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右丞相陳英?”千帆聽到納蘭珉皓的話頓時一愣道。
“是,皇后娘娘雖然不滿嶽珠兒的做法,但是實在是抵不過太子的軟磨硬泡,所以便給陳家遞了帖子,給嶽崇山說親。”納蘭珉皓點點頭說道。
“陳家會同意嗎?”千帆奇怪的問道:“大伯父現在可不是侍郎了,陳英不管怎麼說也右丞相,怎麼可能同意這樣的事?”
“嶽崇山在洛朗釋查處舞弊案時功不可沒,已經官復原職。”納蘭珉皓笑着點了點千帆的鼻子說道:“你每日窩在府裡面,消息都閉塞了吧?”
“官復原職嗎?”千帆拿起毛筆在紙上隨意地畫着,笑着說道:“那更好了,大伯父站的越高,跟陳家的牽扯更爲緊密,那纔好呢。”
千帆在宣紙上寫了陳英二字,心中輕笑道:“秦家滅門後,你們難道沒有感覺到刀鋒已經貼近你們的脖頸了嗎?這一次,似乎該輪到你們陳家了。”
“你要對付陳家?”納蘭珉皓看到她寫的字,擡眸看向千帆說道:“陳家是湟源國的正兒八經的世家之一,這些世家不是秦家那種後起的小家族能比擬的,你要想清楚。”
“嗯,我知道。”千帆將那張紙放在燭臺上緩緩燒掉,眸光在火光的映襯下朦朧迷幻,櫻脣微動說道:“有些事,不得不做。”
翌日一早,冷氏便匆匆趕來,拿着一張燙金帖子進來,笑着對千帆說道:“帆兒,丞相府送來一張帖子,說京郊莊子裡的花開得正好,要請你過府賞花。”
千帆笑着回道:“娘,將軍府和丞相府素無來往,怎麼會突然想到要請咱們去賞花?”
“我聽說,皇后娘娘去陳家爲你大伯父說親,丞相府便請了嶽府的姑娘們過去賞花。”冷氏看着千帆道:“明日我陪你一起去便是。”
“娘,你現在身子重,還是不要來回顛簸比較好。”千帆摸着冷氏的肚子,笑眯眯的說道:“如果去京郊的莊子,來回都要幾個時辰,萬一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
“你自己去可以嗎?”冷氏有些擔憂得問道。
“娘,你就放心吧,明天我帶着翠煙和翠柳過去,她們倆都會武藝,肯定能保護我的。”千帆笑眯眯地回道。
冷氏想了又想,還是不放心,千帆再三保證,無奈之下只好順了千帆的意思。
“小姐,丞相府要結親的明明是岳家大房,爲何還要給小姐送帖子來?”等到冷氏離開,翠煙奇怪地問道:“全京城上下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岳家現在一個是嶽侍郎府,一個是嶽將軍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楓陽去探探,丞相府到底是在哪裡舉行賞花宴。”千帆看着那帖子,冷笑一聲。
“是,小姐!”翠煙一愣,也不多問,連忙匆匆走了出去。
千帆看着帖子默不作聲,丞相府今日送來的這個帖子是有問題的,如果她沒有記錯,前世的這個時候丞相府的大小姐恰逢及笄,那麼按道理來說今日送來的應該是及笄禮的帖子。
陳家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就因爲秦宣的夫人陳氏?秦家滅亡在外頭那些人的眼裡可是跟她毫無關係的,那麼陳家又怎麼可能針對將軍府呢?
“姑娘,楓陽回來了!”楓陽跟在翠煙身後,急匆匆得走了進來,對着千帆拱手說道:“姑娘,丞相府明日舉辦的是大小姐的及笄宴會,並非賞花宴!”
“都查清楚了?”千帆看向楓陽問道。
“回姑娘的話,都查清楚了。”楓陽點頭道,“因爲明日許多貴族世家都收到了帖子,屬下還特地偷回了一份。”話音一落,楓陽的臉微微一紅。
“做得好,楓陽!”千帆看到楓陽略有羞澀的表情,不禁爽朗得笑道:“及笄宴是在哪裡舉行的?”
“就在丞相府。”楓陽又恢復了往日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容,靜靜地回道。
千帆得了嶽崇南迴府的消息,便帶着翠煙翠柳趕到了父親的書房。
剛坐下休息的嶽崇南看着走進來的千帆,一襲青衫褶裙配上一根木質頭簪,襯得她如若夏日蓮荷一般,簡單卻獨有一份清幽之氣,突然有些怔愣,好似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女兒就已經悄然長大了。
“帆兒這身頗爲好看。”嶽崇南讚許地打量着自己的愛女,突然想起什麼連忙開口道,“爹爹並不是說以前帆兒不好看,只是……”
“帆兒可是爹爹的女兒,自然好看。”知道嶽崇南一向不善於誇讚子女,想來今日是真心覺得自己這身衣衫不錯,千帆貼心地接過話來,“爹爹,帆兒這次來是有事要與爹爹商量。”
“帆兒,你說的這事可準確?”嶽崇南聽完千帆的話,眉頭緊鎖地看向那帖子。
“爹爹,帆兒本來怕怠慢了丞相府,便讓翠柳去打聽打聽丞相府宴請的規矩,卻不想得知明日竟然是陳大小姐的及笄禮。”能假借丞相府人的手改動帖子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千帆擡眸看向嶽崇南道:“爹爹,您可知是誰?”
