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塵略有心事地回到西側院,遠遠地就見孩子們在院子裡追來追去地玩鬧。
ωwш ★Tтka n ★¢ 〇 明哥兒跑得很快,身後的丫鬟們根本追不上她,朱瀅和朱瀟也追在他的後面,不停地叫着“弟弟等我,弟弟等我。”
朱瀟學舌學得很好,見朱瀅叫明哥兒是“弟弟”,她也跟着叫“弟弟”。
沈月塵微微一笑,目光無意間在廊下瞄見了一個人影兒,仔細一看,方纔發現是曹氏。
細細算來,她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她了。
曹氏站在廊下,微微側過身子,只露出半張臉來。
她的眼睛一直牢牢地盯在朱瀅,嘴角帶着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沈月塵見狀,心中微微一動。
她故意裝作沒有看見曹氏,只是衝着孩子們招了招手。
朱瀅聞聲,便拉着妹妹笑呵呵地走過來,甜甜地喚了一聲:“孃親”。
沈月塵笑着摸摸孩子們的頭,等再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曹氏已經不見了。
回到屋裡之後,沈月塵把春茗叫到跟前,詢問道:“近來,院中的幾位姨娘都在忙什麼呢?”
春茗略想了想才道:“曹姨娘一直都在做針線,偶爾託人拿到外面的市集上賣賣,似乎缺銀子的樣子。至於,柳氏和王氏則還是老樣子,每天照吃照睡,什麼都不用操心。”
沈月塵聽見曹氏缺銀子,不免有些介意道:“曹氏爲什麼會缺銀子?她想置辦什麼東西嗎?”
春茗聞言眨了一下眼睛,壓低聲音道:“大奶奶,有件事奴婢一直沒和您說,就是院子裡的婆子們偶爾閒來無事的時候,喜歡擺擺小牌,賭賭錢。所以……雖然賭錢不好,但小賭怡情,她們都是些做慣了粗活的粗人,平時吃了吃酒吃肉,便是耍點小錢……奴婢聽說,曹姨娘之前也會和她們聚在一起,估計是輸了點錢,所以手頭上就不寬裕了。”
沈月塵早知道,院子裡的下人們會聚在一起賭錢,這種事情很常見,尤其是在年節當下的時候,主子們一發了賞錢,她們就閒不住了。
沈月塵對婆子們賭錢,不太在意,只是她對曹氏居然也會賭錢這件事,覺得有些意外。
“曹姨娘那麼要面子,如果輸了錢的話,必定是不好意思和大奶奶您開口的,所以才做些針線,想要賣錢。”春茗又補充了一句道。
之前裡裡外外發生了不少事,朱錦堂更是經歷了一番生死考驗,方纔平安歸來。而且,他回來之後,除了沈月塵之外,誰都沒有碰過。
那三位姨娘早已經成爲了朱家的擺設,只頂了個虛名而已。
春茗暗暗想道:一個女人若是太寂寞的話,肯定要想辦法找點樂子,打發時間才行。估計,曹姨娘就是這麼上癮的。
沈月塵微微沉吟道:“除了這些,她們最近有什麼反常的舉動沒有?”
春茗怔了一下,搖頭道:“沒什麼反常的舉動,小姐您在擔心什麼?”
她能感覺到沈月塵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但又不能確定是因爲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因爲何氏的事情,給我提個醒兒,任何時候都不能太大意了。從去年開始,大爺對曹氏她們就多有冷落,女人總是善妒的,所以我有點擔心。”
沈月塵靜靜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也是出於對春茗的信任。
春茗嫁了人之後,心裡已經徹徹底底踏實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和丈夫朱六這一輩子都要依靠着大少爺和大奶奶而活。所以,她必須要竭盡全力,維護大奶奶的利益,因爲只有她過得舒心,自己和丈夫的小日子才能過得舒心。
“小姐,奴婢才明白過來,您是擔心有人像二奶奶那樣背地裡害人……”
沈月塵輕輕撫着肚子道:“人心隔肚皮,就算是住在一個院子裡,也很難猜得到對方的想法是什麼?大爺冷落了她們這麼久,她們心裡會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若是沒嫁人之前,春茗只會認爲是小姐多心了。
曹氏她們縱使心裡不服氣,但迫於現實,也不能不認命。畢竟,小姐是正室,而且,又深得長輩們和大爺的疼愛,她們該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是爭不過的。
不過,春茗如今嫁做人婦,身份不同,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態度也就發生了改變。所以,春茗已經下定決心,不許朱六納妾,因爲她實在無法忍受,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春茗一心一意地想要爲沈月塵排憂解難,做些事情,然後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也來證明她的眼光是對的。
“小姐您放心,奴婢會派人替您好好看着的,如果有人敢放肆的話,奴婢一定會給她們好看的。”
沈月塵知道她立功心切,忙擺擺手道:“你先不要輕舉妄動,多派幾個丫鬟看着點就行了。還有賭錢的事,不能就這麼放任她們,讓那幾個管事都安分一點,別太肆無忌憚了,以後不是年節的時候,沒有主子的准許,不許她們隨意賭錢。”
春茗忙應了一聲是。
又交代了幾件瑣事之後,沈月塵讓春茗下去了。
院子裡已經早早開始忙碌起來,朱錦堂也已經去了外面奔波,他說幾天要和幾位掌櫃的碰面商量事情,所以,晚上會回來得很晚。
果然,如他所說。朱錦堂回來的時候,已是一更時分。
他的身上帶着重重地酒氣,似乎喝了不少的樣子。
沈月塵一直沒睡踏實,聽見他回來的動靜,便坐起身來道:“是大爺回來了嗎?”
