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副總,那天我真的把聘書交到您手上了,您自己弄丟了也不能怪在我頭上啊。拜託您幫我去跟宋總解釋清楚吧,求您了~”章小琴突然衝上來,一把上前抱住我,手上用的勁很大,弄得我肩背一陣刺痛。
“放開!”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想推開她,她換了個姿勢,卻把我箍得更緊了。掙又掙不開,罵又罵不走,章小琴像只難纏的章魚一樣束縛着我。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隨便抱我,特別是像章小琴這種和我不對付的人,此時此刻,我只感覺心裡胃裡那一片都噁心極了!
身後的走廊傳來一陣皮鞋踢踏的聲音,聽腳步聲像是有兩個人由遠及近向我們走來。漸漸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劉總,實在抱歉,還要勞煩你親自到企劃部跑一趟。這個小章也真的,剛纔電話裡答應得好好的,卻仍然半天都沒上來,回頭我一定好好給他上一堂課。”
他雖然是在道歉,但語氣卻是不卑不亢的,而旁邊另一個陌生的聲音笑着回答道,“沒事沒事,能和宋總合作,別說是等半天了,就是等一年365天我也樂此不疲。”
我知道是誰來了,突然也讀懂了章小琴剛纔所作所爲背後的含義。而章小琴接下來的舉動,果然不出我意料,她鬆開我往後一跌,頃刻之間跌坐在了地上,我的手失去阻力猛地往前一推,呵,這一瞬間擺出來的pos倒像是我把章小琴推倒在地上的。
“鄭晚,怎麼是你?”宋皓嚴厲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他看了我一眼,繼而轉向章小琴,大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沒什麼……宋總,鄭副總只是一時衝動纔打了我,這事情我也有責任,您可千萬不要怪她……”章小琴伏在地上,一雙眸子裡氤氳着水汽,硃紅色的嘴脣一翻一翻,一張本來不夠俊俏的臉蛋此時倒顯得有幾分楚楚動人起來。
劉總臉色一黑,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凌厲,“宋總,本來你公司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但是咱們剛纔都看到了,在公司打人是明顯不對的,這位鄭副總打下屬,我想你是不是該好好管管?”
“你先起來。”宋皓招呼章小琴,卻並不上前去扶她。“剛纔你說鄭副總一時衝動打了你,是因爲什麼事?”他雖然順着章小琴的話問了下去,但是那語氣淡淡的,好像根本不想管這件事,只是礙於劉總在場,不得不把事情弄清楚一樣。
章小琴滿臉委屈,囁嚅着說道,“鄭副總說我沒有把升任副總裁的聘書交給她,可是我那天明明就已經交到她手上了的。要是當時我拿手機拍個照留個證據該多好,這樣鄭副總也不會說是我故意沒交到她手上了。”
我的肺都快要氣炸了,她說的這些事分明就是無中生有,偏偏那劉總還真的被她一幅假惺惺的樣子哄騙了,看向我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凌厲。
這個時候,我根本不指望宋皓幫我翻盤,他平常冤枉我的次數可不比這個章小琴少。
出乎我意料的是,宋皓竟然站出來疾言厲色地喝止道,“章小琴,這種小事情爲什麼要非要急在剛纔那時候解決?你不知道劉總還等着你彙報企劃案?”
話一出口,不止是章小琴,就連我也愣住了。
面前這個人還是平常總和我作對的宋皓嗎?他今天怎麼突然轉性來幫我說話了?真是不可思議。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原本還站在章小琴那邊,對她報以同情的劉總,突然眉頭一皺,一臉不悅地道,“原來她就是章副部長章小琴,不好意思啊鄭副總,我剛纔沒弄清楚情況就來指責你,實在抱歉。”
我受寵若驚,乾咳兩聲,“沒事沒事。”
章小琴的臉色變得刷白一片,她可能是看了我一眼,強行打起精神繼續污衊我,“鄭副總一直拉着我,不讓我走,她是我上司,我不好拒絕她……”
“章副部長,原來你連合理拒絕上司的要求都不會,讓我怎麼能相信你的業務能力,放心把工作交給你?”宋皓不等章小琴說完就打斷了他,表情很不耐煩,好像多跟章小琴這樣的下屬說一句話,自己的身份也會被她大大拉低檔次一樣。
面對宋皓對她不屑的表情和語氣的雙重夾擊,章小琴立馬就破了功,慘白的臉皺成一團,她低三下四企求道,“宋總,是我錯了,您給我一次機會,下次我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了。”
“不用了,你沒有下次機會了。”宋皓冷冰冰地說道,“剛纔我和劉總已經看過你的企劃案,內容潦草,幾個地方沒有數據支持,是一個很不合邏輯的企劃案。還好劉總信賴我們公司,願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你手底下不是有個叫肖清清的剛從蘇黎世留學回來麼?讓她做一份企劃案一個星期後交上來。”
說完,他也不管章小琴是什麼心情,大步從她身邊邁過,對劉總說道,“劉總,我送送你,這邊請。”
劉總挽着宋皓的胳膊,邊走邊說,“老兄,你做得很好,對待這種下屬就應該這麼嚴厲,如果太過縱容,到時候公司都會被這些個小人搞得烏煙瘴氣的。”
直到他們走後,章小琴還呆呆地站在原地,彷彿失了魂一樣半天不挪一步。
我知道經過今天這件事,就算是宋夢出面,她也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而且聽宋皓話裡的意思,他肯定已經知道章小琴拿的那個國家大獎有抄襲的成分,只是當着劉總的面不好說出來。也對,像宋皓這種老狐狸,還有什麼事情是瞞得過他的呢?
