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纔千帆出事的對面酒樓二樓,微微閃開的一扇窗戶的房間裡,本應該在西關的瑞王卻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街上發生的一切,轉過頭對着暗處的另一個人說道:“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瑞王殿下,你我的合作僅限於讓嶽千帆脫離他們的視線,我在袁徵身上下的失魂之術會在袁徵死後轉移到最後接觸到他的人身上。”暗處的人輕嘆口氣,繼續說道:“我接觸這些時日尚短,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望瑞王殿下見諒。”
“看來瘋長老死之前並沒有告訴他們你也學會了傀儡之術。”瑞王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隨後說道:“否則這會死的就不會是大族長,而是你蘭默宇了!”
“瑞王殿下真是愛說笑。”一個長相與蘭默宇幾乎相同的人走了出來,笑着說道:“當初那人救走的不過是我的傀儡之身而已,追根究底來說,我這條命還是瑞王殿下所救,所以替瑞王殿下分憂也是理所應當。”
“你的傀儡之術看來遠勝於瘋長老。”瑞王看向窗外,沉聲說道:“不管是帆兒,還是她身邊那個戴着面具的男人,如果你有一丁點破綻,他們都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而現在看來,只能說明那個人並非你的傀儡。”
“瑞王殿下這是何意?”蘭默宇依舊是笑着看向瑞王,彷彿根本不在意瑞王的說法。
“當年的三族長是個孝順而又疼愛妻子的人,爲了讓妻子的父母能夠有所記掛,便將剛出生沒多久的大兒子送到了他們那裡,於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就被迫分離了。”瑞王擡眸看向蘭默宇說道:“後來三族長髮現了大族長有要殺自己的意思,便提前給岳父母去了信,讓他們帶着孩子離開,不知道我面前坐着的,是兄長還是弟弟呢?”
“蘭默英真是佩服瑞王殿下,竟然這麼快就察覺到我的身份。”蘭默英攤開手,毫不在意地靠在椅背上,笑着說道。
蘭默宇和蘭默英乃是雙胞兄弟,當年蘭默英被送走躲過一劫,得知弟弟還活着的時候便暗地裡跟弟弟見了面,二人定下了借湟源國之勢來奪回本應屬於親生父親的東西的計劃。
但是蘭默宇不知道的是,蘭默英竟然暗中和瑞王達成了協議,不僅給千帆下了失魂之術,還將人送給了瑞王!
“主子,嶽姑娘已經被攔下了,而且避開了尋她的人。”這時一個藍衣人倏然出現,恭敬地對着瑞王說道。
“看來,瑞王殿下是抱得美人歸了,那麼皇陵的事還要仰仗瑞王殿下了。”蘭默英笑着說道:“想必瑞王殿下着急去見美人,我就不打擾了。”
看着蘭默英離開,瑞王轉着手上的扳指平靜地開口:“於老,您看到剛纔帆兒的眼睛了麼?”
“回主子,老奴看到了。”一直站在瑞王身後的灰衣老者恭敬地回道。
“沒想到,血眸雙瞳竟然是帆兒!”微微一用力,扳指立刻碎成粉末,瑞王斂去方纔嘴角一直掛着的淡淡的笑意,嘆口氣說道:“於老,我記得當年您父親曾斷言血眸出,皇陵現,雙瞳者,天下亂。”
“瑞王殿下,老夫的父親當年窮盡一生只窺得四字天機,定不會出錯。”於老真正的身份乃是瑞王身邊的神算,祖祖輩輩都以謀算爲傳承,當年父親無意間窺探一言先機,興奮之餘竟然罔顧天命,推出四言便吐血而亡,這隻能說明父親的推衍是對的。
“如果我將她困在身邊,那麼天下是否還會亂?”瑞王深吸一口氣,長嘆道:“我不願她捲入這亂世紛爭之中,所以只能盡我所能將她藏在身邊,於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瑞王殿下,您是讓老夫遮去嶽姑娘的命數和運勢?”於老聽後大吃一驚,不禁說道:“這樣一來,不單單是其他人無法推算出她的位置,對嶽姑娘來說有可能盡忘前塵往事,同樣嶽姑娘也會忘了瑞王殿下!”
“無妨!”瑞王低下頭,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只要她在我身邊,我會不遺餘力地讓她記住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而這邊,費了好一番周折才斬殺了大族長的林清帶着神機二營滿身是血地迎頭碰上了納蘭珉皓,氣呼呼地問道:“爲什麼突然發信號?”
“咱們中出了叛徒。”納蘭珉皓皺着眉頭說道:“方纔我按照帆兒的安排控制住月滅族的幾位長老,沒想到有人會放了信號,等我殺進來的時候,便發現很多人都已經投誠了,這樣的情況太不對了,很有可能在我們之前就有人來過了!”
“有人來過?”林清大吃一驚不禁說道:“怎麼可能?咱們可是按照計劃來的,難不成有人捷足先登?”
