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彥楠不語,也沒有多問,將車子開到連慕年的車子旁邊停下,才說:“我想送淺淺回去拿資料,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坐,然後匯合,就不用淺淺多走一趟了,你是意思呢?”
連慕年不語,直接的發動引擎,駕車離開。
曲淺溪回去拿資料,凌彥楠和連慕年找了個咖啡館坐下,然後通知曲淺溪。
曲淺溪很快就拿着資料下來了,三人正準備看資料,曲淺溪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現在凌晨兩點多,一般來說大家都睡了,誰會打電話過來?
曲淺溪看了眼號碼,愣了下。
雖然沒有備註,但是她卻知道這是誰的號碼。
“是許萬重?”連慕年問。
“你怎麼知道?”曲淺溪愕然。
連慕年不語,示意曲淺溪接電話,曲淺溪接起電話,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一會兒之後,曲淺溪才掛了電話。
凌彥楠眯眸,問:“怎麼了?他說了什麼?”
曲淺溪擡眸,“他說要過來找我。”
“你答應了?”
“嗯。”
曲淺溪跟許萬重的對話持續了將近兩分鐘許萬重不可能只說了這一件事,另外的,許萬重說了什麼,凌彥楠跟連慕年也默契的沒有問,因爲曲淺剛纔沒有主動說,所以,接下來他們都在仔細的看曲淺溪拿過來的那些資料。
資料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有很多的都跟連慕年找的重複了,卻還是有一些是連慕年沒有找到的,只是他們都發現好像都沒有什麼用處,這讓曲淺溪有些氣餒。
但是她還沒有時間氣餒,許萬重已經過來了。
許萬重沒有看連慕年和凌彥楠一眼,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曲淺溪,“我想單獨跟你聊一聊。”
見曲淺溪臉色沒有什麼異常,眼眸鎮定淡然,連慕年和凌彥楠才放心的轉身離開,讓他們父女兩人獨處。
兩人坐下,曲淺溪叫來服務員給許萬重也給自己要了一杯咖啡,兩人無言的坐着,好久都沒有開口。
還是許萬重最先打破寧靜,“在你的心裡,我是怎麼樣的一個爸爸?”
曲淺溪攪拌着咖啡的手一頓,沒有擡眸,平靜淡然的開口說:“十三歲前,我有一個好爸爸,但十三歲之後,在我的心裡,他已經死了。而我多了一個仇人。”
許萬重眯眸,笑了,“過去是十七年,我爲什麼會覺得你不是我的女兒?你跟我的性子一模一樣!因爲在我的心裡,我十七年前有一個最值得我疼愛的女兒,但十七年後,我多了一個敵人,一個跟我搶屬於我的妻子的公司的敵人。而不是女兒。”
“但我不認爲我跟你像,至少十七年後我沒有這種感覺。”曲淺溪的沉着小臉看他,“至少在知道我愛的人背叛我後,我不會在她死去的時候,還不肯原諒她,甚至用極端的手段去傷害她所在乎的人或者事,我沒有這麼冷血。”
許萬重終於捏着杯沿,淺酌一下口咖啡,卻沒有說話。
曲淺溪不原諒他十七年前對她和她的母親的傷害,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並不驚訝,也不強求她的原諒,更不想反駁什麼。他知道,現在的曲淺溪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百分百的信任着他,賴在他懷裡撒嬌的女孩兒了,她有了自己的是非觀,原不原諒他,不會因爲他的出現,而有所改變。因爲十七年前那件事,在她的腦海裡,他是害死她母親的最佳兇手,這個信息,在曲淺溪的心裡,已經根深蒂固,難以改變。
曲淺溪的語氣有些冷,眼眸也冷,“你今天晚上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嗎?”
許萬重不語,緩緩的從他的手提包裡拿出了一沓文件,推到她的面前,“我手裡的股份都給你,這些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情緒感覺到胸口有一股氣在心口洶涌,勾脣譏笑,“可是我記得你說過,這些東西本來是屬於你的。”
“我只是不甘心。”許萬重抿脣,“你媽她做得很絕,屬於她的東西,她什麼都沒有留給我,就是因爲不愛。我許萬重也不是貪圖這些東西,在她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你這件事上,如果你是我們兩人的女兒,我自然沒有覺得什麼不對,但是要是你不是我的女兒,那她的做法就成了我在她的心裡什麼都不是了,所以你想,在我得知你不是我的女兒後,我會有什麼想法?”
