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笑笑將綺羅留在煙雨樓收拾殘局,自己則漫步在漆黑的夜晚中,本蒙在臉上的面巾被她拎在手裡甩動着,脣角,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綺羅善後也需要一段時間,不如先去相府走一圈,看看那三年未見的葉小姐,順便把該算的賬一起算了。
想罷,她重新蒙上黑巾,腳尖輕點,似支利箭般向前衝去,速度快如閃電,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相府外邊。
輕輕一躍,她落在了一棵樹上,犀利的雙眸掃視着戒備森嚴的相府,靈活的身子像貓兒般輕靈,在相府上空來去自如,府內尋視的下人一點也沒發現有不速之客闖入。
相府的龐大遠遠超出了慕容笑笑的想象,轉了一圈之後,她苦惱的蹲在一棵樹上面,拖着腮邦子,到底哪一個院子纔是葉珊的呢。
這相府的小妾,庶女也不在少數,每一間看起來都富貴逼人,又是大晚上的,她也不能一間一間的搜,真是難倒她了。
“唉!”第十次的嘆息聲自慕容笑笑的脣中溢出,看來今天的賬是算不成了,得將葉珊的住的院子給查到了才能行事。
“什麼事讓你在這唉聲嘆氣的。”
突然,一道清潤的嗓音自她的耳盼響起,緊接着,淡淡的溫熱氣息噴灑在慕容笑笑的臉上,讓她的身子猛的一僵,心中顫粟。
慕容笑笑霍然回頭,看到的便是皇甫墨邪那張帶笑的俊臉,因爲身旁突如其然出現的人讓她嚇了一跳,完全忘了此時是在樹上,立在樹幹上的腳不由得一滑,整個人便失了重心往上跌去。
皇甫墨邪黑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在慕容笑笑叫出聲前,忙伸手扶上她的腰枝,讓她重新在樹幹上立穩。
慕容笑笑雙手緊拉着皇甫墨邪的衣襟,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落在皇甫墨邪的眼裡,充滿了女子的嬌嗔意味。
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近的慕容笑笑能看到皇甫墨邪長長的睫毛,似蝶翼般輕盈,他的眼中,似有星星墜落其中,光芒閃爍,精心雕刻的五官,配合到了完美的極致,挑不出一點瑕疵。
周圍,有一種叫曖昧的東西在緩緩流動着,慕容笑笑的心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白皙的臉上浮上了一層紅色,她側過臉,抓着衣襟的雙手立即鬆了開來,將皇甫墨邪推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慕容笑笑往旁邊站了站,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尷尬的說道。
如墨的瞳眸凝視着慕容笑笑的側臉,皇甫墨邪輕輕勾了勾脣,說道:“自是想你了唄。”他慵懶的聲音,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魅惑之感。
慕容笑笑聽罷,嬌小的身子在風中顫抖了幾下,一隻手牢牢抓住了身旁的樹幹,纔不至於被皇甫墨邪給氣得一頭栽下去。
撇了撇嘴,她選擇忽視身旁的人,低頭望着樹下一支巡邏的隊伍,臉色凝重,打算等這一批人走過,就暫時先離開相府。
皇甫墨邪隨意的將身子倚在樹幹上,波光漣漪的黑眸緊鎖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帶着深深的寵愛:“既然都來了,何必急着走呢。”
“哼。”慕容笑笑輕哼了一聲,繼續無視。
皇甫墨邪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深了,她這是生哪門子的氣呢,不過,怎麼連生氣都這麼可愛呢。
慕容笑笑一直是雲淡輕風的,眼中含着一層冰霜,就連笑都帶着一絲冰冷的意味,只是,在這些外表下面,他卻發現了慕容笑笑鮮爲人知的可愛。
“你是找不到葉珊的院子而要打算回去了嗎?”皇甫墨邪繼續說道。
“……”
慕容笑笑將沉默進行到底。
“我已經打探到了她的住處,怎麼樣,要不要去轉轉?”
在知道是誰企圖刺殺慕容笑笑時,他便命人將相府給摸了個遍,就連哪間房間有個老鼠洞都查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葉珊是住在哪裡的。
那晚,是葉珊領着暗衛出現在慕容笑笑的面前,他便猜測,慕容笑笑會到相府,第一個要算賬的,就是葉珊。
這一次,慕容笑笑終於回頭了,清水秋瞳不解的瞅着皇甫墨邪,小嘴微張,心中訝異不已。
“你怎麼知道我要找葉珊?”
