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陣敲門聲,嚇得我魂都要飛了。
和杉樹男對視了一眼,他按照我們之前說好的躲回牀上,把簾子放了下來。
我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住鎮定,“誰在敲門?別敲了!”
“是我,晚晚。”門外傳來丁少卿的聲音,原來是他!
“晚晚,你房間裡怎麼有男人的聲音?你開開門,讓我瞧瞧!”他說話的聲音很急,一錘一錘把門敲得像密鼓一樣,我的心也跟着他的鼓聲猛地跳動。
“沒,沒人啊,丁少卿你耳朵出毛病了吧!”我當然不會讓他進來,他本來就把杉樹男視作競爭對手,雖然前段時間他們倆共同擒拿了劉二麻子,關係有了質的飛躍,可是如果發現杉樹男在我房間裡過了一夜,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
“沒有你就打開門,讓我進來瞧瞧唄!”他仍然不肯退讓。
“丁少卿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做法很讓人無語啊!”聽他說出這種差到爆的語氣,我氣上心頭,口不擇言地說,“這是我的閨房,又不是你的房間,你是天王老子嗎?我憑什麼讓你進來?再說你污衊我房間裡藏着男人,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我的話剛說完,門外安靜了下來,我以爲人已經被我氣走了,頓時舒了口氣,打開房門。
誰知,丁少卿竟然還站在外面,見我開了門,他也是一臉驚愕地看着我!
“晚晚,你終於開門了!”他說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進了我的房間,我伸手去抓他,誰知他身上滑得像泥鰍,愣是從我五指中逃脫了!
這個丁少卿,跑到我房間裡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我放着簾子的牀鋪。眼見自己來不及阻止他了,我嚇得大叫一聲,“丁少卿,你幹什麼!”
丁少卿回頭看了我一眼,二話不說就把簾子掀開,同時把被子撈在手中!
我感覺大腦“嗡”地一聲,渾身血氣用上心頭,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尖叫“不好了不好了”,他要是知道杉樹男在我房間裡呆了一晚,肯定要鬧得全村人都知道的!
可是,我等了半天都沒看見丁少卿把杉樹男揪出來,心裡有幾分納悶,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挪了過去。
只見丁少卿呆呆地站在牀邊搔着後腦勺,一臉不解的樣子,“怎麼會沒有人?我明明聽見男人的聲音了啊。”
我定睛一看,牀上果然空空如也,杉樹男的身影不見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伸出手來揉了揉,然而牀上還是空的。
我長吁了一口氣,同時心裡泛起了嘀咕。
難不成杉樹男會隱身遁地之術,在這個緊要關頭偷偷跑了?
突然,我一眼瞥到牀下的罩子裡露出了一片衣角,就是杉樹男今天早上穿的那件,這下全都明白了。原來杉樹男跑到牀底下躲起來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腳把他的衣角踢到牀下去,然後使出全身的力氣想把丁少卿從這個危險地方拉走。可是丁少卿牛高馬大的,我都已經快要沒力氣了,他還是站在那兒紋絲不動。
“喂,丁少卿你有完沒完啊!”我瞪了他一眼,滿臉都是憤恨和厭煩。
他估計是真的怕我生氣,馬上便軟了下來,跟我連連道歉,“晚晚,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一時心急,不小心就冒犯了你。我跟你道歉,你原諒我行不?”
“道歉請你拿出點誠意來!”我依舊瞪着他,雙手環胸冷冷地說,“你妄自揣測我,故意跑來掀一個女人的牀鋪,做出這種事如果傳到你爸耳朵裡去,看他怎麼教訓你!”
丁少卿的打鐵匠父親一直都是他的死穴,他一聽這話腿都軟了,連忙拉着我連聲道歉,求我不要說出去。
我冷笑道,“我剛纔阻止你的時候你是什麼表現?就沒考慮過這一層嗎?!!”
他搔搔頭,“我心急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
“行吧。”我也不想跟丁少卿廢話了,指着房門口衝他乾脆利落地嚷道,“如果你現在立刻馬上離開我的房間,我可以保證今天的事情不會傳到到你爸耳朵裡。否則……”
“也不能傳到鄉親們的耳朵裡。”丁少卿趕忙補充了一句,“要是讓我的那幫兄弟知道我闖進姑娘家的閨房裡,我的赫赫威名那不是都完了?”