曲淺溪不語,只是看着他。
許萬重眯眸,笑了下,“我許萬重雖不是什麼天才,但是也不是什麼蠢材,如果不是絕對的足夠愛她,我會在她身後做她背後的男人?想着在她完成自己的心願後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到頭來,我得到什麼?她這麼努力在我的心裡就成了爲她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的生活而奔波,我只是幫他們帶孩子的男保姆!”
曲淺溪不語,心情複雜。
現在,她媽媽也不在了,再說這些,還有用嗎?許萬重犯過的錯就能當做不存在嗎?
曲淺溪伸手將許萬重推過來的文件,原封不斷的退了回去,“股份我是要要回來的,但是不是以這種形式,我要自己在你的手中拿回來。”
許萬重知道,曲淺溪說這句話,是不打算跟他和解,他沒有接,只是看着她說:“你知道你媽媽很愛你的,即使她每天都很忙,在公司做起來後,你媽手裡有了一定的股份,她將手裡的股份劃分成了兩部分,她早就計劃好了,就連我賣給她的別墅,她也要讓我過到你的名下,她什麼都給你,這些本來就是你應得的。”
曲淺溪皺眉,“屬於我的那部分,我已經跟你要回來了——等等!”
曲淺溪說着,怔了下,倏地起身,激動的說:“你是說媽媽早就將股份劃分好了,不是以遺產的形式分給我的?”
許萬重皺眉,“當然不是,要是以遺產的形式分給你,她給的就是全部,而不是一部分。”
曲淺溪神色凝重,“這麼說來,媽媽從來就沒有立過遺產?”這麼想來,其實說得通的,要是她媽媽真的只是自殺的話,她應該會顧忌到她手裡的公司的股份的去向,如果她不立遺囑,那麼她手上的股份就有可能落入許萬重的手裡,而當時她跟許萬重的關係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不可能這麼做,所以……她媽媽更加有可能不是自殺了!這麼說來,他殺是很有可能的,連慕年的推測也沒有錯!
心裡的答案不斷的在曲淺溪的心裡咆哮,她激動的拍了下桌面,咬牙道:“媽媽爲什麼會自殺?!”
許萬重不語,曲淺溪皺眉,“你怎麼不說話?”
許萬重臉色變得很那看,“這件事,你可以去問藍雨,我想,他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曲淺溪抿着小嘴,冷冷的說:“這麼說來,在你的心裡,媽媽就是自殺的?”
許萬重不語。
“我也一直都認爲媽媽有可能是自殺的,但是我跟彥楠,還有連慕年都覺得,媽媽是他殺!”
許萬重聞言,倏地起身,眼眸睨着她,“什麼意思?!”
“媽媽根本沒有立遺囑,要是媽媽真的自殺的話,她最放心不下的應該是公司的去向,還有我,所以她應該會將所有的股份都過到我的名下,而不是到了現在,媽媽的股份都還在她的名下。除了這個,還有一點說不通,你說媽媽很愛我,做什麼都是爲了我,在知道你*後,甚至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後,她還會自殺讓我跟外婆兩人無依無靠的過嗎?”
許萬重嗤笑了下,“你是說得有道理,但是,你不明白整件事情的經過。”
“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什麼我還不知道的事情?”曲淺溪皺眉,見許萬重不語腦海一閃,“是不是跟那個你自以爲可能是我真正的爸爸有關?你認爲媽媽還跟那個男人有染?那個男人……你認爲是老闆?”
許萬重擡眸看了她一眼,“當時我是這麼認爲的。”
曲淺溪冷笑,咬牙看他,“當時?那現在呢?”
