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笑笑重重的向老太太磕了個響頭,柔柔的說道:“笑兒不孝,讓祖母操心了,娘是因爲後怕,所以才心慌意亂的帶笑兒來找祖母,今天的事情笑兒也有錯,不過好在有驚無險,笑兒並無大礙,這件事情不如就這麼算了。”
有一招叫以退爲進,如果今天發生的一切從慕容映雪嘴裡說出來,那多半會變了味,如果自己再說些什麼,老太太也會聽不進去,說多了反而會覺得是她在製造是非。
老太太目光沉靜的看着慕容笑笑,沒有一絲波瀾,若有所思。
而此時,慕容笑笑頭皮開始微微有些發麻,她雖與老太太真正接觸的時間不久,但明白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否則她也不可能讓孃親充滿畏懼感,一家上下都對她敬重有加。
她多麼害怕老太太看穿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白氏驚詫的瞪着慕容笑笑,不敢相信剛剛那番話會是她說的,在她們母女往芙蓉堂來的時候就有下人向她稟報,爲了不讓她們先行告狀,在老太太面前抹黑茗雪,於是匆匆忙忙拉着茗雪隨主母一同前來。
可現在什麼情況,她居然自己承認錯誤,讓老太太不再追糾。
慕容笑笑會有這麼好心?
莫氏眯起杏眸,深邃的眸子加深了一層,一道精光快速掠過她的眸底,直覺得慕容笑笑此舉不太正常。
不多久,老太太開口了,看着慕容笑笑充滿委屈的神情,她輕嘆了聲:“三丫頭,你說你有錯,那先說說你錯在哪,如果確實是你的不對,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老太太心明如鏡,看出來慕容笑笑此舉並不想息事寧人,也的確,慕容府裡是有規矩的,就算身爲慕容家的女兒,做錯了事情也斷不能輕饒。
與其只從雪兒嘴裡聽到事情的經過,倒不如聽聽三個人的敘述,如果只是小事而故意被三丫頭鬧大,那她也不會繞了她。
老太太的目光像一隻重捶,一下一下的敲在慕容笑笑的心口,久久無法平靜,從她眸中迸射出來的精明讓慕容笑笑頓時惶然大悟,她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了老太太,壓根就忘了,縱使自己的思想是二十歲,但依舊是敵不過在這深宅大院,鬥妾鬥了大半輩子的老太太。
眉頭深鎖,慕容笑笑在霎那間思緒千迴百轉,如今已是騎虎難下,老太太願意聽她說,是否證明她會稟公辦理?如果僅僅因爲覬覦連府的勢力,老太太大可不必這麼麻煩,只慕容茗雪推自己墜池就可以懲罰她了。
想着,慕容笑笑的底氣不由得足了些。
白氏在聽到老太太的話時,猛的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再次將慕容茗雪推了出去,用眼神示意她一切都會沒事的,連慕容笑笑都承認錯誤了,如果茗雪再不向老太太承認錯誤,可就真有麻罰了,只要今天的事是慕容笑笑的錯,那老太太就不會追糾,茗雪也就沒事了。
往往事情想的太過美好,反而會落得悲劇的下場。
慕容茗雪惴惴不安的跪在老太太面前,諾諾的開口:“祖……祖母……”嬌好的面容充滿着膽怯與害怕。
老夫人不由得蹙眉,以前是誰說三丫頭膽小懦弱,她怎麼覺得這二丫頭更符合一些。
驀地,她的視線停在了慕容茗雪的右手上面,那一串紅寶石珍珠手鍊正散發着它耀眼的光芒,只一瞬間的功夫,老太太的臉色便沉了下去,宛如暴風雨即將來臨:“二丫頭,這手鍊爲何在你手上?”
