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白茶花。”孫雲沒忍住,笑了出來。
然後,趙淑站起來,“我要去看看皇祖母。”
“過幾日再去。”孫雲伸手拉住她,“不笑你就是了,真是的。”
趙淑坐回來,心裡卻在想這樣就答應謝運了,是不是有點虧?
越想,她越覺得虧得慌。
尋思着,便吩咐,“讓小朱子去告訴謝大人,給關玉榮和琉璃找個夫家。”
孫雲聽罷,噗呲又笑了起來,“謝大人攤上你這個親家,也是倒黴。”
趙淑不理她,倒不是她要壓榨謝運,而是她總覺得此事由自己出手不合適,雖說她與關玉榮和琉璃都合不來,但搶人夫君這種事,她還是下不了手,雖然她搶先一步,但畢竟人家有名分。
若碰上腦子有病的,還得說她是小三,壞人姻緣,這黑鍋她可不背。
而此時,琉璃拐彎抹角的打聽到衛家死人了,心想着嫁過去之前,一定先要對衛家瞭解些,便吩咐久青拎了禮物,給趙霓虹遞了信兒,用過早膳後就直奔衛家。
趙霓虹如今在衛家也算混得不錯,有兒子傍身,端王府又落敗了,她早已收起所有的爪牙,學會了伏低做小,故此平平安安活到了現在,兒子也聰明伶俐。
琉璃以前在趙霓虹面前還是極爲高傲的,如今卻不同了,她前未婚夫家道中落,退了婚要給衛廷司做妾,身份便就矮了好幾截,而趙霓虹有兒子傍身,衛鍾氏對她也極好。
兩人見了面,先夸人兒子可愛懂事,而後才慢慢轉入正題,琉璃抿了口茶,裝作無意間問:“方纔在路上聽了一嘴,說是府上有位妹妹沒了?”
在衛家,衛鍾氏管得嚴,哪裡敢隨便說閒話,不過是外面的人神通廣大查到了罷,趙霓虹也聽得出話好壞,也知曉該怎麼回答,“嗨,身子骨打小就弱,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母親請了無數名醫伺候也沒見好,如今去了也好,說不得來世還能投個好人家。”
琉璃輕笑,心中卻冷哼,憑你也敢和我打太極,不過面上卻半點不露,“夫人是心善的。”
趙霓虹也跟着輕笑,兩人相視而笑,卻沒了後話,原本是關係極好的堂姐妹,如今卻要成妯娌了,還是對立的,趙霓虹自然不會和琉璃說實話。
見套不出什麼來,又閒話了幾句,便離開了,她剛走,衛雲舒就進來了,“嫂子,她來做什麼?”
“還不是來打聽五妹妹的事,可能是覺得賜了婚,將來進衛家,能掌中饋,提前來打聽情況罷了。”言語裡,盡是嘲諷。
衛雲舒冷哼,“憑她也想掌中饋?莫說母親不同意,就關玉榮也不同意。”
說起掌中饋,趙霓虹心裡也不好受,不過在衛家摸爬滾打多年,她早已學會八面玲瓏,“別說她了,不過是個自以爲是的人,你來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事,嫂子,你說五妹妹死了,誰會嫁給四皇子?”她坐下來,托腮問。
從此可見趙霓虹與她關係極好,趙霓虹不過是個貴妾,她卻口口聲聲叫嫂子。
趙霓虹給她倒了杯茶,拿起旁邊放着的繡品開始一下一下的繡,邊繡邊道:“母親想讓誰去,誰就去唄,反正你不會去。”
“也是,嫂子,四皇子會不會死啊?”她突然問。
提起死這個字,安靜的室內,似乎有陣陰風吹過,兩人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瞎說什麼,四皇兄爲人聰慧,怎麼可能會死。”
“那他會當皇上嗎?”
