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柏子贏除了偶爾去外面抽顆煙,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杜萌萌身邊。這就造成了杜萌萌每一次睜開眼睛都能對上柏子贏那張飽含愧疚與痛苦的臉。
“你不困?”憋了好幾天,杜萌萌實在忍不住了。分分鐘被人盯着看,擱誰誰也受不了。
柏子贏搖了下頭,一張嘴,嗓子都啞了:“不困。”
杜萌萌又問:“也不餓?”這幾天她沒怎麼吃東西,除了前天喝了小半碗粥,其它時間裡都靠營養液維繫。那麼柏子贏呢?印象裡,他好像連這屋都很少出,更別說吃飯了。
“沒胃口。”柏子贏回了句。
杜萌萌嘆了口氣:“沒用了,你就是餓死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柏子贏說:“我沒想用苦肉計打動你,是真的沒胃口,你要是餓了,我叫人送點吃的過來。”
杜萌萌懶得再搭理他,眼一閉,又去見周公了。
柏子贏趁她睡着的功夫,去陽臺點了顆煙,夜裡風特別大,吹的他半眯起眼睛,人也越發的精神。算來,已經有五天五夜沒閤眼了,不困,一絲睏意也沒有。肚子也不餓,就是渴,每天能喝兩大壺水,虧着這兩壺水,不然早趴下了。說來,還是他身體素質好,換一般人,未必能捱得住。
一眨眼到了第六天,杜萌萌能靠着牀頭坐一會了。接近一週的時間裡,倆人說的話屈指可數,趁着今天精神頭好些,杜萌萌打算好好和柏子贏談談。
“想過接下來怎麼辦了嗎?”杜萌萌問。
柏子贏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連熬了幾夜,臉色早已呈疲累之態,但眸光很亮,炯炯有神的,聽見杜萌萌問他,勉力咧開嘴笑了下:“想好了。”
“說說看。”
“維持現狀。”
噗……杜萌萌一口老血噴出去,肺都要氣炸了:“你覺得還有這種可能了嗎?你這麼對我,我們還能在一起?”
“能!”柏子贏回的無比堅定,隨即眸光一暗:“我知道你還愛我。”
杜萌萌氣樂了:“我發現你對自己真有信心誒,你都這樣對我了,我還愛你?我特麼喝假酒了怎地。”這人也忒自大了吧,當真以爲自己是香餑餑呀。
柏子贏不吭聲了,沉默老半天,低聲說了句:“反正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除非我死。”
杜萌萌有種掉進萬丈深淵的感覺。
將近一個禮拜的時間,杜萌萌都是躺在牀上由柏子贏伺候着,除了上廁所,洗臉刷牙等等一切都在牀上解決,跟個癱瘓病人似得。而最不能忍受的是,每天只能擦身不能洗澡。
大夏天啊,三十來度的高溫,就算屋裡開了足夠的冷氣,杜萌萌還是覺得身上有股酸味。
“去,把浴缸放滿水。”杜萌萌吩咐着:“我要洗澡。”
柏大總裁二話沒說,幾步衝進浴室,比菲傭都聽話。沒辦法,誰讓他罪孽滔天呢。
水放滿後,柏子贏小心翼翼地攙着杜萌萌下牀,緊跟着就要進浴室。
杜萌萌橫着胳膊擋在浴室門口:“我自己來。”
面色微微一滯,柏子贏說:“不行,我幫你。”
杜萌萌也不說話,就那麼站在浴室門口,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門框,意思你不讓我自己洗我就這麼站着。
十秒後,柏大總裁敗下陣來:“那你小心點,有事喊我。”
摔上門的瞬間,杜萌萌使勁哼了聲,以此表達對他的不滿。
柏大總裁鬥敗公雞一樣灰溜溜去了隔壁浴室。簡單沖洗下,連忙回到主臥這邊,耳朵貼在門上,聽見裡面沒動靜,頓時一身冷汗:“萌萌!”
“鬼叫什麼!”杜萌萌沒好氣的喝了聲:“想嚇死我。”
柏總蔫吧了,垂頭喪氣的坐回椅子上,眼裡的悲傷藏得藏不住。
足足泡了一個鐘頭,杜萌萌才從浴缸裡爬出來,洗的超舒服,連帶着心情也好了很多。換了套乾淨的睡衣,又把頭髮吹乾,這才從浴室裡出去。
柏子贏睡着了。眉頭緊皺着縮靠在椅子上。不知怎麼搞得,杜萌萌一下子就哭了。
能不累麼,鐵打的人一個禮拜不吃不睡也熬不住呀,何況柏子贏神經本來就不太好。
蹲在柏子贏身邊,看着那張消瘦的臉,此時的杜萌萌對這個人是又愛又恨又心疼。
他沒太大的缺點,除了心眼小霸佔欲強,其它都還好。如果不是三番五次的刺激他,對她真沒的說。可以這麼說,這世上,除了過世的父親,這個男人是對她最好的,甚至比母親對她都好。 ▪т tκa n ▪C ○
記得在哪裡看過一句話,說一個人對你好,絕對是命運的恩賜。所以,應該知足的吧,雖然他有時霸道的蠻不講理,有時偏執的不可理喻,可他終究是自己最親的人。
杜萌萌花了好一陣子時間才把自己說服了,而後深吸一口氣,鼓足挺大勇氣推了下柏子贏:“子贏,去牀上睡。”罷了罷了,老孃認栽,原諒你了。
放在胸前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柏子贏眉頭深鎖,已然昏了過去。
草草草!哪輩子造的孽啊,給老孃折磨個半死不說,回頭還得伺候他。
周醫生又提着藥箱來了,一進門開始嘆氣:“你倆能不能好好的,一天到晚瞎折騰什麼!”