“我剛纔只是給你提供一些信息,讓你想起十七年前的事情。自從我知道了有人僞造dna後,我就知道,一切都從這件事入手,或者說,都跟這件事有關係,她能叫人僞造dna報告,自然也能做其他的事,尤其是跟你母親相關的,跟她利益相關聯的事情,而且,剛纔你說的遺囑的事,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
曲淺溪一頓,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出去叫他們回來。”
“你有藍雨的電話號碼,對吧?將他的號碼發過來給我。”
曲淺溪也沒有問什麼,將號碼發給了他,自己出門去叫凌彥楠跟連慕年回來了。
藍雨得到了號碼,立刻的撥通了藍雨的號碼。
“是我,許萬重。”
凌晨三點多,藍雨早已入睡,迷迷糊糊的醒來了,聽到了許萬重的聲音,立刻就清醒了,“你……許萬重,你會找我?”所有人來電,他都不會舉得稀奇,但是許萬重的來電,卻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非常的不真實。
許萬重說話,向來都是單刀直入,“我跟小侑查到了,心心的死,或許不是自殺。你儘快做飛機來一趟,我有事要問你,也帶上跟心心有關的物證。”
“不是自殺?可是當時警察不是說——”藍雨立刻起身穿鞋。
“這件事說起來複雜,你先過過來,有些事當面說比較清楚一些。”
“可是……你說的小侑是指……”
“曲淺溪,她以前的名字是許昕侑,跟心心的名字是諧音,你應該清楚這一點。”許萬重抿着說着,見到曲淺溪跟連慕年他們進門了,也不再說什麼的掛了電話,站起來,淡淡的說,“明天藍雨會過來,到時候,我們再說吧,現在先回去吧。”
曲淺溪剛纔跟凌彥楠和連慕年大致的說了下跟許萬重說的話,重點的內容也提了出來,其實,他們所知道的東西也差不多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值得討論的了,就等着藍雨過來,將事情
順一遍,或許能找出答案。
所以,大家都沒有意見,轉身離開了。
連慕年看了眼跟凌彥楠一起離開的曲淺溪,駕車離去。
“如果你媽媽的死,真的跟許母有關的話,你會怎麼做?”車上,凌彥楠問。
曲淺溪咬牙,眼神冷如冰,“我要讓她付出她應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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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了,許美伊躺在*上睡不着,聽到門外又一陣陣的響聲,知道是許母在收拾東西。
她心一緊,坐起身,緩緩的拉開門,留出一條縫隙,往房間外面看去。
許母正拖着一個行李箱,還有手上拖着一個很大的包包,吃力的往樓下拖。
她咬住下脣,緩緩的拉開門,冷冷的說:“大半夜的,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許母臉色有些難堪,訕笑道:“小依,對不起,吵醒你了?我會小聲一點的。”
“大半夜的,現在叫不到車,你又不會開車,你能去哪裡?將東西放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可是……你爸爸他——”許母咬着小嘴,小臉有些猶豫,也有些害怕,卻還是掩飾不了她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喜悅。只是不知道她心底的喜悅是因爲女兒的疼惜和挽留,還是因爲能繼續呆在這裡了。
許美伊睨了許母一眼,冷冷的說:“就算再不濟,他也沒有趕我走,這裡也是我的家,我要留一個人,這點他難道都不允許嗎?”
許母笑笑,不語。
許美伊看了她一眼,丟下一句話就轉身回去房間了:“你自己回房間去。”
許美伊回到房間,關上門,想起剛纔許母討好的模樣,鼻腔酸酸的,躺在*上,更加睡不着,腦海裡除了關於許萬重和許母的事,還有連慕年冷漠的話語。
想到這,她心裡更加不安,總感覺現在只是一個開端而已,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加不好的事情發生,想到這,她心一緊,撥了連慕年的號碼,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接。
所以,她換成了發短信。
但是,她編輯好了信息,才發現,自己好像弄錯了對象。
即使連慕年又在處理這件事,但是連慕年幫的人是曲淺溪,如果她想要知道什麼,連慕年不可能會告訴她,因爲這件事是曲淺溪的事,他會替她保密。
所以,她打了曲淺溪的號碼,而曲淺溪同樣的也沒有接。
許美伊氣得咬牙,發狠的將手裡的手機扔了出去,摔向牆壁,手機離開就一分爲二,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了。
她氣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聽到大門的被推開的聲音,她抿着小嘴,轉身走了出去,跟正在上樓的許萬重碰過正着。
許美伊一頓,睫毛一顫,頓了下才說,“媽媽沒有離開,是我叫她留下來的。”
許萬重不語,只是看着她,許美伊被他看得臉色小手發抖,咬着下脣說,“就算媽媽有錯,也過去了這麼久了,你爲什麼搖搖耿耿於懷?就算期間委屈了曲淺溪,你補償她不就好了嗎?媽媽她陪了你十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媽媽什麼都沒有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對媽媽?”
