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次的見面因爲都是在黑夜,只有路燈光照射着人的臉龐,路燈的暖色將蝶衣的臉的冷色減弱了一些,所以看上去雖然很白,但是卻看不清到底有多白。
現在的天還沒有黒盡,在路燈的暖色還蓋不過天色的時候,我才第一次知道,蝶衣的臉是如此的蒼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讓人難以相信她是存在於現實中的人。
而且還是我認識的一個人。
其實我並不認識蝶衣,因爲我並不知道蝶衣的名字叫什麼名字。
可是如今的這個時代,知道對方名的字就叫做認識了嗎?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就一定不叫認識嗎?答案是否定的。
我和蝶衣在校園的大路旁的人行道上慢慢地前行着,都默默不言語。
我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因爲我不知道要談些什麼樣的話題。
蝶衣是一個帶有些淡淡憂愁的女孩,她的眼睛看着前方,視線消失在很遠很遠的黑色之中。
我用目測計算了一下我和蝶衣之間的距離,我和她並排着走着,肩膀與肩旁相距不過五釐米。但是此刻,我卻覺得我和她的距離,比在網上聊天的距離還要遠。
我不知道蝶衣現在在想些什麼。就像我不知道我自己現在在想些什麼一樣。
“嗯,你在想什麼呢?”我說話,打破這就快要尷尬的沉默。剛剛蝶衣不是這樣的。
“哦,沒什麼。”蝶衣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擡起頭看着天空,“今晚有星星呢。”
“是啊,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我笑了笑,說。
“還是很冷。”蝶衣輕聲說道。
我一時沒有明白蝶衣的話,愣在了那裡。
現在已經是深冬,天氣已經有了些冷的氣息。但是還不是特別的寒冷,所以我們穿得並不是很多。
重慶的氣溫和季節是對不上號的。
我卻不知道蝶衣所說的冷,到底是天氣的寒冷還是別的冷。
我看着她,覺得她的側面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如果我能看到她的
眼神,我想她的眼神也應該是那種憂傷的感覺。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要問蝶衣,於是我走上前轉身看着微微仰頭看着天的她。
我站在了蝶衣的面前,看着她看得有些呆住。
我不知道她竟是如此的美麗,美麗得如此飄渺,飄渺得就好像夏季山間的薄霧一般。
蝶衣放下了仰起的頭,平視着我,微微的一笑,等着我開口說話。
我被她的美麗震驚,一時愣住,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措地轉頭斜看了一下地面,隨即又正視着她。
也許從這一刻起,這個皮膚白的有些飄渺的漂亮女孩,就成了我生命中揮之不去的白色。
就像高中時候的羽靈一樣,是我生命中抹不掉的灰色。
我想起了我上前來是要問蝶衣一個問題的,卻被剛剛蝶衣美麗的外表震懾住,忘記了問她。這時候在恍惚後想了起來,卻又忘記了怎麼問。
這感覺就好像是參加班級幹部競選的時候,站在講臺上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一羣人時腦袋中一片空白一樣。所不同的是,班級競選是一羣人在看着我,而現在是一個人在看着我。
其實也可以說是我在看着一個人。
演講與發問就是這樣,是別人在看着你,也是你在看着別人。也許別人根本就沒有看着你,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就像你競選演講的時候。
想了一下我終於還是找到了那個問題的一個尾巴,抓住了尾巴後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那個問題。
所謂的“順藤摸瓜”不過就是如此。
我看着蝶衣,有些結巴:“你怎麼,怎麼沒有和葉喬聯繫了啊?”
蝶衣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歪着頭問:“葉喬?”顯然是她有些記不起這個名字了。
這就是網絡,如果沒有現實的支撐,那麼有的就只是遺忘。
蝶衣想了一會兒,有些恍然道:“你是說我們的介紹人啊?長期和你一起在外面看路過的妹妹的那個男孩啊?”
“介紹人?”這個詞
語用在葉喬的身上並不恰當,葉喬並沒有打算介紹蝶衣給我認識,第一次見面他的出現就是證明。
但是此時這個詞語用在他的身上卻又再合適不過了,因爲沒有他我就可能不會認識蝶衣。我只會在很久很久以後,腦袋裡閃現出一個畫面: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一個男孩在某個夜晚坐在C大情侶的天堂,看到過一個那個男孩看了她的臉就認爲“身材一流”的女孩。
這個畫面只會在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因爲就見過那麼一面的人在人記憶裡是很難存留的,只是在想別的事情的時候一帶而過而已。
而最大的可能是,也許根本不會閃過那個畫面。
然而現在通過葉喬這個“介紹人”的誤打誤撞,那個畫面就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腦海裡。
我笑了笑說:“是啊,就是他,怎麼很少見你和他聯繫了?”
我看到蝶衣臉上有一絲不悅,嘟了嘟嘴,說:“不喜歡他唄。”
這句話的意思就好像是說:“就是喜歡你唄”。
然而我想了想覺得蝶衣“喜歡我”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我的世界沒有愛。
可是有一種說法是:喜歡不等同於愛。
所以在我沒有愛的世界裡面,不一定就沒有喜歡。後來我發現,我的世界不只是有喜歡,也有愛。因爲那個愛情公式是羽靈的,而不是我的,更不是蝶衣的。
“愛情分爲有與沒有,有是1,沒有是0,根據兩點確定一條直線,直線的正切值爲0,所以你我之間沒有愛情。”我低頭想着這句羽靈留給我的“愛情公式”。
“嘻,怎麼不說話了?”蝶衣揹着手輕彎下腰微微擡着頭看着我。
“哦。”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接着說,“那麼,你爲什麼不喜歡他啊?”
蝶衣突地就站直了,向前跳着走了幾步,我的視線跟着她看去,覺得她此時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在林間歡快地飛舞。
只見蝶衣又轉過身看着我,笑道:“因爲喜歡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