嶽崇南想了想說道:“也許只是丞相府不小心弄錯了,咱們剛回京城沒多久,又不曾與誰交惡,又有誰會故意弄錯這種事來對付岳家?”
千帆搖搖頭,不贊同地說道:“爹爹,你現在雖然是將軍,但是皇上對爹爹你十分器重,如今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爹爹還是要多注意些纔是。”
“恩。”嶽崇南讚許得看着自己的女兒,沉聲點頭,“那麼帆兒可有對策?”
“將計就計!”
“恩,說來聽聽?”嶽崇南頗爲意外地看着自家女兒道。
“爹爹你看。”千帆隨即從袖中又拿出一張一模一樣的帖子,上面的內容大致相同,唯獨“賞菊”二字變成了“及笄”,地點變成了丞相府。
“這是?”嶽崇南詫異地拿起兩張請帖,發現上面的字跡完全相同。
“這可是帆兒自己寫的哦!”千帆笑着看向嶽崇南,調皮地吐吐舌頭說道:“若不是帆兒書法如此精湛,豈能以假亂真?”
“好!哈哈,不愧是我嶽崇南的女兒!“嶽崇南哈哈大笑道:“明日你母親不能陪你去,要不要我派個人護送你去?”
“那倒不必,爹爹派的人都是男子,也進步的內宅,有翠煙和翠柳陪着我就好了。”千帆笑着說道。
一大早,一向嗜睡的千帆就被春兒和冬兒服侍着起牀,沐浴,更衣,坐在銅鏡前,冬兒爲她梳着髮髻,而千帆依舊昏昏沉沉,彷彿隨時都能睡着,翠煙一踏進房門,就看到坐在銅鏡前打瞌睡的千帆,不禁笑了起來。
楓夜拴好了馬車,見千帆出來,連忙說道:“姑娘,世子今日也會到丞相府去,據說皇后娘娘親自爲陳家大小姐當贊者。”
“是嗎?”千帆揚揚眉笑道:“陳家是世家,能有此殊榮也是應該的,不過你在路上趕的慢一點,不必去那麼早,我沒心情跟那些鶯鶯燕燕拌嘴皮子。”
“是,姑娘。”楓夜咧嘴一笑,應道。
相府前有專門的下人在看帖子,同時記錄來客身份,千帆示意翠煙遞上帖子後,千帆接回便將帖子收至袖中,三人正向前走時,千帆看到一名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走到門口處說道,“記錄的仔細些,萬不可漏了哪位貴人。”
“姑娘,可是有不妥之處?”自從千帆讓她打聽及笄禮之後,翠柳便開始心生警惕,看到千帆腳步停頓,立刻左右張望一番。
“你不必如此緊張。”千帆看到翠柳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不禁笑道,“還不至於如此驚心。”她只是覺得那個男人有些眼熟而已,卻一時也想不到在哪裡見過。
“既然知道有人要對付我們,翠柳自然不能放心。”翠柳依舊警惕地看着周圍,輕聲應道
“見招拆招便是。”千帆微微一笑,目前來看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當年洛朗逸可就是在這場宴會上救過她一次,所以纔會讓她印象深刻呢。
“及笄禮要開始了,各位請到前院觀禮。”一位嬤嬤朗聲道,衆人便悉數向院內走去,皇后娘娘跟諸位皇子早就到了,千帆來的遲混在人羣中並未惹人注意。
翠煙與千帆正說着話,突然一個丫鬟撞到了千帆,連忙跪在地上道歉,“對不起小姐,奴婢無心的。”
“沒事。”千帆眼神一閃,微微一笑,繼續與翠煙聊着天向前走去。
四處已經站滿了人,但是倒也涇渭分明,男子立在左邊,女子等內眷都立在右邊,高臺上的陳家大小姐陳璐精緻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眼睛不自覺得望向了人羣中,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千帆卻沒有在意那些,直接站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四下掃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洛朗逸的身影,眼睛裡閃過一絲冷然的恨意,卻很快消失不見。
及笄儀式宣告着陳璐正式進入議婚年紀,每個女孩子都會經過這一洗禮,倒是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不過陳璐有了皇后娘娘做贊者,自然更加惹人注目,衆人紛紛說着讚美祝福的話,很快便結束了,在丞相的盛情相邀下衆人紛紛入座,也開始送上自己的賀禮。
到了千帆這一席,翠柳在千帆的示意下拿出錦盒,一個丫鬟正要接過來時,突然手一抖錦盒掉在地上,裡面的瓷瓶應聲而碎,廳內頓時安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