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和親之議
晚風徐來，山風還帶着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崔澈悠閒自若的在星空下，俯瞰大興，城池盡收眼底。
在他身後，一架架投石機已經在搭設之中，民夫們被分作三班，晝夜不修的向九一高地運來石塊。
而崔澈要做的，便是在明日開始，無情的轟擊大興城。
一直砸到城中軍民士氣低落的時候，再利用他們的恐懼，投放《告關西父老書》，徹底瓦解守軍的鬥志。
成功奪取九一高地，讓崔澈自覺能夠穩坐釣魚臺，直到隴右傳來消息。
吐谷渾可汗慕容伏允耐不住寂寞，出兵隴右，宣稱是響應燕王崔澈的號召，策應攻勢，實則燒殺劫掠，塗炭生靈。
慕容伏允是慕容誇呂之子，前任吐谷渾可汗慕容世伏之弟。
開皇十一年（公元591年）慕容誇呂病逝，慕容世伏繼承汗位，向隋朝稱臣，又於開皇十六年（公元596年）求娶大隋公主，楊堅冊封宗室女爲光化公主，嫁入吐谷渾。
然而僅過了一年時間，吐谷渾爆發內亂，慕容世伏被殺，其弟慕容伏允上位，號爲步薩鉢可汗，並遵循鮮卑族的繼婚制度，娶其嫂光化公主爲妻。
慕容伏允野心勃勃，曾希望能與崔澈二分關隴，爲其所拒。
後來獨自出兵，侵掠隴右，最終被高熲以脣亡齒寒的典故說服，就此罷兵，甚至有心要助高熲一臂之力。
只是楊廣這人腦回路清奇，居然爲了顏面，而拒絕吐谷渾援軍。
如今眼見崔澈領兵殺入關中，一路勢如破竹，心知脣亡齒寒的脣，已經亡定了。
於是立即出兵隴右，一方面是要向崔澈示好，另一方面也是趁機掠奪，擄劫隴右人畜。
當然，更主要的是爲吐谷渾太子慕容順求娶崔澈之女。
在連續數日轟擊了大興城後，吐谷渾的使者來到了營寨，代表慕容伏允，向崔澈邀功。
崔澈也是直到此時，才知曉吐谷渾侵擾隴右。
由於此前西隋與吐谷渾握手言和，高熲、宇文述抽調了部分隴右將士東出，使得本就捉襟見肘的隴右防線，如今更是四處漏風。
但是對於慕容伏允的這一番好意，崔澈卻並不領情。
他強壓心中的怒火，沉聲道：
“此前貴國使者前往漠南草原拜謁本王，提出要出兵助我，與我共分關隴，孤曾斷然拒絕。
“孤與貴國使者有言在先，關西之地，孤自取之，不必勞煩他人。
“如今東西兩方陣營彼此攻伐，征戰不休，也只是大隋的內戰，外族怎敢參與其中！”
崔澈的態度完全出乎使者的預料，他解釋道：
“可汗此舉，也是出於對大王的忠誠。
“大王麾下不也有三萬契丹將士麼，我們吐谷渾同樣是對大王忠心耿耿，爲大王奮戰，牽制隴右之兵。
“可汗特意爲太子求娶大王之女，以表明心意，希望吐谷渾世世代代，能夠作爲大王的蕃屬。”
聽說隴右遭受侵襲，崔澈本就怒火中燒，如今見吐谷渾還想要迎娶自己的女兒，更是難以忍耐。
他如今未嫁的女兒並不多，年紀最大的便是時年九歲的嫡女崔文君，以及同歲的繼女觀音婢。
無論是誰，崔澈都不可能讓她們遠嫁吐谷渾，遭受鮮卑繼婚制度的迫害。
當然，吐谷渾不敢奢望崔澈唯一的嫡女，便將主意打到了崔澈繼女觀音婢的身上。
然而不等使者提親，卻見崔澈陰沉着臉道：
“孤不會犧牲自己的女兒遠嫁和親，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你回去轉告慕容伏允，孤讓他立刻撤軍回國，否則勿謂言之不預！”
說罷，便讓親衛將使者轟走，否則他擔心自己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會將使者殺死，以泄憤恨。
“大王！外臣奉命而來，可汗可是一心要與大王交好呀。
“不過是一個繼女而已，嫁入吐谷渾，成和親之美，於大王有百利而無一害，大王”
使者的呼喊聲越行越遠，直至不能耳聞，但終究都不能夠動搖崔澈的心意。
高氏與觀音婢母女此時早已經被接來了九一高地上的營寨。
觀音婢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了一言半語，以爲崔澈要將自己遠嫁，與吐谷渾和親，觀音婢在屋裡哭成了淚人，高氏怎麼哄都止不住她的眼淚。
無奈之下，高氏只得找到剛從前線退回來的崔澈，難掩心中的焦慮，徑直問道：
“大王可是真的要將欣兒嫁去吐谷渾？”
崔澈不以爲意道：
“此前吐谷渾的使者是在我的面前提過一句，但已經被我拒絕，你又是從何處聽來的風聲？”
高氏自然是相信崔澈的，他沒必要騙自己，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也捨不得將親生女兒推入火坑。
與外族和親的女子，因爲那該死的繼婚制度，不僅要侍奉丈夫，還得在丈夫死後，委身丈夫的兄弟、子侄。
若是壽命長，甚至要給孫輩做妻子。
實在是有違倫理綱常。
高氏心有餘悸的與崔澈說起觀音婢誤以爲自己要遠嫁和親，如今還躲在屋裡傷心垂淚。
崔澈聞言皺眉道：
“你回去將事情與欣兒說清楚，往後再有這種事，先來找我詢問，莫要輕易聽信那些謠言。”
高氏搖頭苦笑道：
“還是大王親自去的好，就算妾身與她解釋，她也不會相信，只會以爲是妾身在哄騙、安慰她。”
崔澈無奈，好在今天的轟擊戰已經告一段落，夜間也沒有別的事要安排，崔澈恰好有暇，便徑直來到觀音婢的臥房。
他並沒有推門而入，而是敲了幾下門，問道：
“是我，可以進來麼？”
觀音婢聽見是崔澈的聲音，不想見他，快步走到門後，背靠着，將門堵住。
“阿爺回去吧，女兒不想見你，到時候女兒會乖乖聽話，坐上馬車，遠嫁吐谷渾。”
聲音還帶着點哭腔。
門外的崔澈又是心疼，又覺得好笑，原來小姑娘已經做好了和親的心理建設。
崔澈知道觀音婢就在門後，他戲謔道：
“我都沒有同意吐谷渾的請婚，你急着嫁過去作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