趙霓虹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可能會吧。”她私心裡希望趙弼做皇帝,畢竟太子與趙淑親厚,若太子繼位,想要扳倒趙淑,那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比登天還難。
但若太子做不成皇帝,趙淑也就不足爲慮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覺得極有可能。”
“真的?爲何?”衛雲舒似乎格外的上心,似乎也極希望趙弼能登基。
“你看啊,太子身後只有皇后和趙淑,但四皇兄身後有寧妃、貴妃和皇貴妃,別的我不懂,但人多力量大嘛,我相信四皇兄會成功的。”這些年她也沒閒着,竟然知道寧妃、郝書眉和懿德三人曾是一個陣營的。
不過,很顯然,她就算下了功夫,也只知道皮毛,現在這三人已經面和心不合了。
衛雲舒得了她的解釋,臉上歡喜,“這麼說來四皇子勝算要大些,那麼咱們府上的姑娘若嫁入四皇子府,是不是就有機會做皇后?”
“雲舒想做皇后啊?”趙霓虹揶揄的問。
衛雲舒臉一紅,嘴硬的道:“哪有,只是替府上的姐妹們開心,畢竟做皇后,母儀天下,可是要名垂青史的。”
趙霓虹並不戳穿她,只是贊同的點點頭,“確實,史書上記載的都是皇后,連貴妃都不記,更別說我們這種普通婦人了。”
“太后最近來垂簾聽政呢,聽說謝大人楊大人那樣的人都要聽她懿旨,真威風。”
趙霓虹輕笑,原來她是羨慕太后,想垂簾聽政啊。
“恩,只要做了皇后,將來就有機會做太后,就可以垂簾聽政了,書上記載秦宣太后垂簾聽政幾十年呢,全國的人都聽她一個人的,連當時的秦王都不敢忤逆。”
她添了把火,只燒得衛雲舒一顆心鬥志昂揚。
從趙霓虹的院子出去後,她磨磨蹭蹭,在心中想了又想,一遍遍在心中組織語言,又猶猶豫豫的,直到三天後,衛鍾氏叫了府上另一個庶女去談話,她才衝到衛雲舒面前,言明自己的志向。
衛鍾氏皺眉,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兒,一顆心都要被傷透了,她送庶女去做四皇子妃,難道還不是爲了她麼?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語氣森然,咬着牙說出來。
衛雲舒倔着臉,“女兒要嫁給四皇子,將來做皇后!”
“啪”一巴掌拍了下去,“閉嘴!”
衛雲舒捂着臉,雙眼淚水唰的落了下來,“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爹不在了,你就打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衛鍾氏。
打在兒身疼在娘心,衛鍾氏後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娘是爲你好。”
衛雲舒哪裡會理解她,捂着臉站起來,“你若爲我好,就讓我做皇后!”仍下話,她哭着跑了。
“造孽,造孽啊。”衛鍾氏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其實只要她願意,真的嫁給趙弼又如何?可偏偏……
她想起自己與趙弼,竟伏在桌上嚶嚶哭起來。
有句話說得好,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若當初有原則,若當初不行差踏錯,又哪來今日的苦果?
趙弼得知衛家五姑娘死了,他其實是很開心的,娶庶女,自然沒有娶嫡女有臉面,更何況她堂堂皇子,自然想娶掌上明珠衛雲舒,不過衛鍾氏不樂意,他也沒辦法。
他沒打算害衛雲舒,她自己非要往坑裡跳,他也只能接着,又不是他先起了歹意。
不過,衛雲舒與衛鍾氏鬧的彆扭,他並不知情,一面派人去救衛才韜,一面等衛鍾氏消息,他等着娶妻呢。
他等了三天,衛鍾氏沒找她,衛雲舒倒來找她了,衛雲舒是哭着直接就出了衛家,直奔四皇子府的。
見到趙弼的時候,她臉上掛了輕紗,只因臉上有五個手印,不能見人。
“衛姑娘?不知衛姑娘找本殿下何事?”自從與衛鍾氏有了苟且之後,他沒臉沒皮的將衛雲舒看成了閨女。
衛雲舒年方十六七,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又遺傳了衛鍾氏和衛才韜的美貌,長得是傾國傾城,當然不能與郝書眉、懿德、孫雲等比,雖遺傳了兩人的美貌,卻不多,彷彿隔代遺傳的多些,看着不如衛鍾氏貌美。
但也算難得一見的美人。
“聽聞四殿下要娶妻,但五妹妹死了,不知四殿下又屬意何人?”她並未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因爲她知道,和男人拐彎抹角,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趙弼眉峰一跳,“自然是衛夫人屬意誰,本殿下便屬意誰,全看夫人的意思。”
衛雲舒跺腳,“五妹妹是父親的女兒,而其他房的庶女卻要隔一層,四殿下難道要娶那些旁支嗎?”