老太太似乎明白了什麼,難怪三丫頭一臉委屈不想息事寧人,二丫頭的膽子也太大了,連她親手送給三丫頭的首飾也敢佔有,還將不將她這個祖母放在眼裡了。
三丫頭肯定是想讓自己作主,替她將手鍊要回來。
然,老太太只猜對了一半,卻猜不透慕容笑笑另一個目的。
慕容茗雪猝然一驚,右手下意識的往袖子裡面鑽去,企圖將那條手鍊給隱藏起來,一張小臉被老太太的疾言厲色嚇的面如死灰,顫抖的雙脣說道:“這是三妹送……送我的。”
聽着慕容茗雪的話,老太太的目光又沉了幾分,滿臉陰鷙,送的?鬼才會相信她的話,她偏頭,望着慕容笑笑:“笑兒,你來說。”
白氏也被老太太陰冷的神色嚇的雙腿發軟,顯些站不穩,她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怎麼就忘了讓茗雪將手上的手鍊給摘了再來見老太太。
慕容笑笑垂眸,清澈的眸中閃過一抹笑意,轉瞬即逝,快的讓人捕捉不到,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慕容茗雪,咬着脣,狀似爲難:“二姐……我……她……”
聽着猶豫不絕的幾個字,老太太便覺得慕容笑笑定是礙於姐妹情不好意思挑明,或者是受了慕容茗雪的威脅不敢直言。
這麼一想,她看慕容茗雪的眼中帶着幾分厭惡,大聲喝道:“笑兒不用怕,直言就是。”
慕容笑笑感覺到老太太的心已經偏向自己這一邊,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復剛纔充滿着精明與凌厲,整顆心慢慢的鬆了下來,看來事情也沒有完全脫落她的掌控,那條手鍊就是關鍵。
“祖母贈我手鍊不到半天的時間,二姐便到笑音閣向我索要,我本不想給她,因爲那是祖母給我的,我應當好好珍惜,可是見二姐如此喜愛那手鍊,明白是我奪了她的心頭愛,便心生自責,想着大家是親姐妹,於是打算借二姐戴幾天……”
慕容笑笑話才說到一半,一旁的慕容茗雪便指着她大吼:“你胡說,那手鍊明明是你給我的,並沒有要求我歸還啊。”
“可二姐確實是怒氣衝衝的來向我討要的,難道我不說還,二姐就不打算還麼?”說到最後,慕容笑笑的聲音輕如蚊吶,但卻又清晰的傳入衆人的耳朵裡,尤其是老太太的耳裡。
老太太的神情又冷了一層,好似冰天雪地,凍得人手腳發麻。
“你……”慕容茗雪氣節,惱羞成怒的指着慕容笑笑,愣是憋不出半個字。而此時,亦沒有人敢上前說什麼,看老太太的臉色,說話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
白氏也清楚,老太太對於茗雪的所作所爲氣惱不已,現在求情,根本是替茗雪雪上加霜,貝齒緊咬着雙脣,緊張自己女兒的同時,狠毒的目光不忘嚮慕容笑笑瞪去。
都怪她,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瞎說,明明是該承認落水事件是她的錯,爲什麼又將導火索牽到茗雪身上來。
白氏顯然忘了,明明是老太太發現了慕容茗雪手腕上的手鍊。
慕容笑笑無視白氏陰狠的視線,繼續說道:“今天趙小姐邀我們赴宴,期間,她們說祖母贈給長姐與二姐的金步搖跟手鍊很漂亮,於是問我得到了祖母的什麼賞賜,我便說二姐手上的手鍊就是祖母贈給我的,可是她們都不信,笑我是瘋子,因爲得不到祖母的賞賜硬說二姐的手鍊是自己的。”
“我不想被她們嘲笑,就向二姐要回手鍊,可是二姐不給,幾次推桑之後,二姐不慎將我推下水,是我自己不好,如果不問二姐要回手鍊,二姐也不會不小心推我下水了。”
一句不小心,證明了事情不是慕容茗雪的過錯,事情本可以就這麼算了,畢竟這是意外,並不是慕容茗雪故意爲之。
但,那要在慕容茗雪沒有搶慕容笑笑的手鍊之前。
“老夫人,笑兒落水純屬意外,茗雪頑劣,不該與自己的妹妹爭奪手鍊,回頭妾身一定好好教訓她,你看這事能不能……”白氏討好的望着老太太,既然慕容笑笑都說是意外,那她就順着她的話說,先把茗雪帶回去再說,罰不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個冷眼甩去,老太太不悅的瞪着白氏:“我沒說笑兒落水不是意外,我看二丫頭不是頑劣,是壓根就沒把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裡。”
“老夫人言重了,茗雪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白氏心中一驚,忙在老太太跟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