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墨聽說東面城牆已經丟了,數百明軍正殺過來,一面派人堵住街巷阻擋明軍,一面加緊攻打內院。可自家兒郎與白蓮教武術高手已經打進去兩刻鐘了,仍然沒有消滅王府護衛,生擒朱楹。
丹墨頓時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境。繼續打下去,或許能夠生擒朱楹,計劃還算成了一半,之後以朱楹爲人質逃出蘇州府城,丹墨就可以偷偷命人帶着自己的小兒子從他路逃走;可若是不能生擒朱楹,就算逃出了蘇州城,明軍也不會在乎他們生擒的蘇州知府等人,馬上就會發動進攻,根本沒有空隙把小兒子送走,可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丹墨不停催促儘快殺光護衛,生擒朱楹,可前面只是不斷的說還在搏殺,還在搏殺,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準信,還是說侍衛護着朱楹退入了一間石亭,他們急切之間難以打進去。
聽到這話,丹墨的目光就看向了三門火炮,想要用炮彈轟擊石亭,將王府護衛都打死;可丹青馬上說道:“大哥,火炮也沒什麼準頭,萬一把朱楹打死了,咱們還不如現在馬上撤退。”
二房的管事人丹波則說道:“二哥,現在撤退就能讓咱們家人活命?蘇州衛已經打過來了,咱們撤回府裡就是等死,就算逃到城外,可明軍一定會緊追不捨,咱們逃不到江邊的,也活不了!還不如拼一把!”
在他們激烈爭辯的時候,炮手重新架起了三門火炮,又將火藥和炮彈都裝填好,看向丹墨;丹青與丹波也不再爭論,也都看向丹墨,等待他的決斷。
“打!”丹墨喊了一聲。
“大哥!”丹青叫道。
“打!”丹墨又說了一遍。既然不能生擒朱楹就沒有活路,不如讓朱楹也一塊死了!拉一個親王陪葬,他這輩子也值了!
炮手聽到丹墨的命令,又校對了一下方向,雙手略有些顫抖的點燃火繩。隨着“磅嗙磅”三聲響,三發炮彈向府內射去,轟在了石亭附近。
“反賊竟然用炮轟擊?”曹子玉有些驚慌的叫了一聲。他大概也猜到了丹墨的打算,知道他們是想生擒朱楹死中求活,所以並未做防備炮彈的準備,選擇石亭也是因爲擔心反賊不小心讓火放起來並不擔心炮擊;可萬萬沒想到,反賊現在竟然不顧殿下被打死,開起炮來!
“王爺,”曹子玉跑到朱楹身旁,低聲說道:“王爺,反賊開炮了,爲免王爺被炮彈擊中,還請王爺躲在桌椅下面。”
“孤豈能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躲在桌椅之下!”朱楹雙手提刀說道。
“王爺!”曹子玉叫道:“當年曹孟德帶兵攻打西涼,被馬超所敗,割袍斷須方纔逃脫;劉玄德在徐州爲曹孟德所敗,拋妻棄女才逃得一命,後來他們二人都成就一方霸業。既然他們都能這樣做,王爺您躲在桌椅下面又有什麼不成的?”
“你說的這可不是正史,這是《三國演義》上的文章,魏武與昭烈可並未這樣做。即使這是正史,孤也絕不效仿他們!”朱楹說道。
曹子玉勸了幾句朱楹執意不聽,他也沒有辦法,但緊緊跟在朱楹身旁,而且想着:‘若是反賊的炮彈打到王爺身旁,我一定要馬上將王爺撲倒在地,用身體爲王爺擋住炮彈,在我死之前,絕不能讓王爺有絲毫損傷。’
搏殺越來越激烈,反賊幾次想要打進石亭裡但都被趕了出去;反賊的炮彈也不斷在石亭附近落下,有幾發打在了石亭上,將屋頂打的搖搖欲墜,但終究是沒有落下來,還在支撐。
丹墨也在不斷催促炮手開炮。可也不知是炮手的體力越來越差還是其他什麼緣故,炮打的越來越不準,被打死的自己人比王府護衛還多,甚至影響到了對石亭的圍攻。
“你他媽的是不是故意打死我們家兒郎的?”就在炮手又打出去幾發炮彈、正要再裝填的時候,丹青忽然一把抓住一名炮手的胳膊,抽出腰刀指着他喊道。這幾個炮手並不是他們丹家的人,也不是其他白蓮教徒,而是抓到的溜號在城裡過年的蘇州衛將士。丹青見他們發射出去的炮彈準頭越來越差,頓時懷疑他們是故意的。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實在是體力不支了,而且這炮因爲連續發射炮彈也越來越不準了,豈敢故意打死好漢!”那炮手趕忙跪在地上求饒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真不是故意的!”另外幾個炮手也連忙跪下叫道。
“你們這幾個廢物!”丹青揮舞了兩下腰刀,一腳踹在面前這個炮手肩膀上將他踹倒在地,又吩咐其他的炮手將火藥和炮彈都裝填進去,高聲叫道:“你們這幾個廢物!我自己開炮!”
“大哥,這,”見此情形,丹波對丹墨說道。
“讓他去吧。”丹墨說道。他也懷疑這幾個炮手是故意的,但他不懂這個,沒法確定。可既然炮手這麼沒準頭,讓丹青開幾炮也沒什麼。
他又擡起頭看了一眼月亮,見已經到了後半夜,又聽從東面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對丹波說道:“再有五分的時間,如果仍然不能生擒朱楹,不論他是生是死都立刻退走,從西城逃出蘇州城!總有活命的一線可能!”
頓了頓,又吩咐道:“把剩下的火藥都埋在東邊的街巷下面,給追來的明軍一個驚喜!”
“是,大哥。”丹波答應一聲,命人將剩下的火藥都裝進一個大袋子裡,要派人埋在東面的道路下面。
丹青沒有理會丹波在做什麼,他等火藥和炮彈都裝填好了,站起來看了看方向,讓兩個侄子移動炮身對準石亭,就要點燃火繩開炮。可就在此時,忽然從府邸的北面響起呼嘯聲,聽起來好像是炮彈在空中劃過之音。丹墨等人不由得擡頭看去,就見到一發炮彈正從空中向下滑落,以極快的速度落在丹青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