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樹上的小姑娘哭了,臉上露出十分着急的表情。
我不得不停下腳步,用眼神安撫她,我猜想,她大概有着和我一樣的想法——害怕會失去我這個同類。
我衝着她安撫地擺了擺手,想告訴她,明天我還會來這裡找她,別哭,不要怕!
這時她卻說出了一句讓我崩潰的話——
“小哥哥,救救我!……我只會上樹,可不是樹太高了,……我有點害怕,不敢下來……”她舔了舔紅紅的肉嘟嘟的脣瓣,噙着淚水的明麗眸子滿是期待,“小哥哥,你幫我下來,好嗎?”
有那麼一瞬,我一度對非常自信的智商表示懷疑,懷疑它是否暫時性地離家出走了。
我徹底無語了,我想起一句話,天才和白癡只有一線之隔。
這二者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以前我不併太清楚,但現在,我知道了,是一棵樹的高度——一個樹上,一個樹下。
這就可以合理解釋,爲什麼一個下午的時間,我能夠和她“聊”得這麼愉快了,錯把她當作我的同類了!
我一陣氣結,暗自撫慰我那顆傷到吐血的心靈。
但是她實在太吵了,比以前見過的那些幼稚的小孩子還要吵,吵得小爺我的心都痛了,我無法忽視那可憐的小白癡,我只好親自爬上樹去救她。
綠樹叢中,她那麼小,只有一點點,趴在那兒,滿眼喜悅地看着我。當我朝她伸手時,她一下子朝我撲過來,帶着一身的槐花香,軟軟的身子,熱呼呼的,她死死地纏在我的身上。那感覺像綿花糖,至今回憶起來,還帶着陣陣香甜。
我只好一隻手摟着她,用另一隻手小心地攀着樹幹,往樹下退。
她真是個傻丫頭,把我纏得那麼死,搞得我有些力不從心,動作也沒有平時那麼靈活。我讓她放鬆一點,她根本不聽。我無奈,只好自己盡力更加地小心。
可是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有生以來,我第一次跌了個大跟頭,從樹上跌了下來。因爲害怕她摔破了哪兒又會哭起來,在落地的時候,我好心地把她護在懷裡,讓自己的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膝蓋與粗糙地面摩擦,劃破了皮肉,鮮血涌了出來,紅紅的一大片。
不過這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曾經有一次和四伯伯練拳,手都骨折了,我哼都沒哼一聲就讓醫生給我接回去了。
但是那個傻丫頭啊,就像世界末日來臨了似的,哭得調都顫了起來,她死死地抱着我的膝蓋,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珠子似的,沒命地流下來,一串串的,冰冰涼的,落在我的傷口上,這時我感到了絲絲痛楚。這個傻丫頭呀,難道不知道,眼淚裡面的鹽份
會讓我的傷口更痛嗎?
不過我卻不能怪她,因爲她是個小傻瓜呀,我怎麼能和她計較呢。我只能怪我自己智商出走了,眼睛也瞎了,我反問自己,怎麼會把這樣的人看成是我的同類呢?
這是我有生以爲犯的第一個錯誤。
對於錯誤,我只能提醒自己以後不要再犯。但是眼下能做的只有盡力彌補,自責是沒用的。我暗自做着讓自己心平氣和的心理建設。
然後我認命地把她摟在懷裡,耐心地安慰起來,第一次徐小爺我如此耐心地安慰一個小孩子,並沒有太多的經驗,只能搜腸刮肚地想辦法。
我想起那些幼稚的孩子唱過的歌謠:“小妹妹,你別哭,哥哥給你搭小屋……”我輕聲地唱給她聽。
慢慢地,小丫頭蜷着身體,軟叭叭地在我懷裡止住了哭聲,可能是剛纔哭得太用力了,時不時的,她還會輕輕地抽泣一下。
我抱着她,她縮在我懷裡,死死地拉着我的衣服,把我的白襯衣都弄皺了。不過此時的我好像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感覺自出生以來便存在的孤獨感似乎不那麼強烈了。我低頭看她,正對上那雙漆黑的大眼睛,眼裡還含着淚花,卻更顯得純淨透亮,讓我再一次失神,錯誤地以爲她是和我一樣的人。
哎,原來天才和傻瓜真的只有一步之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