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乾枯修長的手掌毫無動靜的破開鴆腳下的地面,尖利的指尖順勢握住鴆的雙腳,將其死死鉗制在原地。
冷冷的瞟着腳下的手掌,任由指尖刺向腳腕,鴆目光轉向前方冰冷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笑意:“你們這些小鬼啊,不管活了多少年,反覆都是這幾招,而且只能呆在骯髒的泥土裡進行,真是悲哀,難道這就是你們一直的追求?”
對於厲鬼,他自認爲對其瞭解的透徹無比,畢竟和陰靈峰較量着這麼多年,對方的手下大多都是類似這樣的嘍囉,時間久了,自然對其有了些瞭解。
緊緊盯着鴆的每一個動作,胡沼極爲認真的朝他眯起雙眼。從鴆的話裡,胡沼聽出了,他對自己的瞭解。不避諱的說,鴆說的一點沒錯,因爲厲鬼的數量衆多,而本身又十分的普通,而且大家將大多數的精力都放在了怎樣提高自己的修爲上,對所謂能力,或者說作戰能力的開發,就顯得極爲有限。
畢竟,他們活着是貪圖享樂,享受人間給自己帶來的樂趣,又有誰會這麼專注的修煉自己的作戰能力,有着足夠的修爲,就夠了。
左腳一轉‘啪~’踩住腳下的手臂,鴆冷冷的盯着前方,緩緩擡手一指:“你們的樣子或者說你們的氣息我都記住了,不要想跑,如果今天你們殺不了我,就做好被殺的準備!”
不在乎對方是否會後退或者進攻,但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他,着實讓他有些火大,說到底,自己封印前也算是和陰靈峰正面交鋒過的對手,沒想到如今竟然被一幫小鬼憑藉着所謂的忠誠就想殺了或者說逼退自己,而且還被這麼明目張膽的暗算,這算什麼?對他的侮辱嗎!
手掌一翻,一柄雁翎刀被緊緊握在胡沼手中,這是他的冥器,死很可怕,但站着等死更可怕!
有類似胡沼這樣想法的厲鬼不在少數,都紛紛拿出自己的冥器,這種前狼後虎的情況,容不得他們有所保留。
“很好,這才~像點樣子!”右腳突然擡起連同那隻被握住腳腕的利爪飛起,‘咔~’一道烏黑的液體隨右腳在半空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右腳處利爪還死死鉗制着腳腕,但隨着飛起的右腿,一具沾滿烏黑液體的黑影破土而出,帶着那大量的烏黑液體在鴆腳下綻放,猶如一朵盛開的烏黑蓮花!
緊緊盯着那具黑影,隱藏在人羣中的周禮瞳孔微微一縮,地底下的厲鬼竟然被他給活生生撕碎,不,應該說對方已經死了,鴆這麼做只是爲了震懾周圍的厲鬼,畢竟他手上的屍體殘缺的這麼完整,就如同從中間劈開一樣,力大無比可怕,可怕的是力量強橫,卻又懂得如何運用自如。
這種對自己身體力量掌握如此透徹,並能完美髮揮出力量的人最危險!
如果是聰明人的話一定能看出對方的企圖,不過這些人能看出來嗎?不,一定看不出來,畢竟這羣人到底還只是一切烏合之衆,加上本來就對他沒有了解。可如果看不出來的話,鴆又爲何要這麼張揚呢?難道只是爲了簡單的殺人立威,不,憑鴆以往的做事風格,他絕不肯能做沒有道理的事,無利不起早用在他這種人身上最合適不過。
可如果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就只剩下一個,‘投石問路’~
想到這裡周禮有些頭皮發麻,‘投石問路’,如果說前面只是鴆爲了讓增加衆人對他的恐懼,而做出的震懾,那後面如果一旦有人出面做出解釋的話,一定會成爲焦點,而對待焦點,很顯然,會成爲敵人的衆矢之的。
更何況,要想做出的解釋讓人信服,那必須凌駕於這些人之上,能凌駕這些人之上的~只有自己!
他想要逼出自己,或者說測試一下這羣厲鬼中是否有所謂的智慧型頭領,擒賊先擒王,多麼原始而實用的道理。
目光環視着四周,鴆最後將目光鎖定在周禮的身上,嘴角的笑意越來越邪魅,在那裡嗎?隱藏在羣體中,真是好算計,嗯,有點羨慕陰靈峰了,竟然有這麼好的謀士,如果你死了,他應該也會感到可惜吧。
就在周禮細思極恐的矛盾間,鴆緩緩擡腳向前一邁,身體衝向對方。
“攔住他!”胡沼顫抖着臉龐,持刀指着鴆大聲吼叫,企圖用自己的聲音來驅散心裡的恐懼。
雖然鴆看似只是向前邁了一步,但只有在場的厲鬼才知道對方的一步有多恐怖,幾乎在瞬間就來到前面同伴的面前。
手掌五指勾起,如同利爪般從上到下一揮而落,猶如一道漆黑的光芒劃過對方身體‘刺~’對方身體隨着黑芒劃過的地方裂開,雪白的腐肉外翻,漆黑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涌而出。
血液四溢的噴濺在鴆臉上、身上,因爲屍體年代的久遠,那噴出的血液已經沒有任何的味道,有的只是那充滿見血封喉毒素的屍氣!