杜萌萌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牆,疼的呲牙咧嘴:“別廢話了,快點看看子贏去。”剛開門太着急,摔了個腚墩,屁屁都摔麻了。
周續橫楞杜萌萌一眼,好氣又好笑:“這麼快就不生他氣了?”說到這重重的嘆了口氣,破無奈的樣子:“說你倆什麼好呢。”
杜萌萌急夠嗆,揪着他袖子費勁巴拉的往臥室走:“別墨跡了,回頭耽誤病情我跟你急!”
瞧着杜萌萌內焦急的小臉,周續都快憋不住笑了。能有多大的事,也就幾頓沒吃造成營養不良,虛脫而已,還能少塊肉咋地。但周續沒這麼說,他是這麼告訴杜萌萌的……
“幾夜沒閤眼加上心力交瘁,透支大量心血,所以……心臟衰竭。”周醫生一臉沉痛:“觀察兩天吧,不行做個心臟支架,放心,保命沒問題,但是不能再受刺激。”
杜萌萌就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氣都不會喘了:“這麼嚴重!”
周續拿着個聽診器裝模作樣的這聽聽那聽聽,點頭:“你以爲呢,其實子贏的身子骨沒看上去硬實,挺*病從小落下的,有幾個病特折磨人,疼起來一般人扛不住,可遭罪了,咦?你沒發現?”
杜萌萌開始掉金豆子了:“真的假的啊,他有什麼病啊,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拍着杜萌萌肩膀,周醫生裝的還挺像回事:“我倒是想告訴你呀,可子贏不讓,怕你擔心。”
某隻傻妞哭成淚人了。於是柏子贏一醒過來就看見杜萌萌拉着他的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在哪嚶嚶嚶地哭呢。
“怎麼了?”柏子贏嚇一跳,撐着牀就要坐起來。
杜萌萌一把給他按回去,哭天抹淚的:“躺好了,打針吶。”
柏子贏這才發現自己吊水呢。
缺德的周續,在衛生間裡把營養液的商標偷摸換成治療心臟病的,把杜萌萌唬的一愣一愣的,值當柏子贏點是護心保命的藥呢。
“周續來了?”柏子贏問,抽出沒打針的手給杜萌萌擦眼淚:“哭什麼,我又沒死。”
好麼,放聲大哭了。
柏子贏徹底暈菜了,拿起手機打算問問周續怎麼個情況,結果呢,手機裡一條短信:我騙杜萌萌說你心臟衰竭,只能幫你到這了,後續你自己看着辦,不謝。
柏子贏明白了,矛盾重重的看着悲痛欲絕的人,感動之餘也越發的愧疚。
“好了,我沒事,不哭了。”柏子贏伸手拉杜萌萌:“過來,讓我抱你會。”
某妞含着一泡眼淚,期期艾艾:“周續說你得做心臟支架。”
“別聽他胡說,我心臟好着呢,過來,抱抱。”
“你別逞強,他都告訴我了。”
“他抽風了,胡說八道的,上窗來,地下涼。”
杜萌萌紋絲不動,眼淚成串往下掉:“去做吧,我陪着你。”
柏大總裁急的抓狂:“祖宗,你先上來,我困了,想摟你睡會兒。”
面對重症病人,某妞難得的聽話了,一抹眼淚,抽搭搭:“那你明天一定去哦。”說完爬上牀抱住柏子贏,大眼睛溼漉漉的甚是可憐:“我以後不氣你了。”
柏大總裁心都要碎了,摸着杜萌萌腦袋誠懇道歉:“是我不冷靜,對不起,還疼麼?”
某妞點頭又搖頭:“本來不疼的,剛剛摔了一跤,又疼了。”
“摔哪了?”柏總裁緊張兮兮的掀杜萌萌衣服:“沒把傷口摔裂吧。”
“沒,摔屁蛋兒了。”
“我看看。”說着就去扒褲子。
杜萌萌連忙護住屁屁,臉騰的紅了:“看什麼啊,都說了沒事。”
柏大總裁不管那個,拍掉屁屁上的手:“害什麼羞啊,我又不是外人,還少看啦。”
某妞奮力反抗:“那也不行……嘿!你什麼時候把針拔了!”
某男氣喘的有點粗,聲也變的澀了些,手腳並用忙的不亦樂乎:“營養水打那麼多幹屁,回頭還得上廁所……”
“什麼營養水?不是治心臟的藥嗎?”
“周續就一大騙子你也信他……草!又打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