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笑道:“茹兒,並非小姨不多留你,其實就連太后也捨不得你離去,只是不日是你外公生日,小姨不能前去道賀,你須得替小姨多孝敬外公!”
段可茹乖巧道:“茹兒明白了,茹兒一定好好孝敬外公,將小姨的那份一併孝敬了上去。”
寧妃和邱氏相視一笑,這丫頭,怎的這般討喜?
隨即寧妃命人取了首飾盒,挑了平日裡常戴的三對金鑲玉簪花賞給了段可茹,取了兩盒貢品胭脂給了邱氏,只對邱氏道,“長姐,女爲悅己者容!”
邱氏聰慧,如何不知寧妃的意思,微微點頭,“你放心,長姐知曉了!”
寧妃點點頭,在宮中用罷了早膳,別了太后,皇上親派了太監送邱氏兩母女出宮,寧妃臨別掩面而泣,邱氏兩母女亦是眼眶溼潤。
出的宮門,華麗的紫色馬車早早迎在門口,兩母女收拾了臉上淚痕,上了馬車。
後宮裡都是七竅玲瓏心的人,皇后如今失了皇上的心,寧妃的家眷如此厚待,後宮之中,嬪妃們如今只有攀附寧妃,加之寧妃有意培養自己的勢力,此後在後宮,自是別有一番景象。
寧妃的地位,只會日益鞏固,段可茹暫且放了心,只邱老太爺的壽辰,卻有許多麻煩,她斜斜依靠在邱氏的懷中,思考着對策。
入宮一趟,寧妃險些遇害,邱氏心中泛起了漣漪,自古以來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在將軍府中,自以爲身居家母之位,無人敢放肆,卻不知暗中,她早被當成了軟柿子,任人拿捏,邱氏在袖中握緊了粉拳,此趟回去,斷容不得旁人欺凌。
兩母女各懷心事,一路無話。
將軍府門口,早侯了許多丫鬟婢子,段懷鳴同周至賢兩個男人低頭說着話,聽着馬車聲,不約而同擡了頭,只見華麗的紫色馬車緩緩停下,丫鬟扶着段可茹母女下了馬車,衆人迎了上去。
段懷鳴遠遠的瞧見了邱氏,薄粉敷面,雪中寒梅如同蒙上了一層金粉,誘人心動,段懷鳴不由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面,這個絕色的女子,撞入懷中,那一刻的靜美。
不由上前,溫柔扶住邱氏的手道,“夫人,路上辛苦!”
“段懷鳴,我不辛苦!”
段懷鳴極少喊自己夫人,邱氏心中亦是微微一動,她輕輕搖頭,段懷鳴亦是一陣驚喜,邱氏一直連名帶姓喊他,可今日裡,聲音裡多了許多柔情,百鍊鋼成繞指柔,縱是鐵石心腸也敵不過女子的柔情蜜意。
邱氏柔情時候極少,段懷鳴如獲至寶,自是關懷備至,柔情似水。
“夫人,世子爺今日回府,特意等了你們回來,與你們告別!”
段懷鳴將邱氏引到周至賢眼前,周至賢恭恭敬敬行了禮道,“邱姨,在府上叨擾多日,打擾了,改日再來登門道謝!”
“賢兒言重了,若是在府上住的習慣,常過來小住!我與你孃親,雪彥亦是許久不見,若得了閒暇,邱姨領了茹兒一同過府說說體己話!”
邱家一共三個女兒,邱氏乃嫡長女,手下有一個同胞妹妹,即宮中寧妃,還有一個庶妹,喚作邱冰蓉,嫁與三王爺,即周至賢的生母,貴爲王妃。
自古嫡女庶女之間是非多,在邱家時,三人明槍暗箭便未停歇過,出嫁之後,邱氏同寧妃依舊姐妹同心,邱冰蓉獨身在王府,明爭暗鬥,無人相助,長年累月,心中妒恨兩
人姐妹同心,相互攙扶。
邱冰蓉恨不能將兩人除之後快,奈何邱氏的同胞妹妹,貴爲寧妃,邱冰蓉忌憚着,只得退而求其次,在穿戴,言語上打壓邱氏。
若寧妃落難,邱冰蓉不僅不幫,反而會趁機凌辱邱氏,前世寧妃沒了,若不是邱冰蓉坐視不管,段府裡的牛鬼蛇神,如何敢那般欺凌邱氏,讓邱氏母女下場那般淒涼。
正因如此,這一世,段可茹方絞盡腦汁要保住寧妃。
邱氏過府的話,不過是客套而已,邱家幾個女兒之間的關係如何,周至賢自是一清二楚,卻大方應答,“賢兒翹首以待!”
人與人之間,少不了如此這般的裝模作樣,段可茹在一旁看着母親和周至賢,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茹兒,有空上我府裡玩去!我請你吃糖葫蘆!”
同邱氏告別,周至賢的目光落在段可茹臉上,恰見她嘴角閃過一絲苦笑,這個小女童,似乎看破了什麼,當真是有一雙慧眼!看破了不說破,卻是一個自小聰明的人!
“好啊,孃親若得了閒暇,我定跟了孃親過去,到時候你可要準備許多許多的糖葫蘆哦!”
