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聽完我說的話,一時間有些沉默。
最後是坐在我身邊穿青袍的中年男子打破沉默:“你這六路滿漢(外行人)呼喚我等來此地所謂何事?”
“非也,非也。”
我起身拿過來六個紙杯子,擰開一瓶悶倒驢往紙杯裡倒着白酒:“我本地府一小小陰差,前些日子有些機緣得到了秦廣王殿下認可,包辦了整個關外三省的陰間業務,老仙你與你們的同夥細細打聽一下,趙青燚這個名字已經傳喚到你們在鬆東市的二龍山了。”
“陰差?”
中年男人自己嘟囔一邊後,見我一來就自報家門沒有遮遮掩掩,與之前屠殺他們後輩同胞的陰差不大相像,且二龍山最近確實有傳聞地府在陽間新封了個大官,所以說話語氣不再那麼清冷:“我官名國號名胡正清,前些日子你們這些陰差屠殺我仙家的後輩同胞,是何居心?”
胡家?
跟他溝通也算合適,按照常理來說,內五行仙家中一般情況下是以胡家爲首,也數胡家最明事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我把紙杯子分到他們碗筷前,自己個先飲一口白酒,隨後咂巴咂吧嘴:“嘖……這紅糧細水(白酒)喝多了可真是能讓人醉生夢死啊。”
“不知道陽司大人你要幹什麼?”
胡正清不再說話,到是那慈祥老奶奶主動開口。
“與你們說清楚一些事情。”
我像是在酒局發煙要髮圈似的繞着桌子點燃五根菸擺在他們碗筷旁邊:“殺你們仙家的陰差理應不歸我管,但是這口鍋不能一直扣在我身上,所以我來一是代表地府在陽間的事情與你們言和,二是有些事情要請教各位。”
“你說言和就言和?”
跟沒有骨頭似的青年看我走到他身邊,我沒來得及把手中香菸放下,突然斥責我。
如果沒猜錯,這青年是柳家。
柳家分爲三脈,一爲蛇姓,二爲蟒姓,三爲常姓。
這柳家在五大野仙中最爲護短。
我皺眉頭還是把煙擺在他旁邊:“言和自然是有些條件的,但是我初來乍到,手上確實沒有啥值錢的物件兒,所以我就想讓各位買我個面子,就此作罷。”
“那以陽司大人的意思,我們仙家死就是白死了嗎?”
第五把椅子穿黑袍的小老頭八九不離十是灰家,也就是耗子,這耗子可不是單純會打洞的耗子。
五仙各自有各自的本領。
其中胡,黃是戰鬥力比較強的,數量也是最多的。
戰鬥力其次是柳家,但柳家多出一門技能,他們會摘草藥,一般“大仙”看事說需要回山摘草藥找得多半是柳家。那慈祥老奶奶是白家,也就是刺蝟。相對而言白家戰鬥力屬實不高,他們拿手絕學是看病,甭管是虛病(受到驚嚇或者丟了魂和招了鬼),還是實病(真有病),他們都能看上兩手,算是仙家中的醫生。
灰家呢?老鼠呢?