“那是她自作孽!”許萬重冷冷的說着,越過她,頓住了腳步,“既然你要留下她,那我也沒有什麼意見,這個房子,我明天過到你的名下,你要留誰住就留誰,我沒意見。”
許美伊驚喜的擡眸,“爸爸……”她還以爲許萬重會跟她吵,將她趕出去呢。
“我明天會搬出去。”說着,他頓了下,“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
“不、爸爸——”許美伊想叫住許萬重,但是許萬重已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許美伊眼裡的喜悅頓時灰飛煙滅,她知道許萬重這麼做,是在履行他作爲他父親該負起的責任,無關感情,如果說他對她的感情夠深的話,他不會從這裡搬出去,畢竟,錯的人是她媽媽,她沒有做錯什麼,就算有錯,也無傷大雅。
此時,許母也在不遠處的房間裡,看着這一幕,咬緊小嘴,眼裡盡是憤憤不平。
不久,許萬重就從書房裡出來了,手裡拿着一些東西,他將手裡的東西交交給許美伊,“這裡是我在外地的三處房產,價值兩千多萬,這個房子,價值一千多萬,你都自己留着吧,這個是房子的房產證,還有,這張卡,你留着。”
“爸爸……”許美伊咬着下脣。
許萬重打斷她,冷淡的說:“曲淺溪也是我的女兒,你應該知道了,因爲你們母女,我欠了她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給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你擁有了這麼多,也足夠你衣食無憂的過完這輩子了。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
“我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可以說不管就不管?”
許萬重臉上沒有什麼情緒,淡淡的說:“我跟你媽媽的事,還有你的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原因,我想你應該也清楚了,對你,我已經盡力了,再多的感情,我給不起。”
說着,他轉身離開。
他不是給不起,而是不想給!許美伊雖不甘,卻沒有叫住他,許萬重淡漠得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看得她麻木了。
“許萬重!就算我做錯了什麼,你怎麼能如此偏心?這麼對待小依?!”
許萬重才轉身,許母就看不下去了,推開門走出來,怒氣衝衝的走到許萬重的面前,“你手裡的關於曲氏集團的股份,超過了百分之二十,以現在的市價折算成現金,怎麼說也能又四五億人民幣,但是你給小依的全部加起來只有三四千萬,你是想告訴我這張卡里有幾億嗎?”
許萬重不語,眯起眼眸看着許母,許母后退了一小步,但是想起女兒的利益,她穩住了腳步,“就算你不說這些,那你們許家的產業呢?你們許家的產業加起來,在你手裡的,怎麼說也有十多億,那你一字不提,你是想留個那個女人的女兒嗎?許萬重!就算偏心也有個程度!小依也是你的女兒!你別太過分了!”
許美伊聞言,也驚愕的看着許萬重,咬着脣,受傷的看着他,拳頭緊握。
她沒想到許萬重竟然會如此的偏心!
“誰不偏心?人的心不是在左邊就是在右邊,自然規律都允許人偏心,爲什麼我不可以?”許萬重冷笑一聲,“曲氏集團是心心的,我手裡的股份還給小侑是理所當然的,至於我們許家的財產,那是我的,我愛給誰給誰,你有什麼權利說我?這些年來,你跟她花了我多少錢?你自己數一數,會少嗎?還有,別告訴我,你現在手裡的錢沒有八位數!每個人的存在,對一些人而言,都有一定的存在價值,而這十七年來,你在我的心裡沒有任何的價值,但是我白養了你十多年,至於小依,你自己教出來的孩子,曾經做過什麼,你我都清楚,你自己知道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又何必多說自取其辱?”
“你——許萬重……”許母咬牙瞪着他。
許萬重臉色更加冷了,“因爲你,我欠了我最疼愛的女兒十七年,就算我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她,都彌補不了她心裡的創傷,你想我一視同仁?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還有,你手裡的錢,最好儘快的轉掉或者是花掉,否則,明天過後,我不敢保證那些錢還是不是你的!你最好不要讓我抓到把柄!”說完,許萬重看了眼眼淚婆娑,紅了眼眶的許美伊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
許萬重!你——”許母咬牙切齒。
“夠了!回去你自己的房間去!”許美伊大吼一聲,看了眼許母,不再說話的轉身離開。
許母急得不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小依,你泵不能這個樣子,你爸爸明顯是偏心,同樣都是他的女兒,偏心也偏得太過了!你手裡只有幾千萬,幾千萬能做什麼?夠你花幾年?買輛車都要幾百萬,你以後怎麼生活?!”
“你以爲他爲什麼會這麼對我?”許美伊冷笑。
許母愣了下,“可是……”
許美伊什麼都沒有再說,轉身回去房間了,留下許母站在原地,臉色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