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周拓想象過和周燁呈“重逢”的場面,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吃晚飯時姥爺說小姨學生家長請她吃飯,原來這個學生就是周燁呈。

他還真是尊師重教,還陪司機親自送李紫凡回來,穿得也是人模人樣,白色短袖襯衣和卡其色休閒褲,頭髮剃得短短的,十分清爽,路燈下的身影頎長挺拔,五官深邃俊朗。

和周拓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一模一樣。

他有些怔忪地望着周燁呈,周燁呈一邊和李紫凡說話,一邊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從李家走出來的他。

因爲要去跑步,周拓換了一身淺灰色的運動衫。他和周燁呈差不多高,身材略清瘦,使他看起來更加勻稱修長。他和愛臭美的上輩子一樣留着偶像明星那種碎髮,晚風徐徐吹來,撩開他額前飄逸的劉海,露出他那雙黢黑明亮的眼睛。

明明是一副鄰家少年的模樣,周燁呈卻敏銳地感覺到他身上帶着明顯的傲慢冷漠氣息。

“李老師,這位是?”周燁呈禮貌地詢問李紫凡,眼睛卻仍看着周拓。

李紫凡看周拓一眼,淡淡地回答:“是我家親戚的孩子。”

周燁呈揚起笑容,正想跟周拓打招呼,周拓沒給他這個機會,從口袋裡掏出耳塞戴上,徑自從他們身邊走過去,沿着花壇內的人行道跑了起來。

夜空繁星點點,耳內搖滾洶涌,他調整呼吸和步伐慢慢跑着,將所有擾人的思緒和周燁呈一起拋在腦後。

跑了幾百米,一輛車緩緩地從身邊經過,一張臉從窗邊鑽出來,回頭看着周拓,對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是周拓無比熟悉的表情,每當遇到讓周燁呈感興趣的事物,他的臉上總會露出這樣的笑容。與生俱來的魅力,強烈的征服欲、敏捷過人的思維和強勢的手段,令他從未對他勢在必得的人或物失過手。

周拓低垂眼眸,假裝沒看到他。

一路跑到體育公園,在運動場跑了五六圈,出了一身汗後,見到周燁呈的情緒波動緩緩地歸於平靜。

回到家,周拓進了花園,在大門玄關處正要掏出鑰匙開門,結果無意間聽到裡面的客廳裡有人在說話,而且提到了他的名字。

大舅媽憤憤不平地說:“爸突然把周拓叫回來,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聽爸的意思,那三間鋪子竟還要拿出一間留給他……他是大妹的兒子沒有錯,可是這些年大妹跟家裡斷絕來往,不曾孝順過爸媽,周拓這孩子又有些來路不明,不是我這個做舅媽的小氣,非盯着那幾間鋪子說事,可是爸這麼做也太欠缺考慮了……”

大舅、二舅抽着煙不說話,二舅媽幽幽地接話道:“周拓前幾天一住進來,鄰居們就都聽說了,都來問我是咱家哪個親戚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大舅媽又說:“咱爸一句也不提大妹夫的事,大妹夫也沒露過臉,他到底是個什麼人,要是拿的出手怎麼會這麼多年一句都不提,誰知道周拓來咱家真是爸叫他來的還是根本就無家可歸了,說句不好聽的,爸要是走了,周拓要是在咱這賴着不走了我們可怎麼辦……”

二舅媽說:“看在大妹的份上,我們照料周拓也是應該的,就怕旁人閒言閒語,影響了欣文和峰文的名聲……”

周拓嘲諷地一笑,這大舅媽心直口快,心裡有什麼說什麼,雖自私自利,但也算自私得坦蕩,二舅媽明明是一樣的心思,明明在乎的是財產,卻又要假裝良善,口口聲聲爲這個家和孩子們着想,故意明裡暗裡用話指摘李紫雲的丈夫,藉由他人閒言往李紫雲身上潑髒水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其心不可謂不惡毒。

大舅二舅對周拓也沒有太多情分可言,但他們到底是做人舅舅的,血濃於水,有些話妻子說出口了,他們也不願多說,大舅看一^H小說?眼一直冷着臉沒說話的李紫凡,“小妹,你什麼想法?”

李紫凡冷冷地說:“我能有什麼想法?這房子是爸的,他叫誰來家裡住是他的自由,鋪子也是他的,愛給誰就給誰,只是爸要我以後照顧周拓,我可沒這個閒功夫。”

說完她便上了樓。

大舅舅嘆氣道:“她說的有道理,橫豎東西都是爸的,我們在這說再多也沒用,爸身體不好,不能生氣,不管有什麼想法都不準在他面前亂說話,否則把老爺子氣着了我第一個不饒他!”

二舅附和道:“沒錯!”

