘇沐靈不滿的看向蘇心漓,重重的叫了聲:“姐姐!”
蘇心漓沒看她,六姨娘和蘇沐靈只有將懇切的目光投向蘇博然,蘇博然面色不悅的看了六姨娘一眼,然後用命令的聲音緩緩道:“漓兒所言有理,今後相府的事情,六姨娘確實不應該再插手了。”
“父親,您偏心!”
蘇博然的話剛說完,蘇沐靈就哭着衝蘇博然嚷嚷出聲,蘇心漓看着蘇沐靈幾乎撅上了天的嘴巴,果然還是八歲啊,心機再怎麼深沉,還是有些沉不住氣,蘇博然他可不是那種會任由女兒忤逆他的人,尤其這個女兒身上的利用價值可有可無,蘇心漓背靠着椅子,靜等着相府的一出出好戲開羅。
“三姨娘她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而且都已經人老珠黃了,她有什麼資格成爲相府夫人啊?”
蘇沐靈擡着下巴,問這句話的時候,是一臉的不服氣,蘇博然的臉氣的更紅了,六姨娘嚇了一跳,忙捂住蘇沐靈的嘴巴,然後一邊流眼淚一邊向蘇博然辯解,“相爺,靈兒她年紀小不懂事纔會口不擇言的,您不要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是口吐真言吧?”蘇心漓冷笑了一聲:“三姨娘沒有資格成爲相府夫人,你姨娘就有了?如果今日父親要扶成相府夫人的那個人是你姨娘,你還會這個樣子嗎?五妹,你姨娘就是姨娘,父親就不是父親了嗎?你姨娘是生了你沒錯,但要不是父親,你如何能有這樣錦衣玉食的舒適生活?你怎麼一丁點都不知道體恤父親呢?難道說父親讓你如願的時候就是父親,一旦不如你的心願,就是偏心,你就要六親不認了嗎?”
話題,似乎有些偏離了最初的軌道,不過對這點,蘇心漓一點也不意外,有她的這些姨娘和妹妹在,出現這樣的偏差,一點也不奇怪。在相府,不想讓夫人的姨娘不是好姨娘啊,不想當嫡女的女兒不是好庶女啊,當然,她是一丁點也不介意,將相府這趟水攪的更渾一些。
六姨娘和蘇沐靈聽了這話,一張臉嚇得是蒼白,蘇沐靈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蘇博然,不住的搖頭,六姨娘鬆開她的手,兩人着急慌張的解釋道:“父親(相爺),我(靈兒)她不是這個意思!”
這會,蘇沐靈和六姨娘二人心裡是真的慌了,她們沒想到,蘇心漓這會居然還不忘見縫插針的挑撥。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你這個女兒,我是白心疼了!”
何姨娘她們心中原本也是不滿意將三姨娘扶正的,不過看着暴怒的蘇博然,還有六姨娘和蘇沐靈她們的下場,到嘴邊的話,她們愣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父親,靈兒心中一直敬畏您,靈兒只是覺得您完全可以娶更年輕更漂亮更有才華的女子爲妻,只有那樣的人才配得上您。”
蘇心漓看着不停的往蘇博然方向靠近的蘇沐靈,腦子轉的倒是挺快。
“相爺,六姨娘和五小姐說的沒錯,妾身確實不配成爲相府夫人。”
一直在牀邊站着的高怡婷突然跪在蘇博然的跟前,哭出了聲:“妾身嫁給相爺這麼多年,一直未能給您生下一兒半女,今後也不能再生了,相爺不嫌棄妾身,留妾身在身邊照顧,已經是妾身最大的福氣了。今生,妾身能陪在相爺的身邊,能在相爺的身邊照顧相爺,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要求其他。相府最近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發生,相爺已經夠煩的了,妾身實在不願相爺因爲妾身的事情煩惱,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妾身不做相府夫人也好,可以在相爺的身邊,專心照顧您一個人。”
三姨娘越說越覺得傷心,到最後,直接哭出了聲,蘇博然看着她那樣子,滿臉的疼惜,忙將她拉了起來,然後讓她坐在牀邊,不停的給她擦眼淚,“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的這份心思,我都知道,在本相心中,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相府夫人了。”
偌大的屋子,安靜的就只剩下三姨娘抽泣的聲音,蘇心漓看着何姨娘等人錯愕的模樣,嘴角上揚,劃出冰冷又譏誚的弧度,她們跟在蘇博然身邊這麼久,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摸清他的脾性,難怪一直以來,就只能做個並不怎麼得寵的姨娘,應該說,她們的失敗,在於她們不瞭解男人啊。
男人啊,他愛你的時候,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給你摘下來,你哭你鬧,不管你做什麼事情,是他喜歡的也好,不喜歡的也罷,他都不會反感,但如果他不喜歡你,你就算爲他付出再多,他都會不屑一顧,蘇博然現在正是喜歡三姨娘的時候,這一個個當着他的面說她的壞話,只會讓蘇博然覺得她們小心眼善妒。當然,這時候,如果三姨娘和她們一樣去爭,一樣去搶,生氣的蘇博然心裡頭估計也會生出反感,她這樣的退讓,在蘇博然眼裡,那就是善解人意,更加讓他喜歡,三姨娘這種做法,實際是以退爲進。
“相爺。”
三姨娘的眼淚流的更歡快了,靠在蘇博然的懷中,那小鳥依人的模樣,越發的讓人心動憐惜,這時候,就跪在牀邊的方靜怡像是發了瘋似的,她猛地站了起來,將三姨娘一把從蘇博然的懷中推開,“狐狸精,你給我滾,滾,相府夫人的位置是我的,你休想搶走!”
