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垣城,城主府。
紀有思負有廉潔的清名,亦爲靈垣城的百姓讚歎,就連他居住的宅子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其構造跟雲府的差不多,都是入府後,按四方分院,只是因位於城中央,比雲府多了一分繁華之氣。
潛翔國是由各個城池組成的,每個城池都有世襲的城主,他們不用去晏都上朝,而是當地的府尹去,但每年都要到晏都繳納賦稅,本質上城主的地位比府尹高,實際上城主不是官職名。
雲意晚和景言楚到達城主府時,雲世涯、紀有思、新上任的靈垣府尹和季向暝正在大廳商量事情。
雲意晚見爺爺在,她也不好進去,於是,到大廳右側的花園中,與身旁的景言楚說:“景公子,麻煩你請王爺到這裡來。”
景言楚明白雲意晚的考慮,向雲意晚點了頭,然後,直接向雲世涯他們所在的大廳走去。
彼時,坐在大廳正位的季向暝似有似無地聽着靈垣府尹的侃侃而談,他看到了景言楚的到來,亦看到了隨他一同到來的卻沒有進來的雲意晚,只是,不知她的來意。
景言楚從一側走到季向暝身側,然後,靠近他的耳朵,低語:“王爺,雲小姐找您有事。”
季向暝聽完,眉角向上一挑,嘴角一勾,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邪魅,找本王的?真有些出乎意料。
大廳上的其餘三人,本在與暝王商討如何賑災,原本興致乏乏的暝王,卻在他的門客進來報告事情後,露出這般表情,就像是一個狡猾的獵人知道自己的獵物上鉤了一樣,三人的臉上都出現疑惑的表情。
季向暝注意到三人的神色,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你們先討論,本王去更衣。”
不顧三人未消的疑惑,帶着景言楚離開了大廳。
整個城主府都沒有多少人,基本上除了照顧府中傷重病人的大夫和婢女,其餘的都被派到各家醫館裡照顧病人、到起火的地方滅火。
雲意晚獨自在花園中,看着城主府的花園。
本是花期,若是沒有這般變故,此時早已是花團錦簇、香飄滿園了吧!可惜,天意弄人,如今只見樹葉枯黃、百花凋零。
季向暝、景言楚二人到達花園,看到的就是一個身着淡藍色衣裳的美麗女子,立於那衰敗的景色中,臉上露出不符合她年紀的悲涼,就如同一個初入凡塵的仙子,向着世間的不堪釋放着憐憫。
雲意晚回神,看到不遠處地二人,迅速調整自己的站姿,對着季向暝行禮,“王爺。”
季向暝勾起嘴角走近,“小姐,找本王?”
“王爺,民女聽聞您手下能人輩出,您可否派人去一趟榕城,查一下,榕城今日是否發生洪澇了?”季向暝無論是相貌還是才學,在整個潛翔國名列前茅,而且,他的門客衆多,不乏能才。
雲意晚曾聽說他其中一個門客能日行千里,這纔是她尋求他幫助的原因。
“王爺,”雲意晚半響都不見季向暝要作答,不禁再次提醒他。
季向暝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一直沒有消失,看到她的急切,莫名的想要逗逗她,於是,季向暝將右手伸向她。
雲意晚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手,她不知面前人的意圖,卻還是向左側邁了一步,避免與他的任何接觸。
季向暝的手還是沒有停止,他將前面枯黃的桃樹葉扯了一片下來,置於掌心,五指用力握緊,再打開,本就乾脆的葉子化作了碎末,手一翻,徹底消失在眼前。
雲意晚平靜地看着他做的一切,“王爺的意見是?”
季向暝拍着手上的殘留物,又走到雲意晚跟前,還彎下腰與雲意晚對視,一雙桃花眼直看到雲意晚的眼底,“雲小姐,有沒有發現,今日與本王的話,比昨日多了?”
“王爺,若是需要與您說笑解悶的人,民女回頭給爺爺說一聲,爲您找一個,可是,現在情況緊急,不容耽擱。”雲意晚又遠離了季向暝一步。
“本王若說要的人,就是你呢?你又當如何?”季向暝看着她的疏離,偏偏生出想要馴服她的心態。
“那怕是不能如王爺所願了,民女天性就是一個無趣的人,不會說笑。”雲意晚的神色更加嚴肅。
季向暝在雲意晚身邊走動着,“那也沒事,本王也擅長逗樂人,小姐要不要試試?”
“王爺,民女不是來與您討論這個的,若是王爺不願意,民女還有事要忙。”說完,就要往雲世涯他們所在的大廳方向走。
季向暝的右手拉住雲意晚的左手,“小姐,別急,本王又沒說不幫。”
雲意晚下意識地排斥,一下子甩開了季向暝的手,自己的腿也受到衝力的影響,身子傾斜了一下,若不是極力維持,恐怕就要摔在地上了。
她努力站直身子,“王爺,男女授受不親。”
景言楚一直在旁邊,自是看到了她的不適,縱使想,他也不能上前扶,也不敢扶,他害怕受到再次地拒絕。
季向暝看着自己被甩開的手,也沒有氣惱,反而嘴角的弧度更大,“小姐這性子,真像老丞相。”
雲意晚看着季向暝的眼神越來越冷,“民女由爺爺一手撫養長大,自然有爺爺的影子,王爺,決定了嗎?”
“其實,本王就是想知道,幫助了你有什麼好處?”季向暝感受到了她眼中的冰冷,決定不逗她了。
雲意晚嘴角輕勾,“王爺覺得這是幫民女?難道不是在幫您嗎?”
在季向暝略疑惑的神情下,雲意晚又接着說,“這次是皇上派您來賑災的吧!若多日沒有什麼成效,怕是皇上和朝中衆臣要對王爺失望了,您無功而返,這面上無光啊!”
“說得也是。”季向暝煞有其事地點頭,眼神示意她往下說。
雲意晚見有成效,又繼續訴說着自己的想法,“如果榕城的的澇災屬實,就可以將榕城的水引過來,這樣既解決了靈垣城的旱災,又解決了榕城的澇災,王爺,這可是兩件大功,您還覺得,是在幫民女嗎?”
“哈哈哈,”季向暝肆意地釋放自己的高興,“小姐,魄力不輸老丞相,這樣便是小姐成全了本王,到時,本王要親自謝謝小姐。”
“王爺,不必客氣。”雲意晚見他已經同意派人打探,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便行禮,離去。
季向暝看着已離他十步遠的背影,高喊,“小姐閨名叫雲意晚吧,以後本王就叫你晚晚,你覺得可好?”
雲意晚一怔,然後反應過來,轉身面向季向暝,“王爺是長輩,您做任何,民女不會干預。”
她沒有說的是,只要見不着,叫什麼,都聽不見。
當今太后是雲意晚爺爺的妹妹,皇上算是她的表舅,季向暝是皇上的異母兄弟,即使二人相差不大,季向暝也算得上是雲意晚的長輩,這件事彼此心知肚明。
季向暝輕笑,然後,與身旁的景言楚說,“阿楚,你先讓逐影去查榕城是否出現洪澇,然後,送雲小姐。”
“是。”景言楚也離開了季向暝。