二人雖在乎錢財,但是也是孝子。二人發話了,妯娌倆對視一眼也就不說話了。兩家人各自上樓休息。

周拓在花園裡坐了幾分鐘才進屋,他對姥爺一家人也沒什麼好感,重生前他們知道他的家世,一個個爭先恐後捧着他,巴着他,現在不知他身份,又一個個防備着他。周拓重生在社會上打滾了幾年,看多了踩低捧高,不顧親情爭奪利益的事,姥爺一家兩種態度的鮮明對比,他也並不覺得傷心失望。

上了四樓,周拓看到表哥李峰文在客廳打沙袋。

他比周拓大一歲,念高二,人挺高,有180公分,身材卻極瘦,又白得過分,女生們都嘲笑他是瘦竹竿和白斬雞。二舅夫妻總是很愁,兒子長這麼高,卻脣紅齒白過於女相,身體又這麼單薄孱弱,沒一點男子氣概,且又敏感至極,他們稍微抱怨一下,他便會大發脾氣,鬧得夫妻倆對他百依百順,再不敢提這方面的事了。

李峰文表面不在乎女生的嘲笑,心裡卻十分介懷,每天早起去晨跑,夜間則在客廳打沙袋、舉啞鈴。

整個家裡,除了姥爺,周拓唯一還有點好感的便是這位表哥,他冷漠歸冷漠,卻是個耿直的性子,不屑阿諛奉承巴結權貴,也不會落井下石瞧不起人。

周拓走過去對着沙包揮了幾拳,無聲地示範標準動作,糾正李峰文的錯誤姿勢。

李峰文驚訝地看他一眼,“你練過?”

周拓點頭,沒說自己進警局後每天都練,只說:“家裡也有沙袋,心情不好的時候練練。”

兄弟兩沉默地打了幾分鐘,李峰文咳一聲道:“新學校還適應嗎?”

周拓詫異地笑了,沒想到他也會跟自己寒暄,這是意識到他也是做哥哥的人了?

“挺好的。”

隨後,李峰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周拓是不想說話,客廳裡又沉默下來。

打了一會兒,周拓覺得累,便回房沖澡去了。這天晚上重遇少年時期的周燁呈,他以爲他會夢見以前的事,沒想到一夜好眠,並沒有做夢。

翌日,吃過早飯,周拓和李欣文、李峰文一起去學校,李欣文在公車上碰到了同學,嘰嘰喳喳地聊天。李峰文坐在周拓右側,兩人一路無話。

快到學校時,李峰文忽然說:“你校牌呢?”

周拓一愣,看看自己胸口處空着的衣襟,“忘在家裡了。”

二中校風很嚴,出入都要佩戴校牌,防止社會上的人或不法分子混入,要是沒帶校牌,要由班主任親自來領才能入校,還要記名扣班級綜合分。此時回去拿也來不及了,遲到同樣要記名扣分。

周拓想跟在李峰文後面趁着人流多,混進去,誰知校門口學生會的執勤人員很是眼尖,一下就把他抓了個正着,“同學,你校牌呢?“

周拓無奈地叫李峰文先走,遵照執勤學生的指示去保安室。

一進屋,看到裡面辦公桌後坐着的兩個人,周拓就愣住了。

那兩個人一個是學校保安,還有一個也是學生會的人——周燁呈。

保安室牆邊已經站了幾個忘帶校牌瞪着班主任來領人的學生,看到他,周燁呈挑了挑眉,叩叩桌子示意道:“進來吧。”

周拓低垂眉眼,默默地走進去站好。

“班級,姓名。”周燁呈目光炯炯地凝視着周拓,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問。

周拓看着他的鼻樑回答:“高一二班,周拓。”

周燁呈微笑,“這麼巧,我們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

周拓恍若未聞,彎腰在記名簿上籤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和其他人一起站到牆角,等着班主任來接人,假裝沒看到周燁呈探究的目光。

班主任很快就來了,纔開學就被扣和獎金掛鉤的綜合分,心裡自然有些不高興,因周拓是李校長交代關照的學生纔沒表現出來。

周拓跟着他離開後,周燁呈翻開記名簿看到他龍飛鳳舞的簽名,在心底默唸了一遍他的名字,周——拓——

經過昨天的適應和磨合,今天開始正式進入課程教學,每天上午四節課,下午三節課,晚上還有兩節晚自習。課程很滿,每天學校、家裡兩點一線,生活簡單,一切重來,周拓改了浮躁貪玩的少年心性,遵守學校紀律,不惹事不鬧事,倒是叫老師和姥爺都十分省心。

周父也安排了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開學一個多星期了,周拓都安安分分的,周父反而覺得不習慣,莫非真是轉了性子?