接連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方靜怡的神思本來就有些恍惚,現在看到三姨娘靠在蘇博然懷中,兩人如此恩愛,再看到蘇博然將曾經給她的承諾對另外一個女人說,並且還是個被自己深深厭惡着一直踩在腳下的女人,好強拔尖的方靜怡如何能接受的了?方靜怡的力氣不小,三姨娘直接從牀上跌倒在了地上,蘇博然見狀,沉着臉,揚手就給了方靜怡一個耳光,“什麼是你的?什麼都不是你的!”
蘇博然這一巴掌的力氣不小,方靜怡向後退了兩步,也倒在地上,蒼白的臉,嘴角的血跡,還有臉上的五指印記,特別的惹眼。
三姨娘忍着疼痛,忙站了起來,走到蘇博然跟前,蹙着眉頭,楚楚可憐的說道:“相爺,您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三少爺發生這樣的事情,方通房肯定痛心,一時情緒失控也是有的,您千萬不要怪她。”
過去的這些年,因爲是方靜怡把持了相府,再加上蘇歷仁已死,大家都叫蘇志明大少爺,蘇妙雪大小姐,但是,蘇妙雪她的身份只是相府的養女,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小姐,已經過世的蘇歷仁是正宗的嫡長子,蘇心漓排老二,蘇志明其實是老三,但是蘇心漓一直都按着方靜怡的那個排法,是因爲在她心中,蘇博然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爲蘇歷仁的父親,她一心想要脫離相府,想要擺脫相府嫡女的這個身份,她覺得,蘇歷仁應該也是一樣的,她不希望,他與相府再有掛鉤,她知道,這不可能,但是她想,牽扯的越少,總歸是越好的吧。
三姨娘不求情還好,一求情,方靜怡頓時就炸毛了,指着三姨娘,和個潑婦似的罵道:“高怡婷,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思,你少在那邊假惺惺,看着就覺得噁心,你這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蘇心漓看着方靜怡癲狂的模樣,只覺得好笑,何姨娘柳姨娘她們不知道蘇博然的脾性,她還不清楚嗎?蘇心漓想,方靜怡對蘇博然,應該是存着真心的,或許還不止一點點,不然的話,她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或許女人都會這個樣子吧,就算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只會惹來更大的反感和厭惡,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情緒,面對感情,尤其是自己付出了真心的人,理智在大多數的時間,都輸給了感情。真正的感情,在面對背叛的時候,是無法做到善解人意的,但是男人,卻永遠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不會知道,真正可以冷靜理智陪在他身邊的,往往都是因爲不愛,可惜,他們卻總是因爲這樣的人,狠狠的傷害了那些真正在意他們的人。
“方靜怡,你還有臉說,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不是因爲你,怡兒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到底是誰將怡兒變成這個樣子的?你自己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害死了她的孩子,還得她不能生育,害她痛苦了這麼多年,現在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一直背靠着椅子靜靜看戲的蘇心漓看着義憤填膺的蘇博然,微微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蘇博然會親口說出這樣的話來,方纔她說出休了方靜怡,然後讓蘇志安認三姨娘做母親的時候,她就料到方靜怡肯定會反對,所以她是準備拿這些說辭去堵她的嘴,然後說服蘇博然的,這番話,算是蘇博然對三姨娘的真情流露嗎?還真是一場好戲呢。
“償還?你現在都決定讓她做相府夫人了,那個賤人已經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了。相爺,我剛嫁給您的時候,您是怎麼對我說的,您說,您對一輩子待我好的,彌補對我的虧欠,您說過,會立我做相府夫人,到時候,我們的孩子就是相府的嫡子嫡女,您之前對我說了什麼您都忘記了嗎?您真的是好狠的心啊,居然放任志明的死活不管,現在,居然讓志安認仇人做母親!”
