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元齊腹部中劍,立時慘叫一聲,隨後瞬間拉開身位,右手拄刀而立,左手則捂住狹長的傷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腹部的傷口處不斷滲出鮮血,甚至腸子都露出了些許,看着格外滲人。
沈憂之和李元芳見元齊身受重傷,心知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便一左一右將其圍困了起來。
“哈——呼——哈——呼——”
受傷的元齊拄刀而立,胸膛劇烈地起伏,像只受傷的猛虎般喘着粗氣。
“元齊!你已是窮途末路,還不束手就擒!”李元芳怒聲喝道。
雖然他也驚歎於元齊高絕的武藝,自持憑自己一人之力絕對無法取勝,但此刻有沈憂之相助,縱然是元齊這般身手也休想逃出生天!
更何況,此刻鐵手團的人馬都被剿滅殆盡,戰局已經徹底倒向一邊,元齊縱然能從他二人的包圍下脫身,又豈能衝出這數千精兵的圍困?
“哈!哈哈哈!”元齊聞言頓時狂笑道:“束手就擒?縱使粉身碎骨,本王也要血戰到底!”
此時的元齊還不像原著中那般貪生怕死,畢竟他剛從戰場上退下不久,不僅武藝未有退步,心中膽氣亦尚存九分,又怎會被李元芳三言兩語勸服?
他當即扯下衣角,裹在腰間的傷口處,隨即持刀再次殺向沈憂之。
沈憂之見他膽氣過人,亦不忍其死於亂軍之中,也提劍迎了上去。
這次,李元芳沒有再出手,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掠陣。
因爲他知道,元齊已經是平陽落虎,絕不是沈憂之的對手了。
兩人之間的差距本就不大,最多四六之數,如今元齊身受重傷又被衆軍圍困,心中已有死志,體能和意志都是劣勢,拿什麼取勝?
更重要的是,李元芳心中明白,縱然此刻他想幫忙,沈憂之也不會同意的。
不然的話,沈憂之也不必親自提劍以對。
如今己方軍士早已清理完周圍的鐵手團餘孽,對元齊進行了鐵壁合圍。
若是沈憂之不願與元齊一對一決戰,大可以等衆軍撲殺上去,將元齊頃刻捅成篩子。
看來,沈兄心中對元齊還是有幾分欣賞的。
李元芳心中如此想到。
這無關善惡、無關立場,僅僅是兩個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李元芳自己也同樣折服於元齊的武藝。
自他出師以來,真正能讓他覺得武藝在自己之上的,唯有眼前的元齊一人。
即便是沈憂之,兩人也只是各有所長。
但元齊卻給了他實實在在的壓迫感,那種生死難料的壓迫感!
一念及此,李元芳再度將目光轉向戰圈,觀摩着這兩位絕世高手之間的殊死拼殺——
元齊心知今日必死無疑,完全採取了以命換命的打法,手中剛刀只攻不守,接二連三地斬向沈憂之。
與之相對的,沈憂之則要冷靜、穩重許多,一絲不苟地應對着元齊那狂暴的刀風。
元齊接連出刀,本就不多的體力更是飛速流逝,揮刀的力量和速度也急速衰減。
沈憂之感受着對手剛刀上逐漸衰弱的力道,當即不再猶豫,瞬間爆發出渾身氣血和內力,長劍猛然一震,只聽——
叮!
巨大的聲響伴隨稍縱即逝的火花,元齊手中的剛刀竟是被沈憂之一劍斬斷!
武器被斬斷,元齊身前空門打開,沈憂之當即側身一擊鞭腿,將元齊踢了個踉蹌,
隨即手中長劍飛轉,陽手劍瞬間轉爲陰手劍,飛速向後刺出。
“啊!”
元齊發出一聲痛呼。
沈憂之的長劍竟是從他背後貫胸而出!
不待元齊回神,沈憂之瞬間抽出長劍,隨後長劍一轉,劍鋒如流光般劃過元齊的脖頸。
叮咚咚——
一顆碩大的人頭似皮球般在地上滾了幾圈。
天下第一的元齊就這般死在了沈憂之的劍下!
看着元齊的無頭屍身,一旁李元芳不禁感嘆道:“好厲害的元齊!此人的武功,當真稱得上天下第一!”
能在自己和沈兄的聯手下不漏破綻,戰至筋疲力竭才顯露敗相,元齊當得起這天下第一的名頭。
“可惜他武功雖好卻不走正道,死不足惜。”沈憂之則道。
李元芳也點了點頭,似這般欺壓良善的惡徒,縱然武功再高,也敵不過人間正道!
......
穎王元齊身死伏誅。
鐵手團的殺手也被官軍剿滅殆盡。
臥虎莊豢養水匪、截殺商民,又和鐵手團暗通款曲,同樣被抄沒家產,莊主葛天霸被剝奪戶籍,貶爲流民,流放至柳州。
在這個交通和醫藥都不發達的年代,流放和死刑基本沒有區別,甚至比死刑還要痛苦。
流民要麼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要麼死於水土不服,僥倖活下來的,也會因爲流放之地的惡劣環境而身染沉痾,活不長久。
只可惜他那兩個未成年的女兒。
葛亞雲和葛亞清此時不過十一二歲,根本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也是狄仁傑心有不忍,加上沈憂之求情,這纔對她們網開一面。
不然的話,她們此時已被打入賤籍,充入教坊司做了歌伎。
但如今葛天霸被流放,臥虎莊也被官府抄沒,葛亞雲和葛亞清姐妹兩人縱然被狄仁傑免去了罪責,卻也無人照料。
狄仁傑能對她們網開一面已經是法外開恩,若是再將她們留在自己身邊,則難免有徇私枉法之嫌。
而沈憂之此時的身份, 乃是浪跡江湖、四海爲家的遊俠兒,自然不可能收養兩個小姑娘。
李元芳更不必說,他自己尚且寄居在狄仁傑門下。
......
“憂之,你準備如何安置臥虎莊的那兩個小姑娘?”
狄仁傑正梳理揚州案的卷宗,忽然問道。
沈憂之心中早有想法,故而答道:“茅山宗的靈虛真人與我是至交好友。
因此,我打算將她二人送到茅山宗。”
“哦?”狄仁傑有些驚奇:“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交友廣博,就連茅山高功都是你的好友。”
“狄公說笑了。”沈憂之平靜地說道:“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行走江湖自然要廣交好友。”
江湖人最重人緣,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狄仁傑聞言,微微點頭。
......
三天後
揚州案的收尾工作一直在有序推進,無論是對犯案官吏的查處,還是對鐵手團殘餘勢力的清理,以及對揚州漕工們的安撫和補償,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主要問題已經解決,剩下的只是一些修修補補的小事,狄仁傑也是時候準備回京覆命了。
與此同時,沈憂之也正式向狄仁傑提出了辭行。
他原本就是爲了對付穎王元齊,才和狄仁傑達成同盟。
如今元齊身死,沈憂之既定的目標業已完成,自然也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聽到他要走,狄仁傑和李元芳也放下手頭的公務,準備一起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