屍氣雖然致命,但對於鴆來說,不過是淋了一場厭惡的冷雨,比起自己身上的鴆毒,這致命的屍氣又算的了什麼?
轉身,左手一伸快速的在一人脖頸間一抓,雙腿一彈,躍起,身體後仰輕盈的從厲鬼龐大的羣體傷口越過。
眼瞅着半空中靈敏的身姿,周禮不禁朝身後的人羣縮了縮,貓身輕盈,這傢伙還像以前那樣扎手。
劇痛從對方脖頸間的傷口處傳來,雖然那久違的疼痛令對方有些驚喜,但他很清楚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下意識握住傷口,卻沒想到一陣墨綠的煙霧從指縫中涌出,那被煙霧所沾染到的皮膚傳出熾熱的疼痛感:“呼嚕,毒,呼嚕~”
本着死前的善念提醒着同伴,卻發現自己已經成爲一灘血水,而且這灘血水融化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在眨眼間,對方就已經失去了意志!
“這怎麼可能!”遠處一直觀望的冷琳琳望着眼前那化作血水的厲鬼,臉色蒼白。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化作血水的厲鬼,要知道,成爲靈魂體的厲鬼,是不可能有肉身的,沒有肉身的厲鬼怎麼會流血!
冷冷的盯着地上的血水,鍾發白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一直默不作聲的觀察,很快,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確定的疑惑:“這就是,鴆毒!”
關於鴆他還是有些瞭解的,傳說中,鴆是一種劇毒的鳥,其毒性的迅猛足以令岩石腐爛成泥,可怕無比,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可沒想到,今天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傳說,而且比傳說中還要可怕,這毒融化的不僅僅只是岩石,還有靈魂!
“鴆毒,鴆。”冷琳琳默唸着鴆的名字,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恐懼:“這,就是他名字的由來嗎?”
人如其名,放在鴆的身上已經不再是一種驕傲,而是死亡,是恐怖的象徵!
左腳點地,鴆左手朝後一刺‘刺~’指尖輕觸對方咽喉,然後迅速收手,順勢刺向迎面而來的敵人面門。
閃!看着鴆身後同伴那痛苦的表情,厲鬼下意識避開對方的手掌,此時,它才真正瞭解爲什麼大人們會爲了這傢伙而獎勵這麼大的功勳,恐怕就算是大人們遇到他也會非常棘手吧,不,應該說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畢竟身爲厲鬼,就算用毒也是自己引以爲傲的屍毒,但對於眼前這個傢伙,屍毒顯然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反而對方的毒則更加令人忌憚!
瞥了眼從血水中緩緩瀰漫在空中飄散的墨綠毒煙,鴆的目光轉向周圍的厲鬼淡淡一笑。鴆毒,還不夠!
毒的確是他最強力有效的武器,但此時這件武器纔剛剛出鞘,還遠沒有達到自己理想的鋒利程度,還需要更多的靈魂進行磨合啊!
輕盈的閃過對方的攻擊,鴆隨手朝對方背部一戳,沒有任何的聲音,沒有任何的阻礙,猶如豆腐一般,手指輕易的刺入對方身體。
‘咔’因爲在背部,鴆很輕易的抓住對方的脊柱用力一甩,對方身體飛出數米,傷口處冒着滾滾墨綠煙霧撞向迎來的同伴。
厲鬼盯着飛來的對方,紛紛閃避,並且極力避開對方傷口處噴涌的濃煙,畢竟誰也不想和死亡零距離接觸。
它們已經死過一回,那種痛苦的經歷,它們絕對不想經歷第二次。
望着厲鬼聚集的地方,雙腿一彈,鴆衝到厲鬼身旁,雙手交叉一揮‘刺~’鋒利的指甲破開厲鬼的皮膚,連帶着那迅猛的鴆毒隨指甲順着傷口,涌入對方體內。
他到底想幹什麼!周禮盯着鴆的動作,到現在他都沒看清鴆這樣做的真正用意,那墨綠的煙霧雖然可怕,但到底還只是煙霧,只要避開它,根本作用幾乎爲零,哪怕現在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但對於本身就是靈魂的厲鬼來說,避開這些煙霧簡直輕而易舉!
‘刺~’鴆食指刺入對方眉心,擡起的左腳對準屍體用力一踹‘砰’屍體因爲厲鬼的躲避,瞬間來到周禮面前。
對於飛來的屍體,周禮本能的後退一步,‘砰’屍體落在他腳下。
這都是他算好的,用最小的距離躲避屍體,在屍體上的鴆毒不感染自己的情況下落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
這,也算是對這個自大傢伙的侮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