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水落石出
元華的動作很快,在下午的時候就讓人元意遞了消息,元怡身上果然滿是傷痕,新舊不一觸目驚心,而所謂的麝香,正是因爲擦了不少藥酒的關係。
所以說,元怡是被人擺了一道,故意把佟承徽安排在她的身邊,最大的嫌疑人,非太子妃白氏莫屬。
元意拿着元華的信件,怔怔地愣神,連蕭恆進來都沒有發現,直到他有些擔憂的詢問聲響起,她纔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誰的信。”她沒有回答,蕭恆繼續問了一遍,眼睛看向她手中的信件。
“我三姐用麝香謀害佟承徽流產了。”元意把元華的信件遞給蕭恆,“但是五娘查出的事實卻是如此。”
蕭恆臉色一沉,接過信件迅速掃了一眼,而後,果不其然在元意的眼中看到一抹愧疚和掙扎。
“她本來不應該受這種痛苦的。”元意想起元華在信中陳述元怡身上的傷口,心中忍不住膽寒,也許是爲了發泄心中的愧疚,元意終於想蕭恆提起她埋在心底的往事,她和太子與元怡三人孽緣的起點。“若不是我,她也不會進宮。”
“意兒,你聽爺說。”蕭恆直視她的眼睛,“是她們母女設計你在先,若不是你機智,說不定你已經身敗名裂,或是身陷宮牆了。她這是自食惡果罷了,你與無關。”
元意抹了抹臉,長嘆道:“我又何嘗不知,她畢竟是我的姐姐。”
她並不是輕易對敵人心軟的人,但是與元怡生活了十幾年,又有血緣關係,若是再無動於衷,那就與冷血無異了。而且,她之所以會這樣愧疚,最重要的,是覺得對不起父親。
在那場博弈中,受到最大傷害的並不是元意,而是朱父,元怡再怎麼不成器,終究是朱府的嫡女,卻屈身爲太子側妃,雖然是張氏母女自己的選擇,卻也有元意埋下的一番誘因。如今若是知道元怡在宮中受到非人的折磨,想必最痛苦的還是朱父。
蕭恆掏出絲絹擦掉她眼中溢出的淚水,把她摟在懷裡,安慰道:“沒事的,你二姐會沒事的。”
“我沒事兒,只是太激動了。”元意知道自己失態,接過蕭恆手中的絲絹擦掉剛眼淚,又重新恢復了往前冷靜自持的模樣,“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爺陪你去。”蕭恆讓人端了盆熱水過來,給她洗了臉,重洗上了妝,才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大伯一家過來了,咱們先去正院吧。”
元意朝他露出一抹微笑,道:“好。”
因爲蕭朔是嫡子,宗祠也建在蕭府,蕭陽逢年過節的要過來祭拜,元意只有在成親的上族譜的時候進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有踏過。今天蕭陽上門祭祖,完了便留在蕭府聚餐,蕭恆剛剛是從宗祠回來,把元意叫過去用餐的。
元意剛和蕭恆踏入正廳,就聽到一聲孩童的嬉戲聲傳來,而後蹬蹬地跑來一個火紅得肉球,像與元意的懷裡撞過來,元意連忙把他摟住,卻被他的衝勁撞得踉蹌了幾步,好在蕭恆及時扶住她的腰,纔好險地沒有摔倒。
隨之就傳來一聲斥責聲,正是大嫂周氏,“俊俊,都讓你不要亂跑了,剛剛就差點把嬸子撞到了,快道歉。”
元意連忙向周氏擺手,“大嫂,沒關係,小孩子活潑是好事。”她低頭看向懷中的肉團,白白嫩嫩的小臉蛋,眉間點着一顆硃砂,大眼睛黝黑晶亮,正好奇地看着她,元意不由神情一柔,摸了摸他扎着沖天辮的小腦袋,問道:“你叫俊俊是不是?”