“帆兒呢?”納蘭珉皓看了好一會沒有發現千帆的身影,立刻焦急地問道。
林清無奈地嘆口氣,將方纔的事說了一遍,隨後說道:“冷辰已經帶人去尋了,只不過還沒有回來。”
“備馬!”納蘭珉皓聽完林清的話,腦海中猛然出現那個奇怪的夢,頓時心慌不已,二話不說地策馬飛奔而去。
“唉,真是煩死了!”林清看着納蘭珉皓離開的背影,憂心千帆的下落,卻又不得不留下來主持大局,狠狠地跺了幾腳,哪裡還有當初那在京城雍容華貴的模樣?略爲平靜了下心情,林清立刻又安排神機營輔助蘭默宇安撫人心去了。
而京城中,躺在矮榻上呼呼大睡的欽天督在聽到手腕上一陣碎裂的聲音響起後猛然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手腕上碎裂成兩半的木牌不禁大吼道:“不可能!”
“欽天督,發生什麼事了?”這時,衛知陽正巧走了進來,看到欽天督這番模樣不禁詫異地開口。
“千帆出事了!”千帆在臨走前曾讓衛知陽多多照顧欽天督,所以兩個人彼此都明白對方與千帆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欽天督看到來人是衛知陽也沒有隱瞞。
“怎麼會?”衛知陽聽聞千帆出事,立刻焦急地問道:“嚴重嗎?不能化解嗎?”
衛知陽緊張地看着欽天督一遍又一遍地推衍,直到第三十六次,欽天督才憤怒地說道:“是有人遮住了千帆的命數和運勢!”
“欽天督,查不出是誰嗎?”衛知陽雖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但是心裡卻明白千帆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查不出來,我推演了這麼多次才堪堪看出是有人做了手腳的一點跡象,看來千帆是失蹤了!”欽天督看着卦象,緊鎖着眉頭說道:“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千帆本就沒有命數,有時候想遮住也未必能遮得住!”
“不行,我要去西關!”衛知陽突然起身,得知千帆可能失蹤的他已經一刻也不能等了。
欽天督卻是一把扯住他說道:“你要是真想救她,就留下來給我幫忙。”
“欽天督的意思是能救千帆?”衛知陽聽到欽天督的話立刻大喜過望地看着他問道。
“我只能試試。”欽天督將木牌攥在手心裡,心中默默地說道:“小丫頭,你我命數自你重生便已爲一體,你可千萬要好好活着啊!”
夜深,林清走進議事堂,看着憔悴的冷辰和納蘭珉皓嘆口氣道:“蘭默宇現在已經開始執掌月滅族了,神機營已經全部帶出去找千帆了,只不過現在還沒有消息。”
“我明明追着她過去的,怎麼會跟丟了?”冷辰惱怒地狠狠捶了自己大腿一拳,喃喃自語道:“已經三天了,帆兒到底去哪裡了!”
“小鄧說,千帆的身上帶着美人蠱,可是現在他派出的子蠱已經找不到美人蠱的味道了,是不是說明千帆已經不在月滅族了?”林清想起小鄧之前告訴她的話,不禁說道。
“瑞王!”納蘭珉皓突然擡起頭,整個人都散發着冷峻的氣息,彷彿一把殺人的利器隨時都會見血,此刻的他彷彿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說道:“一定是瑞王擄走了帆兒!”
“珉皓,咱們沒有證據,怎麼可能斷定是瑞王擄走了帆兒?”林清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她,但是也不能隨便找個人就懷疑啊?”
“納蘭世子說的不無道理!”這時,順子急匆匆地走進來,因爲千帆失蹤,現在他也知道納蘭珉皓的真實身份,只見他直接走到納蘭珉皓面前說道:“我懷疑是蘭默宇那裡出了問題!”
“蘭默宇?”冷辰和林清異口同聲地開口。
“蘭默宇是我救出來的,所以我跟他接觸過一頓時間,那個人根本就無心成爲月滅族的大族長!”順子皺着眉頭,仔細斟酌了一番又說道:“我跟他很投脾氣,所以經常一起喝酒,但是昨日我去尋他,感覺他整個人都……都好像變了一個人,你們明白嗎?”
“你要這麼說,我似乎也覺得他跟之前身上的味道有些許不同。”林清歪着頭,仔細想了想,說道:“之前他的身上一直都是一股文卷氣,可是這幾日跟他一起處理事情,總覺得他身上多了許多殺氣,我一直以爲是因爲平息叛亂才讓他有了變化,看來事有蹊蹺啊?”
“這件事太過巧合。”納蘭珉皓沉聲道:“林清,立刻讓人暗中去查!”
“千帆!千帆!姑奶奶呦,你藏哪裡去了啊?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和尚我啊你……”一陣陣呼喚突然從黑暗中傳來,躺在牀上的人手指微微一動,心中迴應道:“是誰?誰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