方靜怡的聲音淒厲,滿滿的都是對蘇博然的控訴和怨恨。蘇心漓看着方靜怡那悲痛欲絕的模樣,只覺得好笑,蘇博然是什麼人,她是今天才知道的嗎?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傻嗎?男人一旦變了心,說這些還有用嗎?不過這樣的場面,看的人心裡真的很暢快,不是深深相愛的嗎?女的爲了男的甘願伏低做小,男的爲了女的放任自己的妻兒被害死,唯一的女兒一直被欺負利用,現在呢?蘇心漓越想越覺得滑稽可笑。
“誰讓你管教不好兒子,志明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姨娘纔會變成這個樣子,漓兒說的對,他身爲相府的一份子,又是個男子,應該有擔當,這次的事情,是他做的,和相府並沒有任何的關係,應該一力承擔,從今往後,我蘇博然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你已經毀了志明了,志安還小,我絕對不能讓你這個心思惡毒的女人害了他,來人啊,準備筆墨,我要寫休書!”
蘇博然臉色鐵青,說的是慷慨激昂,其實,他的想法和何姨娘蘇沐靈她們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他是一心想要利用這次的事情將定國公府還有蘇心漓一起拉下水,但是現在,蘇心漓的羽翼已經豐滿了,根本就不受他掌控了,她現在如此風光,他這時候和她斷絕父女關係,那肯定是他吃虧了,軟硬都試過了,蘇心漓根本就不吃這一套,那就只能犧牲蘇志明了。
蘇博然覺得,現在,他剛好處在自己人生的低估,但是蘇心漓卻蒸蒸日上,他今後需要蘇心漓幫忙的還太多,她和方靜怡的關係一直不好,蘇志明都犧牲了,更不要說是方靜怡了,對他來說,只要可以討好蘇心漓,根本就無所謂。
方靜怡一聽蘇博然說要寫休書,一下就慌起來了,她朝着蘇博然的方向跪着,“相爺,奴婢只錯了,求求您,不要休了奴婢!”
她這個時候被休,方家的人,肯定不會管她的,她今後在京陵城,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了。
“相爺,奴婢已經沒有志明,不能再失去志安了,求求您,就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蘇博然卻似鐵了心似的,看都不看方靜怡一眼,並且召人進來將她看住,不讓她上前阻止他寫休書,方靜怡大喊大叫着,拼了命的想上前制止,但是根本就阻止不了蘇博然,何姨娘和六姨娘幾個人跪在地上,以前,方靜怡的很多舉動都很讓她們看不慣,但是現在,看着她這個樣子,她們心裡也確實有些幸災樂禍,覺得她這是活該,但是心情卻怎麼都無法輕鬆起來,她們一個個現在心裡頭都後悔懊惱死了,早知道相爺扶三姨娘爲正室的態度如此堅決,她們就什麼都不說了,得罪了未來的主母,今後還有她們的好日子過嗎?尤其是六姨娘和蘇沐靈,她們後悔的都想咬舌頭了。
方靜怡越哭越大聲,那聲也越來越絕望,蘇博然的休書還沒寫好呢,門口忽然竄進來個小人,直接跑到方靜怡身邊將她抱住,“姨娘!”
蘇志安這年紀,並不算很小,但是他自小都是跟在陳氏身邊長大的,這兩年,更是陪着陳氏呆在了老家,陳氏溺愛他,直到現在,蘇志安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他見方靜怡哭的傷心,也跟着哭出了聲,“姨娘,你別哭。”
蘇心漓看着蘇志安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大大的額,圓圓的,十分的乾淨,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玉兒他雖然是皇子,但是卻十分懂事,每每他爲了顏司明的事情傷心落淚的時候,他也會跟着哭,一邊哭,一邊替她擦眼淚,讓她別哭,蘇心漓忽然覺得自己心裡酸酸的,生出了許多不忍,在方靜怡的事情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殘忍,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願意,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和初衷。
方靜怡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氏就已經由下人攙扶着進來了,她老遠就聽到了哭聲,還沒走到門口,就已經怒喝出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走到門口,掃了眼屋子裡面的情況,屋子裡的人齊刷刷跪了一地,就只有蘇心漓是一個人悠然坐着的,陳氏見狀,不由擰起了眉頭,一腳邁進來的時候,就開始罵罵咧咧的嚷嚷:“我就知道是你這個掃把星迴來了,你害的相府還不夠嗎?現在,志明都因爲你被下牢了,你是不是要還是我們才甘心?我告訴你,這次的事情,你必須給我解決了,不然的話,我就不認你這個孫女!”