“行!你快點走吧!”我推着他的身子就往門外走。杉樹男身體本來就弱,現在又在冰冷潮溼的地板上呆了這麼就,我還真又點害怕他受不了。
丁少卿走了幾步,突然一摸口袋,回過頭來說,“哎呀,不好了,我的照片不見了,是不是掉到你房間裡了?讓我找找,讓我找找。”他說着就不顧我的阻止,橫衝直撞地跑回房間裡來了。
我心裡暗叫不好,三步並做兩步跑到他面前,“丁少卿,你什麼照片不見了?你看這地板上乾乾淨淨的,擺明了就沒有你的照片。”
“那可不一定。”丁少卿說着,就往牀邊走。“我剛纔在這兒呆過,說不定就是在牀上呢?”他手忙腳亂地牀上找了一圈,翻出了我的髮圈,杉樹男的治燒傷藥膏,以及我的解熱鎮痛片。拿在手裡看了一眼,然後又放了回去。
“行了,你一定是掉在外面的,出去找吧。”我急急忙忙地說。
丁少卿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懷疑地看着我,“晚晚,既然你房間裡沒藏男人,那你怎麼一副驚慌失措生怕我找出點什麼東西來的樣子?難不成,剛纔的話都是你騙我的,你的房間裡真的有個男人?”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丁少卿雖然有時二楞二楞的,但他不是個傻子,更不是個容易相信別人的人。我真怕他察覺出杉樹男的藏身位置,爲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表示自己的清白,我乾脆咬着嘴脣,把頭別向一邊去。
丁少卿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往牀邊邁了幾步,俯下身子,在那一瞬間,我感覺我大腦一片空白,差點就要暈了過去。
不過馬上丁少卿就把腰直了起來,他手裡拿着一張照片,在我面前晃了晃,面露喜色地說,“晚晚,你看,我找到了!”
我心裡犯着嘀咕,接過他手裡的照片看了看,這不看還不打緊,一看就差點把我心臟給嚇出來。
因爲那照片上是兩人一狗和一幢大房子,大房子的車庫裡還放着一輛車。從房子的建築風格來看似乎是美式田園風,周圍的風景也似乎來自美國。
更重要的是,照片上的男人是丁少卿,而女人竟然是我!
我呆了兩秒鐘,腦海裡一時在尋找我和他一起拍這張照片的時間,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我和丁少卿很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一起飛到美國去啊!
“丁少卿,這張照片是哪來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忍不住問道,一下子把杉樹男還藏在我牀下的事拋到了腦後。
丁少卿嬉皮笑臉地看着我,“你當然不會有印象了,因爲這張照片是我p的呀!怎麼樣,我p得逼不逼真?”
逼真倒是挺逼真的,可是他好死不賴地p這種照片幹什麼?我撇撇嘴,再仔細端詳了一遍。
突然,一個念頭像流星一樣閃過的腦海,我猛地抓住了丁少卿的胳膊,“全家福?你p的是全家福?”
可能因爲我的心情太過震驚,表情太過猙獰,動作太過迅捷,丁少卿似乎被我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啊……我最近剛把沙場拿下,底下又有那麼多兄弟幹活,生活好像一下失去了動力和幹勁。所以我決定把我對未來的憧憬p到一張照片上,無論走到哪裡都隨身帶着,提醒我不要鬆懈和偷懶……”
“你真是挺無聊的。”我罵了他一句,隨即鬆開手。臉頰滾燙到耳朵根,瞥了一眼鏡子,發現自己的臉果真粉撲撲的,像打了腮紅一樣。
我知道丁少卿對我的心意,可是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迴應他,因爲我愛上的那個人,並不是他。我想借這個機會把我真實的心裡想法說給他聽,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丁少卿一走,我就馬上把杉樹男從牀底扶了出來,他仍舊談笑風聲,好像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但是我總覺得他眼底流露出一種失落的意味,不知是緣何而起。
兩天後,停工已久的驪山小學工地終於轟隆隆地開工了。機器響聲震天,如果放在以前讓我來聽,我一定會覺得挺吵的,但是現在卻覺得工地能開工真不容易,再說又是爲了驪山小學,還是忍一忍吧。
可是我想息事寧人,不代表每個人都想。相反,從高樓上跳下來的工人家屬又跑到工地鬧事來了。雖然沒調查出來那個工人到底是爲什麼跳樓,但是他的家屬們已經收了杉樹男八十萬的人身賠償,安葬,保險,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處理好了,偏偏他們不知從哪兒聽來一條人命賠八十萬太少,又想通過這次鬧事,讓杉樹男賠更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