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和慕容十三佇立在坑口的邊緣,微微日光在周圍的景物之上游走,隱隱綽綽的晃動,珠珠秀眉一挑,看來埋伏他們的人,數目不小啊!
慕容十三幽幽的將冷寒的目光射向四周,“剛剛要老子命的氣勢哪去了?這會兒一個個都裝孫子了?”
唰唰唰,三道身影,倏然出現在了慕容十三的面前。全身上下,一襲紫衣,頭罩面巾,眼露寒光,手裡各自那種一柄長劍,稍稍抖動劍柄,便泛出一陣寒光。
“要死的人,還這麼口出狂言!”中間一個高個子的男人口氣不善,一雙如蛇般的雙眸,射出幽幽的殺氣。
慕容十三輕扯一下脣角,“真是好笑,就你們三個,都不夠老子塞牙縫的!有多少人,都出來吧!”
珠珠一直掛在他的脖子上,慕容十三突然蹙了一下眉頭,這女人的全身,怎麼會突然涌上來一陣這麼強烈的寒氣?可轉念一想,被“殘月”選上的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很奇怪麼?
十三突然俯下身子,幾乎是貼着珠珠的面頰,低聲細語,“珠珠,一切有我,你不要動怒。”
珠珠突然覺得,自己的神智好似被人撞了一下,一陣輕微搖盪之後,又恢復到了正常。剛剛她突然覺得整個人好似虛浮在空中般,沒有重量,也沒有意識,而慕容十三也注意到剛剛珠珠的雙眸,被一片月白色取代,他知道,那是“殘月”要嗜血的徵兆。
看來,自己懷裡的這個女人,還一點都沒有學會該如何駕馭她的能力。
“廢話少說,納命來!”紫衣三人也不想在耽誤下去,舉起手中的長劍,幾乎是同一時刻,便嚮慕容十三刺來。
“抱緊我,珠珠。”慕容十三邪魅的一笑,整個人好似瞬間就變了一個人似的,珠珠只覺得面前的男人,耀眼的讓人不能直視。
因爲懷裡還有女人要照顧,所以慕容十三一直是採用躲閃的招式,只守不攻,確切說,也沒有多餘的手臂讓他攻擊。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這密密層林之中,對方來的人數,不容小覷。如果只有他自己,他倒是可以放手一搏。可現在懷裡還有一個姑娘,他不能讓她出事。
“小心!”珠珠看到慕容十三身後,突然一個全身纏着各種樹藤的暗殺者,急速的嚮慕容的背心刺來,當下便開口提醒。
慕容十三感受到背後空門大敞,堪堪一必,躲過這突如其來的刺殺,可躲得了這一個,卻很難預計四周還有多少這種出其不意。
“哈哈,剛剛大話說的不是很滿麼?”紫衣男人突然仰頭大笑,看着慕容十三的目光,是王者看一個死囚般的憐憫眼神。
慕容十三全身一陣,又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那種被人無盡的嘲弄、羞辱,又被人骯髒的施捨着同情的感覺,再次的涌上了他的心頭。
有些事,縱使過了十年,二十年,可每每被人挖開之時,那混合着鮮血和新肉的舊傷,總散發着陣陣惡臭,提醒着你,他們的存在。
雖然讓人噁心,卻真真正正、實實在在是存在的!
“十三!不要分心!”珠珠突然低喝一聲,慕容十三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整個人摔倒,搖了搖頭,他感覺整個人有些不清醒的頭暈。
莫非……
“哈哈,中了引魂散的人,還能堅持到現在不倒下,你還是第一個!”紫衣男人邪魅的一笑,一招手,身後密林中隱藏的所有部下,全部出動。
“慕容!你別倒下!”珠珠心急的開口,奈何自己現在被慕容十三死死的抱在懷裡,掙脫不掉,也蹦不下來,可十三的腳步卻越來越有虛浮的徵兆。
“珠珠……我……”慕容十三這個時候心裡很清楚,可腦子就是混混沌沌的要命,不禁暗恨自己上岸,怎麼就大意了呢!要是把他的“寶貝”帶上,一個引魂散又算得了什麼?
引魂散,藥如其名。無色無味,散於風中,不易察覺。中毒者在呼吸之間,吸入次粉末,逐漸頭腦不清,意識昏迷,眼前常生出幻想,具有霍亂人心神的作用。
慕容十三現在就處於這種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他很想控制住自己不斷搖搖欲墜的身子,可踏出的步伐卻是不受控制的凌亂。
頭上的日光雖然不明烈,可對於中了“引魂散”的人來說,足夠產生讓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虛幻了。
“殺!”紫衣男人一聲暗呼,珠珠立刻感受到一大波的人潮,向着自己這方涌動。
而慕容十三,卻在這個時候,手一鬆,整個人好似沒有了靈魂般,軟軟的倒下!