生病了嗎?她怎麼聽着這聲音,中氣十足啊!不認她這個孫女,她以爲,她很樂意做她的孫女,叫她祖母嗎?害相府?她對相府做什麼了?果然是她太好被欺負了嗎?所以一有什麼事情,大家就都怪到她的頭上。
方靜怡一看到陳氏,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牽着蘇志安的手,轉身走到陳氏的跟前跪下,痛哭着說道:“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您的大孫子啊,爲妾身做主啊!”
蘇心漓一直都覺得不明白,陳氏是個極爲重男輕女的人,按理說,她對哥哥應該很好纔對,但是她對他一直都十分冷淡,她口中的大孫子是蘇志明。
“小姐不但不救志明,還想害死他啊,他還讓相爺休了妾身,立三姨娘爲妻,並且將志安交給三姨娘撫養啊。”
陳氏聽了,看了眼牀上坐着的蘇博然,“簡直是胡鬧!”
蘇心漓看她這樣子,再聽她說的這話,三姨娘和方靜怡之間的恩怨,不但蘇博然一早就知曉了,這陳氏也是心知肚明的,陳氏呵斥了蘇博然一身,扭頭看向蘇心漓,張口罵道:“你還是人嗎?大牢裡現在呆着的可是你的弟弟,你不但不出手救他,還想害死他,你簡直就是六親不認,畜生不如,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娘一樣,都是冷血的動物!”
陳氏罵起人來,尤其是罵蘇心漓,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聽的一旁的流朱,眉頭擰成了小山堆,而水兒,緊握着的拳頭是咯咯作響,一副想要打人的架勢。
“一個個全是吃裡扒外的東西,你母親就算了,她姓程,你和她可不一樣,你可姓蘇,你之前不聲不響,將那麼大一筆財物給捐了,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現在,你弟弟出了事,如果你還袖手旁觀的話,我就真不認你這個孫女了,這次的事情,如果你做的讓我滿意,過去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如果說蘇博然只是愛財的話,那陳氏絕對可以用視財如命四個字來形容,程立雪那麼豐厚的嫁妝,蘇心漓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蘇博然是肉疼了大半個月,而陳氏到現在,心都還在滴血,陳氏和蘇博然不虧是母女啊,不但愛財相似,就連着自以爲是的脾氣,都是如出一轍的,不過蘇博然被她打擊了幾次,明顯要收斂一點了,不過顯然,這陳氏,自我感覺還真是一般的良好,她當蘇博然是皇帝,自己是太后啊,所有的人都要巴着她嗎?真是好笑。
“父親,祖母說要不認我這個孫女了,您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嗎?”
蘇心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滿是笑意,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蘇博然。
蘇博然是有求於蘇心漓沒錯,但是他對蘇心漓還是很不滿的,聽到陳氏罵她,心裡頭自然很爽的,可蘇心漓這一問,他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凝住了,他吹了吹自己剛寫好的休書,然後看向了陳氏,“母親,這件事情是志明自己犯的錯,自然要自己承擔,不應該拖累相府,志明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爲方氏沒有教好,方氏,今天不管怎麼樣,你,我是休定了,還有相府夫人的位置,就只有三姨娘可以勝任,母親,漓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相府的大局着想。”
陳氏聽了,火冒三丈,對着蘇心漓,又是一通的罵罵咧咧,蘇心漓是一隻耳朵進另外一隻耳朵就出了,完全沒放在心上,最後,她實在有些不耐煩了,當然,但是出於蘇博然可能會因爲陳氏的緣故改變決定的擔心,她決定提前離開,陳氏討厭她,蘇博然也忌諱她,她繼續呆在這裡,蘇博然反而不好勸陳氏,她相信,自私的蘇博然肯定有本事說服同樣自私的陳氏的。
“父親,我身子不舒服,先離開了。”
蘇心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陳氏的話,朝着蘇博然福了福身子,又對陳氏行了禮,“祖母,您身子不爽利,還是別動氣的好。”
陳氏一聽,氣的眼睛都翻白了,蘇心漓看了眼跪在地上一直垂着腦袋掉眼淚的蘇志安,繼續道:“祖母您真疼愛志安,就該想着給他找個德行好的母親,志安還小,大人的事情,又是這樣的場面,還是不要將他牽扯進來的好。”
蘇心漓說完,掃了眼地上跪着的幾個姨娘和庶妹,勾着脣,微微一笑,“今後,你們也好自爲之。”
蘇博然見蘇心漓要走,想要親自送,不過才一動,皮膚就疼,他看向一旁面色煞白的三姨娘,“怡兒,你帶志安一起去送送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