翠心掀起簾子道:“是的,大爺好像喝醉了。”
沈月塵見他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忙道:“你們快去扶着點,仔細他的腳下。”
朱錦堂鮮少喝得這麼醉,雖然意識還算清楚,但雙腳已經不聽使喚了。
沈月塵披着衣裳,迎了出來,微微搖頭道:“大爺怎麼喝了這麼多?”
朱錦堂的心情似乎不錯,他張開手臂,徑直走到沈月塵跟前,二話不說地把她抱了起來,呵呵直笑。
丫鬟們見狀,嚇了一大跳。“大爺可使不得,當心大奶奶的身子……”
沈月塵也是慌了一下,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肩膀,好在,朱錦堂只是託着她的下身,並沒有碰到她隆起的肚子。
朱錦堂沒有將她放下的打算,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與她眼眉齊對。
“早知道你還醒着,我就不在院子裡坐那麼長時間了。”
沈月塵也不敢亂動,只能着急道:“大爺,您先把我放下來。”
朱錦堂聞言,慢悠悠地將她放下,然後打了個酒嗝。
沈月塵輕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爺快去洗一洗吧。”
朱錦堂點點頭,喃喃自語地重複道:“是該洗一洗了。”
丫鬟們都跟去了淨房幫忙,沈月塵則是把提前準備好的睡衣,交給翠心道:“別由着大爺的性子,讓他換好衣裳再出來,免得着涼。”
翠心接過衣裳,不禁有些緊張:“小姐,大爺喝得這麼醉,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
沈月塵輕嘆一聲:“準是出什麼事了?可能是好事。”
朱錦堂平時是一個很自律的人,而且酒量過人。他不喜歡喝悶酒,也不喜歡放縱自己,所以,今兒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值得他開懷暢飲。
朱錦堂醉得不輕,在淨房裡就差點睡着了。
光是洗澡,他就用了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人還是不太清醒,但總算沒有那麼大酒氣了。
沈月塵給他鋪好了被子,想讓他直接休息,但他卻毫無睏意,他用雙手捧起沈月塵的臉,與她臉頰相貼,覺得她氣息如蘭,像是海棠花兒一樣的香。
她的呼吸輕吐在他的胸前,軟綿的氣息像是羽毛一般,只需輕輕撫動,便能讓他意亂神迷。
朱錦堂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沈月塵面泛紅潮。
這算是一種暗示嗎?她低垂着臉,輕聲道:“大夫說過了,妾身不能行房。”
朱錦堂嘆了一聲,只是更加用力地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裡。
好熱,藉着酒勁的作用,讓他的全身充滿了燥熱的感覺,感覺就像是要着火了似的。
浴火焚身的感覺,並不好受。他本能地想要宣泄,但他不敢對她上下其手,只因她的肚子里正懷着他的孩子,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做出傷害她的事……
沈月塵可以感覺他的燥熱和隱忍,她伸出雙手,輕拍着他的後背。
朱錦堂卻帶着幾分酒意,道:“別動,一下都不要動,就這樣呆着,呆着……”
朱錦堂努力地讓自己恢復平靜,他知道他可以控制自己,也必須控制住自己。
丫鬟們早已經有眼色地避了出去,但翠心還是有些不放心,留在門口,側耳傾聽着裡面的動靜。
陸大夫的交代,她不敢忘記。還好,房間裡什麼動靜都沒有,翠心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燭光燦燦,一室馨香內,只有兩道相依偎的人影。
朱錦堂的自制力,還是戰勝了混雜着醉意的慾望。
他輕撫着沈月塵的長髮,附在她的耳邊說:“如果有下一次的話,你一定要讓丫鬟們好看房門,不要讓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