心情好,給周拓打電話時,他聲音中不由得帶了笑意,“好好學習,期中考試考個好點的成績,你姥爺高興,我也面上有光。”

周拓註定要讓他失望。

他雖沒鬧騰,卻也不可能刻苦用功唸書。他不覺得這些課程學了有什麼大作用,語文好歹可以提高說話水平和文學鑑賞力,英語可以用來和外國人交流溝通,歷史可以叫人不那麼無知,地理可以讓人明白世界之大和氣候環境,生物可以學會一些生理知識,高中物理、化學、數學、政治他卻是無用之極,生活中完全用不上。

所以每次上這四門課,他都神遊天外,毫不在乎,其他課則有興趣的聽一耳朵,沒興趣的也神遊。久而久之,老師也都看出端倪,沒有哪個老是喜歡這樣狂妄自大、不愛學習的學生,尤以數學老師對他意見最大,經常故意叫他回答問題。

這天下午,他又叫周拓回答問題,之前周拓還會接受陳映的好心幫助,這天實在是對這老師的刁難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說:“我不會。”

“我看不是不會,是根本沒有聽講!給我出去罰站!”數學老師吼道。

剛巧周燁然睡醒一覺,不顧班上此時的氣氛凝滯,滿不在乎地伸着懶腰打哈欠。在全班同學的沉默下,數學老師越發憤怒,也不管周燁然是什麼人了,指着門口吼道:“你也給我出去罰站!”

周拓一點都不覺得罰站累人或丟人,站在外面可以光明正大的不聽課,反而更恣意輕鬆。

周燁然疑惑地看一臉悠哉的他一眼,“你爲什麼不聽課?”

“聽了也沒什麼用。”周拓反問,“你爲什麼也不聽?”

“不想聽。”周燁然理直氣壯,“這個老師講課水平太差,他一講課我就犯困。”

“好像其他課你也都在睡覺吧?”周拓忍不住諷刺了一句,“難道全部老師都水平差?”

周燁然有些窘,瞪着他道:“我睡不睡覺關你屁事!”

周拓懶得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周燁然踢踢他的小腿,傲然地問:“喂,有沒有煙?”

老是煙煙煙,這孩子是煙鬼嗎?周拓暗自翻了個白眼,“沒有。”

“我纔不信,拿出來。”周燁然喝令道。

“你下課後自己去買不可以嗎?”

“學校整頓小賣部,不讓賣煙了。”周燁然壓低聲音,惡狠狠道,“要不是我忘了帶,學校又不讓賣,我也不會找你要,趁我現在好聲好氣,識趣地拿出來,否則……”

周拓皺眉,開學那天在周燁然面前虛張聲勢後,他一直沒找他麻煩。周燁然雖然狂妄霸道,倒也不是無事生非的人,班上的同學沒惹到他,他也不會無緣無故去欺負人。可是,一有地方不如這少爺的意了,就像火藥桶被點了,立刻就炸。

前幾天就有個男生看不慣他,說了兩句閒話被周燁然聽到了,周燁然叫王強和於東魁把他關在更衣室裡,用臭襪子塞住他的嘴關了一下午,最後放出來時嘴酸得都吃不下飯了,也說不出話,臭襪子上滿是口水,叫人見了都噁心得想吐,男生羞憤得第二天就轉學了。

周燁然手段之狠辣,叫人毛骨悚然,再也沒人敢招惹這小閻王,一向八卦的陳映也不敢再在背後跟周拓說他半句閒話了。

周拓不想跟周燁然有任何交集,更不想惹事端,權衡了一下,只好低聲說:“我放書包裡了,下了課給你。”

周燁然滿意地笑了,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下課後周拓偷偷把煙給他,他卻不接,說:“一起去金三角。”

周拓猶豫了一下,周燁然眯起眼,露出危險的光芒,他只好點頭。

開學半個月,學校嚴查抽菸的學生,沒幾個人敢像周燁然這樣頂風作案,金三角里一片柔軟的草坪上空無一人。裡邊有一個沙坑,沙坑裡有兩個雙槓,旁邊還有一個蹺蹺板和一個鞦韆架。周燁然動作利落地翻身跳上雙槓上坐好,朝周拓伸出手,“拿來。”

他同時點着了兩支菸,自己抽一支,另一支遞給周拓。

周拓從初二就開始抽菸,上輩子抽了十多年,因此還得了慢性咽炎,重生後,他是真想戒菸了,只是得一步一步來。被周燁然纏上,他知道自己越跟他對着幹,他越不會放過自己,只好忍耐。坐在鞦韆架上,他想了想,接過煙吸了兩口,然後任它慢慢燃滅成灰。

周燁然吞雲吐霧快活着,也不管他。

好不容易周少爺抽完了四五支菸滿足了,有人突然從金三角的入口處走了進來。

周燁然和周拓一驚,同時回頭過去。

入口處那邊正好逆光,迎着耀眼奪目的陽光,周拓只看清那人的大致輪廓,卻一下子認出來他是誰。

那人笑盈盈地說:“周同學,你違反了校規,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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