段可茹揚起臉,天真無邪的笑。裝的可真像!如此早慧,卻要裝作天真無邪,周至賢瞧着她的模樣,心情頗好,露出一個舒心的弧度。
周至賢的笑,段懷鳴看在眼裡,從前只以爲段可茹和她母親一般,是個冷冰冰的雪人兒,如今一看,卻是極會討人歡心。
“吃這麼許多糖葫蘆,茹兒也不怕吃壞了牙!”段懷鳴捏了一把段可茹的臉,段可茹順勢抓住他的手,咯咯嬌笑,“吃壞了牙,茹兒不怕,爹爹心疼茹兒,定捨不得責備,反會給茹兒請最好的大夫來瞧!”
“好,哈哈!”
七年了,段懷鳴第一次發現女兒如此會討人歡心,周至賢對這個小未婚妻似乎格外滿意,幾年後,他便是世子的岳父,想來頗爲得意,不由哈哈大笑。
邱氏將段懷鳴的改變看在眼中,憶起段可茹曾十分可憐的說起,爹爹不疼愛她,她的嫡女,如何得不到爹爹的疼愛?
只怕是爲孃的過錯,邱氏本就聰慧,自是平日裡不屑去做戲,如今爲了女兒,她可以一試!“段懷鳴,你如此溺愛她,可不怕人笑話!”
邱氏有意如此,段懷鳴此刻心情頗好,爽聲笑道,“誰人笑話,我段家的嫡女,溺愛一些,有何不可!”
“姨夫說的極是!”
段可茹和邱氏在將軍府處境並不好,如今已有轉機,不僅段可茹暗中周旋,邱氏更是有意改變眼下局勢,周至賢樂意助她們一臂之力,“雪彥在府中,便是如此!”
“茹兒在府中,亦是如此!”
家醜不可外揚,段懷鳴不寵愛段可茹,不便讓外人知曉,段可茹乖巧的爲爹爹申明,段懷鳴自是知段可茹是在袒護他。
心中暗想,段可茹不僅會討人歡心,還會護着他,不由對這個七歲的嫡女,生出了幾分喜愛來。
“世子!王妃遣人來接了!”
幾人說話間,一輛描金鐵木馬車停了下來,一旁的小廝一眼認出了是王府的馬車,在一旁提醒,周至賢不好再多留,告別了邱氏三人,跳上了馬車,絕塵而去。
直到那馬車去遠了,段可茹才一臉笑意的一手攙了一個,“爹爹,孃親,走,咱們進屋說話!”
於是一家三口腳步輕快的入了府中。
這場景,曾經是段可茹夢寐以求的,沒想到上天當真給了她此番的機會,走在中間的段可茹心中是百般高興,若是這日子,能夠如此一帆風順下去就好了。
一家三口一同回到那慈心苑中,段可茹眉目一轉,知道邱氏和段懷鳴之間定然有些體己話要說,當下也就不打擾他們了,於是主動提出去看望當家老太太。
段懷鳴欣然同意,於是段可茹帶着晴梅,朝着那慈心苑走去。
路前行,段可茹卻隱約覺得晴梅似乎是有什麼心思,不由頓下了腳步,“晴梅姐姐,你到底怎麼了?爲何幾日不見,卻這般的心思重重?莫不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麼?”
晴梅有些欲言又止,段可茹一把扯過她的手道:“姐姐,你也知道,茹兒向來將你當做親生姐姐一般對待,若是姐姐有任何事,但說無妨。”
看着人小鬼大的段可茹,晴梅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大小姐,事實上,是這幾日內,府中發生了一樁怪事。”
“怪事?哦,說來聽聽。”段可茹眼眸放光,絲毫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畏懼,越是奇怪的事情越是能夠說明問題所在。
“這件事情,與老爺有關,也與那秦氏有關。”
見到晴梅吞吞吐吐,段可茹的臉色變了變,能夠讓晴梅如此的難以啓齒,難道說這消息對孃親是一件極其不好的事麼?
“晴梅姐姐,但說無妨!”
見到段可茹的神情嚴肅起來,晴梅也不便多做隱瞞,也因爲她漸漸發現了小姐的過人之處,這個年紀只有七歲的孩子,在很多時候似乎能夠擁有常人無法比擬的聰慧,何況,就算這件事情小姐沒有辦法解決,她也會告訴夫人。
這樣的事情,由貼身之人說出來,總比她一個丫鬟說出來要好上太多。
“事情是這樣的……”
晴梅將邱氏和段可茹進宮的這幾日府中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段可茹,段可茹那張小小的臉上佈滿了愁雲。
“這件事情可是小荷姐姐來告訴你的?”
“是,就連小荷都覺得這件事情十分的蹊蹺,按理說老爺和夫人這些時日感情進展不錯,卻爲何會屢次在那秦氏處過夜呢?”
段可茹長長的嘆息,看來,她還是太天真了,以爲這秦氏得到了這次的教訓之後,至少會很長一段時間不出來興風作浪,但是很顯然,她的猜測是錯誤的,秦氏不但沒有悔改,貌似倒是越發囂張了些。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看來,她還要再下重藥纔是!
一抹精光從段可茹的眼中一閃而逝,再擡頭時,已經恢復了一個七歲小女孩的甜美笑意,“晴梅姐姐,事關重大,你且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不能告訴我孃親。”
晴梅一愣,這卻是爲何?
“姐姐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暫時還讓小荷緊緊盯着秦姨娘,有任何的消息及時過來稟告就是。”
雖然是小小的年紀,辦事卻已然很是老辣了,晴梅很快就想清楚了理由,現在確實不適合告訴大夫人,好不容易大夫人和老爺之間的關係才少許緩和了一些,若是此時知道不過她沒在府中幾日,這老爺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秦氏的牀,這對大夫人來說該是怎樣的打擊?
想到這裡,晴梅遵從了段可茹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