“猜的。”皇甫墨邪眯着眼睛,笑看着慕容笑笑,說道。
趁慕容笑笑未回神之際,他忽地上前,大手撈過慕容笑笑,摟着她縱身一躍,如雄鷹般翱翔在相府上空,速度快的,連自認輕功絕佳的慕容笑笑都不由得暗暗佩服。
她是因爲跟了師公,才學會武功,那皇甫墨邪呢?
很快,慕容笑笑立即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居然不經她的同意摟她,當下氣得一張臉變成了幽黑色。
在一座精美的院子裡站定,慕容笑笑忙跳離皇甫墨邪的懷抱,瞪着一雙晶瑩剔透的美眸怒視着皇甫墨邪:“誰讓你自作主張帶我來這裡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你……”
“噓!”
皇甫墨邪將纖長的食指覆上慕容笑笑的紅脣中間,噓了一聲,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嚷這麼大聲,不怕把人都引來了,要是日後他們加強戒備,可就不是那麼容易混進來了。”
他呼出的氣噴在她的耳朵上,癢癢的,弄的慕容笑笑的思維也跟着紊亂了起來,一點也沒法正常思考,平日裡的冷靜,似乎在重遇上皇甫墨邪之後,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你離我遠點,我不大聲就是了。”慕容笑笑將皇甫墨邪的腦袋挪開,低聲說道。
接着,她銳利的雙眸環固了下四周,精緻的獨立小院,說不出的華美富貴,院子裡花木搖曳,舞姿迷人。
“這裡就是葉珊住的院子?”
“沒錯。”皇甫墨邪忽地斂去眼中的溫柔,漆黑如墨的雙眸閃過一縷陰狠,直直的望向那緊閉的小樓,目光如冰刀,厲芒閃爍。
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了一塊銀色面具,慕容笑笑就見他帶在了臉上,掩去了他上半邊的臉,只露出一雙精銳的寒眸與薄如蟬翼的雙脣,散發着冷漠的氣息,往小樓裡走去。
慕容笑笑一怔,而後重新將黑巾蒙上,跟在了皇甫墨邪的身後。
既然來了,哪有無功而返的道理,況且有免費的引路人,也省得她再去動腦子想辦法查探相府的地形。
深夜,寂靜的小樓,所有人都沉沉的睡去,皇甫墨邪熟門熟路的轉過廊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常來葉珊的屋裡。
最後,他在一扇門前站定,轉笑,噙着一抹淡笑,凝視着慕容笑笑,用眼睛示意她,就是這一間。
慕容笑笑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而後大咧咧的推門而入,完全沒有一點做賊的樣子,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後,她往屏風後面走去。
葉珊睡得很沉,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房裡闖入了不懷好意之人,慕容笑笑走到牀邊,伸手點住了葉珊的睡穴,就算現在有人拿刀在她身上捅幾個蜂窩,都毫無知覺。
慕容笑笑脣角輕扯起一抹冷笑,她怎麼可能會讓葉珊這麼容易就死,生不如死纔是她應該受的。
先不說她們之間不和,就宮裡的宸妃老想盡辦法壓着皇后娘娘,朝堂上面葉相處處跟舅舅過不去,就註定了她跟葉家勢不兩立。
慕容笑笑轉頭,看了眼立在她身後不說話的皇甫墨邪,挑了挑眉,打趣道:“想不想看葉小姐被剝光了的樣子?”
