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血色完全隱沒在鎮國神器之中,天際突然風雲變色,雲彩翻滾着層層疊疊地堆積到了王宮的上空。成戍連忙將神器放置在祭臺當中,頓時雲團聚集到了一起,一道閃電伴着雷鳴劈下,正中神器。那鎮國神器輕輕擺了幾下,一股力量便傳到了地下,大地也跟着輕輕顫動了幾下。
成戍見此情形急忙跪倒,子昭也隨之跪倒,敖辰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跪倒。就見那神器吸納了天雷,漸漸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透過上面的玄鳥刻紋映射出來,現出巨大的圖騰。成戍便拜便喊:“天神眷顧大商!天神眷顧大商!”子昭也隨之稱頌。
圖騰隨着神器的逐漸安靜而緩慢消失,隨之響起一聲長長的像是鳳鳥鳴叫的聲音,綸音莊嚴,十分動聽。子昭看到此次盟誓如此順利,心中十分喜悅,興奮地看向主持祭司的成戍,卻發現他表情嚴肅,並無欣喜之色。
正在子昭詫異之時,成戍起身向他們二人高喊:“盟誓已畢!從此大商與海市世世代代結爲血盟,若違誓言,天必懲之!”二人面色一凜,連忙屏息靜聽。
“王上、宗主請下祭壇。”成戍也不多話,引着二人就往下走。子昭見鎮國神器還擺放在祭臺上,就問道:“太卜大人,這神器不用在封印起來嗎?”
成戍點頭道:“不必,既然神器已受天雷之賜,又顯玄鳥之形,便無法再封回法杖之中了。神器現世,必有它的深意,王上毋須顧慮。”
子昭還想再問問剛纔的盟誓是否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卻見成戍垂下了眼,似乎不想再說什麼,就剎住話頭,跟着離開了祭壇。敖辰雖然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但在大商的地方,又是在商王的王宮之中,還是謹慎些比較好,也便一言不發地走了下去。
一行三人回到大殿,子昭本想宴請敖辰,但他苦拒再三,反覆說不必如此,卻再三囑咐若是攻下鬼方,必須給海市傳個訊息,東海會立刻派人跟進。子昭倒也理解他的這番做法,也就不再挽留。成戍卻覺得這海市的宗主敖辰還真是十分務實,只要大商攻下鬼方,那麼與大商合作經營,就可以打開中原通往西方的貿易之路,那麼他們東海的那些珍寶自然會買上一個好價錢。
敖辰很快就離開了王都,這五百弓弩手也留給了子昭。子昭思來想去,這些弓弩手還是交給梓德去管理比較好,一來是他也善射,與這些人多半可以更快的熟悉起來;二來是梓德爲人比較寬厚,不會因爲這些人來自東海而心生不滿,或者故意爲難。
這麼一來,不少還在觀望的方國這下都倒向了大商一方,紛紛派出兵馬或使節前來。子昭覺得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與傅說商議出兵的時間。
傅說依詔進宮來拜見,子昭還是住在東宮殿裡,原來的內殿更顯得鬼氣森森,荒涼破敗。傅說進了殿內,行禮已畢,便說道:“王上召見微臣,可是爲了出兵的事情?”
子昭點點頭,不慌不忙地說道:“依太衡大人所見,現在可以出兵征伐鬼方了嗎?”
傅說見這次子昭一點都沒有急躁,心中暗暗讚歎:這位王上還真是從諫如流,上次的一番說辭,看來王上自己也深思熟慮了。他拱手道:“恭喜王上,現在多數方國都派出了人馬,我大商的軍隊也都集結完畢,再請太卜大人卜算出吉日,便可出兵了。”
子昭點點頭,十分慎重地又問了一次:“出兵討伐不是小事,太衡大人可都已經準備周全了?若是予親自帶兵,那王都由誰來守衛?”
這次傅說鄭重拜倒:“若王上信得過微臣,此次出征就由說與左相在王都守衛,請王上允准!”
子昭思考了一刻,卻說出一個不只令傅說吃驚,更讓世人驚歎的決定,他說道:“這樣吧,從舊都將公子瞻請來,請他與你們二人共守王都,這樣可好?”
傅說聞言一愣,不過片刻他便重重拜道:“王上睿智!可這卻是步險棋,王上確實思慮周全了?”
子昭微微一笑,說道:“公子瞻自幼長在王都,對這裡十分熟悉,也很有感情。他絕不會讓王都陷落。至於其他的,予只想到好處,卻沒有想到有什麼危險。不知太衡大人還有什麼想法?”
傅說見他這麼說,自己也笑了,說道:“看來是臣多慮了,再說有左相大人和公主殿下,公子瞻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子昭嘆道:“是啊!他若是要出問題,當年就不會在那逆賊的手中救下公主了!”他回想起當年王兄和自己在父王靈前的那一幕,不禁對公子瞻這些年在舊都亳邑的落寞感到有些惋惜。這次如果他能夠好好完成守衛王都的任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再次讓他回到朝廷,參與到政事的處理中。免得這個人才白白浪費掉,而且還能收復那些先王老臣的忠心。
“王上用人真可謂不拘一格啊!連逆賊的親兄弟都請進王都,這樣那公子訥還有什麼臉反對王上?”傅說說道,“咱們大商可是正義之師,必定氣勢如虹!”
“好!既然太衡大人沒有異議,那麼明日便傳召公子瞻來王都。再請太卜卜算吉日,立即起兵討伐鬼方!”子昭沉聲說道,目光堅毅如鐵。
…………
公子瞻接到詔令,全府上下一片歡騰,就連舊都亳邑中居住的一些王族舊臣也都與有榮焉。公子瞻把自己關在房中反覆把玩手中的詔令,冷笑、微笑、嘆息,激動各種情緒在他的面上過了個遍,半日之後才從屋裡出來,神情自若地安排手下人整理行裝,準備第二天啓程前往王都應詔。
成戍也卜算出了吉日,準備好祭禮,到時便可誓師出兵。阿夢聽到終於定下了出兵的日子,興奮的臉上滿是紅霞,連連對丹羽說:“可算要出兵了,王都裡的酒都喝得沒什麼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