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啊。”放下望遠鏡,摩克特不禁地漏出一句感嘆,頓時讓在他身後耐心等待的幾名前警衛員的心一下子揪起來。
「你說你一個最高行動指揮官爲什麼要親自上場打架啊?!」
幾個人彼此互相看了看對方的眼色,最後其中一人壯着膽子地問道:“隊長,我們現在是否需要立刻出發救援——”
「援」字被刻意地拖得很長,顯得比較刺耳,而在其他人的耳中又是別樣的感覺。
“不用,立即撤離。”
連理由都懶得應付,摩克特直截了當地下達命令。只是他以爲手下這班傢伙聽到撤離命令後會興高采烈地行動,但真實情況是他們爲難地待在原地,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
那名提問者頭皮一硬,走上前向這位臨時上任的隊長報告:“這個……醒來後,我們爲了保證通道的安全,派人去勘測,發現通道已經坍塌。”
啥?目前唯一離開這個鬼地方的通道坍塌了?!
等會?出發之前不是勘測過嗎?你們怕不是想擅自溜走哦!
摩克特現在總算明白這班心懷鬼胎的傢伙會耐心地聽自己講話,他們只會在小棋盤中算計自己的同伴,卻不能找到整個局面的關鍵,往往開心地撈出一點油水後就被摁死。
不過這樣的結局還算是輕鬆,相較之下,自己明明通過諸多考覈,拿到晉升爲「極樂城公民」的名額,卻僅因一個莫須有的原因,落得全家流離顛沛的下場,自己還被髮配至如此危險之地。
要命的是眼下這個局面光憑自己無法逃生,必要時還須藉助這些人的力量。
“雖說不是你動的手,但也由你而起,李爾察。”從走神中恢復過來,摩克特的情緒亦逐漸平靜下來,像是安慰或責難地默述,“這個,就當作是你對於我的補償。”
“啓動『蝰蛇』,以它的火力應該能夠提供足夠的掩護。”
然後又是一陣熟悉的沉默,摩克特看到他們重新擺出這副姿態,不禁瞪大眼睛,等着誰來說明一下。
“那個……之前有人給裝甲兵打下手,所以去試了試,給開到溝裡去了。”
「要不自己一個人跑算了?這樣成功機率更大啊!」
……
人在緊張的時候非常容易犯錯,例如內急時忙於倒車停位,總會手忙腳亂。更別提看地圖識路這種靠腦子或經驗的活,即使你有GPS導航,有時也得找嚮導,萬一有違章建築呢?
所以李爾察他們理所當然地迷路了。
本着改善生活的想法,河村的幾代村民在村子周圍種植大量甘澀草和地膠叢等,這幾種植物的共同特點在於耐旱耐高溫,生命力頑強,部分還可食用,實屬佳物。
可問題就出在它們的生命力太過頑強,種個幾年,村民想耕種些其他農作物,卻發現土裡長出來的玩意依舊是這兩貨,可種子沒放錯啊?
反覆幾次依舊是這個情形,村民實在受不了,乾脆掏錢請了一個農業部幹事回來。這位官員還算盡職,認真調查了半個月,後來給村民們解釋道:這玩意變異了,根部扎得太深,除非給整個村子的土地來個大工程,否則無法根除。
一問價格——10萬點信用分。
得,就這樣吧,又不是過不下去了。
原本河村的人以爲自己足夠倒黴,沒想到幾個月後附近幾個村子的作物都無故枯萎,損失慘重。如此一來,心態倒也平衡不少,任由植物自由生長,最終演變成現在的規模。
“你一個村長爲什麼會不認得路啊?!”
李爾察終於表現出自己失態的一面,氣急敗壞地向縮着脖子的村長大吼大叫。也難怪,一眼放過去全是極度相似的景色,就連『狂冥役』那種獨特的叫聲都是四面八方地傳來,根本叫人分不清方向,即使李爾察手上有一份幾個小時前拍攝的俯瞰圖。
村長自己也委屈得很,誰沒事老往林子鑽啊?而且上頭又增派新的生產任務,大夥都在賣力種地來避免罰款,根本沒得空去林子尋食,也就一些時常過來添餐的婦女和孩子還算熟悉這裡。
不過現在的她們都被這羣應該保護自己的人拋棄,慘遭『狂冥役』屠戮。
發了一通火後,李爾察也恢復好以往的冷靜,讓人重新搜尋,剩下的士兵建立防線來爭取時間。雖然大部分人畏首畏尾,但自己的小命和老大的人身安全綁定在一起,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萬幸的是他們設想的最壞情況並沒有發生——剛站定瞄準幾分鐘,負責搜尋的人就跑回來,再和指揮官說了幾句,然後自個可以不用留在這裡拼命。
欣喜若狂的士兵們以爲終於找到出路,自己不用死在這個鬼地方,卻不知李爾察下令的真正目的:在隊伍的不遠處,偵察兵發現兩具被槍殺的屍體,從地面的痕跡可以判斷出屍體沒有被搬運過,除此之外就沒有發現其他痕跡。
「如果死者以河村爲起點開始出發,那麼子彈射來的方向應該靠近槍手過來的路,不過也不能排除死者是在返回途中遭遇槍擊。」
李爾察感受聲音越發尖利,逐下定決心,命令所有人向一個方向突進。
他,賭對了。
除開2個被波及的倒黴蛋,李爾察、烏開答、村長和7名維安團士兵衝出這片林子,成功來到外界。而且他們“驚喜”地發現面前就有一輛裝甲越野車,從尚未熄火的引擎可以斷定這輛車也是剛剛趕到這裡,上面還有一個全封閉型炮臺……正瞄準自己。
“[數據刪除]。”烏開答喃喃自語,他已經失去抵抗的勇氣,而且剛纔的死亡之旅已經讓他的氣力消耗殆盡。
李爾察起初也和其他人一樣愣在原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顫顫巍巍地邁出一小步,同時丟下自己的武器。見對方沒有開火的意圖,他的膽量逐漸壯大,發出沙啞的聲音:“我能幫你們做什麼?”
一個響聲傳來,嚇得所有人往後縮了縮身體,眼睛也向聲源處看去,卻發現只是一個陌生人打開車門並走下來。
李爾察倒是一眼認出他,試探性地問道:“是你?”
“那邊有一輛你們遺留的運礦車,我們已經給它充好電,叫你的人拿上武器並坐過去,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
曲義指出一個方向,並向李爾察提議,李爾察則是若有所思地回覆:“而我,和你一起坐到這輛車裡去?”
“你不願意?”
“這是我的榮幸,希望接下來的路程不會像之前那般不愉快。”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危險,李爾察的話不再脫口而出,又恢復到平日裡的模樣。
當然,換來的東西也只有曲義的一個白眼,至於平時那些負責讚美的傢伙已經迫不及待地搶先登上運礦車,就等着曲義他們開車走人。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活了下來,還拿到了『樣本』。希望那個傢伙沒有意識到那塊殘骸裡有什麼東西吧。」
直到看見烏開答將殘骸費力地搬到運礦車,李爾察才放心地走進裝甲車,並替曲義關上車門。沒想到剛站穩,曲義就向他拋出一個問題。
“李爾察先生,你的『朋友』目前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