“衛姑娘的意思是?”趙弼聽出點意思來了,嘴角忍不住上揚,他的本意就是娶衛才韜的親生女兒,嫡出不行,就庶出,但隔房的,卻不在考慮範圍內,隔房了還能牽制住衛廷司?絕對不可能。
“我沒什麼意思,就看殿下什麼意思了。”衛雲舒知道趙弼懂了,立刻轉身便回了府。
剛回府,衛鍾氏派來的人就將她關了起來,並立刻讓媒婆上門,給她選婿。
趙淑得到消息的時候,與孫雲對視一眼,“這可不是我毀她,是她自找的。”趙淑道。
“嘖嘖,說得你多善良似得,快快,快看,京中適齡的男子還有誰沒說親。”孫雲講一疊紙遞給趙淑。
“秋家、謝家、顏家這些不用我們擔心,他們一定不會和衛才韜做親家,剩下的小門小戶,只要衛鍾氏敢下手,咱們就敢搶。”趙淑邊說邊看起來。
正說着話,小朱子進來了,“郡主,孫姑娘,媒婆上淮南候府去了。”
“淮南候是趙霓虹的外家,正常,此事除了你知道,還有人知道嗎?”趙淑問。
“好些人都知道,並不是秘密。”小朱子預感衛家要丟人了。
趙淑想了想,“不用管,只管去告訴謝大人,若此事搞不定,我要考慮把玉佩還給他了。”
小朱子麻溜的下去,把話傳給謝運,謝運聽了,心中那個苦悶啊,找來老妻將情況一說,謝老夫人白了自己夫君一眼,“這有何難?”
“這還不難?”謝運一個頭兩個大,此時還覺得受到了來自妻子的嫌棄。
謝老夫人搖頭失笑,“所以說後宅的事,還是我們女人在行,行了,你別管了,我來。”
“你行嗎?”謝運忍不住問。
“你看好了。”謝老夫人表示不服氣,“來人,安排一場賞秋宴。”
後來,趙淑見識到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宅鬥。
謝老夫人一出手,孫雲都覺得後背發涼。
賞秋宴極快就將帖子發出去了,京中貴女都得了請柬,包括孫雲,不過她有孝在身,不便登門做客,與趙淑二人便在府上坐等下面的人送消息來。
謝家的賞秋宴,自然是賓朋滿座,得到請柬的幾乎都去了,也包括關玉榮和琉璃,衛雲舒還在府上禁足,沒有來,衛鍾氏卻來了,自然還有趙弼。
其他人也便罷了,謝老夫人要解決的是淮南候府與衛家結親的事,自然,她辦事有個愛好,喜歡一箭雙鵰。
也不知誰在關玉榮的耳邊挑撥了什麼,她竟然衝動的找琉璃去了,琉璃也是個厲害的,關玉榮沒討到好處,又感覺自己受辱了,恰此時似乎出了小事。
關玉榮身上被撒了水,在丫鬟的伺候下準備去更衣,路上,突然聽到假山之後有人在說閒話,“六姑娘竟然給三姑娘下藥,想讓她失節,真是惡毒。”
“呸,六姑娘哪裡惡毒,分明是三姑娘囂張跋扈,侮辱了六姑娘,要我說啊,三姑娘是活該,遭了報應。”
“噓,別說了,咱們趕快去下藥吧,不然這婆羅散藥效就過了,過了不但找不到證據,還沒藥力,壞了六姑娘的大事,你我可擔待不起。”
“沒事,還有一個時辰才過藥效呢,咱們先把藥放在這裡吧,將三姑娘引過來再取藥,若是帶在身上被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好,走吧。”
聽到這裡,關玉榮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冷笑一聲,避開了出來的丫鬟,一看不是謝府的,她放心了,丫鬟走後,她立刻進假山之後去找,找了一會,終於在小山洞裡找到了一包藥。
沒猶豫,直接塞進了懷裡,而後沒事人般走了出來。
她剛走出來,對面便走來兩丫鬟,手裡提着食盒,“琉璃郡主真會說話,哄得老夫人竟然要將這茯苓糕拿去給她吃,這滿京城的閨秀,還無人能做到這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