可不是老鼠兒子生下來會打洞。
他們拿手絕學比較牛逼,名曰:偷天換日。
是能改命的,當然這改命可不是像小說當中那種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若滅我我滅天的那種逆天改命。
主要是可以幫他人在短時間內更改氣運。
成效多半是在某某時間發了財和政治生涯往前邁了一步,可對應的自然是天理昭昭。
怎麼偷來的運氣就得怎麼還回去。
強行比喻的話,與養小鬼類似。
只是副作用沒那麼大罷了,至少不會自殺。
“死當然不能白死。”
我抽着煙坐回主位:“等我有時間回到地府向秦廣王殿下稟報一下這件事情,到時候我再有勞秦廣王殿下去找豹尾陰帥爲你們五個死後修行的後輩弟子們開個後門,在生死簿上多分一些機緣。”
野仙也不是長生不死的。
他們修煉時間分成兩種。
一種是生前。
一種是死後。
生前道行修了多少載。
死後道行又修了多少載。
這些都是有數的,平常一般野仙生前能修個一千年都算是野仙界頂天的天才了,大部分其實就是從死後的魂魄開始修的,肉身早爛了。
豹尾陰帥管他們這些野仙死後的魂魄。
所以我提了一嘴,可尼瑪畢竟我這官小言輕,人家肯定不帶賣我面子的,只是說出來先忽悠忽悠他們。
死了的,我找縫子給你們補回來不就完了嘛。
他們非得硬糾纏下去,吃虧的是誰真就不一定呢。
地府又不是吃素才發展起來的。
有個臺階對外也好交代,順坡下驢唄。
這年代可不流行打打殺殺,不成體統。
“你這陽司倒也圓滑。”
第二把椅子的小老頭見我把煙點好,一頓猛抽啊,抽過癮了才繼續說話:“現在年代變了,我們野仙的生存之道自然也要跟時代發展,現在抓弟馬都得可年輕的抓,上網也得懂什麼是com。這件事從根本來講是你們地府錯了,但是我們追究下去也沒個完,還得影響咱們兩家的日常工作和日常修煉。”
“你這條件提得挺好,我就先替黃家答應了。”
聽他如此回答,我頓時舒口氣:“老仙家,來,您嚐嚐這羊肉,特意爲你們準備的。”
“只此一次。”
柳家野仙代表撂下一句話,轉身化作一縷黑煙飄出窗外領着他那一股子勢力撤退了。
灰家野仙代表抄起筷子,一句話也沒多說,撈起羊肉就往嘴裡塞,吃得那叫一個開心啊。
白家野仙代表笑呵呵看着灰家野仙代表,一臉褶子都湊在一塊了,也沒讓我覺得有任何醜態。
胡正清飲了一口白酒,默認了我的說法,與我聊起第二件事:“你想請教什麼問題?”
“關於薩滿寶藏的問題。”
我不避諱的說出薩滿寶藏。
“啪嗒……”
灰家野仙代表手中筷子沒握住掉落在地。
白家野仙代表不笑了,連同黃家野仙代表直勾勾瞅着我,一言不發。
“薩滿寶藏……”
胡正清有些猶豫。
“這薩滿寶藏有什麼問題?”
他們表情和情緒變化着實讓我不安。
“算是有一些問題吧。”
胡正清像是在講一件老生常談的事情,沒有太多避諱,直接用大白話說道:“能修成野仙的精怪自然有氣運護身,但是這氣運終究有被天地磨滅的一天,到時候我們就會找一些風水寶地當成自己的洞府,長春山就是其中之一。長春山西峰和北峰已經被打造成旅遊景點了,但是南峰和東峰並沒有被打造成旅遊景點。”
“南峰早些年有胡三太爺,胡三太奶和鐵剎山黑媽媽共同打造出來的風水聚運泉眼來供我們這些小輩來修行,我們管這個東西叫做仙家運藏,也就是你說的薩滿寶藏。”
“可是現在末法時代的來臨,胡三太爺他們帶着天字輩這些在封神時期就有功的仙家前輩們全部躲在鐵剎山,封山不出了。那仙家運藏在三年前竟然開始吸收我們身上的氣運,我們沒有辦法面對……胡三太爺他們,我們也找不到……無奈只能從南峰遷到了東峰。”
“那南峰吸收氣運的東西還是存在,我們無法靠近也不敢靠近,後來演變成那吸收氣運的東西跟我們搶奪成仙之後天賜的氣運……沒轍,我們一點轍都沒有,眼睜睜看着後輩成仙的越來越少……眼睜睜看着那些後輩身死道消在我們面前,現在我們也在商討搬家的事情了。”
胡正清說道這兒,目光清澈盡是爲後輩謀出路的渴望和祈求,他突兀抓住我的手,像是正在交代後事:“陽司大人,如果你可以的話……跟秦廣王殿下溝通溝通……多給予我們一些後天氣運……要不然……我們這一脈真要斷絕了啊……根就折在我們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