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說的極是。”左婕妤輕執紈扇,掩脣自是一笑。
正此時,羊車忽然停了,有人在外面疾呼道:“婕妤娘娘可在?”
左婕妤輕掀車簾,定定看向車外:“郡主怎麼來了?”
阿琇順着左婕妤的目光望去,只見車外是一位黃衫女子,她跑得甚急,此時釵橫鬢亂,更有幾分慌亂,卻正是曾有數面之緣的平陽郡主。只是數月未見,平陽卻形容消瘦,面容憔悴。
平陽未想到阿琇也在車內,一時竟是怔住,遲疑一瞬,方纔道:“臣女見過娘娘與殿下。”
左婕妤展顏一笑:“郡主不必多禮。”她身旁早有侍女扶着平陽上了羊車,平陽在阿琇身旁坐下,卻有些手足無措,十分靦腆地低着頭並不說話。左婕妤何等睿智,她微狹鳳眼:“郡主有何事來尋本宮?”
“臣女……臣女……”平陽微微擡頭,雙目裡蒙上一層霧氣,鼓足勇氣說道,“臣女想求婕妤娘娘一個恩典,臣女願自請入宮爲女官,服侍婕妤娘娘。”
阿琇不解地感覺到身體如受寒凍一般輕輕地顫抖。左婕妤凝視平陽片刻,忽然道:“郡主今年該滿十七了?”
平陽黯然垂首,輕輕點了點頭。
阿琇忽然醒悟,按國朝規制,女子若十七未嫁,便由長吏擇選夫婿。可她猶是不信,問道:“郡主難道不是早已與二十王叔有了婚聘,司徒怎可……怎可……”
“我與王爺並未行過……行過聘定之禮……”平陽語聲細微,淚水滾滾而落,“父親說……那都是幼時的戲言罷了……”
阿琇頓時大怒:“二十五叔是皇家貴胄,先帝之子,豈容悔婚?”
左婕妤卻沉思片刻,忽然問道:“司徒大人爲郡主擇的是哪家貴婿?”
平陽心中難過至極,咬脣低聲道:“是……孫……孫大人的獨子孫會……”
“孫秀的兒子?”阿琇大怒,“那孫會是個無賴子,洛陽城中誰人不知,你父親怎能把你許配給這樣的人!”
左婕妤鳳目微眺,以扇掩口道:“趙王權傾天下,最爲倚重的便是孫秀了。王司徒倒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時候該抽這條門路。”
平陽心中何嘗不知道父親是在拿自己搏富貴,她心中悽苦,淚水更是滾滾而落。
阿琇怒視左婕妤:“你把平陽當什麼人了,她的婚事關係終身,怎能被交換利用。”
左婕妤微微一笑,不去理她。她脣角牽動,卻對平陽緩緩道:“郡主的苦楚我已知道,只是郡主已滿十七,不能再入宮中,恕我難以相助。望郡主安心回去,不要再做無謂之事。”她頓了頓,忽然微笑道:“郡主是千金之體,不可再這樣任性亂跑,若是傳出去恐會對聲名有損。”
此言一出,平陽面色煞白,心中已是絕望,她默了一瞬,忽然含淚轉頭奔下車去。
“平陽……”阿琇大聲叫她,可平陽頭也不回,已是跑得遠了。
阿琇轉目望着左婕妤,氣道:“你不願意幫她就是了,何苦說這些話刺傷她。”
“我這是爲了她好,”左婕妤若無其事地側過頭去,一手卻撫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你讓她強行與她父親抗命,最後又能落得什麼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