“叮——”電梯到了,我沒有再看一眼章小琴,直接鑽進了電梯裡。
電梯從二十層直直往下,很快到了一樓,我一出電梯門,就看見宋皓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我的大半去路。
他估計也沒想到我會突然一個人從電梯裡冒出來吧,表情有幾分驚詫,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面前,質問道,“剛纔爲什麼打人?”
我的臉離他的胸膛只有一釐米,這樣曖mei的距離並沒有讓我心裡波瀾起伏,反而被他這一句兇巴巴的質問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心也拔涼拔涼的。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麼?”我擡起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吐出這句話。
“要是我不信,剛纔也不會爲你說話了。”他臉色緩和了一些,但是很快又板了起來,“可是我就想不通,一份聘書的問題,根本不算什麼大事,你堂堂一個副總裁怎麼能夠自降身價去找個下屬算賬?你用頭腦想想,這種事情她有可能承認麼?”
我據理力爭,“我本來沒想找她算賬,是她自己衝出來把咖啡潑到我身上,連聲道歉都不說,還仗着自己是宋夢親信的身份來壓我。我哪知道她撒了謊,不是去給宋夢送咖啡,而是去給劉總。”
“宋夢宋夢,又是宋夢!”宋皓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他猛地放開我,轉過臉去,“如果你想一直和宋夢這樣耗下去,我們的關係也永遠別想有進一步發展了!”
“到現在,你還認爲是我故意要和宋夢耗的?”我的心更加冷了,宋夢做了這麼多蠢事仍然有人堅定不移地相信她,而我呢,一次次被誣陷,一次次被質疑,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咽。我不懂,命運對我和她爲何如此不公?
“呵,看來我們沒什麼好聊的了。”我苦笑一聲,越過宋皓,邁開大步準備離開。
“上班時間,你去哪裡?”宋皓猛地一轉身,再次抓住了我的手。
“我去跑案子。放手!”我甩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坐在車上,我整個人處於臨近崩潰的狀態,不公平的感覺充斥着我的心臟,壓迫着我,讓我差點兒喘不過氣來。我想哭,可是隻是乾嚎了幾嗓子,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工作了一個下午,晚上還加班加點地陪着客戶吃了晚飯,一直到9點纔回到宋澤的家裡。
一進門,宋澤就從房間裡鑽出來,走到我面前,“晚晚,今天上午你到哪去了,我去公司怎麼沒有看到你?”
“你去公司了?”我心裡咯噔一響,他什麼時候去的公司?不會已經知道了我和宋皓關着門在辦公室裡呆了很久吧?
宋澤點點頭,態度十分誠懇地說道,“你不是在電話裡說每分每秒都想和我在一起嗎,剛巧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去公司找你了,誰知道你不在。”
“哦,約了幾個老總談業務,跑了一天了,好累啊。”面對他的真情流露,我只能跟他打哈哈,想快點過了這一茬。見他沒什麼反應,我拿起睡衣往浴室裡走去,“宋澤,我先洗洗睡了啊。”
“好吧。”宋澤在我身後悶悶地應了一聲。
進了浴室,我把淋浴調得很大,閉着眼睛讓流水從頭衝到腳上。我感覺自己真的是累了,在這樣的複雜情感糾葛裡,無論輸贏,都要耗費掉難以想象的精力……我真不知道自己還撐不撐得下去。
“晚晚,你是不是忘了拿毛巾了?沙發上這條粉紅色的毛巾是你的嗎?”浴室門口響起了宋冕的聲音,我有點慌了,我從來沒有赤.裸着身體跟他站得那麼近過,雖然中間還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門。可是往毛巾架子一看,我的毛巾果然不在這兒。
“是我的。”我只能應道。
“你把門開條縫,我給你遞進來吧。”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