俊俊,也就是周氏的兒子蕭俊點了點腦袋,伸出小胖手,點在元意眼角的硃砂痣上,有摸了摸他的眉間,咧開嘴,笑道:“嬸嬸,紅紅,漂漂。”
小孩子特有糯糯的聲音有說不出的可愛,元意的心瞬間就被萌化,在他的臉蛋親了一口,拿出一個紅包塞他兜裡,又拿了一個長命鎖給他掛上,“俊俊最好看。”
蕭俊羞紅了臉,張開手,“嬸嬸,抱抱。”
元意矮下身子,剛要把他抱起來,就被蕭恆從中截過,點了點他的額頭,“嬸嬸抱不動,叔叔抱你。”
然而蕭俊卻不領情地掙扎起來,不依不饒地拍着他的臉,道:“不要叔叔,臭臭,俊俊要嬸嬸,香香。”
元意頓時笑了起來,揶揄地看向蕭恆,“你看看,小孩子都嫌棄你。”
蕭恆卻鬱悶起來,把蕭俊交給周氏,偷偷地湊在元意的耳旁,道:“意兒,你快點給爺生個兒子,要好玩聽話的。”
元意頓時扶額,他以爲兒子是用來幹嘛的,逗趣的嗎?她終於忍不住向他翻了一個白眼,湊到蕭俊身邊與他逗樂。
看到元意終於開顏,蕭恆摸了摸下巴,搖頭嘆笑之後,又立馬黏了上去,夫妻倆一起逗着小孩,咯咯的童聲頓時響徹整個大廳。
“誒喲,俊俊這大嗓門,老遠就聽個一清二楚。”蕭朔回了大廳,看到蕭俊竄來竄去的聲身影,立馬就笑了出來,把他撈在了懷裡,笑道:“這副活潑性子,不像永哥兒,倒像恆哥兒小時候。”
蕭家的人丁一向單薄,蕭朔和蕭陽一脈都只有一個兒子,故而對後輩格外珍惜,饒是蕭朔喜歡端着威嚴的架子,在小輩的面前,也慈祥和善得不可思議。
蕭恆就在元意耳旁竊竊私語,“爹爹就從沒給爺有過好臉色。”
“活該。”元意回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他爹沒被他氣死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想要好臉色,簡直是癡心妄想。
蕭恆頓時鬱悶地看着元意,輕咳了一聲,帶着她上前給蕭朔和蕭陽等人見禮。
元意這才第一次見到蕭陽父子,從面容中可以看到與蕭朔相似的痕跡,但五官比蕭朔柔和許多,一派和煦,蕭永也不像蕭恆說的滿是酸儒氣味,而是挺斯文俊秀的一個人。
雙方客氣地見了禮,元意就被伯孃林氏拉住手,端詳着她愈發鮮豔奪目的容顏,眼中驚歎,滿嘴地誇獎,“幾月不見,侄媳婦愈發靈透了,還是弟妹會調教人。”
雲氏掩嘴一笑,看了元意一眼,謙虛道:“我哪有這個功夫,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弟妹又何必謙虛,這些天京城裡盛行的冰雕可不就是你宴會上興起的麼,連我出門交際都沾了不少風光。”
林氏不着痕跡地吹捧了一句,雲氏臉上笑容愈勝,也禮尚往來地捧她一句,道:“我們這是閒着沒事才這樣折騰,哪像你,有時間盡享兒孫樂去了。”
元意聽出雲氏話中羨慕,心道不好,連忙找了個藉口,跑到周氏身邊,與她說話,好險才躲過一場官司。
“弟妹,真是對不住,之前說好了要帶你和一些夫人認識認識,誰知道俊哥兒恰好得了風寒,這幾月沒顧得上交際,沒顧得上你。”趁着只有兩人在,周氏終於拉着元意的手開始道歉,滿臉的愧疚。
“大嫂您說哪話,當然還是俊俊的身體重要,認人算得了什麼,又不急在一時。”
元意剛進門的時候確實拜託過周氏帶她交際,但是她一直沒收到過請帖,漸漸地歇了心思,沒想到周氏今日又提起這回事,想來心裡一直惦記着,爲人倒也實在。
周氏釋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不怪罪我就好。”
“阿孃。”這是恰好俊俊跑了過來,一把撞在她的懷裡,咯咯地笑起來。元意禁不住開口道:“這孩子真有勁兒。”
“可不是麼,整天被他撞得肋骨生疼生疼的。”周氏摸着他的小腦袋,一臉無奈地笑着,眼中卻是慈愛的光芒。
元意看得心中一動,心中有種東西開始萌芽,蕭恆整天在她耳旁唸叨着兒子,她這會兒也突然想要個兒子了,虎頭虎腦的,肯定很好玩。
此時此刻,元意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被蕭恆影響得不輕,思維詭異地與他同步起來。
周氏把她臉上的羨慕看在眼裡,隱晦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便推了推蕭俊,道:“俊俊,快抱抱嬸嬸,讓她給你生個弟弟陪你玩。”
元意頓時羞窘,尷尬地看着周氏,俊俊卻是已經撲了過來,摟住元意的大腿,拖長了聲音,糯糯道:“嬸嬸,弟弟,玩。”
“俊俊乖,讓你阿孃給你生去。”元意朝着正在偷樂的周氏挑了挑眉頭,如此對蕭俊說道。
蕭俊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又繼續跑去纏着周氏了,想來小孩子心裡也明白得很,自家孃親生出的弟弟總比嬸嬸的親。
周氏自食惡果,無奈地看了元意一眼,又擔心俊俊吵鬧得太大聲,驚動了前邊正在談話的衆人,倒是那可真是羞得沒地兒站了。
於是連忙應承地哄道:“好好,娘答應你就是,別再嚷嚷了。”
俊俊頓時高興起來,拍了拍小手,“好好,生弟弟,阿孃。”他又看了元意一眼,指着她道:“嬸嬸,生弟弟。”
元意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腦袋,“嬸嬸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