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基上的白靈眼珠骨碌碌地轉了好幾圈,咯咯笑着從上面跳了下來,指着宮門的方向,拍着手說道:“姐姐來了!你們去問她!”說着便跳着笑着跑到金鶯公主身邊了。
子良和子昭忙着趕快起身,轉身朝宮門的方向走去。金鶯公主還是身着喪服,一身白色麻衣洗得潔白如雪,因着一直憂傷思慮,人也清減不少,愈發顯得如仙子般空靈。
金鶯款步走了過去,微微一笑,斂衽爲禮:“拜見王兄!”子良忙上前攙扶:“妹妹無需如此多禮!快起來!”
金鶯笑着起身,挽着王兄的胳膊一起往前走去,兄妹幾人一起進了偏殿。
幾人分別落座,金鶯笑着問子良和子昭:“白靈就是沉不住氣,肯定跑來告訴哥哥們了?”
兩人點點頭,子昭看向金鶯,認真地問:“金鶯,白靈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兄弟真的不能參加比武?那這會盟我們還能幹點什麼?就只是完成儀式上的那些事?就什麼都不能做了?”
金鶯微笑着嘆了口氣,點頭道:“是啊!你們肩負的是大商的命運,怎麼能輕易涉險?”轉眼看向子良,柔柔卻十分堅定地說,“饒是待在王宮之中,王兄不是還在父王大葬前夜遇上行刺了?若是出去參加比武,那更是把自己放在了明處,不知有多少人會盯着呢!”
金鶯說的很是有道理,兄弟倆也陷入了沉思。的確,如果他們兩個人出了什麼問題,正好給了一直覬覦王位的人以可乘之機,那父王一直以來的良苦用心也就白費了。他們想要藉着會盟的機會好好琢磨怎樣交幾位志趣相投的朋友,和這些各方國的優秀人才比上一比,也瞭解下他們是如何生產如何交換的。現在看來,這些似乎都無法辦到,如果只能端坐在王座上,站在祭壇上,又怎麼能辦到這些?
看着兩位兄長一臉的落寞,白靈原本看好戲的心情也沒了,跟着皺着眉,小聲問:“哥哥們就這麼想去比武嗎?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不過是一些人打來打去的。會盟的時候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鬥獸、雜耍,還有賣許多各地珍奇的小攤販,這些可比比武有意思多了!哥哥們都沒興趣嗎?”
金鶯也微笑着說道:“雖然不能比武,可是還是可以看的。也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啊!”
“光看可沒什麼意思!”子昭有些賭氣,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案几上陳列的一個小小玉象。子良也很是無奈,眼光看着窗邊放着的裝着青雀的籠子。這小傢伙已經養了快兩年了,雖然個頭依然不大,可是卻聰明的很,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把消息傳給需要的人。最近一年時間裡,他一直都用這隻青雀和桃林裡的士卒們傳遞信息。“蜃境齋”他突然想起這個買來青雀的地方,這次的會盟,蜃境齋一定又能大賺一筆。這蜃境齋的老闆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真是精明會算計,在大商境內開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店鋪,專做貴族生意,真可謂日進斗金啊!
“王兄在想什麼?”金鶯見兩位兄長半天都沒說話,也有些擔憂了,關切地出言詢問。
子良突然問:“金鶯,你可知道這‘蜃境齋’的真正主人是什麼人?”
“這……”金鶯被問得一愣,反問道,“王兄爲什麼問這些?”
“沒什麼,只是好奇罷了。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吧。”子良笑着回答,態度十分誠懇。
金鶯思考了一會兒,斟酌着說道:“這‘蜃境齋’的背景,還真是沒有人能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但它是‘海市’這個大商最大的貿易團的一家分店,要說蜃境齋的背景,那就要說‘海市’的背景了。”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看向王兄。子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子昭也將玉象放回案几上,專注地聽起來。
“這‘海市’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了,我只知道,從先王盤庚遷都以來,這‘海市’的生意就越做越大,開始只是經營一些王公貴族的賞玩之物,像珍珠、海貝、牙笄、珊瑚等等珍貴的飾物。之後就漸漸擴展到一些珍禽異獸,各式武器的配件,再後來到木料和糧食這些本來不容生意人染指的東西,‘海市’也開始經營販賣了。”
子良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那麼說,這個‘海市’都可以左右大商的民生命脈了?”
金鶯點點頭,自嘲地笑道:“可不是,父王在世時,有幾次國中發生了饑荒,便是從‘海市’購買的糧食。國庫裡可是一顆黍稷都沒有啊!作爲補償,父王允許他們在王都中開了一家分店,這便是‘蜃境齋’了。”
“原來是這樣……”子良點頭沉思,“怪不得他們在都中什麼都賣,原來是父王親自允許的。”他擡頭又問,“那麼金鶯,你見過‘蜃境齋’的主事夭桃嗎?”
金鶯擡頭睜大了眼,問道:“‘蜃境齋’的名喚‘夭桃’?”她搖搖頭,繼續說,“我只知道,蜃境齋的主事是個女人,可叫什麼,長什麼樣子,卻是沒有見過的。王兄不是見過了?那年大狩獵之前。”
子良點點頭,看向子昭。子昭點頭道:“是啊,我們是見過了,可是那個桃主事很是神秘莫測的樣子,說話又精明的很,真是難以捉摸呢!”他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急忙說道:“我看見她的上臂上有紋身,似乎不是大商的子民,我從來沒有見過那種圖案的紋身!”
“嗯?紋身?”金鶯質詢道,“是什麼圖案?二哥可還記得?”白靈一聽也來了興趣,忙說道:“是啊!是啊!二哥畫出來讓我們看看!”
子昭撓撓頭,想了老半天,不好意思地說:“時間這麼久了,我從蜃境齋買的白象都長得跟普通的房子那麼高了。怎麼還能記得那時候的事?只是隱約記得像是一種鳥的樣子!”
“鳥的樣子?鳥的樣子……”金鶯低頭思索,白靈卻插嘴道:“這有什麼稀奇?我大商崇尚玄鳥,許多貴族都紋着玄鳥的圖案。”
“可是貴族是不可能做生意的呀?而且我們大商的貴族中根本就沒有一個叫做夭桃的人!”金鶯反問道,這下白靈沒言語了,也顰眉思考起來。
“肯定不是玄鳥!玄鳥的圖案我還是認識的,再說,一般貴族怎麼敢隨便把玄鳥紋在手臂上,最多就是伯勞什麼的。”子昭肯定地搖頭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