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君夫人雖然對雲意晚造成的一系列意外感到十分生氣的,但看到雲意晚認錯的態度時,還是挺滿意的。
可她不知道,雲意晚在南潯國時,經常面對這相似的畫面,所以一切都是她的家常便飯。
君夫人看在雲意晚誠摯的認錯態度上,語氣稍有緩和,“君後,你給吾說說,你今日都犯了哪些錯?”
“啊?”雲意晚頓時擡頭,眼裡全是疑惑。
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除了讓大家都摔倒了,她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錯啊!
不過,她也在擡頭時,終於看清了君夫人。
君夫人一襲黑色繡鳳錦袍,貼合她身體的每一根線條,看不到一絲褶皺,一頭烏髮被幾根金釵高高綰起,額頭頸後看不到一絲多餘的碎髮,妝容淡雅,佩戴單調,卻絲毫不會影響她的高貴,因爲她的臉就是端莊的典範,似乎不用細看,就知道她是一個知書達理的人。
“怎麼?連所犯何錯都不知道?”君夫人看着雲意晚一臉疑惑的樣子,剛興起的絲絲滿意又蕩然無存,“秋曼,你來說。”
秋曼是君夫人的貼身宮女,也是宮裡的老人了,平日裡宮裡的人都稱她一聲“秋曼姑姑”。
秋曼一臉傲嬌地擡頭說道:“君後所犯有四。”
這可讓雲意晚吃驚了,她怎麼就知道一個呢?“啊,這麼多……”
“一:君後對君夫人應自稱‘妾’,以現尊崇。”
“二:凡宮中衆妃不能佩戴聲響過大之物,有傷風化。”
“三:君後爲後宮表率,所言所行,皆要謹記不急不躁原則,聲不可過大,語不可過急。”
“四:君後剛纔的行爲過激,導致一衆妃嬪摔倒,身爲君後,應處變不驚。”
一番話下來,直接讓雲意晚楞住了,她這個君後怎麼要做這麼多事啊!
君夫人聽着秋曼一字一句地道出雲意晚的錯,臉上全是滿意之色。
看着雲意晚遲遲沒有反應,以爲她對自己的錯有了覺悟,君夫人說道:“君後,可知錯?”
雲意晚聽到自己被點名,纔有所反應,“額……錯,我犯了這麼多錯啊!嘿嘿……”
“好啊!犯了這麼多錯還不知悔改,簡直無禮至極,今日,你就在菩薩面前跪着,一直跪到肯悔改爲止。”
君夫人本打算在她承認所犯之錯後,略微懲罰一下就可以了,可她看着雲意晚的態度就知道雲意晚根本就沒有打算認錯,當下就決定讓雲意晚長長記性。
“啊……”雲意晚沒想到第一天見君夫人就被罰了,真是出乎意料啊!她沒有其他辦法,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拉了拉寧夕舞的裙襬,一臉可憐地望着她,希望她能幫她求求情,“夕舞姐姐……”
寧夕舞沒有動搖,反而幸災樂禍地衝她挑挑眉,用嘴型道:“自己想辦法。”
雲意晚見求寧夕舞無用,又朝身後的幾個人看去,可人家都沒有看她一眼,看來只能自求多福了,於是,她任命地回頭,“是……”
反正她又不是沒跪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可憐還在雅慈宮外等着她的央月了。
君夫人瞥了雲意晚一眼,看着還算服管教,她也就不爲難她了,轉而看向其他幾人。
她今日本就還有事要說,只是被雲意晚的一系列無禮給耽擱了。
“今日,吾還要向你們引薦一人,涵薇,過來吧!”
此言一處,在場七人皆是暗暗揣測,什麼人需要君夫人親自引薦?
想來是想讓這後宮多一人罷了!