“慕容!”珠珠在地上滾了幾圈後,試着站起,可雙腳腳踝發生着明顯的扭曲,眼看那羣偷襲者嚮慕容奔去,手中的長劍齊齊便向地上癱軟無力的慕容十三刺去……
慕容十三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鋒,脣角竟然微微一俏,就要這樣解脫了麼?好像……也不錯……
“不!慕容!”珠珠匍匐在地,奮力的嚮慕容十三爬去,粗糲的石子將她的膝蓋和手掌磨破,可她竟好像沒有知覺般。
紫衣男人看着即將成爲死人的慕容十三,眼神中閃現過一抹得意,這件事情做的如此漂亮,想來……“那個人”答應自己的那些事,也將要兌現了……
“啊!”
“啊啊……”
剛剛還一臉得意的紫衣男人,瞬間瞳孔爆睜,還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之時,他的頸間,便已經出現了一條紅線。
也許是想回頭看看身後的人是誰,可惜……對方不再給他這個機會,紫衣男人的頭顱便齊齊的從頸部離開。
正要嚮慕容十三行兇的人,一看自己的老大慘遭不測,頓時都把注意力調轉,只見殺了他們老大的人,一襲黑紗錦袍,無風自舞,背影蕭索,卻是不怒自威。
“在天子腳下,竟敢這般放肆!”來人緩緩轉頭,珠珠卻是有些難以置信,這人……這人怎麼會是他?
七夜回身的同時,右手輕輕向身後一揮,只見密林傳出一
陣悉悉率率的響音,在衆人都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麼事之時,只見剛剛要把慕容十三斷魂劍下的紫衣男人們,一個個都變成了不會說話的死人。
一生,一死,僅僅發生在剎那,一榮,一滅,不過瞬間的芳華……
而最後倒下的那名紫衣人,看着七夜將他手中的劍,在他眼睜睜的情況下,刺入到自己的胸膛,雙手顫巍巍擡起,好似要抓住什麼,可卻最終無力的垂下。
嚥氣,人亡。
“讓朱姑娘受驚了,屬下該死!”七夜來到珠珠面前,以君臣之禮,半跪在珠珠的面前,這羣人一個都不能留,要不是密探來報,說朱姑娘在這裡,他還真不敢想象,辦錯了事兒,皇甫軒會怎麼懲罰自己。
珠珠有點搞不清眼前的狀況,坦白說,她不明白爲什麼皇甫軒的人馬會出現的這麼及時。越過七夜的肩膀,她看到慕容十三已被人擡了起來。
“你們要帶他去哪?”
七夜一擡首,汪洋般的深眸,緊緊盯着珠珠,“不是隻有他,還有朱姑娘你……”說完不給朱珠珠任何反應的機會,一記手刀,已經將眼前的珠珠劈暈了過去。
“擡走,手腳都放輕!”七夜沉聲吩咐着身後的人,將地上的珠珠擡起,然後上了一輛絳紫色軟轎,便如倏然出現般的寂靜無聲,向着林外移去。
讓人很奇怪的是,地上死的紫衣人,和七夜身後跟來的那些部下,着裝是一樣的。面對着地上幾十具屍體,一個人影從樹後,緩緩的踱了出來。
七夜跟這羣人,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他們要刺殺這個男人和朱珠珠呢?
來人一頭紅髮,負手而立在風中。剛纔死去的這些人,他並不陌生,因爲皇甫軒的暗衛部下,都是這身裝扮,可這夥人從最開始出現的時候,郎燼寒就發現了,一直沒有出手是想等所有人都傾巢出動,再一網打盡。
死去的這些人,很明顯,是一羣冒牌軍。因爲真正的暗衛,哪怕是最低等的一個嘍羅,武功也絕對都屬上乘,隱蔽氣息這樣再簡單的功課,自然是不在話下。
那麼……死了的這人,真實身份是什麼?
而且……半路殺出的七夜,讓他有點費解,難不成七夜跟這夥人有什麼關係?可怎麼想,郎燼寒也暫時尋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緩緩轉身,郎燼寒眼神凝在最後一個被七夜一刀了斷的紫衣人身上,那個男人死不瞑目,只是他最後的表情,明顯是一副驚恐,甚至……算得上是難以置信。
爲什麼要難以置信?那就是死者沒有想到,殺他們的人,會是七夜,而七夜更多時候代表的,則是皇甫軒……
難道……皇甫軒要殺慕容十三?郎燼寒劍眉一挑,又覺得匪夷所思,爲什麼呢?皇甫軒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
還是說……要置朱珠珠她們於死地的人,另有其人,而七夜不過是一個棋子?
種種疑問,像一團灰濁的霧氣,沉沉的壓下來,讓人胸中煩悶,透不過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