皇甫墨邪黑眸一沉,忙轉過身去,後背挺拔如鬆,巍峨如山,卻不難感覺出他身上散發出來窘迫之意。
慕容笑笑一勾脣,心情莫名的變得好了起來,小手利索的將葉珊身上的衣服給拔了個乾淨,只留下一條襲褲,就連上身那遮體的肚兜,都被她隨手一扯,給扔到了一旁。
三年未見,葉珊的身材倒是玲瓏有致,不知道這樣一副畫面被人看到了,會是怎樣的刺激人心。
剝完衣服,慕容笑笑又將葉珊的雙手雙腳給綁住了,接着,她拿起被子,將葉珊給裹在裡面,準備將她槓在肩上。
手剛伸出去,她便頓住了,明明屋裡有一個免費的人力,她幹麻要做這累死累活的事情,何況,她比葉珊小,也未必能槓得動她。
想罷,她轉身,對着皇甫墨邪的背影說道:“皇甫墨邪,既然來了,就幫忙槓下人。”
皇甫墨邪的身子一僵,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好。”
開什麼玩笑,那是個被慕容笑笑剝光了的女人,他怎麼能去幫她槓人,還不怕長針眼。
皇甫墨邪在心裡打了寒顫,誓不回頭,他不能讓葉珊侮辱了他的眼睛。
“你什麼都不做,那你跟來幹麻?”對他毫不猶豫的拒絕,慕容笑笑氣得低吼。
見皇甫墨邪依舊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她鼓了鼓腮幫,轉身,吃力的將被子包裹好的葉珊給槓在瘦小的肩上,哼哧哼哧的往前走去。
在經過皇甫墨邪身旁時,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繼續邁着小腿往外走去,心中則在思量着怎麼才能把葉珊悄無聲息的槓出府。
再不濟,也得把她扔在門口,讓大街上走過的人觀摩一下,否則,她今晚上的苦力,就白費了。
慕容笑笑徑自往門口走去,皇甫墨邪看到了那用被子包裹好的人,當即一愣,忙邁開步子追了上去,從慕容笑笑的肩上接過葉珊,槓在自己的肩上。
原來還有被子包着,那就不一樣了,何況,他可捨不得慕容笑笑那麼弱小的肩膀,去槓這麼大一個人,壓壞了怎麼辦?
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一輕,慕容笑笑擡眸望着皇甫墨邪,隨後宛爾一笑,從葉珊的屋裡走了出來。
“咚”地一聲,皇甫墨邪一個轉身,葉珊的腦袋重重的砸在門上,聲音之大,不難想象那撞擊的力道有多重。
慕容笑笑聽到聲音,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皇甫墨邪擡手,摸了摸慕容笑笑的腦袋,語帶寵溺的說道:“沒事,撞不死的。”
皇甫墨邪雖然槓着葉珊,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速度,在相府的屋頂上躍來躍去,毫無壓力之感。
“去哪裡?”出了相府,走在空曠的大街上,皇甫墨邪轉頭問道。
慕容笑笑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隨後看了眼街道兩旁緊閉的大門,說道:“算了,隨便扔哪裡吧,反正天一亮,大家都會上街來。”
皇甫墨邪聞言,忙不跌的將手一鬆,葉珊被他像扔垃圾似的扔在了地上,慕容笑笑清楚的聽到有骨頭斷裂的聲音。
“這個女人重得像頭豬似的,累死我了。”皇甫墨邪神情自若的甩了甩手臂,不滿的嘀咕道。
那模樣,好像剛剛將葉珊給摔得骨頭斷裂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慕容笑笑冷笑的暱了眼地上的葉珊,轉身離去,皇甫墨邪緊跟其後。
“皇甫墨邪,你幹麻跟着我,大晚上的,不用睡覺嗎?”
“笑兒,你要去哪裡?”皇甫墨邪無視慕容笑笑的問題,自顧自的問道。
慕容笑笑雙拳緊握,轉身對他怒目而視:“皇甫墨邪,爲什麼叫我笑兒,我跟你很熟嗎?”
幹麻不經她的同意就亂稱呼她。
“秋嬤嬤這麼疼你,難道我們還不熟嗎?何況……”皇甫墨邪暱了慕容笑笑一眼,神情有些不滿的說道:“皇甫沉言也是這麼喊你的,憑什麼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這不公平,好不好!
慕容笑笑深吸一口氣,自覺得跟他沒法勾通,轉身繼續往前面走去,邊走邊說:“別再跟着我了。”
“那你小心。”皇甫墨邪優閒的跟在她的身後,溫柔的叮囑道,也不再強求的跟着她,他今天去慕容府看她的時候,就見她偷偷溜了出來,便悄悄跟在了身後,也知道她去了煙雨樓,既是她不願意告訴別人的事情,他自是不會私自調查。
她的秘密,也是他尊重的地方。
慕容笑笑一怔,腳下的步子停下,轉身,就陷入皇甫墨邪那雙溫潤的眼中,似幽深的大海,一望無際,讓人忍不住淪陷。
只見他輕輕勾了勾薄脣,那一抹笑容似櫻花初綻,霎那風華。
在慕容笑笑怔愣之際,皇甫墨邪上前,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尖,舉動曖昧而又溫柔,隨即,他轉身步入漫天的夜色之中,黑色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慕容笑笑失神的擡手,輕碰鼻尖,有種至身雲端的感覺,忽地,一股冷風吹來,驀的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過來,她懊惱的敲了敲頭,往煙雨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