跪着的雲意晚完全沒有想這麼多,反而是在君夫人說完後,就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大殿的左側。
片刻,從轉角處緩緩走出一身穿白色羅裙的女子,窈窕身姿芙蓉面,裝扮簡單卻又不失大方,梳着流蘇髻,胸前的兩處餘發爲她增添了幾分柔情,給人一種弱柳扶風之感。
雲意晚看了她,再看了一眼君夫人,思考片刻,毫不猶豫地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你和君夫人好像啊!”
一句話讓其他人不明所以,君夫人直接開口,“哪裡像?”
“就是讓我看着,額,就有一種感覺……”她的眼睛轉了幾圈後,終於有了結論,“對,溫柔,就是溫柔,像水一樣。”
君夫人聽了差點就翻了白眼,這就是所謂的“像”啊?“你若是肯好好學學宮裡的規矩,也是可以像的。”
在場的人都微微抿嘴,似在對雲意晚的無知發出笑意。
寧夕舞也在笑,不過笑後,心中又有了新的思量:小丫頭說得沒錯,這樣的人才更能得到君夫人的喜歡,不過這人身上的特徵,大到所穿着服飾,小到所用的胭脂味道,都迎合了君夫人的喜好,實在是太巧了。
“民女杜涵薇,見過君夫人,見過各位娘娘。”
杜涵薇行了跪拜禮,確實是這宮中地位低的人向地位高的人所行之禮。
不過,宮外的人又如何知道宮中的禮制呢?這一點讓寧夕舞更加疑惑,她現在對這個杜涵薇的身份更加懷疑了。
可君夫人看着杜涵薇的一言一行,簡直就是十分滿意,前提是對比着不遠處跪着的雲意晚。
“涵薇來吾這裡。”說着君夫人對着杜涵薇伸手,將杜涵薇拉到自己身邊,那樣子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杜涵薇也是一臉乖巧地待在君夫人身邊。
在雲意晚眼前,杜涵薇就是一個比她易萱姐姐還溫順的人。
可在寧夕舞眼裡,杜涵薇刻意討好之意太過明顯。
不過,其他人就不在意了,於她們而言,反正君上只寵幸寧妃,又不在乎她們,這宮裡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不重要了,只要自己能享受眼前的榮華,就足夠了。
君夫人看着在場站着的幾個人,“都坐吧!”
雲意晚以爲自己也可以坐了,剛想站起來,就被無情的阻止了,“君後跪着,好好向菩薩懺悔。”
好吧!她還是隻有跪着的命。
於是,雲意晚只能認命地繼續跪着,不過絲毫沒有懺悔之意,一雙眼睛四處轉着,注意着周圍的動態。
待大家都以入座,君夫人才開口,“這涵薇,是吾在宮外認識的,那時吾在山上爲毒物所傷,幸遇涵薇救吾一命,她不是咱北蒼的人,本是來這裡尋親,只是親人遠去,她沒有辦法只能靠採草藥爲生,吾甚是喜愛於她,便將她帶在身邊。”
寧夕舞看向杜涵薇,嘴角微微挑起,雙眼微眯,眼裡蘊含精光,心想:這一切,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預謀,不過這女的到底在籌謀些什麼?
寧夕舞道:“母后,是想讓嬪妾們做些什麼?”
她的語氣不溫不火,並沒有畢恭畢敬的感覺,以前她爲了牧寒是有想過要討好君夫人,可君夫人對她一向不理不睬,她也不是什麼吃得虧了的人,後也不再有討好之意,反正井水不犯河水。
“也沒什麼,涵薇是吾的恩人,吾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相處,相互照料。”
君夫人對寧夕舞的態度也不算太好,主要是寧夕舞的父親處處限制她的兒子,再加上她不喜歡寧夕舞的性格,因而不願與她親近,平日裡也沒有過多的交流。
然宮中規矩,是不能容許外人留宿過久。
因而,若是君夫人想將杜涵薇留在宮裡,必須得找一個合適的理由。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要在面上過得去而已。
“當然,當然……”
“同在宮中,是需照應。”
……
一個個順着君夫人的意思,往下說,就只有雲意晚一個人跪在原地,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