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拉里在漢華董事局會議上，一再強調yahoo將會成爲漢華最忠實的盟友，獲得了王志棟他們一干技術人員出身的高管信任，但公司的靈魂人物李家明和與二號人物kyle他們皆是將信將疑。
這不是一個未來是否會信守承諾的問題，而是一個切實利益的問題。如果漢華能在未來的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方面繼續着奇蹟，這個承諾肯定會有效；如果不能，即使雙方交叉持股，也難保yahoo起異心。
不過，雙方仍然重申了合作的重要性與必要性。
雖然隨着互聯網的發展，信息傳遞出現了去中心化的趨勢，但出於信任的原因，大家還是更願意相信大媒體的新聞真實性與權威性。yahoo有全球最好的搜索引擎，還有世界上最大的門戶網站，手裡有媒體發言權，漢華需要這麼一個盟友。
與當年aol與時代集團的聯姻不同，這兩家科技巨頭公司都保持着旺盛的創新能力，且雙方只是聯合而非強行融合。消息一經公佈，yahoo與漢華的股價雙雙上揚，雖離各自曾經的最巔峰時還有差距，但投資者都看好這種強強聯合。
此事告一段落了，但李家明和楊至遠之間的事還沒完。
當年李家明想強行加入高通公司，結果弄巧成拙，倒是讓楊至遠撿了個漏。如今兩人與臺灣幾家公司合作搞的fl科技發展得很不錯，成長爲了僅次於intel的手機芯片生產商，還與intel共同制定了3g、4g通訊標準。
如今4g標準出臺了，也獲得了電信運營商的支持，楊至遠覺得苦等近十年的機會來了，要求李家明出面說服那些國內手機生產商優先採購fl的芯片，試圖象掀翻德州儀器樣把intel也掀翻。
這事難辦，尤其是楊至遠激流勇退之後，更爲難辦。可楊至遠也不知怎麼的，好象就吃定了李家明一般，兩次要求無果後直接找上門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正常情況，李家明固然在fl有重大利益，但漢華纔是他的根本，這一點楊至遠心裡也肯定清楚。如果說fl同意技術擴散，李家明相信以吳叔他們的遠見卓識，會對自主研發芯片或是合作研發有興趣，如果僅是靠卓越系統去強迫人家接受，李家明也擔憂日後會反彈。
他與楊至遠不同，他是註定要落葉歸根的，怎麼可能會爲了fl去交惡那麼多老朋友和長輩？可楊至遠就是強人所難，而且言明技術擴散不可能。
“那我也沒辦法了”，暗惱的李家明端起茶杯，暗示端茶送客。
“別來這一套”，專程來的楊至遠放下茶杯，自己起身去拉開冰櫃拿了兩罐啤酒，轉過身來試探道：“那你恢復我的副董事長職務”。
更不可能，造成漢華巨大損失之後，還想重新進入董事局？
“是嗎？”
看着楊至遠胸有成竹的樣子，李家明本能覺得情況不妙，可又想不起自己究竟有什麼小辮子。
“還記得jamesd.mooney嗎？”
李家明心裡一震，穆尼都死了七年，這傢伙想幹什麼？然而，電光火石之間，李家明篤定託尼不可能留下把柄，否則他那個博士就白唸了。
“我學長，今年我還讓託尼去送了筆錢，怎麼了？”
“呵呵，我聽到一些謠言，你有興趣聽嗎？”
饒是兩世爲人，李家明仍然開始心虛，或者說是心裡發毛的感覺。以這混蛋的地位，如果沒有相當把握，不會把早有定論的東西翻出來。自己能花幾年時間佈局，對方又如何不會花點時間去調查？這是個商業社會，什麼東西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只要肯花足夠的代價，什麼東西查不出來？
但楊至遠也太小瞧李家明瞭，且不說他有沒有真憑實據，即使他把證據擺在李家明面前，李家明仍然能無動於衷，更何況穆尼的事，李家明根本沒有參與也沒有指揮，一切都是託尼操辦的。
“說來聽聽”。
“ok，說來也巧，我有個好友與一位神父是好朋友。”
這是一個關於信仰的故事，一位心存內疚的信徒去教堂懺悔，卻遇上了一個把教職當工作的神父。一次酒後，神父先生說漏了嘴，故事便在小範圍內流傳開來了。
拿賊得拿贓，一聽僅是酒話，李家明暗鬆了口氣，佯裝不在意道：“隨便吧，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凡事只要問心無愧即可。”
不象作僞，楊至遠極細心地觀察，也沒能發現任何破綻，喝了口飲料玩笑道：“我也不信，但奈何你老弟名聲大啊，就不怕搞出點衆口爍金的事來？”
“至遠兄，慎言。”
“爲何？”
李家明笑了笑，提醒道：“因爲你是yahoo的前ceo兼董事局主席，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
楊至遠也笑了笑，晃了晃手裡的啤酒罐，也提醒道：“我正在喝酒，酒話你也當真？”
操，教會徒弟打死師傅，李家明暗罵一聲，無所謂道：“隨便你了。”
話是這麼說，李家明心裡還是有種情況不妙的感覺。兩人相識十幾年，彼此之間都非常瞭解，如果僅是一個沒多人相信的流言，楊至遠不可能如此強人所難。可是，如果他手裡真有自己的把柄，漢華打得yahoo步步敗退時，他不會拿來當籌碼逼自己讓步？
一手拎着一罐啤酒，楊至遠神神叨叨地坐了回來，還裝模作樣地拉開喝了半罐，不禁讓李家明鄙夷道：“別裝神弄鬼，要玩這些花樣，你就是再練十年也不是我對手。”
“那當然，你是教授，我是博士生嘛。要說商場上的伎倆，兩個我也沒你一半厲害。”
既然想借酒撒瘋，那就來唄，李家明伸手拿過另一罐百威啤酒，也灌了幾口下去，打趣道：“想再醉一次？”
“不敢，我現在在想你以前說的一句話。”
“說來聽聽，我好歹也拿過克拉克獎，教你這個半博士還是綽綽有餘的。”
“底線，你當初說在這個世界，成功與否其實是比誰的底線更低。”
“錯”。
真理不能脫離其適用範圍，李家明糾正道：“我指的是職場，且還有一個前提，你在正事上幹得也不錯。”
看着逐漸掉進套子裡的李家明，這段時間來壓力很大的楊至遠，突然有種難言的快意，連忙附和道：“對對，所以我正矛盾呢，要說我幹得也不算不錯了吧，如果想幹得更不錯，是不是底線需要再低一點呢？”
來了，李家明猜不到對方手裡有什麼，但敢肯定那東西能讓自己忌憚三分，甚至能讓自己屈服於他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